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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可是阿萝姐,这事也不难查证,听闻那女人是阮阳上榆人氏,恰巧也姓梁,而十几年前难产死去的人虽多,可是姓梁的人却只有那么一两个呢,听说就是梁侧夫的姐姐。”
当下,白萝握着茶盏的手便是微微发紧,她曾在宫中查阅过卷宗,十几年前,陛下却是在阮阳驻扎过一段时间,那甚至是他继位前,做下莫大根基的起点,而当年,她新婚的母亲也在随行少数高官中。
地点,正是阮阳上榆城。
“话也说回来了,这不正好是个机会么?我早就看那个白瑾不顺目了,人前风度温婉,人后净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还真当我查不出来?这次管她是与不是,都是个好契机不是。”
白萝闻言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看着身旁努力佯装阴测测模样的小姑娘,她到底是生疏太多,且摇摇头思忖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若真应了外界传言,可就不妙了。”
“怎就不妙了?不正好能赶她出府么?”
扶额,白萝看着这曾几何时和她相似的天真节奏,便有些无奈,亏的她现在被鞭策出师了,否则只怕在就尸骨无存了。
“你仔细想想,她若当真不是我白家的人,那么阿娘定然是早已知情,这么多年不说,甚至到现在风言风语乱传也没乱阵,只怕是明里暗里在帮白瑾了,乃至你二伯,似乎也参与在此事中,大抵就是为了左相所说之事。”
左相最近好像正在大力提倡贯彻落实,要迎民间公主回宫继承大统方针。
被白萝这么一点,楚珺宸直接就吓出了一声冷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开了嘴巴,结巴道:“也,也就是说……我滴个乖乖,细思恐极啊!”
何止是细思恐极,稍微展开点想象力,都觉得后面更可怕不是。
“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定然不能叫白瑾成了那身份,她那样的人,比明贞殿下远了去了,千万不能让她得逞呀!我现在倒宁愿她永远挂着白家大小姐的名号。”
白萝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想起那日浑然不同往日的白瑾,恐怕是连嵘国公府世女之位都不能阻挠的了,所以她甚是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宫中的皇嗣接二连三薨亡,又与她阿娘有没有关系呢?
“所以头疼呀,卫明贞,咳咳!如今是下落不明,如果能找到她的话,事情大概还好办些许。”
所以,这人世间的事情谁能料定,当时白萝跟躲洪水猛兽一样,把卫明贞给抛弃在小黑山洞里,现在却是比谁都还焦着想要找到人,简直是一个造孽都形容不完的人间惨事。
“小朵说,不是你带走了殿下么?”楚珺宸忽而想起这茬来,目光不明的看着身旁语重心长的人。
白萝微怔,甚是不自在的说道:“那是上半场的事情,后来出了些意外,以至于我也找不到她了,我真的不会告诉你,被数十高手围攻而竭力奋战是什么感受。”
“所以,殿下还是被坏人抓走了?”
“噌,噌!”白萝只觉心口似是被两道利箭射中,无情的疼,她感觉实在是不能把真相说出口,所以只能选择沉默,用以无声表达杀手的凶悍程度。
有了楚珺宸的加入,回京之事倒是更好办了,一行人在次日午时便进了天都的东城门,直达高昌侯府。熟料人还未进门,白萝的侯爷大伯父就已经恭候多时了。
还是那个肃穆的书房,人却只剩下白萝和楚侯爷了,坐在面不改色永久深沉的大伯父下首,白萝只觉气氛很不妙,一切都在晃眼看到书桌上的信封后,得到了解释。
“这是你阿爹的书信,阿萝,你不该再回来的。”短短的话语,却是字字坚硬若磐石。
白萝大抵也能猜到那上面会写些什么,对于那个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长大的阿爹,她头一次产生了莫名的复杂念头。
“我人如今就在侯府,大伯若是真要依我阿爹的,可直接叫人来绑了即是,不过有些话儿,阿萝还是要明说的,这次回来天都,我也是三思许久才行,并非儿戏。”
楚聿章只略微将端坐的侄女打量了一番,倒是一身正骨硬气,忽而冷峻的面上多了一丝松动,顷刻间桌案上的书信便被他撕碎成了渣。
“不愧是我楚家的人,阿萝可知我们楚氏一族如何能走到今日而不衰的,靠的不过是忠君事,行君令,一朝天子便要做满一朝的臣,大逆不道之事,那是如何也行不得,这一次……”
白萝静静的将大伯父的话听入了耳中,亦是大抵知晓了后路会如何,忽而抬起了头,看向十二扇四季屏风前的楚聿章,便沉声问到。
“不知大伯父可否告知,当年我阿娘究竟和阿爹定下了什么约定?”
她想,楚家的当家人应该是知晓这事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和嵘国公府都势同水火。
“这些事情你不该问我的,既然决定了该如何行事,便放心大胆的去做的,只须记住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即可,所以,阿萝这是大伯父要和你定下的约定。”
这是要以侯府一切势力为基底了,若白萝能送卫明贞上位,楚氏会一荣再荣,若是上位的另有他人,只怕百年楚家危及了。
这些都是不用说出口的话,所以好不容易充一回明白人儿的白萝,就这么和当家人立下了约定。
“大伯父如此厚望于阿萝,难道就不怕我会失败?”说真,这种被再次委以重任的感觉,真好。
“我信的不止你一人,若当真是败了,也无所谓,毕竟还有你阿爹那一条路呢,放心吧小妮子。”
“……”
白萝看着早已是胸有成竹的大伯父,头一次觉得运筹帷幄的感觉真是高大上,若是以后能和卫明贞缓和下关系,她正要虚心求教点来。
啪,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第76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刺客,刺客怎么会进来的!”
看着昏迷不醒的元姝,元王妃愤怒的指着跪满外室的一众人,大声的叱问着。跪在前方的便是青豌与几个元姝的贴身侍人,俱是泣不成声的伏在地板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巡视的卫兵队长上了前,跪在地上低头回道:“方才巡卫时便发现一个侍女端着那盘东西朝这边来,属下的人曾上前查问,可她回是王妃着她与郡主送汤的。属下确认了她的确是王妃身边的人,方放了她过,不料……”
不料再巡回时,便听见了匕首落地的声音,不得郡主回应就破门而入,却险险救了奄奄一息的郡主,而刺客就在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了。
“是属下无能,请王妃责罚!”
元王妃听罢,柳眉凌厉一挑,问道:“你说看见的是本妃身边的侍女?可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回王妃,她说她叫云秀。”
侍卫队长才堪堪说完,伏在地面上的青豌几人就急急抬起了头,哭着说道:“就是云秀!王妃,是云秀方才来说您院中有事,便支走了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
“够了!闭嘴,卫队长立刻去本妃院中查看,其余人全部拖下去杖责十五。”
多日忧心集结,向来都舍不得元姝受半点伤害的元王妃,头一次这般严惩于下人。看着被捂嘴拖下去的侍人们,怒火冲淡了最后的一丝犹豫。
“启禀王妃,郡主醒来了!”
“真的吗?我的阿瑥……”一听元姝已安然,元王妃便激动的失了声,喜极而泣的往内室疾步走去,哪还有方才半点的狠厉模样。
程文孟收了最后一针,也解开顺了元姝方才被点住的穴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元姝颈间的指痕上,不禁有些气恼。也好在是那人收了手,如果再用点力的话,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窒息好许的元姝终于得了气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便见一室明光刺眼,有些不适的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终于是看清了坐在榻沿上的人。
“程……叔,咳咳!”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剧烈的疼,好似喉咙被人掐断了般,说话完全是提不起声,还火辣辣的撕疼。几声干咳,她都眼泪狂飙了。
程文孟忙伸手替她抚了抚后背,安慰道:“好了,别说话,嗓子是伤到了,过些时日就能好。”
元姝这才止了咳,红着脸躺在榻间,伸手摸了摸还残留着痛意的脖子。记忆也开始回笼,那被压制的无力挣扎,还有恐怖的窒息,喊不出声的呼救……霎时,她就惊觉的看向了屋中,却早已没了那个身影,只余下芙蓉玉佩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
“阿瑥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后,元王妃出现在了珠帘处,一看到榻间睁着眼睛恢复了神智的元姝,也顾不上去擦自己的眼泪了,就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可吓到母妃了,我的阿瑥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元姝不知道母爱到底有多伟大,在明知不是自己亲生的状态下,还视她为骨肉疼之的元王妃,似乎真的是太好太好。伏在元王妃的怀中,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战的元姝也没忍住眼泪,死死的抱着自家母妃的腰身就哭个不停。
就这样吧,说她幼稚也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在母亲的怀中寻找安全的气息。
“不怕,不怕了,没事了,母妃定会让人抓到刺客的,阿瑥不怕。”
元姝哪恍若受伤小兽寻求庇护的举动,无疑是戳中了元王妃的软处,怜惜的抱着她,母子都是抽泣不住。倒是已经立身一旁的程文孟,转眼将内室打量一番,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来,却在看到放在枕边的芙蓉玉时,微微一顿。
据他所知,他家郡主打小戴上这东西后,就是从未取下过的。
将这事暗藏在了心,便上前一步对元王妃恭声劝道:“王妃安心,郡主已无事,只是伤了喉尚不能说话,过些时日就能好的。”
闻言,擦了擦眼泪,元王妃便将元姝从怀中扶起,趁着明光烨烨,这才看清了元姝雪白的颈部上竟是多了几道淤青,那指印分明,不用想便知是有人掐的。
“军师,无论如何,定要抓到那人!”大为光火的下了命令,转身又抚了抚伤处,疼惜的看着元姝,就说道:“阿瑥不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嗓子疼的正难受,元姝也发不出声来,含着泪不住的点头。活了这么多年,在被那人掐住的一瞬间,真的是什么都空了,距离死亡的边缘太近,是她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恐惧。她一直都是过的安然,不论是那个先进的社会还是这个封建的古代,她都是被家人护的好好的娇娇女。
就是先前元漓对她动手,起码也不曾想过要她的命,可就在刚刚,她被掐住的脖子的时候,她清楚知道,那人对她是起了杀人的。
至于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她不知道,总之不是因为侍卫闯进来的原因,在那之前的几秒中,那人完全有能力一瞬间就杀了她的。
她究竟是谁?
虽然不能说话,元姝却还是写的来字,着人拿了笔墨就将今晚的事情概括了一番,中间连玉佩的事情也带上了。寥寥几行字,程文孟和元王妃一看罢,两人目中皆是深意和惊诧。
“竟是易容之术,看来此人不简单,不怪的几人一组便能屠杀满门,如此异士怕是要费些心力了。”程文孟虚眸淡然而道,话语中隐有忧虑。
至于元王妃,则是在看完玉佩的一段后,面色微变,似乎又怕元姝起疑心,勉强敛了脸色,心不在焉的应了程文孟的话,殊不知元姝都是看在了眼中。
“已是深夜了,王妃近来身子不适,郡主这有属下守着,还请王妃回正苑休息吧。”
想来程文孟也是看出了,方才找了个借口。元王妃顺着台阶一下,安抚了元姝一会,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走前还同程文孟一起出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待程文孟再进来内室时,元姝已戴好了玉佩。
“丫头吓到了吧,别怕,这几日程叔叔就守在这,待你父王一回来,便会将那群人一网打尽。”摸着元姝的头,他叹气说到。
元姝看出了他的自责,心下一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挫败的发不出声音,垂头丧气的摇摇了脑袋。就目前而言,她更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好了,别瞎想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外面有人守着没事的。”
吵吵闹闹大半夜,到这会已然是凌晨了,经过一番惊吓的元姝自然是没了精神,被程文孟安慰着歇下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安安静静睡着的小人儿,负手立于榻侧的程文孟深深皱眉,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未曾婚配也无子女的他,早已视元姝为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