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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不得。”
“钱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好好做事。”
赵老管事微微一嘲,也不多说话,又细心观察了附近几眼,确认没有异样之后,微微驼背走了离开。
“钱少不了我的?”那拿了钱的府医等赵管事走远了,才站起身来笑得极为嘲讽,转身心满意足地摸着胸前藏着的几张银票,满脸满足与鄙夷地自言自语道:“一个船娘生的小杂种而已,你个老不死的管家,能有夫人有钱?哼……诶?我桌上的药盒呢?”
数百步外,赵管事驼背疾走了一阵,离了府医的住所远了些,回头一看府医的住所,好像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疾掠而过,再眨眼却不见了。他揉了揉有些浑浊的眼睛,这才微微抬头,静静看了眼天边夹杂着晦暗黄昏之色的大片乌云涌来,复又低头敛容疾走,前去忙着宰相府上其他繁杂事务。
要下雨了啊。
司寇向明站在窗前,看得入神。似乎听到响动,他一回头,面无胡须,眉若笔锋文雅却隐藏着股经世的老辣,挑眉看了眼身后紫檀木桌上静静安放着的盒子,并不言语。
一声冷笑,司寇向明对面的黑暗中的一只手缓缓探出,那手背苍老无比,暴着青筋与老年黄斑,那袖子看似是由无数北方彩棉布叠扎而成,伸手的时候臂膀上露出的彩线纹绣也跟着抖动,那人用极长的手指指甲弹按了两下,精巧的小木盒打开,露出那盒中精巧的几颗红丸,与白日赵管事偷偷送给司寇准的药丸一模一样。
那老人家拿起盒中的药丸放到大如牛鼻的鼻孔前嗅了嗅,随即咧嘴一笑,桀桀怪笑起来,像极了即将吸食人血的老妖怪,随手递给了自己身后安静站立的一名灰衣少年,那少年眼神木然,面色有些晦白,灰衣上是隐隐约约浮现的银线游走编织成某种花卉繁杂的抽象图徽。
“川贝、半夏、紫菀,”那少年气质沉如死水,冷冷地报上几样药名,随后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看向自己的师父说道:“山豆根?”
那老妇人满意绽开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司寇向明,你家夫人好心狠毒啊。”
1…011 药丸之秘()
那老妇人满意绽开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司寇向明,你家夫人好心狠毒啊。”
中年宰相司寇向明的眉头皱得极紧,从少年手中接过药丸有些迟疑地嗅了嗅,满鼻子的苦涩药味,却嗅不出什么异样来,虽然心中疑惑,眼中的怀疑并不流露,却也不接过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有些不满神色流露出来。
好像是早就知道司寇向明的心思,老妇赞赏地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说道:“訾桢这孩子虽然不善言语,但草药医理天赋过人,连南楚的王七白都赞不绝口……山豆根过服,轻则头晕目眩,行走不稳,重则直损心脑,四肢瘫痪。看着好像伤寒病遗,积毒一年足矣。”
司寇向明面色一紧,有些心惊于这不起眼的一味药竟有这样的作用,更为吃惊的是王七白是神殿高高在上的大医官,没想到这老妇人身后随便一个孩子都有如此大的来历,于是他便收了先前的冷淡,带着些谨慎,思索过后便说道:
“燕回向来柔弱,也是婆婆当初离开时指的人选,纵使嫉妒三娘,准儿都已这么大了,怎会如此不智?”
“之所以叫你娶她,不过是那时候看起来最快的一条路而已。”
老妇摇摇头,道,嘲讽笑道:“不满自己的丈夫要分给别的女人,怨恨自己孩子拥有的一切要分给其他人的孩子,怨念早已存在,便是神仙妖魔都无法避免,哪能那么容易消解?”
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老妇人又是一阵难听的怪笑,好像下一秒浑浊的老泪都快落了下来。
司寇向明只是静静听着,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虽然贵为大魏宰相,然而……面前的老妇活了多久他却无法知道,只是从自己太爷爷那辈之前便已经有某种势力在渗透这大陆上的各种机构,而这名神秘的老妇便是这股力量的代表。司寇一族能数代安稳传承,甚至不少族人都曾在各国政商地界担任要职,都少不了这位老妇人身后力量的指点。
“向明,你是司寇远支,原本魏国这摊子事轮不到你,但是司寇本家的人少了,胆子也小了……”
“婆婆太过看重晚辈了。晚辈担不起。”司寇向明毕恭毕敬说道。
“你是这一代少有的聪明人了。”妇人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窗外,遥望向天际,老眼中满是怨恨与畏惧,许久,才说道:“你可曾觉得奇怪,人生儿育女,不停地死去,但地面上的人数总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春天的草会发芽,夏天的雨能滋养……到底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司寇向明字字句句听明白了,但是综合起来又不甚明白。然而自家族中传下来的规矩,他也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一部分——这位老夫人,似乎要的是天下大乱。
老妇人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又桀桀笑了起来:
“魏国不过是一条规范界限的线而已,齐国秦国,甚至你和我,一切都是线。人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要你把这些线剪断,搅浑这池子水,你便会明白你为何活着…因为,将这世界推翻,你将看到的是世界的终极……”
那沉默如死水的少年呆呆站着,似乎听不见这些不着边际却又似乎玄妙至极的话语,对桌的司寇向明低着头,却面色微白,颤抖着一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那桌对面的烛火却未摇动,空空如也!
那老妇的身影却不见了!
唯有剩下来的那少年,看着惊疑不定的司寇向明,死呆着一张脸,一礼递上手中的锦盒说道:
“訾桢已将药物替换,这些清心丸请相爷务必送到皇帝的手上,每日送服。”
“说得轻巧,陛下药物皆由石兰过手,怎能瞒过?”司寇向明有些担忧,又摇头说道:“我又如何能将药物送到?”
“招摇岛上的草药不是人都能认出来的。”
林訾桢木然摇头说道,忽然阴恻恻一笑,“若说如何送到,大人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你……”司寇向明心下惊惶,站了起来,定定看着这少年。
“听闻大魏小皇帝向来喜爱美人,又怜弱心软,眼下相爷任由大夫人折磨二公子,不正是明日送到宫中入了小皇帝的眼罢了。”
司寇向明看了灰衣少年许久,才问道:“那冶儿呢?”
林訾桢木然看着他,忽然勾起一笑,眼底却有些阴冷。
“长公子年纪虽小,行事偏绝,为免惹事,不适合待在京中,刚巧……婆婆很是喜欢,今日已送回岛上磨炼。“说着,灰衣少年林訾桢便往外走去,脚步轻悄,推开书房的门后便消失于茫茫夜色。
司寇向明没有起身追去,他知晓这两人神出鬼没,自己此时追出去肯定看不到人影了。他像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岁,疲惫一靠椅背扶住额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司寇向明收了药盒,挥了挥手招了老管事进来,闭着眼交代道:“告诉夫人,我送大公子去了高人处学习,不必担心。”
那侯在房门旁的老管事应了一声,有些迟疑问道:“那二公子呢?”
“准儿寡言少语,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寇宰相皱眉说道,论起来,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了解,一个阴晴不定,一个清寡淡冷漠,都不是自己所想要的样子。
“那,或者另寻出路怎样?”
赵老管事有些犹豫,恭敬道。他并不知道今晚相爷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然而他隐隐察觉到相爷似乎做出了什么危险的决定。但他出于多年的感恩之情,总是不由得考虑到司寇准的处境与未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下意识想要脱离这危险的氛围。
司寇向明冷笑一声,嘲讽地看着赵老管事道:“不要动这些小心思。就算你心里向着三娘,那老太婆毕竟选了燕回。活得比我们久,心眼儿也比我们多得多……你知道本家为何衰落?三十年前,司寇家在秦国力量一度强大到足以左右朝局,但因为自视甚高居然违背他们的意愿,一夜之间大宅数百人暴毙而死。”
老管事的身躯一震,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
“不要怀疑他们的力量。”
司寇向明稳了稳心神,有些凝重地交代道。他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几乎是致命打击到司寇家命脉的时节,身为旁支无法参与本家事务的父母不得不回去参与善后,据说,那些人全被虫子蛀空了。
只剩一张张皮。
司寇向明觉得屋内有些闷热,脊背上有些冷,他再次遥遥望向窗外,狂风大作摇得庭院内枝桠乱晃,乌云滚滚,隐有闷雷作响。
要下雨了啊。
1…012 你知道长生殿吗()
要下雨了啊。
大魏皇宫,大魏的小皇帝结束完一日的功课,顶着黑压压得一眼令人心生烦闷的乌云,入了殿门,第一句话未说便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回头又看了眼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侯三儿,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火气太旺,连鲤看他鼻翼两旁冒出的痘痘,不由得有些好奇太监还会长痘,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陛下,何事忧心?”侯三儿小心地问道。
“元香。”连鲤苦着脸摇摇头,“天气太闷了。”
“这,老奴已命人备好了羽扇和茶汤。”侯三儿诚恳说道。
茶汤有何用,朕想要赏心悦目的美人啊。
看着侯三儿滑滑腻腻的脸,连鲤摇摇头,掀了前襟一坐下,一手撑着下巴,挑起盘子里精致的糕点,又兴致索然地放回盘中。
“下次换个,朕不喜欢冰皮。”
连鲤随心交代,眼儿一转亮了亮,看似无意地打了个哈欠,状似轻松地笑问道:“侯公公,朕问你个事。”
侯三儿心里正默记着桌上糕点名数以备待会儿传去交代,骤然一个愣神赶忙点头哈腰地靠近身来。
“朕近日闲逛,记得御花园附近好像有个圆形大殿?你去过那里吗?”
“陛下说的可是长生大殿?”侯三儿细细一想,赶紧回复道:“自打老奴进宫就没排班到那儿,平常应该没人去的。”
“平常?也就是还有人?”
连鲤挑眉,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侯三儿。
侯三儿道:“也不是有人常去,只是毕竟是宫内,就算荒废了,也还是有一些负责清扫的宫女时不时过去打理。”
“巡查呢?”
“这,大殿荒废已久,老奴也不清楚,宫内巡查属防务,老奴属内务,也不便多问。陛下这是?”
“噢,朕随便问问。回头送份巡班安排。”
连鲤想得有些出神,浸了宫人送上的凉水清清手心出汗黏腻的感觉,捂了捂雪白的毛巾,待手干了便随手翻阅起侯三儿呈递上来的奏折,时不时微微皱了皱眉。
她此时年岁尚小,八岁的年纪也做不得什么重大决定,虽然一干奏议都是呈送给各大学士与宰相共同商议,但她作为名义上魏国最高的统治者,还是需要过过目走走形式,不过太后以后做打算,令她观阅过后另本批注自己的观点,再与原本一同送往慈济宫中,待太后敲定了事宜再送往各大机构进行处理,而自己留下的一并观点建议则会由石兰姑姑送来,附上太后的批注与提醒。
“修缮长颐大坝的钱还没到?”
连鲤翻开其中一本奏章,细细看了几眼,忽而低低自语了一声,挠了挠眉角,抬头看向侯三儿问道:“前不久端州好像也有折子送上?”
“老奴记得半个月前送来的一份,今儿个是加急件。”
侯三儿稍稍抬头看了看奏本边角盖着的红章,默默算了下来回时间,也有些惊奇道:“按时间看来端州那没收到宫里的回文。”
奇了怪了。明明半个月前就已经批了国库的钱下去,为什么又发急件?难道没有回信?
连鲤有些迷惑,心想着过会儿处理完手头的这几份再去太后宫中问问,便也略过不再多问,说道:“明儿还有什么安排?”
“明日陛下御书学堂完课后,择选侍读。”侯三儿笑眯眯地说道,“太后也请了石兰姑姑送来口信,明日邀陛下一同用晚膳。”
“侍读?”连鲤愣了愣,这才依稀记起月前自己落了水导致择选侍读的事情拖后了,这么一想又想到了被自己连累的元香,于是点点头吩咐道:“对了,回头记得去取些钱给那些被罚出宫的宫人,毕竟也受委屈了。元香那里你也帮着打点一下,回头朕向母后要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