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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也不与孟乾废话,转头问那边正在搜索的乔芸和贾思远:“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贾思远举起了手里的钟表。
他们那边的半面墙上挂满了时钟,有坏了的,也有正常走字的,她们两个正一个个把钟表取下,以观察表盘和表面里面是否有藏匿着什么信息。
但照她们的找法,他们起码要在这个房间里淹留20分钟以上。
池小池侧身看着那面墙上还未取下的钟,挨个观察一番,对其中一只钟伸手一指:“那个。”
贾思远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主见,但胜在听话。
她依言将那定格在三点二十分的钟表取下,惑然道:“这钟表有什么特别的吗?”
池小池说:“猴子。”
那面钟是表盘上唯一印有猴子摘桃的卡通画的。
贾思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抱歉。我不是很擅长这个。”
她将表抱到了玻璃幕墙附近,好让甘棠他们把表面上的数字看得更清楚些。
三点二十,没有错。
孟乾把贾思远笨拙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觉自己这个“队长”当得实在没面子,手下人也不怎么给自己争脸,只好凉飕飕道:“看起来谜题不算难嘛。”
甘棠取下鬓间的发针,从鼓面的破裂处小心翼翼地探入,准备把鼓内隐藏的指针调整至三点二十分。
猴子尖着嗓子,声音像用长指甲刮过黑板一样刺耳:“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机会哦。”
甘彧突然道:“等等。”
甘棠也在同时停止了动作。
二人对视过后,甘棠会心颔首,转眼看向池小池。
不知是不是这半个月来结伴刷密室的缘故,不需要过多言语,池小池已经明白了兄妹二人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在进来之前,小丑已经要求他们把所有的通讯工具及能够暴力破拆的工具都放在外面,但这张钱,小丑没有多管。
他把钱递给甘棠,甘棠则用鼓猴泛着紫光的双眼对准了钱币。
果然,钱币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水印。
果然还有陷阱。
甘棠走到了那中号信封大小的通讯口,对贾思远说:“请把表放过来,表面对准我。”
贾思远一头雾水地照着办了。
而就在猴子双目里投出的阴鸷紫光透过通讯口照射到对面的表盘上时,贾思远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与指针的指向迥然不同,表盘里浮出两道鲜淋淋的、带着斑驳碎肉的血指针。
血指针一分不差地指向4时44分。
而这才是真正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如果拨错了钟会发生什么。
当然,谁也不想去亲身试验那后果。
甘棠手一丝不抖,准确地将分针挑至44分时,八人均听到了隐隐的机械轰鸣声。
“什么声音?”孟乾欣喜地从地上爬起了半个身体,道,“是不是门开了?”
“不是。”
从进来起就极少发表看法的胥家译说:“是墙在动。”
他说话音调很平,自带一股令人悚然的味道。
而他说得的确没错。
是中间的那扇玻璃幕墙,开始向两边缓缓移动了!
孟乾脸色大变:“后退!快点后退!!”
他的情绪成功带动了胆小的贾思远,她抱着钟慌不择路地后退,差点儿倒在胥家译怀里。
胥家译接了她一把,皱眉道:“退什么?”
他看着已许久未移动的玻璃幕墙,说:“不是已经停了吗。”
那玻璃幕墙原是磁铁似的紧合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开启了猴子体内的机关,它们便各自向两侧移动了约十来厘米,在内部延伸出了一条约能供一人通行的通路,且在与通讯口遥遥相对的地方各开了一扇门,打通了两个房间。
众人还没顾上高兴,就意识到,他们只是前进了一小步,如何离开这个房间仍是未知数。
外面的线索寥寥,已被探索得差不多了,那么,进入这条新开辟出的玻璃走廊,便是势在必行。
孟乾自觉刚才大大失了面子,但又不敢轻易移动,便支使贾思远道:“你,进去看看。”
贾思远“啊”了一声,有点畏缩:“我”
孟乾不耐烦道:“这里数你最瘦。快进去。”
这说得倒也不错,贾思远的确是瘦得过分了,带鱼似的,如果甘棠进去,在那狭缝里怕也是活动不开。
贾思远一如既往地乖顺,从那扇新开辟的小门走进了那狭窄至极的玻璃走廊。
她扶住两侧,一步步试探着前进,手掌在玻璃上印出一团又一团氤氲的汗迹。
孟乾叫:“有没有看见什么?”
贾思远摇头:“没有呀。”
这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既没有什么特殊标记,也没有掉落什么物品。
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提心吊胆,频频回望,生怕会从哪里张牙舞爪地冒出一个纸片小人来,把她在这逼仄的地方撕成碎片。
倘若她在这里遇袭,是连逃也逃不掉的。
她提心吊胆却安稳至极地一步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刚才的那扇通讯窗的位置。
就在她走到通讯窗下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电子音。
“滴——”
她脚下自动触发了一个奇怪的圆形荧光装置。
就在与窗户平行的玻璃幕墙两侧,也同样出现了两个方方正正的荧色光圈。
贾思远“呀”地叫了一声,惊喜地看向乔芸他们:“我,我找到了!”
袁本善眼睛一亮,立即想到答案:“是小人!”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甘彧刚才说得没错。
墙上的小人,是某种暗示。
它需要人进入玻璃通道内,才能触发机关,而身处两个被分割的房间里的人,只要按照机关提示,站入那道光圈内,通过墙上的通讯口,模仿墙上手拉手小人的姿势,应该就能够触发下一个机关,甚至
打开下一扇门!
他想到的东西,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时间紧迫,乔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上了靠右的光圈,并示意甘棠快些过来。
甘棠依言站上,谁想一道电子音提示响了起来:“体重不足55公斤,体重不足55公斤。请换人,请换人。”
乔芸一脸菜色,并且很想杀了这个系统。
甘棠只能略无奈地离开,换上了距离通讯窗最近的袁本善。
袁本善轻手轻脚地挪至光圈中央,尽量分开腿分散体重,生怕压毁了地板。
第一次尝试时,他们并未牵手。
可惜,并没有什么动静。
玻璃走廊内的贾思远便主动把手伸出,递到两边的人手里。
三人如墙上小人一样,双手交握。
而就在三人站定片刻后,他们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机械的轰鸣声。
有一道门,在与玻璃走廊垂直的方向缓缓朝两侧开启,如同两瓣缓慢张开的玻璃嘴唇。
贾思远喜极而泣:“做到了!我们做到——咦?”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而下一秒,她的声音便走了调:“走廊走廊,是不是变窄了?”
原本对她来说还有些宽敞的走廊,随着对面玻璃门的开启,竟渐渐缩拢,抵上了她的肩膀!
这不祥的发展叫她脸色煞白,本能地撒腿要跑:“不不!”
可她的脚刚一离开感应的光圈,原本已经开启了一点的门,竟然重新向内合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趴在地上的池小池瞠目结舌之余,心下瞬间豁亮,冰冷一片。
死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眼看着希望已至,生门又将闭拢,乔芸情急之下,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贾思远的手。
偏在此时,那鼓猴再一次尖着嗓子,用变形的童音嬉笑道:“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机会哦。”
乔芸脸色遽变,下意识死死握住了贾思远的手!
贾思远没能挣脱,回头时已是面如土色:“小芸!你干什么呀!!放手啊!”
而袁本善也因一时突变,未能松手。
乔芸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拖住贾思远的手,并扯着喉咙对袁本善喊:“‘只有一次机会’!你听不懂吗!?她要是跑了,谁还愿意进去替我们开门?!你吗?”
袁本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一番,不再犹豫,死死楔住贾思远的手,甚至把她树枝似的手臂直接拖出了通讯口,翻折过后,用力向下拉扯!
贾思远胳膊吃痛,被硬生生拖回了原地。
机关再次启动。
众人的生门开启,而贾思远的死门也随之而开。
两肩处的挤压感让贾思远惨叫不迭,双脚绝望地踢蹬:“放开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呀!!”
眼看情况要不可收拾了,甘棠扑上去,意欲阻止袁本善。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惨叫过后,鲜红的肉酱自彻底合拢的玻璃走廊内迸溅开来。
她变成了真正的“缝中之人”,玻璃内侧甚至还残留着她刚刚印上去的手汗。
过这一关,他们用了十五分钟,以及一条人命。
对于这样的突变,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第116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十)()
作者有话要说:前排提醒,看过前一章的小伙伴请一定要再看一遍上章结尾部分!
情节有关键性变动!
昨天更新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部分情节加上去,反复考虑,还是加上了。
还有部分小伙伴反映机关看不太明白,我也给细致化了一下!
请大家看上一章结尾部分!
从小窥窗里溅出的温热血液把袁本善半张脸都染得鲜红。
他用大拇指印了印自己的唇角;已经肿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甘棠;想了想;还是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甘棠已经晕了过去;好在伤口处凝出了一层亮晶晶的物质,看起来像是断裂的玻璃碴断面,也没有流血。
甘棠双目紧闭,双眼灰败;竟像是濒死的模样。
池小池赶到甘棠身边,小心地跪下:“棠姐?”
他手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只是眼见她右腿化作一堆碎玻璃片、向侧面倒下时,池小池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直接黑了几秒。
数十秒之前。
在察觉情况不对时;本该是池小池前去拉住袁本善的。
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池小池脑中建立起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走廊中的机关,必须要人体热感应才能触发,因此;搬柜子进去代替触发热感应装置是不可能的。
因此玻璃走廊里必须要进去一个人;而且地形受限;进去的一定会是一个身形最瘦弱的人。
通讯口两端负责“牵手”的人;硬性要求是必须超过55公斤。
一个超过55公斤的人,也能利用地形成功牵制住身处狭缝中的人,遑论是两个。
而玻璃走廊合拢,生门才会开启,情况本来就紧迫;而鼓猴的提示,无疑是将贾思远一把推上了死路。
如果她成功逃生,那么,除非有人愿意自我牺牲,否则谁还会愿意走进那索命的甬道?
到那时,众人会推诿扯皮,互相殴斗,甚至会走到自相残杀这一步。
原因无他。
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一个只有一小时的任务。
谁都不想死,那么,只能送别人去死。
哪怕池小池想说服他们还有生路,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怎么说服那些个抓住一丝活命希望的人?
因此,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无论如何,小丑都能看到他想看的戏码: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制牺牲一个人来开拓生路,就是几人坐在一起,互相埋怨,哄着对方去送死。
池小池花了几个瞬间,在脑中迅速构建好逻辑链,便开始思考应对之法。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保住全然无辜的贾思远,他只能想到暴力破壁这一种办法。
小丑说过,他讨厌室内重新装修,也就是说,一旦破坏室内设施,必有惩罚。
一个未知的惩罚,与一条人命相比
池小池犹豫片刻,便起身迈步,准备去敲碎那块要命的玻璃。
谁想那时,甘棠径直拦在了他身前。
她说,我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就帮池小池挡下了一场灾厄。
池小池把甘棠抱入怀里,哑着嗓子叫她:“棠姐?”
甘棠一动不动。
池小池顿觉呼吸不畅,用发颤的指尖去试她的呼吸。
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做这个动作时是多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