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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厨房啊,何等要职,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如今只能跟在李总管身边,勉强能被叫一声副总管,狐假虎威一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宫中,这个定式最是明显。
“是。”
异口同声地,大家应了一声,这才在对方摆手之后散去。
李景春和陈述一起,随意找了活就开始搬运,司设监主要掌管的是各殿之中所需的各种摆设,除了那些价值高一些,可分到尚宝监的东西,其他的,从床帐到桌椅,都是他们负责。
这个工作量,可大可小,就看人眼里有没有活了。
实在没什么干的,把库房之中的东西拿出来擦洗一下,晒晒阳光什么的,重新整理一下,也是个事儿。
李景春和陈述在一众小太监之中排不上号,跟着大家忙忙碌碌就是了。
一边干活,陈述还一边跟他说:“你以后再见到那帮人,服个软就是了,省得他们总找你麻烦,躲都躲不过来。”
李景春回忆了一下,脑子之中还有些乱,流光般划过脑海的东西太多了,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原主的记忆,仔细翻了翻,才发现这一次还真有点儿无妄之灾。
原主是罪臣之后,如他们这样的人,有两处地方可去,一个就是教坊司,另一个则是宫中,选择教坊司可能一辈子都是任人玩乐的存在,但宫中的话,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
宫中有二十四衙门,其中司礼监的权柄之重简直如同无名宰相,朝中大事莫不过眼,还可担任一些重要官职,相当于皇帝的眼睛耳朵,可代为监管天下的意思。
两者相较,不甘心一辈子沦为玩物,便只能努力上进,走一条太监的升官路。
这个选择没有错,原主也的确做得很成功,最开始的傲气没有掩饰好,惹来了一些麻烦,后来他也学会了韬光养晦,一步步往上爬,以铁血的手段处理了自己的敌人和对手,成了风光无限的公公。
后来的错就是太膨胀了,在顺利左右皇帝废立之后,对方突发奇想,想要让自己这个九千岁成为真正的万岁,补上那一千岁,结果不用说,在一系列惨剧之后,自然是翻船了。
登基不过一月就被推翻,翻翻历史,还不是历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这种局面,大概也能引以为傲了。
想着,李景春摇了摇头,自己恐怕做不到他那么成功,那么疯狂。
“哎,你别不答应啊,我说真的,何超他们就是那啥了点儿,不过我见过,只要你服软,他们肯定不会盯着你的,万一让人抓到了,也是麻烦。”
陈述以为他不答应,急了,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
宫中自有规矩,这些私下里欺负人的事情哪里都有,避免不了,但是若落到主子眼中,各大五十大板是一定的,宫中可没那么多断案的,还要判断一个是非黑白,给一个公平。
下面这些人的命好像不是命一样,随便都能没了。
曾有老宫人说这宫中没有一处没死人的,可见其中的黑暗到底如何。
李景春想要笑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吸了口气,说:“好了,我知道了,没事儿,以后不会再有了。”
陈述不是太信地看了看他,确定他这话有点儿真,这才放下心来,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在一个房中,怎么说也有点儿同期的情谊,后来又被分到了一个地方,彼此之间自然成了小伙伴,互相照应着才能长久。
宫中如他们这样从小开始拉帮结派的多了,也不差他们这两个,这也是他们自身还没什么价值,旁的团体没有拉拢他们,否则谁知道这种小团体会有多团结多长久。
就好像李景春被欺负,陈述不敢帮忙不敢告状,只敢在人都走了之后过来找人的友情一样,这份情谊浅薄得如一张纸,有点儿外力就容易碎。
李景春也很知道这一点,所以感激对方的这份好心,旁的就不用说了,他现在还没能力照顾对方,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回报一二。
一整天的忙碌到了日暮才算安宁一些,这还算是司设监被管得严了,才忙活到这时候。
宫中掌了灯,黑漆漆的天色并未因为这些宫灯而显得辉煌一些,如同盘卧在此的巨兽,黑乎乎的嘴总是张着,等着自投罗网的人。
“不知道这些小主之中能够留下几个,若是能够被选过去就好了。”陈述心无大志,想着的就是清闲度日,不管以后跟着的主子得宠不得宠,他一个不能近身的太监,混一个温饱还是很容易的。
“谁知道呐。”李景春随口应了一句,闭上眼开始修炼自身的力量,熔炼了时间之力在灵魂之中,他需要做的就是更加克制,才能安稳地停留在这具身体之中。
836。第 836 章()
“来两个人!你; 你; 你们两个过来。”
青年太监随手点了点; 刚好把正在忙碌的陈述和李景春点上了; 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对视一眼,还是跟着过去了。
“去,把这些帐幔送到长春宫宜贵人那里。”
“是。”
陈述和李景春应下; 捧起两个托盘; 托盘上的帐幔足有半臂高; 层层叠叠; 都是上好的细纱,微带柔光。
离了司设监的大门; 陈述脸上带笑小声说:“这可是好差事,没想到轮到了咱们身上。”
李景春想了下原主的记忆,这位一心想要升迁的大佬如今还是目下无尘状态; 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宜贵人得宠?”试探问了一句。
“呃,应该吧。”陈述回答得很不确定。
宫中很多事情都有些说不好; 只在模棱两可之间; 就比如说皇帝的行踪,若是问个人就知道,显得有人窥伺帝踪; 那可是重罪; 若是问了人不知道; 好么,这皇宫理论上来说就是为皇帝一个人服务的,连主子在哪儿都找不着,这眼睛得有多瞎。
这件事情也是同理,若说宜贵人不得宠,人家是贵人的位份,比起其下的若干人,分明也是高位了,若说得宠,怎么才是个贵人位份,从七品而已,上头的高位一抓一大把,还真看不出哪里得宠了。
何况,若是真的得宠妃子,也轮不到他们两个无名小太监去献殷勤,早有人把活抢了去了。
陈述正是想到这点,这才有些醒神儿,之后的路那是走一步看三步,生怕哪里被人算计了去。
宫中躺枪的事情可不少,所谓的池鱼之殃,便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总还是有些事情能够牵连到身上,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记在了心上,顺手用了一下。
陈述比李景春人缘儿好一些,听到的事情也多,这宫中的老故事很多都是经验之谈,这会儿跟李景春说起来,反复强调到了主子面前一定要问一句答一句,不可多嘴,不可不恭敬。
“好,我知道了。”
李景春认真应了一句,伏低做小么,这样的职业这样的身份,也没什么能让他嚣张的。
世界自有规则,他还在重新揣摩这种规则的变通之处,能够安安静静,减少外界的干扰是最好的,可惜了,如今不是时间之体,不吃不喝实在是坚持不住,不然大可以找一个地方,藏到天昏地老,老老实实修炼到最后。
不过,想到如今残缺的身体,心气消了大半,之所以可以不太在意,不过因为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而已,下个世界,总不会还如此倒霉。
长春宫中的最大的是一位正四品的淑仪娘娘,姓郑,人称郑淑仪。
两人进了长春宫,先跟淑仪娘娘的宫女表示来意,对方放行之后,这才去了宜贵人那里,见过了对方身边的大宫女蓝灵,蓝灵年不过二十,气度沉稳,普通的宫女装束,未曾脂粉也显出几分俏丽来。
“行了,放在这里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吧。”蓝灵的语气之中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嫌弃。
“是,蓝灵姐姐。”陈述嘴巧,笑着应了。
大约是见他样子顺眼,对方的脸色略好了些,说:“你们司设监真是越来越敷衍了,这才多少日子,就把东西拖到这会儿才送来,可是看人下菜碟。”
宫中的帐幔一年两换,春入夏,秋入冬,都是必有一换的,相当于夏装和冬装,但若是宫中妃嫔得宠,按照月份换也是有的,这种小事,甚至都不需要呈报上面,下面的人顺手就能换了。
如今已经四月,才换夏时帐幔,这个时间点儿,还真是说不好早晚。
没有从原主记忆中找到旧例,李景春便默不作声,看着陈述笑呵呵应答:“哪能呐,这不是新的帐幔到了,赶紧就送过来了吗,怎么也不能让宜贵人用去年的帐幔啊。”
“哼哼。”蓝灵听这话虚得慌,却也没多追究,随意应了一声,便让两人离开了。
他们还没走远,就听到蓝灵在那里喊人,一副大宫女的威风劲儿,吩咐下头人忙活着换帐幔,声音里都透着鲜活。
“到底还是得宠的。”陈述听了就这一个感觉,不然的话,哪里有这样吩咐事儿的底气?
李景春不置可否,宫中的人么,真真假假,也不好看清,若说对方没宠爱,一个“宜”字便显出不凡,定是皇帝给的,若说有宠爱,司设监敢把帐幔拖到后面送,可见在那无形的后妃名单上,这人的排位已经下降到了这个时候。
之后果然证实了李景春的猜测,宫中事情历来都是如此,紧着皇帝和太后,这是头一份的,下来就是皇后,如果有贵妃的话,也在这一上,其次就是得宠的妃嫔了,总还是按着品级的样子,却禁不住细细比对,同一天去送,上午下午,中间差出来的几个时辰看似没什么,其实就是人心评估了。
陈述和李景春没什么门路,挨着的活多是给那些久已无宠的妃嫔送,偶尔还会去东所那里给新入住的小主们送点儿东西,这些小主们也是真能折腾,进宫不几日,就有几人被送出去了,一并更换的还有那里的摆设。
宫中候选规矩不同,经过入门遴选之后,送入宫中的各家女子就成了小主,算是未来式的嫔妃,如果不出意外,一月后都能得到婚配,不一定是进宫还是被婚配大臣。
好似皇帝当了月老一样,连带着当红娘的皇后,把各位朝臣家的姑娘管得规规矩矩的。
这也有好处,若有疼爱女儿的,为了女儿的好前程,也要在朝堂上好好表现,以期能够让女儿找个好人家,而不会成为皇帝笼络某个新贵的奖赏。
对于皇帝来说,控制了朝臣之间的联姻,也能减少一些党争的苗头,想想看,自家的女儿被赐给对头的儿子,其中的酸爽,真是谁品谁知道。
李景春想这些的时候,觉得皇帝也是促狭得紧,谁家的儿子女儿不跟软肋一样,捏着这点,还不怕人不好好干活。
除非谁家的儿子愿意低配,娶个并不门当户对的人家,否则,总要对皇帝的乱点鸳鸯谱感恩戴德,说出去也算是赐婚嘛。
日常混日子的李景春这天端着个托盘往东所走,上头让送新被过来,不知道又是那位小主倒了霉,损了被子。
“呦,好些日子不见了,这是好了?”猛然跳出来堵路的太监说话就伸出手,往李景春的下巴上捏,李景春一撇头,让过了对方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抬头看,是何超,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摆明了过来欺负人的架势。
李景春不搭理他,要绕开走,被一个跟班儿拦住了,何超哼了一声:“怎么着,这是找到靠山了,这么目中无人的,感情上次是白教你了,好啊,我也不嫌劳累,就再教教你,见到了贵人该怎么尊敬。”
说话间,他就抬脚要踹,这一脚,是直接往人腰上走的,若是力道大些,只怕当场就让人爬不起来了。
李景春想到刚来那日一身的疼痛,眼中有些不悦,怎么看原主的记忆两人都没什么过节,若一定要说有,不过是某次原主在对方附近笑了一下,笑的还不是对方认了个得势干爹趾高气昂的样子,而是感怀自身,自嘲而笑而已。
何超大约是误解了,听得那一声笑太刺耳,当时就打了人,还发话说“见一次打一次”,也是看出来原主不过是刚刚进宫的小太监,无权无势,欺负得毫不手软。
之后,原主不说躲着他走,却也没故意到他面前去晃荡,偏偏好几次都能被对方找到,可见得这宫中有些人欺负人是能上瘾的,非要上赶着过来欺负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景春突然想到了“吃饭睡觉打豆豆”的梗,原主大约就是那个“豆豆”吧,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是被人当成了沙包发泄情绪。
“呦呵,你还敢躲!”何超反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