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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了至亲至爱,总是会有所偏颇。这个念头在伏南乔心里越来越强烈,如果爹爹没有让府邸给靖国公,如果爹爹根本没有去清河郡······对呀,爹爹本来不必要去清河郡的,但是,但是······
伏南乔想得出神,身边的嬷嬷却已经打断了她:“不管是从哪里听来的,郡主这话切不可再说了,千万不可再得罪靖国公府了。等到素家姑娘从清河回来,郡主还像从前一样,千万不可生分了。郡主不能再任性了,再这样任性,长公主将来连宫里递牌子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今的益阳候府再经不起折腾了!郡主这般气性,长公主的计划如何完成?
“母亲本来就不喜欢进宫,不递就不递,不要在跟我提她了,我以后再不想见她了!”伏南乔咬了咬嘴唇,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郡主都是要议亲的人了,怎么可以如此任性?郡主记着,素家姑娘将来必定身份尊贵,郡主有再大的怨气,也要收一收了。女人这一生,总是要受些委屈的,郡主肆意,可曾想过咱们益阳候府么?长公主那天在宫里得罪了贵妃,贵妃可不是个大度的主儿,益阳候府如今尽是女眷,郡主可,可不能像以往一样不懂事了。”嬷嬷用手拍她的肩膀眼中流露出爱怜,又有几分说不破的怜悯:这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她不知道从前刚正不阿的爹爹在朝中树敌无数;不知道身份尊贵的母亲何以总是深居浅出,少与人来往;她甚至不知道,她并非这个风雨飘摇的益阳候府唯一的血脉;她还是个孩子,她固然有世家女子的诗书礼教,却又因为父母过多的宠爱呵护而少了洞悉人情的眼光。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嬷嬷服侍她穿上鞋子,“郡主先吃些东西,郡主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劝着长公主啊!公主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过膳了,眼看着就要消瘦下去。郡主千万劝着些,哄她说些高兴的事,千万不可再提起侯爷了,长公主她心里,她心里······”长公主她心里苦啊,嬷嬷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郡主是该长大了呀!
早在爹爹离开金陵之前,爹爹和母亲的关系便变得有些隔阂,伏南乔当时并不曾放在心上。爹爹这么多年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过,对着母亲一心一意,夫妻之间有点小吵小闹的也是常事,伏南乔甚至想着:等爹爹出了金陵,母亲怕是就后悔了,一回来必然要和好的。哪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伏南乔想到母亲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模样,心里又无措起来。
要是爹爹还在,该有多好!
嬷嬷伺候长公主很多年了,后来伏南乔出世便来照料她,长公主性子冷淡,伏南乔有时候还有几分怕,可是对着嬷嬷却常常是一副真性情,半点不收敛。嬷嬷这几年身子不大好,南乔体恤她,便不让她日日跟前伺候,最近府里出了事,嬷嬷才赶紧宽慰她,生怕她想不开。
嬷嬷侍候伏南乔穿了衣裳就出去了,吩咐外面的两个侍女进去侍候,“姑娘心里难受,你们都小心侍候,若是有人敢在郡主面前搬弄是非,郡主仁慈不计较,侯府的板子可不饶她。”这嬷嬷方才在伏南乔面前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这句话却说得颇有威风,门口的两个小丫头头也不敢抬,只得点头称是。
两个小丫头给伏南乔梳妆,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没消肿,看得出刚哭过的模样。梳头发的小丫头名叫绿釉,是伏南乔的贴身侍女,自从年前伏南乔的大丫鬟配了人,她便暂时做了伏南乔的大丫鬟。尽管嬷嬷总觉得她年岁小了些,不大稳重,但是伏南乔倒是完全不介意。
绿釉给伏南乔梳了一个盘叠式的百合髻,这发髻简单又正式,是伏南乔外出时最常用的发髻。绿釉梳发的手艺极好,伏南乔心不在焉,等到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时候,几乎将小丫鬟手里捧着的盘子摔出去:“拆了,重梳!”
绿釉也知道伏南乔为着益阳候的事情正伤心,但是如此迁怒也是惊吓到了,立刻跪地请罪,几乎要哭出来。伏南乔看她那样,摔了满地的钗环都不敢去捡,在地上请罪磕头。才觉得自己的失态,她摆手吩咐她出去,只留下方才捧着钗环的小姑娘,将身子轻轻靠在椅背上:“你来吧!”
这小丫头收拾地上的首饰倒是手法利落,只是还未等她捡起来,就听到刚刚出去的绿釉在门外声音清脆:“郡主,豫王妃来访!”
第七十四章 以退为进(上)()
豫王妃乃是金陵唯一的皇子妃,又有陛下和豫王看重,在金陵皇室年轻的一众贵妇中地位超然。再加上近几年豫王殿下素有军功,豫王妃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因而豫王妃到访,荣信长公主确实是该亲迎的,但是今天接待的是伏南乔。
自从爹爹出事,母亲便更加寡言,白天常常觉得精力不济。伏南乔以为是因为母亲的身体问题才让自己来接待,搁在平时她也不怎么上心,只是如今人人都要她顾全大局,恨不得她一夜成长起来,伏南乔的身量好像真的成熟了不少。嬷嬷看她梳着百合髻走进来,再配上一身的乳白色长裙,因着憔悴略略施了些脂粉,整个人看起来既淡雅又不失庄重,感慨间便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欣慰。这等模样气度的女孩子,便是失了父亲仪仗,将来也断不会被夫家小瞧了去!
然而当嬷嬷随着伏南乔走进大厅的时候,她方才的自信被完全秒杀!
大厅里坐着的那位女子,穿一身杏黄色的浅缎襦裙,施着梅花的额间妆,配上头上坠着梅花的金步摇,端着茶杯的手上肌肤胜雪,指尖纤细,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伏南乔不是第一次见豫王妃了,但从未见她如此精致,从前见她也知她端庄大方,体态得宜,但是站在国色天香的贵妃面前总少了几分关注。她的衣衫颜色极浅,用来吊唁也是合适的,但是伏修的遗体未到,若是穿了丧衣又十分不妥,所以她这浅黄色的衣衫穿的十分有心。这是嬷嬷注意到的,而看在素池眼里的是,豫王妃竟然穿了代表亲王正妃的浅杏黄?
素姚是豫王妃,是一等亲王正妃,论品阶是比伏南乔高的,所以此刻素姚起身,伏南乔便福身行礼:“南乔见过豫王妃。”
素姚在金陵贤名在外:有关她恭敬长者、体恤晚辈的事情几乎可以被编成画本子了,于是此刻她起身搀扶伏南乔,还一边笑道:“你跟阿池一起长大,跟着她叫我一声姐姐就好,叫王妃可就生分了。”两个人好像都不记得伏南乔以前都是唤素姚“王妃嫂嫂”的,几位皇子里只有豫王成了婚,伏南乔便只唤她“嫂嫂”,连豫王的封号也不用带。
伏南乔因为爹爹的事情对于素家颇有些心结,一旁的嬷嬷却给了她一个提醒的眼神,伏南乔佯装没看到,招呼素姚坐。很奇怪,她明明一副主人的口吻,在素姚面前却还是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素姚对于伏南乔的固执好似半分不看在眼里,身后的嬷嬷看得干着急,素姚也不起身就那么坐在上首。她这样做法确实合乎身份,只是在伏南乔印象中她一直谦恭礼让,伏南乔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觉察出不同寻常来。
伏南乔刚刚在下手坐下,素姚便碎步起身,一个福身几乎跪下,伏南乔下意识拉住了她。伏南乔虽然平日里骄纵些,但是这基本的礼数还是清楚的,按辈分,素姚是她长嫂;按品级,素姚又是王妃。嬷嬷看得心惊,幸好伏南乔拦下来了,她要是存心在这时候给素姚难看:等到这一拜下来,她这无礼粗蛮的名声算是坐稳了。
素姚也不坚持,便就着伏南乔的手起身,她握着伏南乔的手,一番话说得真挚又感人:“叔父是我素氏一族的家长,多年来养护族人,关照乡邻,这族里的家家户户谁没受过他的恩德?这次若不是益阳候,若不是益阳候一心为叔父的病着想,恐怕素氏就此便要没落了。南乔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大家族看起来光鲜亮丽,后辈子弟芝兰玉树一般得人称赞,其实所有的尊荣还不都在家主这主心骨一人身上。阿岑年幼,阿池又是个女儿家,若是叔父出了事,这偌大的国公府怕是就散了。真是多亏了一样啊!益阳候从此便是素家的恩人,南乔若是有需要,无论是叔父,还是我都绝不敢推辞的。”
素姚这话明显对于益阳候心存感激,句句发自肺腑,伏南乔却听得愤慨无比。素渊是素家的主心骨,难道爹爹不是侯府的主心骨么?素家好歹还有族人帮衬,可是爹爹出身南齐,眼下连个送终戴孝的男丁都没有,伏南乔不忿!素姚提起阿池和阿岑,可是眼下失去父亲的人却是自己。明明会死的不是爹爹,明明是······
伏南乔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拧皱,嬷嬷见状趁势递给她一杯茶,拿走她手里的帕子。伏南乔听素姚还在说话,压下心头的不忿,就将茶水往嘴里灌,一下子被开水呛到,好不狼狈。
素姚挑眉:“南乔你这样终日惶惶可不是长久之计,死者安息,生者亦应如斯,外面虽然流言四起,但是南乔总归是咱们皇家的郡主,任是谁也不能小看了去。”素姚一脸关切,诚恳劝慰,若是坐的近些,她大概会直接为她拍背。
伏南乔还没从素姚刚才的情绪里出来,又听到了素姚谈起流言,十分惊讶:“流言?什么流言?”
素姚手里的茶杯几乎打滑了一下,连面上都能看出几分尴尬,“没什么,听说长公主近来食欲不振,我特地带了些青梅,能开胃消食。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伏南乔不知道素姚说得流言是什么,但是眼下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家里的事情一团糟。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外面的流言呢?伏南乔摸不清素姚的来意,前些日子母亲跟贵妃在陛下宫门口起了口舌之争,这事被里里外外传得绘声绘色。
听到爹爹被人误杀,还是被人当成另一个人误杀,母亲进宫名义上是求陛下查明真凶,实际上更是希望陛下给个说法。素家在这件事情中立场不明,伏南乔知道:母亲甚至在怀疑这本来就是靖国公设的局,为了排除异己。
伏南乔心里是不信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她一直压在心里半句不敢讲:当初是素池建议伏南乔想办法让爹爹南巡,好让伏南乔顺利躲避爹爹安排的婚事,那么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呢?是素池,是自己,还是另有他人?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伏南乔的手无意识地覆上太阳穴,突突地跳。
第七十五章 以退为进(下)()
伏南乔刚才听到素姚要回,便起身打算送她出去,素姚笑笑没说什么,身后的嬷嬷却开了口:“郡主不必送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麻烦?王爷就在外面候着王妃呢,郡主还是前去照顾长公主吧。”
伏南乔自然知道素姚的好脾气,却没想到她能容嬷嬷如此放肆,随意打断主子们说话。伏南乔尚未反应,就听到自己的嬷嬷道:“王爷和王妃果然如胶似漆呢!若是再添个世子,可算是圆满了。”若说方才那嬷嬷是无礼,此刻伏南乔的嬷嬷说的话几乎称得上是犯上了。
素姚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是挂着和蔼又温柔的笑意,似乎有些不舍:“南乔回去吧,眼看着南乔一天天长大了,等到出阁了,再想回来看也难了。”
伏南乔竟然真的不送,等到素姚出去了,伏南乔这才想起来还梳着百合髻,一阵心烦意乱。这百合髻是从前素池手下的司扶最擅长的,伏南乔要不来司扶,便让司扶将这手艺交给了绿釉。
素姚在嬷嬷的搀扶下往外走去,侍女落后在她们三步开外,嬷嬷先是一言不发看着她,而后还是开了口:“王妃这又是何必?既然已经定下了,何苦要走这一遭啊!”
“我总要亲自来看看,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什么样,总要看看王爷看重的女子是什么样,你就当我是来提前拜见主母的。”
嬷嬷叹了口气,“您明明知道,王爷是将您放在心上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说你来了侯府便在外面守着。王爷看重郡主的不过一个身份罢了,眼下益阳候猝死,他以往那些旧部没了主心骨,自然是要选队站的。您不是也盼着王爷将来····”嬷嬷的话止于此,后面的便不必说了。
“我自然盼着他成为人上之人,但我未曾想过有一日我要为他迎娶旁的女子,看他们喜服交拜,贺他们百年好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我嫁给他的那天,便以为我会是他一辈子的妻子,无论有一天,他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可是如今,如今······”素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闭上眼睛,仿佛她所说的事情立刻就发生在眼前。
“王妃不妨和国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