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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北化机、新阳二化机以及各级化工设计院、高校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对大化肥设备中的技术进行消化和创新。对于日方全部转让的技术,中方主要是进行吸收,使之成为自己能够掌握的技术。对于日方不愿意转让的技术,中方一边交纳专利费进行使用,一边自己开发替代技术,到目前为止已经取得了许多突破,可以摆脱对日方的依赖了。
但作为全部技术核心的合成氨工艺,中方却始终没有一个替代方案,这就决定了中方要制造大化肥设备,必须向日方申请许可证,得到日方允许后,才能够根据这项工艺进行设计。在最早曹志远说起阿根廷项目的时候,冯啸辰心里就存着一个疑虑,不知道日方会不会在工艺许可证上做文章,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完全有道理的,日方果然用这个办法来卡中方的脖子了。
“池谷制作所的销售总监内田悠也给化工设计院打了电话,声称日方向中方授权的合成氨工艺是属于池谷制作所的,他们授权这项工艺,仅允许我们在国内使用,不允许在国外使用。如果不能得到池谷制作所的授权,那么咱们就无法承接阿根廷的这四套大化肥。”吴仕灿解释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冯啸辰问。
吴仕灿说:“我是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咱们的大化肥设备,一向是交给化工设计院进行设计的。昨天他们接到池谷制作所的电话,通知他们不能用池谷工艺进行阿根廷项目的设计,于是就连夜打长途过来与我商量了。”
“蒋处长他们知道吗?”
“我还没向他们透露,我想,这个问题还是先你汇报一下再说吧。”
“这可真是釜底抽薪啊。”薛暮苍在旁边感叹道,“他们不向我们发放许可证,我们就算能够把设备造出来,也没法交付。有了这一手,咱们的价格优势、服务优势,都用不上了。”
“这就卡脖子啊。”冯啸辰说,“关键技术掌握在别人手上,人家随时都可以卡我们的脖子,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
吴仕灿说:“这个隐患其实早就存在了。不过我们过去只考虑到了进口替代,和日方签订合同的时候,强调的是我们在国内使用池谷工艺,日方不得阻挠,也不得任意提高许可证的费用。但我们没有想到,我们最终是要参加国际竞争的,而且竞争的对手恰好就是日本人。他们在这个时候不卡我们的脖子,倒反而奇怪了。”
冯啸辰点头道:“没错,当时咱们只是考虑自己建设化肥厂的问题,没想过要和日本企业争夺国际市场。不过,如果咱们当时就提出国际市场的许可证问题,恐怕日方就不会向我们转让技术了,他们也不愿意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的。”
“对,这也是一种策略吧,至少在当时是没错的。”吴仕灿说。的确,当年要求日本人转让技术的时候,日本人都是满心不情愿的,只是看在中国市场丰厚利润的份上,才不得不屈服。如果当时中国就提出国际市场的问题,日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转让这些技术的。
冯啸辰问:“老吴,关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考虑?”
吴仕灿说:“现在有两个想法。第一,与池谷制作所进行谈判,付出一些代价,换取他们同意向我们提供国际市场许可。”
“我觉得不可能。”薛暮苍说,“他们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用意是很明显的,那就是知道了我们要参与阿根廷项目的竞争,所以用许可证来卡我们。涉及到10多亿美元的业务,他们是不可能让步的。咱们也不可能给出更好的条件来与他们交换。”
吴仕灿点点头,表示认同薛暮苍的判断,接着说:“既然这一条行不通,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
“什么路?”
“咱们自己搞一套工艺。啸辰,你记得吗,咱们其实早就做了合成氨工艺方面的储备,现在也到了把它拿出来使用的时候了。”
冯啸辰眼睛一亮:“你是说,王宏泰的钌触媒工艺?”
第六百八十章 当年的一颗闲子()
“正是!”吴仕灿笑道,“当年咱们花费重金支持王宏泰搞钌触媒工艺,这些年来,他搞出来的成果可真不少,还申请了几十项专利。他搞的这项工艺,和传统工艺相比,有很大的区别,需要重新设计一些设备,前期投入比较高,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推广应用。我琢磨着,既然池谷制作所不允许我们使用他们的工艺,咱们不如把钌触媒工艺用起来,打池谷一个措手不及。”
薛暮苍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感慨道:“老吴,啸辰,你们俩可真有眼光,当年布下来的这颗闲子,现在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早在10年前,配合引进日本大化肥技术,重装办利用从欧洲市场上募集到的大化肥基金,启动了一个颇具规模的技术攻关活动,号召全国各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事业单位的科研人员根据自己的专长申报项目,开展技术研发。
这项攻关活动中设立的项目,大多数都是与引进技术相配套的生产工艺问题,例如某种焊接技术、某种设备中使用的钢材的冶炼技术,等等。这些技术开发出来之后,直接解决了引进技术中遇到的问题,并在生产实践中取得了良好的效益。
在所有的项目中,有一个项目是较为特殊的,那就是由浦江交通大学的年轻讲师王宏泰提出的基于钌触媒的合成氨工艺问题。这个项目在当时显得有些超前,也有些务虚。国际上关于钌触媒合成氨工艺的研究也还是刚刚起步,而且大多数化工企业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中国作为一个化工设备技术还相对落后的国家,搞这种工艺研究就更没有意义了。
不过,当时负责项目审批的是吴仕灿和冯啸辰二人,这二人一个是化工领域的技术权威,一个是眼界超前的穿越者。看到王宏泰的申请书,两个人都觉得这个项目很有价值,当即决定给予其50万元的资金支持,这在当年可算是一个超级的大项目了。两个人的想法,与薛暮苍说的相仿,的确是把这个课题当成了一颗闲子。当然,能够拿出50万元资金来布一颗闲子,也足见吴仕灿、冯啸辰二人的魄力了。后来,围绕着这50万元的科研资金还引发了交大化工系的一系列矛盾,那就是题外话了。
王宏泰并没有辜负吴仕灿和冯啸辰的希望,这些年潜心钻研,在钌触媒工艺研究上取得了一大批成果,在国际化工领域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钌触媒合成氨工艺是对传统合成氨工艺的一个重大改进,学界和业界对其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不过,一种工艺的形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将影响到整个流程以及许多设备的重新设计。国际上那些化工巨头都有自己成熟的合成氨工艺,并不急于引入新的工艺。中国企业前些年的主要任务是为各地建设新的化肥厂,时间紧、任务重,自然是要选择最为稳健的技术路线。既然有现成的池谷工艺可以使用,大家又何必冒险去采用尚不成熟的钌触媒工艺呢?
就这样,王宏泰提出的钌触媒工艺虽然非常先进,但却并没有得到应用。不过,王宏泰本人对此并不介意,他在这项工艺的研究中形成了大量的论文,在国际上赢得了诺大的名声,同时也早早地评上了教授、博导,成为浦交大“青椒”中公认的人生赢家。
冯啸辰一直都记得王宏泰和他的钌触媒工艺,此时听吴仕灿说到要自己搞一套合成氨工艺的事情,便直接想到了他。果然,吴仕灿说的也正是王宏泰,照吴仕灿的说法,当年放出去的这个项目,可谓是十年磨一剑,现在也到了拿出来试试锋芒的时候了。
“王宏泰完成钌触媒工艺的设计之后,我曾帮他联络了一家化肥厂,做过工业实验,证明这套工艺是完全可行的,而且相比我们使用的池谷工艺以及荷兰、法国的工艺,都更为先进。不过,当时做实验的设备规模比较小,是年产2万吨的小型合成氨装置,现在要把这项技术应用到30万吨的大型装置上,还是需要做一些调整的。”吴仕灿说。
冯啸辰笑道:“老吴,你帮王宏泰联系工业实验,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吴仕灿略带抱歉地说:“这是我们战略规划部的日常工作,我就没向你专门汇报。”
冯啸辰摆摆手,说:“老吴,你言重了,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我只是一直惦记着王宏泰的这个课题,还想过什么时候能够找一个项目来实验一下,没想到你已经提前做过了。”
吴仕灿说:“我们战略部的所有项目,我都会保持关注的。王宏泰这个项目,属于超前的项目,一直没有得到应用。我在期刊上看到国外一些学者对钌触媒合成氨工艺作出了很高的评价,觉得这样一项有前途的技术搁置在那里挺可惜的,万一被国外企业抢了先手,那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我就联系了一家小化肥厂,说服他们投入资金,使用王宏泰的技术进行改造。结果,在试生产中,这种工艺的效果非常明显,生产效率提高了20%以上。因为当时企业投入的资金有限,有些设备是用原来的设备:“唉,你们可都太精明了,这些事情,我一辈子都想不到。”
冯啸辰说:“老吴,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如果你一门心思想这些事情去了,我还不踏实呢。你的长处在于发现技术前沿,你看,十年前你看好的钌触媒,现在不就成了咱们的致胜法宝了吗?”
“哈哈,这么说,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有点作用的罗?”吴仕灿也笑了,能够被人承认有价值,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内田悠的童年阴影()
“内田先生,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当初我们引进日本的化肥设备,你们承诺向中方转让全部技术,现在怎么能够限制我们的许可证呢?”
“王先生,非常抱歉,我们承诺向中方转让的技术,仅限于允许中方在中国国内使用,如果要在境外使用,需要获得我们额外的授权。”
“那你们就给我们一个额外的授权好了。”
“这件事,我们公司还需要讨论。”
“什么时候能够有结论?”
“这个嘛,不太好说,我们董事长前一段时间到南极考察去了,我们需要等他回来才能开会,所以……”
“你们就是在拖延!”
“我非常抱歉……”
“你们这是不讲诚信的表现,我们将要求有关部门停止与池谷制作所的一切经贸合作!”
“非常抱歉……”
“我特喵……”
“王部长,息怒息怒,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一次谈判又这样以王根基的暴怒而告结束了。池谷制作所的销售总监内田悠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起身向中方的谈判官员一一鞠躬,然后便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开了谈判的会议室。走在中国外贸部的走廊里,他还能隐约听到会议室里传出一些拍桌子骂街的声音。他多少懂一点中文,知道屋里那个姓王的官员正在问候他的全家女性,不过,内田悠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相反还觉得这种声音听起来非常美妙。
“总监,我觉得中方的那位谈判官员情绪已经失控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助手菊池十郎低声地向内田悠提醒道。
内田悠轻松地笑笑,说:“我知道,他是一个脾气很急躁的人。我想,他的上司一定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让他难以承受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告诉他说,我们是绝对不会给他们提供国际市场许可证的。我觉得,咱们的表态一直都很暧昧,让他觉得还有希望。”
“那是当然,这就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一口把老鼠吃掉是没意思的事情,我还想跟他们玩一玩呢。”
“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不不,这并不是浪费时间,这是公司的策略。另外,我还在等待,等这个姓王的官员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他或许会请他的上司出来与我们谈判。他的上司名叫冯啸辰,我非常希望能够看到他在我面前哀求我们给他们发放许可证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菊池十郎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停住了,他知道后面的话是不适合当着内田悠的面说出来的。
菊池十郎是一个新到池谷制作所工作的职员,冯啸辰这个名字,他是从其他的老同事那里听到的。他不仅知道这个名字,还知道自己的他?他能打听到什么东西?”王根基似乎这才注意到赵辛未,他以手相指,用不屑的口吻对曹志远问道。
曹志远叹道:“唉,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已经向阿根廷方面放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