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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那张皮椅,安静地放置在书桌前。
威廉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可是舌尖上的苦涩还是挥之不去,一口气死死地堵在胸口,压抑得让人想要大吼,却又吼不出来,所有的情绪就这样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酸的就连呼吸都换不过来。
安娜举行了小小的庆祝派对,她的父母过来伦敦,庆祝她的升职。
当得知西蒙严格控制安娜喝酒,家里甚至没有威士忌——她的父亲最爱的威士忌,曾经在她的父母和雅各布之间建立起桥梁的威士忌时;当得知西蒙督促安娜每天六点起床晨跑,打破了安娜睡懒觉的习惯时;当得知西蒙甚至改变了安娜的饮食,所有食物都变成健康饮食时……
他们都有些震惊,还有些愕然,甚至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生气,亦或者是应该担忧。父亲心疼着女儿的改变,可是母亲却一个眼神制止了父亲的话语,客套地附和着西蒙的生活哲学,眼神却担忧地落在了女儿身上,看着安娜那浅浅的笑容,她也扯了扯嘴角。
西蒙求婚了,在他们的面前。房间突然就陷入了安静。
母亲没有说话,父亲没有说话,安娜也没有说话,只有西蒙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表达着自己的热情和真诚。
安娜的表情有些出神,眼睛里似乎已经找不到灵魂的踪影,就连光线都忍不住从她的身边滑落,世界一点一点地昏暗下来。
霍普知道,她不应该继续哭泣,可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她不再确定,也不再坚持,她不知道安娜应该选择雅各布,还是应该选择西蒙;她也不知道雅各布应该选择萨曼莎,还是应该选择安娜。安娜和西蒙,雅各布和萨曼莎,他们之间都很开心,都很幸福,都很快乐,不是吗?
可是安娜和雅各布,那是安娜和雅各布,独一无二的他们,就像疯了一样的他们。
霍普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安娜终究还是选择了雅各布,她和西蒙分手了,她辞职了,她退掉了公寓,她前往了洛杉矶;雅各布和萨曼莎分手了,她搬出了工作室,他收拾好了房间,他从机场接回了安娜。
安娜却开始感觉到陌生,这座城市,曾经留下了她无数足迹的城市,此时却已经变得无比陌生,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恍若隔世。
雅各布依旧准备一束鲜花,还有他们最喜欢的威士忌……可是,酒精入口时,安娜却已经不再享受,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喝酒的日子。
对于安娜来说,所有一切都必须重头开始。首先,她需要一份工作。但这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浏览工作岗位到有些疲倦,安娜决定去洗一个澡,雅各布安慰着她工作很快就会找到的,他和安娜一起去。
沐浴在莲蓬头底下,两个人紧紧相拥,却已经没有了情/欲的涌动。
安娜将脑袋依靠在雅各布的肩头,出神而空洞地看着角落,眉宇之间的茫然和失落在飞溅的水花之下漾起了涟漪,满嘴的苦涩和唏嘘却说不出口,眼神的焦距一点一点散了开来,试图在这个怀抱里寻找一丝温暖,却失败了。
记忆里那些美好的瞬间,雅各布的笑脸,雅各布的眼神,雅各布的舞步,在脑海里闪过,安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一抿,上扬了起来,但嘴角却很快就被重重地拉了下来,几乎就要无法承受。
雅各布紧紧地拥抱着安娜,用自己的脸颊磨蹭着安娜的脖子,试图用皮肤去寻找那熟悉的温暖,可是双眼的焦点却迷失在晶莹的花洒之下,动作开始变得毫无意义起来,一抹沉重的悲伤和失措的茫然在眉宇之间氤氲缭绕,他的动作就这样僵硬在了原地。
脑海里那些幸福的碎片,安娜的眼睛,安娜的笑声,安娜的小动作,在眼底翻滚,记忆越甜蜜,现实就越苦涩,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下巴缓缓地落在了安娜的肩头,可随即就重新抬了起来。微不可见地拉开了一丝丝的距离。
没有想象之中的幸福快乐,也没有期待之中的浪漫美好,甚至没有重逢之际的激动亢奋,所有一切都是如此平淡,平淡得让人鼻头发酸。那小心翼翼的试探,那相敬如宾的客套,那茫然若失的彷徨,在两个人之间徐徐蔓延。
安娜结束了沐浴,拿起了浴巾离开了浴室;雅各布抬了抬手,试图去抓住安娜的手臂,但慢了半拍,错过了,无力地落了下来,然后他抬起了视线,看着安娜离开的背影,无处安放的落寞和哀伤在花洒的水珠之下氤氲了开来,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深褐色的瞳孔深处,一片木然,曾经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眼眸,只剩下一片黯淡。
电影,结束了。
整个放映厅陷入了黑暗,鸦雀无声的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潮水一般缓缓将每一个人包围,耳边传来一个沧桑而沙哑的嗓音,仿佛在黑夜大海表面上滑动的独木舟,“夜色之中你宣告终结一切,但你只是迷失在黑暗之中。”
那动人的嗓音宛若水藻一般,捆绑住了脚踝,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往下拉扯,进入了水底世界,万籁俱静,毫无光亮,只有孤单的灵魂在呐喊着:
“我不想要继续攀登层层障碍,我不想要再继续冲破重重阻隔。我不知道我是否仍然相信,我不知道我是否仍然相信,我不知道我是否仍然相信,你对我说的一言一语。”
霍普只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她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却依旧感受不到氧气,那灼热而苦涩的情绪堵得发慌。
她应该开心,不是吗?安娜终究还是选择了雅各布。她应该庆祝,不是吗?雅各布终究还是和安娜走到了一起。她应该鼓掌,不是吗?他们终究战胜了重重困难,来到了彼此的身边。
但,为什么她却根本笑不出来?那隐藏在幸福背后的苦涩和无力是如此汹涌,汹涌得彻底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让语言变得如此苍白,就连眼泪都变得如此肤浅。泪水已经彻底决堤,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即使大哭大喊,即使嘶吼咆哮,也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但滚烫的泪水却已经烫伤了脸颊和胸口,根本停也停不下来。
“那么睁开我的双眼,告诉自己我在自欺欺人,我们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如果我不得不去猜测你脑海里的想法……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吧,哪怕是一句’我爱你’也好;除非你想要转身离去,别离这恼人的喧嚣……”
一遍又一遍,那绝望而痛苦的呼喊,而耳边回荡着,清澈透亮,却撕心裂肺。泰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用力地咬着下唇,哭声死死地闷在喉咙里,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大团圆的结局,为什么却苦涩得说不出话来;明明他们终究还是战胜困难走到了一起,为什么却悲伤得难以自已;明明他们是如此深深地爱着彼此,为什么却将彼此伤害得遍体鳞伤……到底是为什么?
结局是如此幸福,却又是如此残忍。
从西蒙送给安娜那张皮椅的时候,泰莎的泪水就无法抑制,源源不断地往下掉。她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悲伤、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无助,他们的苦涩,钻心刺骨,疼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安娜的无力,看着雅各布的茫然,心脏就好像被撕成了无数碎片一般,他们终究走到了一起,但他们终究也告别了彼此。
“呜。”泰莎竭尽了全力,但呜咽的声音还是无法控制地从唇齿之间泄露出来,然后,放映厅的灯光就缓缓亮了起来,温暖的光线撕裂了浓郁的黑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干脆就将脑袋埋在了手臂里,泪水打湿了膝盖。
他们再也无法拥有彼此了。
349 掌声如雷()
威廉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团圆结局可以如此伤人;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美好结局可以如此残酷。
耳边传来琐碎的抽泣声,听得他一阵鼻头发酸,不用转头就知道,是霍普,不仅仅是霍普,周围的女生都已经哭成一片,泣不成声。但威廉却没有哭,比起哭泣来说,沉闷压抑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那种胸口发闷到令人抑郁的苦涩,呼喊无声,欲哭无泪,张了张嘴,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威廉没有挪动身体,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黑暗之中,前所未有地享受此刻的黑暗,倾听着那沧桑动人的歌声,让自己好好享受这一个瞬间。
在这一刻,他想要相信爱情。
放映厅橘黄色的灯光缓缓亮了起来,仿佛缰绳一般,将观众从水底深处拉出了水面,将观众从电影里面拉到了现实,温暖的光晕洒落下来,让寒冰刺骨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温度,萦绕在胸口的沉闷和苦涩缓缓消散。
威廉再也等不及,“腾”地一下就站立了起来,却因为双脚发麻而没有成功,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椅子里,但他毫不在意,重新用双手支撑着扶手,调整姿态之后,再次站立起来,然后用力拍打着双手,用尽浑身力量拍打着双手,掌心传来了微微刺痛,提醒着他,刚才的电影到底多么精彩。
格拉汉姆惊愕地看着站起来的好友,因为他知道威廉有多么不喜欢爱情电影,他也知道威廉对这种浪漫的故事有多么无感,可是现在,威廉却带头起立鼓掌?而且,威廉那专注而认真的表情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虚伪客套,这着实让格拉汉姆大开眼界。
这让格拉汉姆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沉重的心情也稍稍得到了缓解。
但格拉汉姆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部足以打动每一位观众的电影,细腻而真实的情感迁移,轻而易举就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也不例外。于是,他也站立了起来,加入了威廉的行列,一起鼓掌起来。
越来越多观众陆陆续续地站立起来,掌声由小到大的渐变过程,让人仅仅凭借耳朵就可以感受到放映厅里的情绪涌动,有多少人沉默不语,有多少人无法自拔,又有多少人支离破碎。
泰莎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后”,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片“森林”之中,就连霍普也已经站立了起来,周围一大圈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可是,那种崩溃的情绪依旧在胸口肆虐着,似乎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回想起雅各布最后那个眼神,她就会被狠狠地击中,仿佛卸下了所有武器和装备的人,赤果果地站在枪林弹雨之中,毫无防备。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泰莎重重地打了两个嗝,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她连忙用双手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来不及处理自己的狼狈,快速站立起来,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双手,前所未有地亢奋和激动,甚至高高举起了双手,献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视线之中,泰莎就看到剧组成员们站立了起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蓝礼,喊叫声就控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啊!哦!”
她喜欢蓝礼,不仅仅因为蓝礼的气质,也不仅仅因为蓝礼的外形是她喜欢的类型,还因为蓝礼这个人,这个演员。
仅仅只是依靠一部电影的时间,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蓝礼,那一个心碎到麻木的眼神,死死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了,忍不住就描绘着那一片心如死水的眼眸里,重新恢复繁星点点的模样。
“少爷!”蓝礼听到了呼唤声,回过头来,泰莎忍不住就再次失声尖叫起来,“啊!”那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亢奋和激动源源不断地井喷出来,充斥着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幸福满满,她直接就在原地跳跃起来,用力挥舞着双手,“少爷!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蓝礼是否听到了,泰莎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附近一圈观众都听到了,霍普、威廉等人都纷纷转过头来,泰莎却丝毫不觉得窘迫,反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脸坚定的神色,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在开玩笑,然后就继续尖叫起来,“啊啊啊!”
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呐喊声。
整个放映厅越来越热闹,最后所有观众都集体站立了起来,两百五十个座位都折叠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剧组的尊敬和喜爱。尤其是当剧组成员们集体走到了正前方时,现场的声响达到了巅峰,就连屋顶都还是瑟瑟发抖起来。
这里是圣丹斯,不是多伦多。
圣丹斯的观众一向挑剔,如果是他们不喜欢的作品,半途离场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由于独立电影的特殊性,愿意前来的观众都是专业资深影迷,像泰莎这样仅仅只是凭借一腔热情过来凑热闹的观众,过去这几年正在渐渐增多,但依旧只是小部分。
专业观众们对独立导演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