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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事?”王宏泰有些惊讶,转念一想,研究生里有各位导师的学生,相互之间传递点消息也是很容易的。自己的经费被瓜分的事情,外人不清楚,系里的人哪能不清楚呢?有些老师是为他抱不平,有些老师则仅仅是因为与屈寿林、吴荣根这些人有些龃龉,逮着一个机会就要说点闲话,这些话传到自己的弟子那里,再逐渐扩散,自然也就人人皆知了。
“严寒,你们研究生对于这件事是怎么看的?”王宏泰好奇地问道。
严寒道:“大家都觉得这事对你不公平。钌触媒这个研究方向,很多同学都挺有兴趣的,觉得是个非常不错的方向,反而是屈教授他们做的液相催化脱硫工艺研究已经很落后了,完全没有做下去的必要。系里压缩了你这个课题组的经费,挪给屈教授他们去用,大家都很反感呢。”
王宏泰在心里叹了一声,暗道高辛未作为一个系主任,学术敏感还不如研究生强,人家研究生都能够看出来的问题,高辛未居然看不出来。但这种话,他也不能对学生讲,只得不置可否地叮嘱道:“严寒,这种话你们几个就不要去说了,影响不好。”
“王老师,刚才冯处长好像对你的工作不太满意,你打算怎么办?”严寒问道。
“我再去找高主任谈谈吧。”王宏泰说道。
王宏泰去找高辛未不提。冯啸辰离开化工系之后,又到其他几个系去转了转,了解了一下这几个系的老师所承担课题的进展情况。各个课题组的情况不尽相同,有些进展很顺利,也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成果。有些则遇到了障碍,卡在某个环节一时难以突破。不过,即便是那些进展不顺利的课题组,遇到的困难也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冯啸辰是懂行的人,一听就能够听得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也不会责难他们,反而是鼓励他们不要有思想包袱,继续努力。
转了一大圈,等冯啸辰打算去科技处找张怀彬聊聊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冯啸辰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准备第二天再来。就在他走出浦交大校门的时候,一个人在背后轻轻喊了他一声:“冯处长!”
冯啸辰转回头来,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学生,正是在王宏泰的实验室里见过的那名研究生,冯啸辰记得他是名叫严寒的。冯啸辰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喊我吗?”
“是的。”严寒应道,“冯处长,我能跟您谈谈吗?”
“跟我谈谈?”冯啸辰愣了一下,问道:“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关于钌触媒课题的事情。”严寒答道。
冯啸辰心念一动,点点头道:“那好吧,咱们……嗯,现在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谢谢冯处长,不过,得是我付账。”严寒笑着说道。
冯啸辰也笑了,说道:“那怎么能行,你还是个学生呢,用的没准还是父母的钱吧?怎么能让你付账?”
严寒认真地说道:“冯处长,正是我父母让我请您吃饭的。”
“你父母?”冯啸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缘故?”
“冯处长请吧,一会我再向您解释。”严寒说道。
冯啸辰于是便不再说什么了,严寒带着他坐了两站公交车,来到离学校有一些距离的一个小饭馆,进门找了个角落坐下。服务员走上前来请他们点菜,冯啸辰指指严寒,说道:“你来吧,我对浦江菜不太熟悉。”
“呃……我也不太熟悉。”严寒脸上露出一些窘样,显然并不是经常下馆子的那种人。
二人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由冯啸辰点了两个家常菜,又要了一升啤酒。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冯啸辰看着严寒,说道:“说说看吧,为什么是你父母让你请我吃饭,他们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严寒道:“冯处长,这真是一个巧合。我一直都知道您,只是没想到您今天会到我们交大来。我父亲是浦江第二机床厂的退休工人,现在在南江省辰宇公司工作。我这样说,您就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冯啸辰恍然大悟。辰宇公司有几十名来自于浦江的退休工人,这些人是认识自己的,也知道自己在重装办工作。估计这位严寒的父亲回家探亲的时候向儿子说起过这件事,严寒就记在心上了。
“我家兄弟姐妹很多,我是最小的孩子。前两年,我两个姐姐在待业,我在上大学,家里经济非常困难。多亏辰宇公司把我父亲招到南江去工作,家里多了一笔收入,日子就好过多了。我父母经常说,我能够读上研究生,多亏了冯处长给我父亲提供的工作机会。”严寒诚恳地说道。
冯啸辰笑道:“这个机会可不是我给的,你们要感谢,也应当是感谢辰宇公司才对。”
严寒微微一笑,含蓄地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的……”
“呃……”冯啸辰无语了,严寒没有说他们知道的是什么,但从他那副表情里,冯啸辰多少能够猜出他的意思了。辰宇公司挂的是中外合资的牌子,似乎与冯啸辰没什么关系,但冯啸辰的母亲和弟弟都在公司里工作,而且杨海帆对他们恭敬有加,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厂里的工人还能察觉不出里面的问题吗?
不过,既然严寒没有明说,冯啸辰也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严寒,你刚才说你想跟我说说钌触媒课题的事情,这是一个借口,还是真的想谈这件事?”
“是真的想谈这件事。”严寒收起了刚才那副谈笑的嘴脸,换上严肃的表情,说道:“冯处长,我想向您反映一下,钌触媒课题的问题,不完全是王老师跟您解释的那样,其中还有其他的隐情。”
“是王老师让你来跟我反映的?”冯啸辰问道。
“不,王老师不让我们说,是我自己想跟您说的。”
“既然王老师不让你们说,你为什么又要说呢?”
严寒想了一下,说道:“这里面有两个原因吧。第一,我们觉得这件事对王老师不公平,希望上级领导能够关注一下;第二,我父母一直说您对我们家有恩,这件事情既然是您的事情,我觉得不应当向您隐瞒。”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让全校都知道()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无厘头了,这是冯啸辰在这一刻萌生出来的念头。
辰宇公司雇的一名浦江退休工人,他的儿子因为要感谢自己,而向自己透露交大化工系的内情,这个反射弧大得让人难以置信啊。
不过,既然人家主动来向自己反映情况,而自己也的确需要了解化工系的情况,那么当然还是应当洗耳恭听的。冯啸辰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跟我说说看,王宏泰老师这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王老师的经费被其他老师挪用了。”严寒说道,接着,他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冯啸辰述说了一遍,同时还告诉冯啸辰,系里有不少老师和学生对于这件事情是很不满的,只是因为事不关己,也不便主动出来反对。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王老师完全可以向我们反映啊。”冯啸辰听罢,有些纳闷地说道,“课题由谁申请下来,经费就由谁支配,这是惯例了。我们当初给这个课题拨50万的经费,就是因为看好王宏泰老师的研究计划。这笔钱是专门用于这个课题的,怎么能够挪作他用呢?”
严寒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向王老师提过几回,建议他向你们反映一下情况,他好像有些顾虑。听其他同学说,王老师正在申报副教授,可能也是怕得罪了高主任和屈教授他们吧。”
“嗯,我明白了。”冯啸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的就是王宏泰这种情况吧。王宏泰当然可以向重装办告状,让重装办出面来帮他讨回经费,但这样一来,他就把系里的领导和权威们给得罪了,以后评职称之类的都要受到刁难。重装办不可能把王宏泰调到其他单位去,所以王宏泰有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严,既然是这样,你现在把这个情况反映给我们,我们也有些为难啊。如果我拿着这件事去找化工系的领导谈,化工系的领导会不会认为是王老师向我们报告了此事,从而对王老师不利呢?”冯啸辰试探着问道。
严寒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说道:“冯处长,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考虑好。现在的情况就是王老师的研究没有办法做下去,我前期是跟着王老师一起做这个项目的,关于下一阶段的实验设计,我也参加了讨论。如果没有足够的经费支持,下一阶段工作肯定是做不了的。我觉得,国家投入了这么多钱,如果这个项目做不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啊。”冯啸辰皱起了眉头,一时也有些难以抉择。如果不在乎王宏泰日后的处境,他当然可以直接去找高辛未,以重装办的名义进行交涉,甚至闹到学校层面上去也是可以的。可这样一来,王宏泰的处境就困难了,就算经费能够全部到他手上,系领导对他有意见,他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下去,最终还是会影响到项目的成败。
这时候,服务员把酒菜都端过来了,冯啸辰向严寒招呼了一声,道:“小严,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咱们先吃饭吧。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来,咱们先碰一杯。”
“谢谢冯处长。”严寒很是乖巧地双手捧起啤酒杯,和冯啸辰碰了一下杯,然后皱着眉咕嘟咕嘟地喝完了。他说过家里的经济不是特别宽裕,估计平日里也很少有出来喝啤酒的机会,这回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两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起了一些闲话。严寒从父亲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冯啸辰的传说,在没见到冯啸辰之前就已经对他很崇拜了。如今见到真人,虽然没聊几句话,但他还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冯啸辰身上流露出来的一种特殊气质,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王八之气”了,……呃,好吧,其实是王霸之气。
从王宏泰的事情引申出来,严寒对于国内的科研环境颇有一些失望,进而也产生了一些愤世的情绪,和这个年代里许多人一样,话里话外不经意间便会带上一句“咱们中国如何如何”之类的牢骚。冯啸辰却是对国家前途很有一些信心的,针对严寒的牢骚,他开解道:
“小严,没必要有太多的情绪。其实,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难免会有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我们应当多看一些积极的方面。比如说,王宏泰老师就非常不错,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他还是在想方设法地做事,没有随波逐流。还有你自己,面对不正之风敢于仗义直言,而且据你说,你们同学中间有很多人也是支持王老师的。这不都是咱们国家的希望吗?”
“可是,看着这些事情,真的让人很灰心啊。我们很多同学都说如果能出国,就要尽量出国去,省得成天看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严寒说道。
冯啸辰道:“如果有机会出国去开开眼界,学习一些先进技术,当然是很好的。但如果把出国当成逃避,就不对了。这个国家是咱们自己的,就算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应当是去改变它,而不是一走了之。如果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都走了,国家怎么办?”
严寒看着冯啸辰,好奇地问道:“冯处长,我看您的年龄和我也差不多少,最多也就是比我大三四岁吧?你怎么就会对国家这么有信心呢?”
冯啸辰笑了,他没有问严寒的年龄,按上大学的时间算下来,估计严寒和他应当是同岁的。不过,也许是因为当干部的缘故,他看起来的确要比同龄人大那么几岁。至于说为什么对国家这么有信心,恐怕真不能用年龄来解释,真正的原因在于冯啸辰是一名穿越者,有着对历史的前瞻性。
80年代初,国家在逐步走向开放,国人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心理上的落差也变得越来越大。在开放国门之前,大家还可以欺骗自己说资本主义是腐朽的、没落的,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工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我们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打开国门之后,大家突然发现国外并不像从前媒体里说的那样糟糕,相反,西方发达国家有着高度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西方一个普通工人的家里都有空调、电冰箱和小汽车,根本谈不上什么水深火热。
再至于说国外的技术,就更是令人目眩了。我们搞了30多年的工业建设,到头来还是不得不从国外引进技术。什么60万千瓦火电机组、30万吨合成氨等等,都是人家在60年代就已经掌握的技术,而我们却还要依赖进口。
面对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