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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池倒是不拒绝,只睁大了眼睛,十分热心肠:“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也太见外了,但凡能帮忙,素池自然绝不敢推辞的。”
伯夫人忽然站起身来,十分激动拉着素池的手:“郡主说得可是真的?”
素池的眼神撇在两人的手上,伯夫人这才觉得有些失礼,讪讪地说:“是我一时激动了,郡主莫要介意。”
素池摆摆手,直说不介意。
身前伯夫人转头看看世子正要说什么,秦恕却抢先一步,“郡主,母亲,还是由我来说吧!”
素池混不介意,只笑笑:“世子,请讲!”
世子还未说话,身后的秦恣先开了口:“大哥,你跟女人费什么话,直接找太子殿下不就行了。”
素池还未发作,身后岭风和未鸣已经脸色一变,秦恕喝道:“混账东西,岂能再郡主面前无礼?还不向郡主赔罪?”
秦恣明显不吃这套,“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懂什么?不是说好了找她引见太子就行了么?说这么多干嘛?”
素池面上仍是和气,似乎什么都没听过一般,毕竟跟蠢人说话自己更轻松不是?
眼看着秦恕一巴掌就要上去,伯夫人才拉住长子,“他是你弟弟,你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面对母亲的护短,秦恕深吸一口气:“在下替二弟为郡主赔罪!”说完便深鞠一躬。
秦恣上前打算拉兄长起来,不料竟然拉不到,伤了面子的秦恣气急败坏道:“她不过是半路封的郡主,大哥可是祖上代代相传的世子,大哥怎可自降身份向她行礼?要不是指望她能引见太子,咱们何须来这里?大哥就开门见山吧!”
秦恕起身怒道:“闭嘴!”转身看素池脸色,却见素池捧着新上的茶,茶雾之间,面色朦胧。
素池放下杯子,优雅的指尖拂过扶手:“二公子倒是快言快语!不过太子殿下眼下养病,谁也不见,三位还是请回吧!”说完放下杯子就要起身离开。
秦恕急了:“郡主,留步!”
素池恍若未闻,经过秦恕身边,没想到秦恣却突然拉住素池袖子。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但是一想到身陷囹圄的兄长的岳父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素池脸色微变,“放肆!”未鸣腰间的剑已经架到了秦恣脖子上,谁也没想到片刻之间会是这样的局面。
眼看着那刀尖离秦恣的脖子只有毫厘,伯夫人惨白着脸:“郡主,小儿无心之失,无心冒犯郡主。”
未鸣看着素池脸色,眼看着素池摆手,不甘心地正要撤,却不想这秦二公子竟是个有胆色的。
秦恣看着素池要罢休,又不屑道:“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不好好想着给太子做妾,还跟个南齐的质子勾搭成奸,当真是你们素家的好教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面上一套,心里一套······”想到盼儿妹妹在豫王妃素姚遭的罪,秦恣越发无所顾忌。
这下秦恕母子是真的变了脸色,秦恕直接一巴掌就打上去,看起来下手不轻。秦恣半天没缓过来,等到抬起头,未鸣的剑已然又往下压了半分。
这下素池竟然怒极反笑,走向秦恣身边,也不看未鸣,只吩咐:“剑放下!”
未鸣还想说什么,看到素池的脸色还是把剑放下但是并未归入剑鞘中。素池扯扯嘴角,她身量不高,虽是半仰着头,却嘴角撇了撇:“二公子好大的本事,只怕是金陵城里也没有几个人有你这般的气性!话不投机半句多,好走不送!”素池懒得应付,素岑每日焦头烂额,才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功夫。
没想到秦恣还叫住了她:“等等,你还没让我们见到太子呢!”
“本郡主已然说过了,太子重伤未愈,若是病态加重,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素池厉色喝道。
秦恣直接被秦恕一扯,秦恕躬身开口:“郡主,我等此来乃是有要事向太子殿下禀报,烦请通融。”
“世子理应知道,殿下口谕:一切要务由靖国公府素岑全权处置。”
不待素池拒绝,秦恕又接着说:“郡主,此番事由正与令兄有关。素公子受奸人蛊惑,将锦州城大大小小官员大半下狱,使得如今军务、政务停滞。上到太守、刺史,下至百夫长,下狱者无不沉痛哀嚎,尚在位者亦是人心惶惶,如此下去,锦州不锦!只怕陛下也会对公子问罪!景阳伯府忝居地方要员,特来向太子殿下为百姓请命!”秦恕本就身材修长,又是孔武有力,这番话言之凿凿又句句正义。
素池思索间,却突然见素岑身边的周从过来了,走到他耳边耳语几句,素池忽然抿唇笑了:“世子今日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恕蓦地一顿,尴尬道:“郡主何意?”
素池娇俏似邻家姑娘,说出的话却让秦恕一寒:“世子确是请命而来,却并非为了锦州百姓,至少不只为了他们。世子是为了县丞粱游。”
秦恕的心思被猜中,也不再做辩解了,只听到素池说:“我这人心思简单,世子这弯弯绕绕的实在是应付不来。世子想通过太子殿下告发家兄,却又不据实以告,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世子的意图。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查实清白,粱县丞自然安好无虞,景阳伯府还是静候佳音吧!”
纵然秦恕好脾气,面对素池这般推距终是忍不住:“素公子以一介白身拘禁朝廷官员,我景阳伯府一贯先礼后兵,今日你素家不放人,只怕下次来得就是陛下的诏令了。”
这就露了獠牙?素池懒懒坐下,“世子放心,豫王殿下一向嫉恶如仇,黑白是非想必殿下自有决断!”
秦恕等人一惊,他是想好了给豫王写信,毕竟豫州与锦州临近,这些年锦州的军务几乎都是由豫王殿下的谋士暗中规划,怎么素池会知道?还是素岑也知道了?
素池也不藏着,大方一笑再不解释,低头饮茶:“送客!”
岭风与未鸣二人送客,面上却是一片寒霜,未鸣的剑还未入鞘,剑刃冰凉。
素池捧着手里的茶,想起这几日去城中的情景,心头黯然,吩咐送客完进来的二人:“咱们出府走走吧!”。
出了驿馆便是一条大街,岭风给素池讲解:“听守门的小子说,这从前是锦州最富庶的大街!”
素池点点头,“怪不得修在驿馆边上。”
未鸣摸摸脑袋:“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关系么?
岭风好意解释:“朝廷大员来巡视大多居住在驿馆,所以建在繁华之处,一来增加好的观感回金陵美言,二来也是好的享乐之地。”
未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岭风,你知道的真多!”
岭风满头黑线:“还好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这人的武力值和智商好似不太匹配啊!
未鸣十分好问:“可是这里看起来不怎么繁华呀?”锦州除了一些富户闭门不出,路上饿殍满地,行走在路上多得是一双双黝黑污浊瘦的皮包骨头的手伸出来索要食物。粥棚就在不远处,可是很多人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岭风正要无奈再解释,却听到远处有人哀嚎的声音,听起来人还不少。素池一惊脚步已经自动加快,二人连忙跟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尽其才()
素池边走心里越急躁,声源眼看着近了,却原来是一群官兵正把几个灾民往囚车里装,身边的家人哭成一团。官兵拿着鞭子在喝斥:“快些,快些,小心爷不伺候了!你这老货,当心爷也将你关进去。”
那人身边有一妇人,头发皆白,步履蹒跚,只小心央求着:“官爷,求您饶了我儿吧!他自小就比常人体热,不是什么疫病啊!求您给条生路吧!”
素池身旁的岭风近前问询,居高临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听到有人阻挠,这官差下意识就是一鞭子,正被岭风握在手里,“利器还是攥稳了好,我家姑娘刚从驿馆里出来,您还是客气些。”
见来人不凡,这官差立刻一副狗腿样,解释道:“见过贵人。您不知道,这人躯体发热,浑身滚烫,指不定是得了疫病了。这才要将他送到城外隔离起来。”
尽管太子和素岑已经前后在城中井水投放基本的药草,但是瘟疫仍然四散开来。官兵奉命将发烧发热初诊为疫症的人关进城外的村子隔离起来。
素池挑眉:“指不定?没有大夫来看看吗?”
“如今这城里哪里还能找到大夫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你们态度也客气些,将老人家送到粥棚处吧!”素池叹口气,便往前去了,一步比一步慢。
民生凋敝,满目疮痍,谁能想象这是富甲一方的锦城!
未鸣见素池沉默不语,只抱着剑也不敢说话。倒是岭风有些意外,见素池神情有些松动,低声问道:“姑娘,不拦着那官差?”
“若他真的有病呢?保护了他一个人,谁又为他身边的人负责?纵然老人家声泪俱下,这时候不是圣母心的时候。回府张贴榜文,重金寻找大夫,将疫所周边环境处理好,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还有,下午让宁安来见我。”
午后竟然下了一场雨,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猛烈,十月份却如此天气,素池望着天空神游!
未鸣带着宁安进来的时候,素池晃了晃神,任由宁安跪地行礼。
该说什么呢?要不要说破?太子哥哥的伤情今生都难以恢复了,这人就是万死也难恕其罪。一想到宁璃臻那样洁白无瑕气质高华的人,被人算计免不了半生病榻,素池就一阵阵的怒气。
龙子皇孙人人都盯着那把椅子,为此不惜兄弟阋墙,父子相杀,却偏偏伤得是最重情义的宁璃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素池才闲闲地唤他起身,仍是语气冷淡:“听闻宁大人是国医圣手,从前还医好了太后的顽疾?”
宁安却半点不惧,若无其事抬起头,他瘦削的身子直立,直直对上素池的双眼:“郡主还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你将太子殿下的病迟迟拖延,意图谋害当朝储君,可知罪?”
“知罪。”
素池没料到他将谋害当朝储君的罪名认得这样利索,诧异地看他。
却听宁安接着得意地说:“臣可不只是延误伤情,除了不对症下药外,臣还在殿下的药里做了手脚。臣往殿下的汤药里加了容易胀气、利血的药材给殿下进补,每日一碗一碗地灌下去,要是郡主晚来几天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语气里还有几番遗憾,仿佛在说什么济世救人的好事。
素池听闻此言,越觉得可恨,将那茶碗重重搁下:“这么说,宁大人是做好了夷三族的准备?”
纵然素池与重曜交情不浅,豫王殿下也是军功卓著。但是在素池心里,宁璃臻先入为主成为大宛王朝的继承人。他这么一伤,这格局只怕是要乱了!
宁安脸上却连半点惧色也无:“我自幼与师傅长在山上,没见过父母兄弟,唯有恩师视我如己出。”他声音突然急速,愤怒大骂道:“恩师从军成了队医,而后跟着大将军回府做了府上的大夫,都是被你们害的。你们素家诬陷功臣在前,出尔反尔在后!”
爹爹若是知道宁安还有个大将军府枉死的师傅,还敢不敢派此人过来?素池摇摇头,难得显出迷惘的神色。重曜想要宁璃臻的命,那么爹爹呢?
若是宁安指桑骂槐,或者素池还会有些不快,但是这样直白,素池却平心静气:“既然你恨的是素家,却又何必害太子殿下?太子何辜?”
“无辜?谁不无辜呢?大将军府的亡灵不无辜?我耄耋之龄的师傅不无辜?你们与东宫狼狈为奸,活该!”宁安仰头向天问,满腔悲凉。
素池站起身,看着园中衰褪的花草:“既然都认了,不妨说说你背后的人吧?”转头对着岭风:“外面守着。”事关重曜,没有必要让那么多人知道。
岭风本来迟疑,忽然看到坐在墙头的未鸣,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武功却远在自己之上。
等到岭风退下,宁安自顾自坐在那椅子上,反客为主,阴狠一笑:“郡主不用支开人,若是郡主愿意,我可以让这院子里的人都听到。指使我的人是指派我来的人,靖国公素渊!哈哈哈!”
素池将茶杯一撂,“死到临头,不知死活!宁大人或许也该知道,大人的死期越来越近了。”
宁安哈哈大笑,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越笑越觉得悲凉。他凑近素池,低声道:“事实上郡主已经猜到,在下为清河王殿下做事,宁死也不会出卖殿下,为了有朝一日殿下君临天下,我愿意做那王位之下的森森白骨。但是郡主若是逼供,我就只能将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