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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托人送话来,说她在阳关很好,病也都好了,怕你这孩子向来容易多想,不信她的话,才用这么的首饰来带话。”
“我娘现在在在阳关城……病好了?”
司寇准向来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真切的欢喜表情,他盯着手里紧握着那支簪子,神情好像融化的冰山一样,眉梢都透着欢乐的笑意,又喃喃重复了一句:“我娘病好了?”
赵老管事看着司寇准这幅模样,脸上也浮现出由衷的笑意。
他自己没有子嗣,这么多年在相府战战兢兢工作,唯一心疼的便是这孩子。幸好这孩子争气,也乖巧,无论如何,三娘要是看见这孩子争气的模样,应该是宽慰的。
赵老管事又说了几句平复了下司寇准的心情,这才拍拍他的肩膀,环视了一圈幽暗的竹园,怜惜说道:“我知道你这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司寇准正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收入怀中放好,闻言,目光在废湖周围扫视了一圈,熟悉的荒废草丛,熟悉的冰凉湖水,熟悉的鞭打撕扯……
“不知道父亲大人为何不修缮一番?”
司寇准微微皱眉,眼神阴郁了一下。他对着这里的情景有些厌烦,这里藏着的都是阴暗潮湿的记忆。
“相爷清廉,这处地方也就这么放着了。”
赵老管事摇头叹了一声,又换了个方向往前带路,回头看了一眼静立在原地的司寇准。
司寇准的目光依旧深邃,他看着这方破败的竹园,目光却越发冰冷。
总有一天,他要铲平这个地方。
相府书房。
一应事物皆是符合“清廉”形象的装潢设计,桌案没有繁复的雕花只有简单的线条,帘帐旁摆着的不是金碧辉煌的招财金蟾而是简单的黄色灯罩。如果有谁得幸进了司寇宰相的书房,那这人一跨出大门便会情不自禁地替司寇向明说遍清廉贤明的好话。
司寇准静静站在司寇向明面前,脸色淡然而举止恭敬,微微低着头,不敢看那座上的父亲大人一眼。
已经入夜,司寇向明只外披了一件薄衫,笔走龙蛇,潜心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施施然抬起头来。
“如何?”
司寇向明并不看他,淡淡说道,一提腕,将手中的笔轻轻搁在了笔山上,抬手收了收肩上的薄衫。
“陛下今日晚起,早膳未用。极喜徐子卿夫子的酸梅点心,午间小睡半刻,学完下午的课之后便完成作业,批阅奏折,一切照常。”
司寇向明将写好的东西轻轻放在一旁,淡淡挑眉,这才看了庭间的孩子,冷淡说道:“还有么?”
司寇准垂眸,握着的拳头紧了紧,缓缓说道:“陛下有考虑选后事宜,但这是几个月后的事情,所以孩儿愚钝,以为可以暂且不报。”
“呵,目光短浅。”
司寇向明摇头轻笑,将晾好的纸摊开,再次细细看了过去,悠悠然说道,“事情,走一步,你只考虑后面的三步,别人就已经领先你十步了。”
“孩儿受教。”司寇准平淡地颔首,“父亲大人深谋远虑。”
“药呢?”
“这个月已服。”
司寇向明将那张写好的纸缓缓卷了起来,放入一旁的中空铜管之中,将它放好。这才站起身来,认真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儿子。
司寇向明向来没有把自己的两个儿子纳入考虑之中。
有了儿子,那也只是儿子而已,与他一直以来的计划无关,司寇准、司寇冶,一个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一个是计划之内可有可无的东西。
然而这几年,司寇冶被带入婆婆的岛上磨炼,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发现,原来这孩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长,似乎越来越……入他的眼。
1…073 君臣父子()
这么一想,司寇向明的脸上又带着点对外人常有的温和有礼的神色出来,他稳稳踱步,走到司寇准的身旁,点了点头说道:“可有同房?”
司寇准眼神一颤,抬头带着不解看向自己的父亲。
“前几任姓连的皇帝,可是十几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了。当然了,上一位陛下除外,倒是稀奇地子嗣稀少。”司寇向明微微眯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你与小皇帝几乎每日都在一起,应该有见到他可有喜爱什么宫女?”
司寇准的身板微微一僵,却更为冷静说道:“陛下向来喜爱美人美景,却从不胡乱招惹。倒是对宫人们很是亲和,侯公公,元香,岫玉二位姑娘,都与陛下关系亲近。”
“元香?”司寇准一听,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你家陛下还真没遗传到连氏的血液,洁身自好啊。”
司寇准微微一侧,不是很明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这孩子,向来性子冷淡,无论如何,该与你大娘亲近些。”司寇向明温和笑道,转了话题。
“大娘待我很好。”司寇准说道,说完话后抿唇沉默。
“那就好。”司寇向明微微一笑,走回桌案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条包着的帕子,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来。
“这是你娘从齐国送来的东西。”
司寇向明取出帕中的东西,微微一笑说道,“也不知道三娘为何会喜欢这种街头的小东西。”
司寇准的目光静静停留在司寇向明手中的簪子上,一样的纯木油釉雕花,瞳孔猛然一缩,不由得脸色一变。
司寇向明见他这幅模样,也意,而是说道:“就算你那时候年纪小,也应该记得你娘喜欢戴这只簪子吧?”
司寇准僵硬着点了点头,木然问道:“您知道这只簪子是怎么来的吗?”
“这簪子,好像在阳关城内有很多小贩卖吧?”
“嗯,对。”司寇准低头,眼眸之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闷闷说道,“这本来就是便宜的东西,很久以前娘诞辰的时候,我买来送她的。”
“倒是孝顺三娘。”司寇向明的脸色依旧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将这只簪子交给司寇准道,“齐国医圣虽然脾气古怪,但医术过人。你娘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是还需要在齐国待上一段日子,等冬日陛下成亲了,我便让人带你过去见她。”
“谢父亲大人。”司寇准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接过帕中的木簪,行礼,便退出门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院子之外,书房的阴影处便现出一道灰色的身影来。
那人的灰衣之上,隐隐约约浮现的银线游走,衣襟两端编绣着某种花卉繁杂的抽象图徽,乍一看之下,极像是一片花纹繁复的银杏叶。
“一切照旧。”
司寇向明对这道身影的到来并不吃惊,取了桌上封好的铜管,递给了他,询问道,“婆婆怎么说?”
来人正是林訾桢。他的眼神木然,面色有些晦白,一字一顿地说道:“靖王。”
“靖王拥护太后,又岂能为我们所用?”司寇向明若有所思,“谁都知道,当初靖王戍边,都是躲开京中的太后。这么多年,又怎会回来?”
“靖王下月必定回京。”林訾桢冷淡道,他身上的灰衣轻轻抖动,隐约发出一两声虫鸣,“北边死的人差不多了。他必须回来向太后交代。”
“回京?”司寇向明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忽然想起,似乎这两年,北边病死的军卒有些多了。
他又看了眼面前这灰衣少年。朝中无人,如果北边的防线力量不够,那么势必要抽调其他方向的防守力量。
司寇向明的笑容更甚,忽然明白了为何抽调南方的洪武俊回京,看来不止是因为前些日子与南楚签订了条约可以放松警惕了,更因为,北边比南边,更需要洪武俊。
太后很明白,大魏可以撑住的人不多了。
“听说靖王少时爱慕太后。”司寇向明提醒道。
“保护,也可以毁灭。”林訾桢死气沉沉说道。
司寇向明又问:“何时开始?”
“下月。”林訾桢又道。
司寇准的眼眸微动,微微一笑,感叹说道:“七年了,真是值得的果实。”
“名正言顺,万民拥护,这不正是相爷想要的?”
“七年,确实是值得的时间。何况我们不止等了七年。”司寇向明早已习惯这人讲话的怪异,闻言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享受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般,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我想要的,你们知道。不知婆婆想要的,是什么?”
林訾桢的面色惨白,嘴角颤动了一下,勾出阴森的笑容来:“婆婆所求,凡子不懂。”
司寇向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肩上披着的外衫去下,放到了椅背上,侧头看着林訾桢道:“你可看见我竹园林道之上砌的图徽?”
林訾桢静默无言。
“那是你们招摇的图徽。自从一开始,这座相府,是岛上的,更是你家婆婆的。”司寇向明道,“我掌控下的魏国将为婆婆效力,我很清楚,我们是一条战线的。”
“不,你的野心止于魏国。婆婆……更高。”
“更高?莫非婆婆还想要一统四国?”司寇向明失声笑道。
林訾桢看着司寇向明,笑容更为阴森,却不言语。
不止于统一四国?司寇向明的心一沉,却带着嘲讽。就算那位婆婆是下三界的人,渺小的东方岛屿,纳了四国的野心,几十年前在秦国的失败不死心,还要在魏国重试一遍?
他有些不明白,岛上的力量,到底为何在孜孜不倦地,推动着各国前行的脚步?
多思无益。无论如何,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借助他们的力量踩得更高而已。
“下月必将小皇帝带到。”思绪一顿,司寇向明施施然一礼,客气说道:“劳烦林公子。”
林訾桢没有应答,静静看了他一眼,便轻轻一跃,身影如蛇魅般消失在宰相府中,徒留一两声隐约虫鸣,带着肃杀的气息。
司寇向明再次闭眼,神情有些激动。自己隐忍多年的计划终于要实现。
这魏国将是不一样的魏国,这天下终将因他成为不一样的天下。
什么青云才子,什么商贾贵胄,都要在他的面前跪下,史书上,司寇向明这四个字,将流芳永世。
他却不知道,走出书房许久的司寇准正在夜色中的废湖旁静立沉思,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司寇准安静至极地看着湖面,他的手心握着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手指握得极紧。
阳关、齐国、医圣、木簪……
司寇准的面色阴郁,回头看向书房的目光更为阴冷。
撒谎。
1…074 演武授学()
魏国东威演武场,秋高气爽,风吹叶过,山林招摇,吹落一片肃杀之气。
连鲤一身淡金武装,冠髻扎起,面色凝重,一脸的庄严肃穆。
她闭眼深呼吸,再睁眼,眼神沉静,缓缓抬手,举起手中的长剑,怒目一吼,挥手将手中的长剑砍落,她手下的目标被她削起一层飞皮!
微风吹过,树荫之下有人大步走来,来到连鲤面前的树桩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陛下,不是这么砍的。”
连鲤正看着树桩上砍出来的一道淡黄色的刀口,听到洪武俊这么说,愣了一下,赶忙把手中的剑翻了个个儿,双手握住剑柄,对着木桩的另一边比划了起来。
“不是砍左边右边的问题。”洪武俊的额头青筋跳起,终于还是忍住了莫名腾起的火气,耐心解说道:“刀砍剑刺鞭扬,您不能拿鞭子去刺人,就像不能拿剑去砍桩子一样。”
连鲤满脸羞愧,收起手中的剑,讷讷说道:“有劳将军赐教。”
“陛下无需客气。记住,不要双手握住剑柄,注意握姿。”
“可是剑有点重。”
“握着,等它变成你的手了,它就轻了。”洪武俊挑眉一笑。
“为什么不让朕学修行呢?”连鲤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好奇地问道。她对于《惊鸿》书上所写的修行世界比较有兴趣。
洪武俊显得有些惊讶,说道:“陛下喜欢修行?”
“传说中修行者百步杀一人,不是更厉害吗?”连鲤道,又挥了挥手中的剑比划两下,“剑太死板,就这么长。”
洪武俊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答道:“修行非易事,先天的资质很。”
“朕的资质不好吗?”连鲤着急而殷切地看着洪武俊,“以前徐夫子看过,一个劲摇头,是因为朕不是天灵根吗?”
天灵根,也是单灵根的另一种称呼,无论是五行的哪一种,只要资质极纯,就是修行的上等人才,天下诸国求之不得。
洪武俊挑起的眉毛又一皱,有些为难。
如果是天灵根、双灵根也还好说,偏偏,眼前这陛下何止如此。
曾经,徐子卿作为皇帝教习先生,十分操心,甚至还曾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