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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我净胡说些什么,就我这么点儿力气,哪儿能让您怎么样啊。”裴穗估摸着他又被谁惹得不顺心了,正嫌一个出气筒还不够解气,也不敢再火上浇油了,先把高帽给他戴上,而后又朝大厅里看了看,“不好意思,里面好像有人正在叫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一下再说吗?”
说完后也不等对方回答,裴穗转身就往里大步走去,把叶孟沉留在了原地。
这是当他眼瞎还是耳聋呢。
叶孟沉不怒反笑,长臂一伸,轻而易举便扯住了裴穗的裙子,稍一用力,直接把她拉得踉踉跄跄往后退。
“……”我靠,不打女人就可以扯女人裙子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怎么就这么困难。
对于叶孟沉丧心病狂的程度,裴穗是亲眼见识过的,知道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只能苦着脸,把小礼服往上提了提,好好护住了自己的胸,不敢再耍什么小聪明了。
但她刚一转过身去,身后就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来者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裴穗拿眼瞧了瞧,没想到竟然是赵莉。
她毕恭毕敬地站在叶孟沉的旁边,可甫一开口便被打断了:“滚远点。”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赵莉被呵斥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说道:“叶先生,贺先生让我来……”
没说完的话又再一次被打断了,不过这回叶孟沉的语气倒没那么冲了。
他挑了挑眉,积郁在眉间的不悦散去少许,轻哼了声,道:“回去告诉他,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老子,让他自个儿来。”
一晚上都没见着的人,这会儿倒想起他来了,还真以为他叶孟沉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放他大爷的狗屁。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被夹在中间的裴穗没有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
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压根儿没指望赵莉是来救自己的。不过就算她是来找叶孟沉也是好的,万一说的是件什么急事儿,他不就没空再在这儿作妖了吗。
可赵莉被叶孟沉的话说糊涂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明白后解释道:“抱歉,叶先生,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贺先生只是让我把这位小姐送上车,并没有说让您去找他。”
“……”我靠,这又是玩的哪一招?
裴穗的大脑死机了两秒,抬头怪异地看了赵莉一眼,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又觉得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编个谎话,只为了把叶孟沉支开吧。
而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还有一个人。
“你说贺霆舟让你过来干什么?”叶孟沉的脸变得比夜空还黑,视线重回到裴穗的身上,凌厉得仿佛能把她的后脑勺凿出一个洞来。
可怜裴穗好不容易才隐身成功,结果一句话的工夫,又变成了关注的焦点。
她就站在叶孟沉的身侧,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现在很不爽”的信号,甚至隐约间已经听见了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声。
暴风雨前的平静比暴风雨本身还可怕。
赵莉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面露难色,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贺先生让我来送这位小姐上车。”
她的话音刚落,裴穗便被人从后面重重推了一把,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孟沉的声音,火药味十足,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行啊你,还给我搁这儿扮猪吃老虎。好玩吗?”
“……”好玩个巴拉拉啊,她就是一头如假包换的猪好吗。
虽然这些有钱的大爷都惹不起,可比起几百年也见不到一次的贺霆舟,叶孟沉作为会所常客,能遇上的机会太多了,指不定明儿就被他逮住好好收拾一顿。
裴穗一向很识时务,趁他还没有完全大暴走前,赶紧解释道:“叶先……”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有多远滚多远!”可惜叶孟沉没心情再听她说话了,一脸的不耐烦,又对着赵莉大声吼道,“妈的,贺霆舟人在哪儿!”
“……”
看着那个行走的炸药包越走越远,裴穗辛辛苦苦平复的心境又被搅得一团乱,总觉得贺霆舟是故意的。
这下好了,把长期活跃在线上的大魔王也得罪了,会所里恐怕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裴穗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又看见了赵莉的那张脸,更加忧从中来,有些奇怪为什么来的人刚好是她。
如果一件事情巧合得太明显的话,八成有问题……夭寿,该不会是因为赵莉把她刚才说的那些鬼话全一字不漏地告诉给贺霆舟了吧?
裴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路,终于在上车前忍不住问了句:“您知道这车是要开到哪儿去吗?”
“贺先生没有说。”赵莉回答还是那么一板一眼,不过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还帮她把车门打开,“请上车。”
黑色的辉腾在夜色下静敛光芒,可落在裴穗的眼里,更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吃得骨头连都不剩。
她心里没底,一边侧眼瞄了瞄车内的情况,一边和赵莉胡掰瞎扯着,想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谁知道赵莉一点也不不买账,态度还是和善的,但说的话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裴小姐,请上车吧。”
“……”
不幸中的万幸是,车上只有司机一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这让裴穗安心了许多,坐上车后全程盯着他那浑欲不胜簪的脑袋,手也一直放在手拿包里。
裴穗刚才故意摔了一个酒杯,把碎玻璃都捡包里了,此刻尖锐的棱角刺进她的掌心,带来的轻微疼痛让她有种安全感。
要是最后真躲不过,就拿出来吓唬吓唬他。反正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总有一半的胜算。
可司机大叔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的,隔个三五秒就看一下后视镜,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暗藏杀机,笑哈哈地为自己辩解一下:“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把你抛尸野外的。”
这么别具匠心的安慰并没有缓解裴穗的紧张,不过见大叔是个老实人,她也没那么防备了,试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要去哪儿吗?”
“嘿,就这事儿啊。”没想到司机大叔真的没什么坏心肠,听了后摸了摸脑袋,一点也不含糊,爽快地回答道,“去b大啊。”
“……”她学校?
裴穗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弄得一头雾水,剔透的瞳仁里写满了不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也不好再继续盯着司机大叔,只能望着窗外。
最后车子真的停在了她的宿舍楼下。在她下车前,司机大叔还拿出个东西,递给了她。
裴穗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手机,这下她的思绪乱作一团,更加理不清楚了,讷讷地问道:“贺先生……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没了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带话给贺先生?”
“……没有没有没有……”
裴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说完后连滚带爬地滚下了车,直到回了寝室都还没回过神来。
贺霆舟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这么耍盟兄肿约好痪靡拥母芯酢�
chapter 11()
七月的最后一天,整座城市陷在了雨弹光鞭里。积郁已久的酷暑全化作了滂沱大雨,携狂风倾盆而注,声势浩大地砸到地面上,溅起滚滚烟尘。
不过雨下得再大,也浇不灭人们对周末的如火热情。还没到晚高峰时间,宽敞的马路就已经堵满了车,浩浩荡荡,衬着这雨幕,远远望去,像是盘踞在海面上的长龙。
而在这难得凉爽惬意的下雨天里,裴穗正窝在市区的一家小咖啡馆中,玩着手机上的斗地主游戏。
比起外面的繁华热闹,咖啡馆里清净了许多,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没有人声鼎沸,只有舒缓悠扬的轻音乐,间或传来邻桌小女生们的聊天声。
睡意便在这样闲适的环境里肆意滋生,裴穗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在视野快要被黑暗占据之际,她的脑袋却被人从旁边戳了一下,顺势一歪,狠狠磕在了玻璃窗上。
疼痛感自额角蔓延开来,一瞬间就把瞌睡虫赶得精光了。
裴穗抱着头嗷嗷地叫了两声,睁开眼一看,李惠已经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了。
她做事依然雷厉风行,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你不是说五点吗,来这么早干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裴穗彻底醒了过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太想见惠姐了啊。”
她笑着像一只憨憨的小狗,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摇得很欢。
“你就可劲儿磨嘴皮子吧。”李惠知道她是什么德性,连鸡皮疙瘩都懒得起,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接我儿子,可没时间在这儿和你磨蹭啊。”
见她还是一脸的生人勿近,裴穗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格外亲切,忽然体会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什么含义。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比喻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一想到可能以后就见不到凶巴巴的惠姐了,裴穗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甚至希望能被她再最后数落一顿。
唉,大概她这辈子就是个抖m的命吧。
一思及此,裴穗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难得财大气粗一次,说道:“惠姐,你想喝什么,我请……”
“讲重点。”李惠敲了敲桌面,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哦。”裴穗挺得笔直的小腰板渐渐弯了下去,酝酿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以后不在会所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其实……”
那晚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以后,她第一时间就订了回家的火车票,在家里待了一周,认真思考了一下人生。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辞了会所的工作。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就只有等着投胎了。
可她的感谢词还没说完一半,对面的李惠就已经拿起包起了身,准备往外面走了。
“……”有这么拆人台的吗?
裴穗一脸的懵逼,等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正好走到身边的李惠拦腰抱住,半个人都吊在她的身上,哭诉道:“惠姐,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再走啊。”
“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屁大点事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闲是吧?”李惠掰开她的手,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你给我滚一边去。”
“……”人果然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不过不得不说,李惠的反煽情能力真是一流,好不容易才渲染出的感伤氛围,就这样被毁得连渣都不剩,裴穗决定收回几分钟之前泛滥的不舍之情,但还是不肯撒手。
“惠姐,我错了。”她从李惠的腰间仰起脸来,眼巴巴地望着,再三保证道,“你别急着走嘛,我这次一定讲重点,一定一定。”
“……”
李惠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她在会所工作了五六年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然而大多都是萍水相逢,能够深交的很少。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处事原则放在裴穗身上,偏偏失了效。每次一见着她,除了想打她,更多的还是希望她好,尤其见不得她这会儿的傻缺样儿。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她倒要看看这傻子最后能不能上天。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了你一条命。”李惠认栽似的叹了口气,一脸嫌弃地把她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滚进去。”
见李惠松了口,裴穗知道她这是同意了的意思,挨了骂也高兴,放开了她,赶紧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来。
虽然盼她好,但也不意味着李惠有闲工夫同她瞎耗,也懒得和她兜圈子了,坐下后不等她说话,单枪直入道:“说吧,是不是因为贺先生。”
裴穗这人除了命就是钱,要是和这两点都没有关系的话,李惠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她这么为难的了。
而裴穗一听到“贺先生”三个字,心理和生理都起了不同程度上的变化,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虽然辞职的有一部分是因为贺霆舟,剩下的一部分当然非叶孟沉莫属,但约李惠出来和这件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反正她以后又不会去会所了,大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能遇上的几率应该微乎其微,还成天记挂着他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于是裴穗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斩钉截铁地否认道:“当然不是啊。”
见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