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动动嘴,他们也就能免去跑断腿的辛苦了。
“不行!”阮福根断然地拒绝了梁辰的建议。
“为什么?这也是他们重装办的事情,他们给我们帮忙,理所应当啊。”梁辰说道。
阮福根摇摇头道:“分包任务是我主动接的,人家没强迫我接。为了董岩的事情,我已经麻烦过他们一次了,他们也够仗义,还派了一个副司长过来帮忙说情,救了董岩。现在碰上这桩事,我如果再去求他们,别说他们会不会烦我,我自己也没面子。我接这桩活,就是为了证明我们乡镇企业不比国营企业差,如果碰上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让人帮忙,我又怎么证明我们有能力呢?”
“这一回可不是小事,毕师傅摔伤了,咱们找不到好焊工,所有的活都窝在焊接这一个地方了。省里这些厂子又不肯帮忙,咱们不找冯处长,还能找谁呢?”梁辰愁眉莫展地问道。
“只能是接着找了,我就不相信,中国这么大,我们就请不到一个过硬的焊工!”阮福根咬着牙说道。
“董处长写的名单,咱们都已经找过一遍了,没一家厂子肯帮忙。下一步咱们上哪找去?”梁辰问道。
“去浦江!”阮福根道,“浦江的厂子多,我过去跑业务的时候,去过一些厂子。那些厂子和马伟祥没什么关系,我去好好地求求他们,说不定会有一家厂子愿意帮忙的。”
“如果浦江的厂子也不行呢?”梁辰抬杠道,他是个小年轻,没受过什么挫折,也不像阮福根那样能吃苦。在省里跑了几天,他就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听说又要去浦江,他先打起了退堂鼓。
阮福根道:“如果浦江的厂子也不肯帮忙,咱们就去京城,或者去东北,总之,不找到合格的焊工,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梁辰唉声叹气地应道。
带着这样一股狠劲,阮福根与梁辰二人来到了浦江,继续照着此前的套路到各家企业去联系。仗着过去在浦江跑业务的时候所积累的地理知识,阮福根带着梁辰一家企业一家企业地跑,光是攒下的公交车票根就存了半个手提袋,但找到合格焊工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
“阮厂长,你们的情况,我真的很同情。可是这件事,的确不太好办。你想想看,我们是国营大厂,你们是乡镇企业。我们把工人借给你们用,这算是什么名目呢?万一上级领导追究下来,我也不好交代的。”
在浦江锅炉厂,厂长孙国华语气诚恳地向阮福根解释道。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阮福根和梁辰遇上过的最和蔼的厂长,至少人家认真地听完了阮福根的叙述,而且还表示了理解和同情。但这些并没有什么作用,孙国华给出的答复,依然是不行。
“孙厂长,我们也是在给国家做事情啊。我们造的设备,是国家重装办分包的任务,到现在为止,我们做这个任务已经是不赚什么钱了,我们完全就是想为国家做点事情而已。看在同是为国家做事的份上,你们就伸出手帮我们一把吧。
我们的要求其实也不多,就是请你们派一位老师傅到我们那里去,最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够完成我们目前的工作。这样我们就可以按时向重装办交货了。至于我们的下一批任务,焊接工作还要再拖两个月,那时候我们那位受伤的焊工就基本上恢复了,不需要再麻烦你们。”阮福根低三下四地说道。
孙国华道:“阮厂长,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是在完成国家重装办的任务,这一点也不假。可是,你们的任务应当由你们自己完成,我们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呀。你希望我们借一个高级焊工给你们,也是可以的,但你们需要让重装办给我们发一个通知,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我们有和重装办的合同,也不能算数吗?”阮福根问道,他是下了决心不想再去求重装办了,这涉及到他的荣誉问题。
“这个恐怕不行,毕竟这个合同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我们要派人去兄弟企业协助,总得有个说法,要不工业局那边就该查我是不是收了你们的贿赂了。”孙国华道。
“贿赂?”阮福根一听此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无外人,而办公室的门也是关着的,便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孙国华的办公桌前,递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同时陪着笑脸说道:“孙厂长,你看,我们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点烟酒,这点小意思……”
“阮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国华的脸刹时就变黑了,他瞪着阮福根,喝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我是同情你们乡镇企业,才跟你好言好语,你居然对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我孙国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马上把东西给我收回去,滚出我的办公室!”
“这……”阮福根一下子懵了,他没弄明白,孙国华这话到底是真心地生气了,还是在故作姿态。
孙国华看出阮福根的想法,他抓过阮福根递上来的信封,狠狠地扔了出去,然后用手指着门,说道:“带上你们的东西,现在就给我走,要不我就打电话叫保卫处来,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说到这个程度,阮福根也看出来了,孙国华的确是没有向他们索贿的意思,而且还是一个颇为清廉的厂长,他自以为是,反而把孙国华给得罪了。他连忙吩咐梁辰把地上的信封拣起来收好,自己则带着满脸歉意的笑容说道:“孙厂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实在是小人之心……”
“你不用再说这些。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孙国华冷着脸说道。
“孙厂长,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阮福根坚持道。
“这是不可能的,你们走吧!”孙国华坚决地说道。
“那……”阮福根回头看了看梁辰,见对方的眼里也流露出一股失望至极的神色,不禁悲从心来。他转回身对着孙国华,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指点迷津()
“阮厂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孙国华被阮福根的这个动作惊住了,他连忙从写字台后面站起身来,绕到前面,伸手去搀阮福根。他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对农村人也颇为感情,所以才会对阮福根和颜悦色,跟他解释了半天原因。
阮福根听孙国华提到贿赂二字,以为孙国华是在向他暗示,于是拿出钱来,这让孙国华很是愤怒,觉得阮福根这个人完全不堪造就,浪费了自己那么多的表情。可待到阮福根跪地央求,孙国华就无法淡定了。面前这位乡镇企业的厂长,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情何以堪呢?
阮福根这一跪,可不是存心要秀悲情,而是因为高度紧绷的神经已经无法承受更大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崩溃了。他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想放弃一切,包括自己那个经营了多年的厂子,此生再也不碰工业二字了。他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但在这一刻,他怎么也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觉得半个脸都湿透了,泪水嘀嘀哒哒地滑落到地面上。
“孙厂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的农民吧!”
阮福根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们那个地方,人多地少。我小时候,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年有大半年时间都要吃地瓜,锅里难得有几粒米饭,那是要挑出来孝敬我奶奶的。活不下去了,只能是搞工业。可我们天生是农民,搞工业一没有技术,二没有原材料,三没有市场,出去跑业务,看人家的白眼不说,还经常被警察抓起来,不容分说就关上几天。
再后来,国家政策好了,我们那个小企业也慢慢做起来了,我也赚了点钱,再也不用吃地瓜了。可是,我们照样没有地位,人家说到我们,都要说一句‘暴发户’,说我们就是靠偷工减料、假冒伪劣发家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孙国华蹲在阮福根身边,感慨地拍着阮福根的手臂,安慰着他。
阮福根一旦说开了头,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他继续述说道:“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天生就是农民,别人天生就是工人。我过去是农民不假,可我现在有厂子,有工人,我怎么就不能算是工人了?我想证明给他们看,证明他们那些国营大厂子能够做到的事情,我这个农民办的小厂子也能做到。
结果呢?我从人家厂里聘一个技术员,人家厂长就敢让警察把这个技术员抓去坐牢,原因就是他帮了我这个农民。这一次,我请的焊工摔伤了,我想再去请一个,结果这么多厂子,没一个答应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是农民,我的那个厂子不是国营企业。”
孙国华面有惭色,说道:“阮厂长,你也别介意,其实吧,我们国企也有国企的难处,实在是上面管得太严了,我们不能像你那样随心所欲。”
“我明白,孙厂长,你是一个好人,我刚才拿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是我老阮错了。我想通了,命里无时终归无,我天生就是一个泥腿子,就不该做这样的梦。我先前害了我的亲戚,让他好端端的处长都没当成。后来又害了我请的电焊工老毕,让他摔断了手。我不能再祸害人了。我这就去京城,向重装办的冯处长承认我老阮没这个本事,任赔任罚,我这个厂子不做了……”
“阮厂长,你可别这样说,我们这上百号工人还都指着厂子活呢!”梁辰这会也已经蹲到阮福根身边来了,正想扶他站起来。听到阮福根说要关掉厂子,梁辰吓出了一身汗,连忙喊道:“阮厂长,都怪我,我不该叫苦叫累的……”
“不怪你,只怪我太贪心了,没有这个金刚钻啊……”阮福根脸上泪水纵横,多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了。
“阮厂长,你别急,别说这种气话,让我帮你想想办法……”孙国华说道。
阮福根抬起头看着孙国华,道:“孙厂长,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也知道,从你们厂里请个人到我那里去帮忙,过得了你这关,也过不了你的上级领导。你是一个好人,我不能害你。”
孙国华郁闷地拍了拍脑袋,突然眼睛一亮,说道:“阮厂长,你别说,好像还真有一个办法!”
“有办法!”阮福根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嘴却已经咧开了,让人怀疑他刚才的哭相全是装出来的。
“孙厂长,你快说,有什么办法?不管要求什么人,花多少钱,我都认!”阮福根急切地说道。
孙国华道:“这件事,我也没多大的把握。不过,我给你指条路,行与不行,就看你的本事了。在我们厂招待所,住着两个松江省来的电焊工,技术那是绝对没说的。听他们说,他们有几天假期,你如果能够求动他们……”
“我去!我马上去!”阮福根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倒把两个刚才蹲在旁边安慰他的人都给闪了个跟头。他把孙国华扶起来,道了声歉,然后便飞也似地跑出了办公室,梁辰则是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
“这家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孙国华无奈地摇着头叹道。
阮福根跑出了办公楼,才想起自己忘了向孙国华打听那两个松江省的电焊工是叫什么名字,这会再回去问似乎也不太合适了。他有一点担心,那就是这两个电焊工别已经离开了,那他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劳驾,你们厂招待所在哪?”阮福根随手拽住一个路过的职工问道。
那职工白了阮福根一眼,但还是抬手指了一下,道:“那边那个小楼就是。”
阮福根带着梁辰一路小跑来到了招待所,进门就向服务员打听松江省来的电焊工住在哪个房间。服务员告诉了他们房间号,阮福根道了声谢,便直奔那个房间去了。
“笃笃笃,笃笃笃!”
阮福根敲响了房间的门,他再心急,临到这个时候也得控制住自己了。孙国华说了,松江省来的电焊工技术绝对没法说,估计是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吧?他是来求人帮忙的,如果直楞楞地推门进去,让人家觉得自己没礼貌,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门开了,出现在阮福根和梁辰面前的,是一张青春俏丽的脸,这是一位看起来也就20岁上下的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很是貌美可人。跟在阮福根身后的梁辰眼睛都看直了,好在阮福根上了点年纪,而且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事情,眼前是西施还是无盐,对他是没啥影响的。
“请问,松江省来的电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