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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地处大学城，铺租稍微便宜一些的缘故，这间咖啡店的书籍区面积大到有些令人发指——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家书店兼营饮品。
不过还是先算作咖啡厅好了。
李泉不紧不慢地在数十个书橱之间逡巡徘徊，大致对这家书店的格调有了些了解。
那就是轻重缓急、兼而有之，既有茨威格和马尔克斯的深邃厚重，亦有镰池和马与川原砾的轻松明快；其间还不乏有石田衣良、乔治马丁又是刘慈欣这种国籍、品类各不相同，但依然游走于主流和大众边缘的中坚作家。
非要以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大多都是，而且很对李泉的胃口。
于是犹豫纠结了半晌，李泉还是从书橱里抽了一本译文版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他可是百看不厌，余者不论，单是40年代生人能创作出让90年代出生的自己亦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的作品，这一点就足以让李泉尊敬叹服了。
第86章 何等鬼畜的姉上（）
带着《挪威的森林》回到座位上，看见周青阳依然在埋头苦学，李泉有些放心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坐下来翻开了书本。
……
“你现在哪里？”直到绿子用沉静的声音说完了这句话，李泉才抬起头来回到现世之中。
随手戳亮了手机的屏幕，李泉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急忙转头去看周青阳，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旁边的座位上。
不过好在文具和书本倒还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想必那家伙只是去洗手间，又或续杯加单什么的吧。
于是李泉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多时他就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书本回来了。
“嘿嘿”，周青阳把怀里的书本在桌面上摊开，捏着鼻尖朝李泉笑，“我和师兄不一样，只喜欢看通俗。”
李泉看了看他摆在桌面上的插画精美的轻，眼睛一亮，然后又故作深沉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深蓝色外封的《挪威的森林》，摇了摇头严肃地反驳道：“我觉得我这本也是通俗。”
“诶？村上春树每年不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吗？我觉得他的作品还不能称为通俗的吧？”
这倒是非常有力的论据呢，有力到李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驳斥。
“毕竟这么多年还是陪跑对吧？小李都得奥斯卡了。”李泉顿了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不少评论家不都说他之所以得不了奖，就是因为欠缺了一些文学性么。”
“那文学性这东西还真是意味难明呢。”周青阳出奇地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睁大了泛着水汽的漂亮眼睛，“师兄你觉得一部是否具有文学性该如何界定呢？”
“干嘛问我呀，我既不搞文学研究，也不懂文艺评论，我怎么知道文学性是什么鬼？”
“因为看起来师兄读过很多书的样子嘛。”
说起这件事来，李泉就不免有些得意，原本好好横着的眉毛立马扬了起来，“那倒不假。我小学的时候读茨威格，初中的时候看大仲马，到了高中开始精研《搜神记》和《诛仙》，然后去年一年把中原五白的大作给过了一个遍，怎么样，厉害吧？”
“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李泉说了好一大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周青阳的话甫一出口，李泉立马就带着诡秘的笑意望着他，“你觉得我说反了是不是？”
“诶”，周青阳看着李泉自信的笑容不免有些犹疑，“不是我怀疑你啊师兄，小学生真的能看懂什么深刻思想和社会批判吗？”
“没人要你看得懂啊。”李泉摆出了一副活脱脱的长者姿态，开始教导对方一点儿人生的经验，“小学时候我也玩游戏王，对千年神器的兴趣要比什么陌生女人的来信大得多。但是就跟武侠讲得一样，人幼年的时候最少执着不是吗？看得花便是花，见得雾便是雾，当时未必能学懂什么，但是日后回味起来，就有点玩味无穷的意思啦。
“而且日后再看起来什么搜神蛮荒、星辰斗罗什么的，你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口——我是博览群书看得多了，世界名著哪一本我没看过？奥地利的茨威格，比你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啦，我和他谈笑风生。
“以这样的心态去读其他书，总也有另一番趣味不是么？”
周青阳不说话，垂下螓首默默品味着师兄的真知灼见。
李泉见有机可趁，轻咳一声继续对他道：“所以啊，我觉得以你目前的年龄，还是这本书比较适合你。”
说话间他就连忙把手里的精装大作塞了过去，顺手抽走了周青阳那堆书最上面的那一本。
“卧槽，川原老贼也是打字机啊。这尼玛都简体中文都出到十七卷了，还不知道我娜进underword里到底干了什么呢，让我来仔细研读一下。”
这样的言自语似乎暴露了一些什么。
待到李泉和周青阳再度抬起头对视一眼的时候，店员已经走了过来委婉地提醒两人，咖啡厅马上就要打烊了。
李泉知情识趣地迅速结了账，顺手将桌面收拾干净后拉着周青阳一起出了店。
“啊呀，师兄，我觉得《挪威的森林》挺好看的呢。不知道有没有电子版的？我回去在kindle商店里买来接着看。”周青阳意犹未尽地咋了咋舌头，似乎刚刚品味了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果然传世经典就是连00后都能攻陷啊，李泉感慨了一句，然后没好气地戳破了他的美梦，“村上所有的作品中国亚马逊都没有电子版权，我建议你可以去日亚看一看，如果你能读懂日语的话。”
“诶？可是国行kindle不能买日亚商店里的东西吧？还是说支付手续会比较麻烦？”
混蛋，还真的能读懂日语啊。我总算知道你这家伙数学成绩为什么这么差了，兴趣和技能这么广博，还能从哪里挤出来时间好好学数学啊？
李泉在心里凶猛地吐槽一番，但表面上当然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问他：“你懂日语？”
“不能算是懂吧，jplt勉强过n2的水平，只是看番不用字幕而已。”周青阳风轻云淡地说明了自己的日语水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学的，说起来很多年没有正经用过了呢。”
话题转移到了姐姐身上，就算有所戒惧，李泉也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连“我总算知道阶级固化是怎么形成的了”这种槽都没吐，他就摸了摸鼻子，把头转向周青阳看不到的一边，然后吞吞吐吐地开口了，“那个，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么？”
“这个呀”，听人谈到自己的姐姐，周青阳表现得非常开心，带着轻快的语调欣然开口，“我觉得大部分时间都算非常好吧。”
“这个大部分时间的描述相当微妙呐。”
“唔，因为姐姐大部分时间都很好，只是有时候……”周青阳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话。
“有时候会怎么样？”
明显对方有难言之隐，但对别人姐姐非常感兴趣的李泉，照样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姐姐她喜欢……”周青阳突然羞红了脸，用低如蚊呐的声音回答道：“她喜欢叫我妹妹，然后有时候还逼我女装……”
第87章 真~女主和真女主（）
由于对方只是“真~女主”的缘故，听力debuff没有自动减益。李泉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周身，然后开始默默思考起一个哲♂学问题——
如果这家伙是我弟弟的话，我会不会逼他女装呢？
他想了许久都没有结论，最后只好拧着下巴朝周青阳探过头去，“那个，最后到底女装了没有？有没有留照片？留了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份？”
面对这样的追问三连击，周青阳一脸震惊地望着李泉，满面殷红更甚，还带上了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李泉慌忙撤销了自己最真诚的请求，伸出胳膊揽上了他有若刀削的纤细肩膀，“那个你看，我始终是把你当男孩子看待的，对吧？”
“那……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跟我说话啊？”眼见李泉避讳似地把头扭往一边，周青阳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了。
“呃”，李泉收回胳膊挠了挠头，半天都没找出来什么恰当的理由，只好强行敷衍过去，然后转移话题，“总之就是这样对吧？你看今天又没有实质性地帮你补习，所以今天也免费、四个小时全部免费！怎么样，师兄很讲义气吧？”
“我倒觉得你没必要帮我妈省钱。”周青阳低头闷闷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手机跟李泉道：“我已经叫了回家的出租车，要是师兄你回宿舍不方便的话，来我家借宿一宿也是可以的。”
李泉赶忙摇头，“那你姐姐还不撕了我呀。再说现在才……”
他停下话来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续上，“才10点半嘛，末班公交车都开到凌晨的，我住教师公寓也没有门禁，你就放心吧。”
“这样啊。”李泉陈说地如此条理清晰，周青阳自然没有强求的道理，于是就朝师兄挥了挥手，“那我去马路对面等车了，司机说从那个方向来。师兄再见！”
“诶？这么晚了我还是送送你吧？起码等你上车……”
“不用！”周青阳一脸嗔怪地拒绝了李泉的好意。
李泉随即明白了他在乎的是什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毕竟是大男生了嘛，哈。”
周青阳背过身去不看他，但依然挥了挥手表示道别。
李泉看着他与不少女孩子几无二致的背影，心里嘀咕着这家伙的人身安全到底有没有保障啊。
不过当然不会去当跟踪狂，被他发现了可就不妙。辜负了沙恬的信任不说，连师姐那边的线也都彻底断了，可谓得不偿失。
所以，到底还是有点贼心不死……的吧？
李泉一边对自己的灵魂进行拷问，一边朝不远处的公交站进发。
这时十五分钟一趟的公交赶在他身前进站，李泉急忙迈开步子跑了过去，抢在车门关闭前跳上了公交。
大概因为是晚班车的缘故，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李泉投了币随便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迷迷糊糊十来分钟后就到了站。
将近十一点的大学校园相当寂静，偶尔路肩上有几个人走过，都是打着手电溜着弯的保安，李泉挺直腰杆尽量做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以免被当做可疑人物拦下来盘查。
当然保安大哥们对这个背着书包、一脸学生气的家伙没什么兴趣，大概以为是哪个学霸沉迷于学习不能自拔，一不小心错过了门禁的时间吧。
于是李泉就无惊无险地到了家。
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李泉惊讶地发现客厅里的灯依然亮着。
抬眼往沙发上扫去，果然有个不能再熟悉的人影待在那里摆弄ipad。
“我说……”李泉刚想质问她为什么还不睡觉，结果却被人家抢了先。
“这么晚是到哪里去了？”
难得的是语意平静，没有嫌弃也没有霸凌的语调，李泉决定好好地回答她，“出去兼职当家教了，其实从上一周就开始，每周一三五晚上。”
“噢，今天是周一？”
喂喂，你一个高三应考生问出这种问题真的很可疑啊。你连周几都不知道，每天怎么上课考试的？
当然都已经去开过家长会，领教过她在学校里威势的李泉不会再在意这些细节，习惯版地默默吐槽了一下之后，吐着舌头回答她，“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咧。”
这话刚一说完李泉就觉得心中莫名一喜，因为自己不屑的语气不正是说明了自己可以妹妹平等对话了吗？
过了快两个月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啊，丰满立体的人物形象都是要有条不紊地慢慢推进建设嘛，只看了三章就嚷嚷着妹妹脾气差要弃坑的人肯定不懂这个道理，九层高台还起于累土咧是不是？
果然吴桐也没有对李泉这番有些大胆的话语做任何地批判，只是突然意兴阑珊地放下了ipad，嘀咕了一声：“非洲人果然不管玩什么，最后的结局都是怒删游戏。”
面对真女主，李泉自然没有听清，“哈？你说什么来着？”
“没有跟你说话啦。”氪金之后又抽了一堆垃圾的吴桐心情大坏，对李泉自然没有什么好颜色。
“噢，那你早点睡觉，我先去洗漱一下。”
“喂，你稍等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还是暴露了本性。
“又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不要跟我说话的吗？”
“有个问题想问你。”
“啥？”李泉突然想到该不会是那天被扒光了，又给她发现了什么伤疤胎记吧？就像眉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