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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金还没拿上自己先熬死了。”
他的话令吴错很是不爽,打心底里吴错是排斥自己是绑匪这个事实的。
维少故意挑衅似的继续道:“怎么?吴大警官不敢当啊?”
在两盏颇不省油的灯剑拔弩张的时候,闫儒玉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拍在了桌上,“眼下还能算得上警察的就我一个,少废话,都听我的。
我跟老吴等下回京北市,去走访王劲松王丽梅兄妹俩,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至于你俩……”闫儒玉看了一眼屋里的彪爷,对维少道:“当年你父亲身边的亲信肯定不止彪爷一个,想要验证一些事情的真伪,最靠谱的办法莫过于多找几个亲信询问。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都会选择说一部分实话,而隐瞒牵扯自身利益的部分。
就像拼图一样,询问的人越多,这副图就越完整。”
维少深以为然,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接下来的方向了,想要找到那些相关者,还是得从彪爷身上下功夫。”
“呃……”闫儒玉斟酌着言辞道:“下手留点分寸。”
维少咧嘴一笑,“放心。”
闫儒玉和吴错回到京北市,已经是傍晚时分。
按照原计划,彪爷此时也应该已经回到京北市了,毕竟该谈的生意都谈得差不多了,该见的情人也见过了。
维少估摸着彪爷被绑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京北市了,但是就明辉和小白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京北市公安并没有接到绑架报案。
“我说,你都失联一晚上了,连个报案的家属都没有?要么你这人可怜没人爱,要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的家属为了帮你保密,不得已选择沉默。
我不知道第二种可能有多大,我只知道,以我的手段……”维少不经意地抬了抬手,手里竟是一根细细的针。
这根针,配上他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跟电影里的东方不败相比,也是不逞多让。就连一旁的金子多看了,也忍不住打起寒颤。
彪爷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好说!什么都好说!你别胡来!”
……
趁着夜还不深,闫儒玉和吴错一到京北市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王丽梅家。
两人只知道她生活更困难,应该更容易打开突破口。
直到见了她,才明白她究竟窘迫到了何种程度。
她的房子早就卖了,也没有亲人,好在她家小区的老邻居们富有同情心,允许她在小区深处的角落里搭一个4、5平米见方的小窝棚。平时靠捡垃圾为生。
闫儒玉和吴错赶到时,王丽梅结束了一天拾荒,正背着一个破袋子往回走,回到“家”,她将背上的破袋子取下来,将里面的瓶子、易拉罐等物倒出来,丢进“家”旁边用破木板圈起来的一块地方。
那被圈起来的地方活像农村的猪圈,或者鸡圈一类,不同的是,这里面饲养的是各种能换取微薄收入的废品。
看到她空着一根袖管,很是艰难,吴错上前一步,帮她归置好了废品。
除了小学生的“学雷锋月”,她还从未遇到过主动帮忙的人,看着吴错,她一时间又是感谢,又是手无足措,还带着点提防。
吴错看到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小布袋,布袋里露出一片白菜叶,看起来应该是在菜市场捡的。于是知道了她是如何果腹的。
“谢谢,谢谢你们,”女人圆滑道:“天冷,快回去吧。”
她嘴上这么说着,自己却不进屋,而是瞄了一眼吴错的口袋。
她想要钱。
她已与乞丐无异。
吴错刚想掏些零钱,却被闫儒玉一把拦住。
闫儒玉上前一步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吗?王劲松,他有退休金,就没帮你一把?”
女人呆了呆,似乎根本听不懂闫儒玉在说什么。
片刻后,她迟疑地看着两人,“你们是……”
闫儒玉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钱,“我们想跟你买点消息。”
女人看着红彤彤的钱,舔了舔嘴唇。那钱红得像一团火,只要看着,她似乎就不那么冷了。
“你问吧。”女人有些艰难地将目光移向闫儒玉的脸,快速地瞄了一眼。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哥不接济你吗?”
“他?呵呵。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她拍了拍自己的袖管,“当初我的胳膊找到了,医生说可以接,就是差钱。
问他借,他推三阻四,直到过了能接胳膊的时间……医生说组织坏死了,再也接不上了……他才假惺惺地松口。
这种人,他会管我?”
世上竟有这样的亲人,这是两人无法体会的。
孤儿们对亲情的想象总是带着一抹温情的色彩。
闫儒玉克制住想要劝慰的冲动。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可怜的外表下有一颗贪婪市井的心,这种人最擅长利用别人的同情,说不定为了多拿些钱,还会编造假消息,反正对方好说话,即便将来发现了她的谎言,也不忍心跟一个可怜的女人计较。
这样的人也对好对付。只要让她怕你。
闫儒玉的脸冷了三分,正色问道:“我听说出车祸之前你可不是这样,那会儿有百万身家吧?”
王丽梅苦涩的嘴角稍微向上撇了撇,似乎那段回忆带给了她些许欢愉。
“不买股票就好了。”她轻轻叹了一句。
“钱是哪儿来的?”
“拆迁。”女人将目光别向别处。
第五二一章 火海亡灵(26)()
“不止吧,跟你家一起拆迁的人可没拿这么多钱。”
女人的目光又移了回来,“你问那个事儿啊,”她指了指闫儒玉手里的钱,“那事儿可不止这个价钱。”
闫儒玉干脆把钱包里零零整整的钱全抽了出来。
“不够我再给你取。”
若不是女人年纪太大又身有残疾,看到这一幕的人恐怕会认为双方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女人掂量了一下,那一把大约有个小一千,便开口道:“钱是我妈用命换来的。”
穷人果然没什么隐私,女人继续道:“当时的事,是我哥一手操办的,他联系的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不知她是真记不得了,还是想避重就轻。
闫儒玉并不气馁,引导道:“那请你想想,你母亲发生事故的当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我记得当时你们都不在家的,只有老太太一个人。”
“那是晚上,我们原本不该去亲戚家过夜的,因为当时的拆迁真的是……你只要离家一小会儿,说不定一回来家就没了。
可是我哥说有老娘在家,不要紧的。我心里也不太有底,但那段时间实在憋屈太久了——每天几乎都有挖掘机和推土机堵在家门口,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但就是精神折磨,你懂吧?
我想出门去玩,再加上我哥撺掇,我们两家就去郊外看枫叶了。秋天,枫叶是红的,挺好看。
可是不知道为啥,看着满山的红,我心里突突直跳,眼皮也跟着跳,总觉得家里要出事。
刚到地方我就想回家了,我哥各种劝我,我才勉强留下。我哥那天玩心特别大,也难怪,他家有个小孩,玩起来不知道累,满山到处跑。
那天我们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女人仅剩的一只手在闫儒玉面前比划了一下,“那天他家小孩跑丢了,我们找孩子找了老半天,所以才回家晚了。”
闫儒玉心中颇感蹊跷,“丢了?孩子怎么丢的?”
“怎么丢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后还是他爸把他找出来的。孩子躺在一个草窝子里,昏过去了,我们都吓坏了。”
闫儒玉上前凑了一步,目光热切起来,“您是说,是孩子的爸爸——您的哥哥第一找到孩子的?”
“是。”
“不是跟别人一起?”
“不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会儿根本就没有手机,我们分散在山上找孩子,慌了神,互相也没个照应。
我哥找到孩子以后,又抱着他漫山遍野地找我们。”
闫儒玉思忖片刻,问道:“那孩子走丢之前呢?他有没有……”闫儒玉调整了一下语调,隐藏起刻意强调的语气,“父子俩有没有独处过?”
女人皱眉思索着,目光是不是从闫儒玉手里的钱上扫过。
“好像……没有吧……”似乎是生怕“金主”不满意,她搜肠刮肚地补充道:“不过,最开始找不见孩子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太发愁,我们都习惯那孩子到处野了。
所以,我哥让我们在原地等着,他自己去找了。”
这说得过去,毕竟当年通讯不发达,大人们走散了也是麻烦。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孩子,我们才慌慌张张分头去找的。”
闫儒玉又问道:“那找到以后孩子怎么说?他怎么会昏倒的?”
女人摇头,“孩子估计是吓傻了吧,问他也不知道说话。”
闫儒玉将钱塞进女人手里,女人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终于有些些许光彩。
“您不介意附赠我几个问题吧?”
女人本就是个粗人,这下吃了定心丸,点了点头。
“您刚刚说跟人谈赔偿的事儿是您哥哥负责的?”
“是。”
“你总不至于一点都不知情吧?”
“不是我不知道,是他根本不让我管。”
“什么意思?”
“我哥当时态度很强硬,一分钱赔偿都不要,看他那架势……就是要让害死我们老娘的人偿命。
他这样其实让我听犯难的,老娘毕竟已经死了,给死人讨公道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要点钱,让活人过上好日子。
我就私下里见了来跟我们谈赔偿的人,想着把价钱抬高点,再回去劝我哥。”
“你是说,你见过曹耀华的人?”
“我……不知道那是谁。”
闫儒玉从手机上打开彪爷20年前的旧证件照片。
“您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第一眼看到那照片时,王丽梅便觉得眼熟,可毕竟时隔久远,加之他与这人也不过就几面之缘,实在记不太清了。
她凑近了仔细看着照片,又闭了一会儿眼,像是在搜寻脑海深处的信息。
“是他。”女人道。
“您这么确定?”
“嗯,这人面相挺诚恳的,张口就许诺了我一百万,让我先跟我哥商量。
可是,也不知我哥从哪儿找的门道,他把我臭骂一顿,说是我见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喽啰,他找到什么高管了,人家答应赔两百万,到时候跟我对半分,到时候跟我平分,还嘱咐我千万别再去见这个人……
我一看有钱拿,还比我找到的多,就按他说的……”
闫儒玉打断她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怀疑?偏偏你哥叫你们出去玩的时候老母亲出了意外,出事没多久他就跟赔偿方的高管搭上话了,你就不觉得这中间有猫腻?”
女人不自然地后退了一小步,似乎要躲过闫儒玉逼视的目光。
“我再说得详细些吧,”闫儒玉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有没有可能是你哥勾结了那些人,故意害死你们的老母亲?”
女人还想后退,脚下被一块用以加固窝棚的塑料布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吴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只觉得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枯叶子。
可就在这时,女人却突兀地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她道。
眼睛里似乎窜起一个小火星,转瞬就有了燎原之势头。
因为那两团火,女人的整个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我就知道,当年的事儿早晚得露馅,报应!”
第五二二章 火海亡灵(27)()
两人没接话,只等着女人的下文。
女人干笑两声,眼里的火渐渐熄灭了。
“我……不能说话……”
两人没明白她的意思。
“说多了要出人命……”女人猛然在闫儒玉胸口推了一把,“你们……别理我!”
她的单手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竟将闫儒玉推得一下子没有站稳,吴错捞了他一把才没有跌倒。
趁这个空档,女人已经缩进了简易窝棚,只从一处遮不上的缝隙里露出眼睛向外张望。
她干枯的一只手抓在那缝隙边缘,像鸡爪子,她的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吴错无奈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人精神可能不太正常,实在可怜,干脆从钱包里又摸出来两百块钱,从那缝隙塞进了窝棚。
两人迅速离开,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女人不规律的粗重的喘息。
“难道当年死于拆迁的老太太……”吴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