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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发生的朝廷大事,脸上也喜气洋洋。
“燕王即位,大赵中兴有望了,听说皇帝要御驾亲征,扫平洛阳呢。”
“听说幼帝被降封为荣王,这是能荣华富贵一辈子的意思?”
“上意不可乱测。”一个老夫子摇头轻声道:“今上兄友弟恭; 乃是我们小民的福气; 若没有今上; 昨日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有人眉飞色舞描述起宣德门一役来; 说得有鼻子有眼像亲眼所见一样,不免有人质疑:“今上英明神武不消多说; 可这一箭穿透六个人,你这汉子也编得太过了。还有那赵棣,怎能连滚八圈?你滚来我等见识见识。”
围聚一旁的百姓们轻声哄笑了起来; 却也无人斥责那胡编之人。燕王深得人心,大胜西夏; 又有先帝遗命以及二府和太后的支持; 若非先前受了腿伤; 怎么也轮不到幼帝即位。也有人感叹汴京苏郎官场多厄,三次拜相,三次罢相,真是官运不佳。
五更的梆子如常响起,各处城门大开,急脚递的骏马从御街飞驰而出,金铃一路脆响。
“来了来了,皇榜来了。”
唱榜人满脸通红,唱得声嘶力竭,到了天色大光时,翰林巷里也接到了邸报,还有管事从东华门抄回来的皇榜。
梁老夫人四更便带着府中人往家庙中祭祖,求祖宗保佑孟存一家能安然得返,至于这归附叛党的罪名,九娘已说过了今上的意思,只要回来,无论如何总能保住性命。
陈家部曲和张家部曲昨夜已陆续离去,苏昉从宫中回来,也带着苏家人回了百家巷。少了几百人,各处厨房也松了一口气,精心准备了早膳,送往翠微堂的宴息厅。
除了孟在和孟彦弼仍在宫中留值未回,杜氏、三房诸人都齐聚翠微堂,人人面带笑意,看着侍女们提着食篮鱼贯而入,按次摆放。
梁老夫人看着程氏根本掩不住也不想掩盖的笑意,摇了摇头:“大喜大悲,对胎儿都不好,阿程你需悠着些。”
程氏笑盈盈地道:“娘,媳妇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装大嫂二嫂那样也装不来。实话说自从媳妇做了夫人,就没有一夜睡好过。”
孟建叹了口气:“是,深更半夜无端端就笑醒来,扯着我说个没完没了。你不睡,这孩子难道也不要睡?”还有他难道也不要睡?
杜氏笑道:“三弟这就不懂了,这做娘的不睡,肚子里的小的照睡不误。”
程氏拍掌道:“亏得大嫂懂,不然我耳朵都起茧了,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挪到耳朵里,三郎就不再念叨了。”
九娘奇道:“那岂不是耳朵有孕?”
众人大笑起来。孟建摇头不已,眼睛盯着梁老夫人手中的邸报。他昨夜就得了中书省的信,让他今日在家休沐。这赵棣败了,自己不免会因为六娘和二哥受到牵连,但因是燕王登基,有阿妧在,他倒不慌,除了被程氏一夜笑醒三回,他也算睡了几个囫囵觉。
待用完早膳,上了热茶,梁老夫人才展开邸报,让九娘读给众人听。
赵梣禅位,被降封为荣王,封地西京,食邑一万,食实封千户,冠礼前留京,仍随向太后居慈宁殿。老夫人叹道:“今上心胸宽广,世间罕见,和荣王也是兄弟和睦,有情有义。”
九娘虽知道赵栩会善待赵梣,却没料到竟会是食邑一万,食实封千户,开国以来从未有过。想到赵梣那双乌溜溜大眼和对自己的依赖,她心头也暖暖的,更为赵栩骄傲不已。
她读到苏瞻罢相和朝中官员调动时,停了一停,看向程氏道:“娘虽然没了做宰相的表哥,却又有了位做尚书的表哥,还是爹爹的上峰。可惜昨夜没来得及恭喜表舅母。”
九娘将邸报呈给孟建,孟建十分高兴:“苏瞩做了户部尚书,妙极妙极。”
梁老夫人淡然道:“苏二当年和哥哥同为进士,这许多年为了避嫌也一直埋没在户部,如今也该出头了。”
程氏原本有些惆怅失落,闻言笑了起来:“娘说得有理,便是媳妇这样的也明白今上这是给苏家吃了定心丸呢。就算二表哥不做尚书,我也是要常和史嫂子走动的,我们孟家可不出势利人。”
杜氏不禁轻咳了一声,强忍住笑意。堂上众人都表情古怪地看着程氏。
程氏抬手抹了抹发髻,晃了晃头,瞄了瞄梁老夫人和孟建,干笑道:“我只是巴结表哥,可不敢势利忘本。”
九娘笑着接回邸报:“那我可也要学着巴结表哥了,阿昉表哥破格入了翰林学士院。”
程氏却没有一孕傻三年,立即扬眉道:“阿妧你要巴结的,只有今上这位表哥!”
众人都大笑起来,这位汴京炮仗,倒是一炸一个准。九娘红着脸,接回邸报继续读下去。
“恭喜大伯娘,贺喜大伯娘,大伯升任枢密副使了。”
孟建和程氏都站了起来,贺喜杜氏。
梁老夫人却问了一句:“枢密使可是张子厚?”
九娘摇头笑道:“不是。”
梁老夫人想了想:“那就还是陈青了?”
“婆婆英明。陈家表叔出任枢密院使,加封殿帅太尉,秦国公。”九娘朗声道。
厅内静了一静,程氏头一个笑了起来:“又要恭喜大嫂了,了不得,你又是宰相夫人,还是使相的表弟媳妇,汴京的外命妇,这第一把交椅是大嫂你坐定了。”
杜氏嗔道:“阿程你把自己忘记了不成?”她指了指九娘,又指了指天上,摇了摇头。
梁老夫人看着她们几个,想起身在洛阳的六娘,心里难过得厉害,叹道:“陈家受了那许多委屈,总算云开日出了。”
九娘赶紧接着读了下去,张子厚一跃成为宰执之首都在众人意料之中,并不奇怪,邓宛也从御史台入了中书省,做了宰相。如此一来,二府的格局大变,文有张子厚邓宛赵昪,武有陈青孟在,都和赵栩十分契合,无疑将君臣相得。
邸报还未完全读完,外头闹哄哄了起来,却是张子厚带着圣旨已经到了广知堂。
梁老夫人心中一动,看向九娘,见她神色自若,亦觉得内忧外患未平,赵栩不会这般心急,却听老管事在帘外躬身禀报:“张相请老夫人携阖家一同前往接旨。”
程氏猛地站了起来,一颗心怦怦乱跳,浑身燥热得出了一身急汗,昨夜还梦到此事,难道竟心想事成?孟建忐忑不安,却想着会不会是因二哥一事要牵连到家里,少不得厚着脸皮请张子厚陈情今上,说清楚二哥的出身,不知能不能减轻些罪罚。
九娘也担心是孟存之事,有些紧张起来,昨夜送完陈太初,赵栩亲自将她送回翰林巷,并未提起今日会有旨意。
但张子厚贵为宰执之首,亲自前来颁旨,定非小事。众人各自赶着回去按品级换上大礼服,急急再去往广知堂。
***
一入广知堂,众人都一惊。
广知堂内两侧满满地都站着人,张子厚立于窗口,神色恭谨,正在低声说话。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负手看着窗外的翠竹假山。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似看着进门的每个人,又似只看着九娘一个。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孟建大喜,赶紧上前行礼。
昨日战时即位,千头万绪,他怎会在此时来了翰林巷?九娘跟着行礼,心里却诧异。
赵栩伸手扶起梁老夫人:“老夫人请起,六郎冒昧登门,是来求娶阿妧的。还请勿按国礼,只叙家礼。”
广知堂外传来“嗷”的一声,女使们压低了声音,片刻后又恢复了安静。程氏却知道是伺候她的林氏晕了过去,已经晕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也高兴得晕过去。可这汴京城的外命妇,第一把交椅?不好意思了大嫂、魏氏,她实在躲不过去啊。
人命好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张子厚身后窜出一个小小身影。赵梣喜气洋洋地看着九娘,朗声道:“孟九,本王也来看你了,你怎么没看见我,只看着六哥一个人?”
礼部尚书赶紧上前轻声道:“殿下,殿下,你是来宣旨的——”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官家,什么规矩也约束不了他,哪有这样亲自登门求娶皇后的,让他们翰林学士、御史台、两省与太常礼官都无活可干了,再摊上这位荣王殿下,他这礼部衙门真是要好好上书一番了。
赵梣挺起小胸脯:“本王奉太后之命,前来宣读懿旨。”他一扭头,想不起来那几句文绉绉的话,径直问礼部尚书:“懿旨呢?”
320 第三百二十章()
第三百二十章
“皇太后诏:皇帝纳后; 令翰林学士、御史中丞、两省与太常礼官检详古今六礼沿革; 参考通礼典故; 具为成式。”
广知堂里孟府一家子躬身谢恩,却都纳闷异常,因这旨意并不是给孟家的,而是给旁边站着的几位官员的,怎地来翰林巷宣读了。
赵梣读完; 笑眯眯地对着九娘道:“宫里都说,六哥娶皇后,是前无古人地隆重呢。”
一旁接替邓宛的新任御史中丞郑雍带着几位官员出列向赵栩躬身道:“太常礼官请用阴阳说; 臣以为不可。请官家示下。”
赵栩却走了两步; 到了九娘身前; 柔声含笑问道:“不用阴阳说; 可否?”
广知堂上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梁老夫人垂眸静立,神情毫无波澜,左眼皮却跳个不停; 心中震惊异常。这岂止是荣王所言的前所未有的隆重?皇帝这是要九娘来决定一切; 不只前无古人,也必然后无来者。
程氏死死咬住嘴唇; 免得自己也不争气地晕过去。
九娘怔了片刻; 眼泪竟有些要往外迸; 可她得拼命忍住; 因为怎么也不舍得眼中的他变模糊。
“不用阴阳说; 很好。”九娘轻轻点了点头; 声音嗡嗡的。
赵栩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郑雍道:“纳之,不用阴阳说。”
赵梣立刻大声宣布:“不用阴阳说,皇帝纳之,太后纳之。”娘娘说了,今日六哥说什么,他就代替娘娘表态同意,最是简单不过。
一旁的礼官和史官早已摊开家什,忙着记录。
郑雍谢过皇帝,又道:“三省、枢密院议定:六礼,命使纳采、问名、纳吉、纳成、告期,差枢密使摄太尉陈青充使,大宗正司兆王充副使。请官家示下。”
赵栩看着九娘笑问:“舅舅做奉迎使可好?”
好,当然好。九娘点着头,却不禁有些哽咽。她在赵栩心里的份量,比她知道的还要重上许多,超出她能想象的范围。
“臣张子厚请为奉迎使,恳请陛下允准,请娘子允准。”张子厚沉声道。
九娘泪眼迷离地看向赵栩身后。
赵栩转身笑道:“季甫不怕我舅舅找你算账么?”
张子厚清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怕,太尉若要来几下老拳,臣还是吃得消的。臣张季甫自请为奉迎使。”
赵栩笑着看向九娘。
九娘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张子厚深深一福:“有劳季甫。九娘感激不尽。”
赵栩笑道:“准了。由舅舅做副使,让兆王歇着吧。”
赵梣稚嫩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拟以旧尚书省为皇后行第。”郑雍直接看向大赵未来的一国之母,恭敬地请示道:“请陛下示下,请娘子示下。”
赵栩满意地看了郑雍一眼,笑而不语。
“请六哥允九娘自家中出阁。”九娘想了想,轻声问赵栩:“家里地方可容得下那许多人?”
赵栩笑道:“你家有四个旧尚书省大,有何不可?郑雍,定翰林巷孟府为皇后行第。”
程氏这下真的忍不住低低“嗷”了一声,摇摇欲坠地靠在了孟建身上。这般的光宗耀祖,全靠她这又蠢又呆的汉子才得来的。
“臣等奏请:纳采、问名同日,次日纳吉、纳成、告期。”郑雍有些犹豫,这条是皇帝提出来的,委实有些心急。
“好。”九娘微微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答道。哪怕是一天完成这四礼,也不要紧。
郑雍转头看向身边的太常礼官。太常礼官上前两步慢腾腾地道:“臣奏请,纳成用谷圭为贽,不用雁。‘请期’依开宝礼改为‘告期’。”
赵栩脸一红,想到孟彦弼成亲时神气活现的大雁,赵栩有些心虚地看向九娘。至于请期还是告期,他知道阿妧不会在意。
九娘柔声道:“好,很好。”她想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心满意足得不得了,比他能想到的快活还要快活千万倍。可偏偏有这满满一屋子的人看着他们。
礼官等赵梣喊了太后纳之,看着礼部的书吏记录在案,方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