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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虽说只叫人打了她们五板子,可打人的几个太监丝毫没留手,冯嬷嬷和小团被打的皮开肉绽,如今稍一碰到后头腰间臀部就觉得疼的难以忍受。
饶是这样疼,可两个人还得瞒着,不能叫江采薇知道,若是叫她晓得这件事情,说不得摄政王那里一气之下,真将两个人赶出去呢。
挨打受罚不算什么,要真是离了摄政王的门庭,冯嬷嬷和小团都觉得往后是活不得的。
因此,两个人忍痛瞒着,无人的时候,只叫小圆给两个人上些药。
吃过晚饭,江采薇看过小团和冯嬷嬷就回屋带江书奂。
姐弟俩洗漱过后,江采薇先查了江书奂的功课,又盯着他练了一回大字,随后才和他盘腿坐到炕上说话。
江采薇一边缝衣服,一边叮嘱江书奂:“这两天乖一点,没事的时候别进冯嬷嬷屋里,多帮小圆姐姐做些事。”
江书奂先答应一声,后头抬头看江采薇:“冯嬷嬷怎么了?”
江采薇摇头:“不知道,不过,嬷嬷应该受伤了,伤的还挺重,她应该是怕咱们担心特意瞒着,她不爱叫咱们知道,咱们就当不知道,别叫嬷嬷难堪。”
江书奂重重点头。
江采薇又道:“我瞧着,嬷嬷说不定是因为咱们才受伤的,你说是不是宫里淑妃娘娘……不对,依着嬷嬷的辈份资历,就是淑妃也不能打她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惩罚嬷嬷,这人,不知道是敌是友?”
正盘腿坐在仙人球中的摄政王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愣,后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来。
这些日子他看着江采薇一点点的表现出与众不同的聪明才智和坚毅的性格,对她越来越欣赏,且已经把江采薇划到自己的保护圈中,想要护着江采薇一点,叫她不必再那么辛苦,只可惜江采薇经的事多了,如今有些多疑,若是摄政王叫人十分照顾接近江采薇,江采薇难免要躲避的,摄政王没奈何,只得叫高老几个多加照顾。
“嬷嬷很好啊,别人为什么会打她?”
江书奂到底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抬头十分疑惑的问江采薇。
江采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只好摸摸江书奂的头:“姐姐也不太明白啊,我不过是猜测罢了,等以后瞧瞧再说吧,若是有人要害嬷嬷,肯定能瞧出来的。”
摄政王听了这话,十分庆幸没有直接把小圆和冯嬷嬷拉出去处理了。
她们俩没了倒不要紧,关键是江采薇肯定会伤心,也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到时候……
摄政王自己都不敢想这丫头得做出什么事来。
江采薇又做了会儿活,抬头对江书奂又道:“对了,你往后别进山了,今儿孙松和丁旦进山就寻不着人了,说不得这会儿山里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出没,那可是要吃人的。”
江书奂吓了一大跳:“不会吧,咱们这儿的山可不大。”
“说不定。”江采薇十分郑重的叮嘱江书奂:“那些野物猫了一冬,大冬天里也没什么吃食,这会儿都饿的不行,一出洞,肯定要吃个饱,到时候可不管你是人还是猪羊,逮着就一定要吃的。”
江书奂越发的惊吓:“那我以后不上山了,我离山远一点,昨天小平子还约一上山捡野果子,我没跟他去。”
“不去就对了。”江采薇笑着夸了一句:“等咱们家盖好,咱们搬回去之后,姐给你做好吃的。”
“嗯。”江书奂一听高兴的连连点头:“我要吃栗子糕,还要吃桂花糖,还要吃松鼠鱼。”
“都有。”江采薇答应一句,看江书奂哈气连连,就叫他赶紧睡觉,她自己在灯下又做了一会儿针线才吹灯睡觉。
第二天江采薇又是上午去高老那里学文,下午去罗娘那里泡药澡,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
学文倒也罢了,高老虽然要求严格,可到底上了岁数,精力有些不济,江采薇和江书奂又都是自制力惊人的孩子,也没觉得多苦。
就是下午泡药澡对于江采薇来说是一种折磨。
那药澡泡起来一日比一日痛苦,过了三天之后,简直就是痛不欲生,泡在木桶中时,江采薇有好几回都想着承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想想她要是没了,江书奂孤苦无依,由着人欺负虐待时,江采薇就咬牙坚持下来。
这样接连几日,江采薇整个人就瘦了一整圈,她本来就不胖,瘦了之后浑身就好似全是骨头架,没有一丝肉了,两颊更是塌下去很多,显的一双眼睛更大,看起来挺吓人的。
摄政王看着她一天天的这样瘦下来,满心的担忧怜惜,私下里发了好几回脾气,越发的责怪江帆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责怪宋氏阴险狠毒。
这一日,江采薇早上吃过饭又带着江书奂去了高老那里。
适逢高老身体有些不适,就打发江采薇和江书奂去了孙婆婆那里。
江采薇带着江书奂出门,江书奂耐不住性子,先撒欢似的往孙婆婆那里去了,江采薇则提着两个人写字的用品慢慢走着。
才转过高老家门前那片桃花林,眼瞧着桃花开的越发灿烂,江采薇瞧到这样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也忍不住流连一会儿,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一颗桃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形高瘦,穿着玄色长袍,腰系玉带,头戴金冠的俊美男子。
江采薇先是一愣,后头再一瞧,这人竟是认得的,便是前次在高老家见到的那位慕先生。
她几步过去,在离慕先生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微一福身,轻声道:“见过先生。”
这位慕先生打量江采薇几眼,冷着一张脸道了句:“多礼了。”
江采薇起身,抬头看向慕先生,一双眼睛闪着亮光,看起来晶莹剔透,叫人一见难忘:“您是来看高老的么?高老今儿身上不舒服,如今已经睡下了。”
慕先生无惊无喜,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我知道了。”
江采薇嘴角微勾,笑出两个酒窝来,样子十分讨喜:“那我先走了。”
慕先生点头,江采薇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等走出桃花林时,她的脚步轻松,几乎是跳跃着走路,看起来十分活泼可爱。
看到她这个样子,慕先生也十分难得的露出笑容来。
第五十一章 敬重()
江采薇走远了,就有伺侯高老的小厮从院中走出来。
看到慕先生,他赶紧跪下嗑头:“小的见过摄政王。”
“起吧。”慕先生点了点头,等那小厮起身才问:“江姑娘学的怎么样了?这几天可还好?”
小厮低头,十分谨慎的回答:“江姑娘跟高老做学问还好,是个十分聪慧的人物,只是……”
“只是怎么样?”慕先生几步进了院子,小厮跟在他身后细细讲述:“江姑娘在罗娘那里受了罪,爷也知道欧神医配出来的草药是什么样子,江姑娘每天泡药澡疼的死去活来,且一日疼过一日,昨天疼到险些撑不住闷死在桶中,还是罗娘见机快叫两个丫头硬拉着她泡完药澡的。”
慕先生的步子停顿下来。
对于江采薇又多了几分心疼。
姓欧的那药澡的效果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每回泡那药澡必然叫人痛不欲生,他手底下那些暗卫小时候也是泡那个过来的,慕先生也见过几回,当时挑了百多个孤儿,后头因为承受不住药澡的痛苦,一多半都死在这上头。
暗卫所泡的药澡比起江采薇所泡的那个效果还差好些个,这么算来,江采薇泡的这个痛苦更加叫人不能承受。
想想江采薇一日日消瘦,每天晚上连针都有些拿不动的样子,慕先生心下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他站在高老的院中,停了一会儿转身就朝外走去。
“爷?”小厮追了出去。
慕先生一摆手:“孤去罗娘那里一遭。”
小厮就没再追过去,慕先生大步离开,没用多少时候就到了罗娘家中。
一进门,慕先生就听到一阵阵惨叫声,还有罗娘轻声安慰的声音:“再坚持一会儿,快了,再有半刻钟就成了,你都泡了这么些天,受了那么些苦楚,再有三天就成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姑娘。”突然,一个丫头的声音传来:“不好了,江姑娘手快掐出血来了,要是出了血……”
罗娘赶紧道:“快,拿布条把她的手绑住,对了,再拿个软木条给她咬上。”
慕先生停在院中,看到两个丫头匆匆跑出来,一个拿了布条,一个拿了软木条进屋。
厢房中,两个穿紫衣的丫头匆忙出来,看到慕先生赶紧去拜:“见过主子爷。”
慕先生一摆手,带着两个丫头进了东厢房,坐定之后就问:“跟姓欧的言语一声,叫他想想法子,别把药弄的那样厉害,这哪里是泡药澡,简直就是要人命。”
一个丫头低头,细声道:“我们姑娘也跟欧神医说了一回,只是,欧神医的性子您也知道,是最不肯听人劝的,旁人越是劝,他越是来劲,我们姑娘怕欧神医生气下药治江姑娘,只说了一回见他不同意也就罢了。”
慕先生皱眉:“跟他说,这是我说的,叫他斟酌着些。”
“是!”
那丫头赶紧答应一声,抬头对慕先生笑笑:“主子爷发了话,想来,他也不敢不从。”
慕先生摆手:“上些茶来,对了,我记得罗娘这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燕窝,叫她先拿一些给江姑娘补补身子,赶明儿爷再赏她好的。”
早有一个丫头出去端茶,另一个丫头笑出两个酒窝来:“我们姑娘很知道照顾江姑娘,爷甭说,姑娘也早就拿补药给江姑娘补身子了。”
慕先生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等丫头敬上茶来,他端过来喝了两口,敲敲桌子轻声道:“给罗娘带个话,叫她把早些年弄仙人跳的本事再拿出一二分来,给江帆设个套,咱们这些人照顾江姑娘也有些时日了,不说旁的,只欧神医的好药就用去不少,江帆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丫头一听笑的十分甜蜜:“爷说的是,自来咱们这些人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很是该叫江家出出血了。”
慕先生放下茶杯起身:“爷今儿就宿在高老那里了,若是有事,叫罗娘去见孤。”
说完话,慕先生起身出屋,两个丫头赶紧相送,走到门口时,慕先生一抬手:“留步吧,好生照料江姑娘。”
眼瞧着慕先生走远,两个丫头回身,一边走一边议论,其中一个道:“爷可从来没有这样关心一个人,不知道江姑娘是修了哪辈子的福,叫爷这样照顾。”
另一个道:“主子爷的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照我说,主子爷对江姑娘着紧的很,往后,咱们也只管对江姑娘好一些,绝对错不了的。”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眼中露出一丝趣味来。
那厢,江采薇泡药澡出来,浑身疼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全靠罗娘和两个丫头撑着才能站住。
只是,她就是站着,两腿也直发抖,看样子,很有下一刻就倒在地上再起不来的感觉。
罗娘扶江采薇坐到床上,又拿了软缎中衣给她换上,叫人拿了细白毛巾给她慢慢擦干头发,一边擦,罗娘一边笑道:“过了这一回,再有两回就成了。”
江采薇咬牙,每天泡澡对于她来说就好似过鬼门关,那种痛苦她每一思量都觉得浑身上下疼的要命。
一想还有两回,江采薇就畏惧的不成。
可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受了那么些苦,她总不能前功尽弃,少不得还得撑着,全当过十八层地狱了。
江采薇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叫她整个人显的甜甜的:“再泡两回就再不受这罪了,终于要解脱了。”
罗娘给她擦干头发,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你啊,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江采薇一拉小脸:“我不笑难道还要哭么,反正就是这样了,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那倒不如笑着过好每一天。”
说到这里,江采薇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我娘活着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坎,她都是笑着过的,江老爷和她争吵,她也不气,总是笑眯眯的和他分辩,旁人污她赖她,她也是笑着想法子,就连……就连最后临去世时,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也没掉一滴泪,是笑着去的。”
“你娘也是个奇人了。”罗娘小声感慨一句。
江采薇猛的抬头看了罗娘一眼:“我娘说,她总算是不用再面对江老爷那个伪君子了,她该高兴的,还说,还说她早受够了江老爷,再不想看他一眼。”
罗娘摸摸江采薇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两个人相顾无言之时,就听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