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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璃臻站起身,外面的台上波斯的舞娘体态妖娆,曲调神秘,然他心里半点也放松不下,长叹一口气:“我于三哥,终究是有愧,然一切并非我所愿。这是父命,也是圣旨。”
豫王冷嗤,“父命?父皇如今又想要谁的命呢?你想往上爬,何必要拿这些当借口?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你我不妨争上一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定要如此么?待父皇百年之后,三哥你固守疆土,而我镇守朝堂,你我联手创此太平盛世,难道不好吗?”
“老四,我不知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你这些话,我是半句都不相信的。老三当年信了你,后来又是什么下场。”他言语冷峻,铁血风采。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二哥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时年我也是稚龄,朝堂风云我又能奈何?二哥是直肠子,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怎样做二哥才会相信我的诚意?”宁璃臻没有找素家,也是希望能够当面和豫王说清楚,从此一劳永逸。虽知一万个不可能,不试试怎么行?
“很简单,只需做一件事即可。”
“嗯?”宁璃臻没想到他这么说,有些错愕。
“由你上奏父皇:为素氏阿池求一段姻缘。”豫王又饮下一碗酒,看来是准备好的台词。
宁璃臻面上罩了一层秋霜,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二哥既然已经娶了素姚,便不该动这样的心思。素家也不会容许二女共侍一夫,所以宁璃臻反问:“二哥这是何意?这些事情与她无干。”即便与素家联姻好处万千,宁璃臻也从未将政治与阿池联系在一起,日后他希望她如贵妃一般,美丽优雅,一顾倾城,而案牍之事从来不该是女子的思虑。
“无干?当真无干,世上女子千万,你又何必娶她?只要她嫁给别人,素家才有保持中立的可能。”素池的未来夫婿已经成为素家选择未来主子的标志,所以素池的婚姻已经必须引起注意。
“阿池既然冠着素家的姓,除了宁氏,还能嫁给谁?”宁璃臻反问的语气强烈,他没有说“宁氏”具体指谁,但是这舍我其谁的语气再明显不过了。他虽然声音不大,却也是久经上位的人上之人,雍容华贵,语气坚定。
“宁家的人不少,比如大哥,比如三弟,唯独不该是你。”豫王自然不希望素池嫁给清河王或者恪王,但是比起东宫,却都要好上千万遍。无论素池嫁给豫王还是恪王,金陵的形势都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三哥?二哥为三哥还真是操碎了心,就是不知,这主意是二哥的还是三哥的?”宁璃臻弯了弯唇,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对于清河王宁琼臻,他了解的比豫王,只多不少。旁人都小看清河王,但是他没有,即便他不争不动,他也未曾小觑了他。宁璃臻知道,自己从来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不论是谁。
岂料豫王一挥袖子,将酒碗摔下,四溅的残汁粘上他的袍角:“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事不谈也罢。”
宁璃臻来不及劝阻,苦笑道:是信任到不许任何人猜忌,还是不信任到容不得半点质疑和推敲?
谁知道呢?
豫王盛怒之下出了房门,外面的波斯舞娘已经换成了一段评戏,正讲到那日曹植做下七步诗,那评戏人甚是专业,直说得众人泪眼汪汪,却又竖耳倾听:“······直说那曹植七步成诗,步步哀戚,字字泣血······”
宁璃臻忽地想起曹植那首脍炙人口的名句: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知曹植那日是何心情,但是此刻十分应景,十分应景!
第九十二章 姑母还是姑姑()
素池一大早就来了素渊的房门前,却没想到碰上了迎面出来的素娅。
素家的姐妹虽然常常来往靖国公府,但是却不是任谁都能来素渊的书房,素娅出现在这里又是所谓何事呢?
素娅看起来心情不错,寒暄热情,“阿池起得早?”
“不及四姐,四姐来看望爹爹?”素池大概能猜到几分她的来意,素渊抱病在家有一段时日了,可是只是素娅来看望是不是太不重视了?若说无事,素池是不信的。
“是,也不是。”素娅卖着关子,不隐瞒,不解释,只一双眼看着她,等她问下去。
“四姐不愿讲,便不讲。倒是有一桩与四姐有关系的事情,要给四姐报个信。”素池脸上的梨涡浅浅,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她倒是不卖关子:“前儿姑姑忽然问起我,四姐和五姐的生辰八字,我还说等回来禀告了婶母,就一并拿给姑姑看。看我这记性,若非遇到四姐还真是忘了。”
素池不是故意刁难,只是素娅这几次见她态度确实有些变化,素娅的心思,素池猜到几分。要说阻拦,素池不至于,但要说成全,素池未必愿意去白白花这个心思。
素娅面上一白,说话也不大自在:“贵妃问我的生辰做什么?”素娅虽然是问句,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女子的生辰八字十分紧要,除了择婿还能用来干什么?素池与太子的事情已经在金陵传得风风雨雨,自己也是迟早躲不过去的。贵族女子皆是这样,花团锦簇,锦衣玉食,只可惜命运赠送的礼物从来都价值不菲。
“这我就不知道了,姑姑兴许是随便问问。”素池说得不经意,微微笑着。
随便问问?贵妃得有多无聊才能问到自己身上啊?素娅自然不信,她知道素池的意思,也不别扭,当下与素池耳语几句。
素池了然,带着笑容走进素渊的书房,素渊倚靠在椅背上,手里在看文书,一副懒散的模样,见素池进来,也不抬头,只是问道:“见着素婧了?”
“爹爹这书房,从前可不见女客。”素池挑眉,声调微扬。
“这话听着有些酸。”素渊听着不置可否,他提笔然后取出一张空白纸来,一边语重心长教导她:“素婧也算是你姐姐,哪里称得上客?你可知她为何而来?”
素池乖巧地上前磨墨,任由素渊说教,前些日子为着素岑的事情她和爹爹有些不快,称不上谁对谁错,却到底她是晚辈。
“四姐说,是为大姐调养身子的事情。”
素池没有把话挑明,早在之前谢彧就暗示过素池:素姚有意调养身子为豫王殿下诞下世子,素池只放在心里,并未做什么,现下看来爹爹有意插手。
“这本该是你的事情,你看如何处理?”素渊一向将后院的事情交给素池,此刻又有意考较女儿。素池从小就机灵早慧,这次聊城之行,素渊对于女儿更加满意,对内操持家事是一把好手,对外也能当机立断,确实是可用之才,倒不枉费多年细心调教。只是素池这对待亲戚的态度耐人寻味,旁人都说她亲切没有大小姐架子,但是却待谁都是同一副面孔,有着不合年龄的淡漠和老练。
“大姐成婚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孩子。只是豫王殿下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姬妾,却从未听到过怀孕的好消息,孩子的事情恐怕是得随缘。”素池未出阁,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这么多年无子,其中肯定有问题,有没有孩子还得两说。
素渊扯了扯嘴角,“并非你消息闭塞,而是你大姐手段不错,能将偌大的豫王府后院变成她的一言堂,也确实有能耐。”金陵贵族谁哪个公子房里没个侍妾通房,但是总不能在大婚之前搞大了肚子,所以豫王成婚之前是不能有孩子,后来素姚进了府,府里就不会有孩子出生了。
素渊还没说完,正好桑榆敲门,素渊扣桌子两声,桑榆进门行礼,在素渊近旁耳语几句。素渊面色一僵,接过桑榆手里的纸条,说话却是对着桑榆:“你且和阿池讲讲这几年豫王府后院的事。”
素池心里腹诽,看看桑榆何其能干,一个眼神就能会意,想起自己身边的未鸣不禁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哪!
桑榆将一些陈年往事细细道来,素池这一听,当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姑娘是知道的,但凡素家的女子嫁入皇家,便没有能诞下孩子的。私下瞒着素家怀了孩子的,也没有能平安生下来的,昔年的素太妃、当今的贵妃都没能将辛苦得来的孩子留住……”
桑榆讲起从前,似乎感慨良多,素池却突然打断了他:“姑姑?姑姑有过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桑榆自知失言,立刻转头去看素渊,素渊手里还拿着桑榆方才给递的消息,眉头紧锁。素池没有探头,只微微斜着眼睛瞅了瞅,看不清写了什么,字条很窄,想必是用的蝇头小楷。
素渊在桑榆犹豫的面色中点点头,才一字一顿,斟酌良久:“十五年前。”
素池细细思索:十五年前,贵妃不是还在允恩寺带发修行么?佛门幽居,怎么还有了孩子?素池秀眉一拧:“一派胡言!”
桑榆见她不信,下意识就解释:“十五年前,贵妃确实在允恩寺生下一个女儿,只是一出生就夭折了。”
素池自然不是真的呵斥,这么一诈,竟然当真诈出了贵妃生女的往事,这么看来,方面确实有那么一段隐情在其中。桑榆已经低头不敢再看素渊,素渊斥了一句:“愚蠢,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
桑榆已然抬不起头,素渊也不唤他起身,转过来又教训素池:“你倒好,小聪明成日总用在这些小事上,回去转告阿岑: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素渊转着手里的纸条,面上阴郁。
素池没想到素渊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素岑身上,自从素渊去看了大哥的伤势,便不对大哥有什么重话,这又是怎么了?这纸条上说了什么?
素池还没来得及探个究竟,话题又被素渊扯回来了:“阿姚平日里看着精明,现在豫王不过向伏家抛个橄榄枝,她就手忙脚乱了。自古以来,拿孩子傍身的女人有几个笑到最后的,这事你和墨狄商量商量,多盯着些。”
“孩子有没有全看爹爹一句话,爹爹却拿话来为难我?”素池磨墨的手一停,眼光落在素渊方才手边的奏折上。
素渊也不避忌,眼神示意她拿去看看。
素池不扭捏,一目十行,认真思量,果然是校场一案的案宗。素渊用笔将重点勾出来,卷宗写得平实,看不出偏向。
素渊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仰着脸靠在椅子上,“你来这儿,是来为谁做说客?”
素渊的声音里满是疲惫,甚至还不乏失望,素姚一心要为豫王产子,素姜也不是个省心的,难道真的女生外向?
“自然不是。”素池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素渊略略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太子殿下虽于我照顾颇多,然豫王与素家亦是姻亲,女儿心中纠结,爹爹何尝不是进退难决。又岂能因私交乱了朝纲法纪?”一番话大义凛然,保持中立。
“陛下说你性子像你姑姑,你却把阿姚那套刀切豆腐两面光学的青出于蓝,官腔不错,值得嘉许。”素渊看她,眼中促狭有笑意,言语间轻松了些。
“爹爹还没说,这案子如何料理?”
“这就急了?太子殿下给了你多大的好处?”素渊好像认定了她会偏帮太子。
“哪有主审官这么武断的?所谓捉贼拿脏,敢问爹爹,证据何在?”素池在一旁坐下,笑吟吟的模样。
素渊不以为意,成竹在胸:“这有何难?先做出一个合乎理想的假设,再找到与之相关的论证,难道不是证据确凿么?事实是怎么发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素池转转眼珠,心下一动,张口就想问:陛下是如何想的?
素池没开口,一抬头素渊果然盯着她,叹口气:“女大不中留!看看你副这样子,心口不一,你若真是担心太子,那么大可不必操心。”
素渊皱皱眉,不想理她,坐直了身子继续整理卷宗。素池又站在一旁磨墨,细细思量素渊的话中音。这么说,陛下要打压的是豫王?
素池目不斜视,认真磨墨,素渊接连写了半个时辰面上也不理她,却暗暗注意到她磨墨的手臂逐渐迟缓。到底是心尖上宠大的女儿,素渊哪里舍得苛责,语气还是有些冷:“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在我这里杵着做什么?去你大哥那里看看,嘱咐他:药别急着停,不该插手的也别插手。”
素岑自从那日受了杖,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素池看得心惊,偏偏要他修养,连床也不许下。一身的伤痛没让素岑皱眉,倒是素渊配合素池的禁令让素岑有些闷。他不似素池久在金陵,多年习惯了东奔西走,这小小院子里四角的天空哪里能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