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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低着头应了声下去。出门撩开帘子一抬头,眼眶却红红的。
同样是做丫鬟的人,刘姨娘身边的绿意、碧玉身边的绿枝、六姑娘身边的绿袖,同样是绿字辈进府的人,哪个不是主子们身边得脸的丫头,也不见主子们像林姨娘这般随意打骂。
心地这般不良善,也合该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儿。
绿柳闷闷不乐地垂着头,心里低声诅咒,然后开了林姨娘的小库拿了物件去大厨房,在大厨房门口却刚好看到了来取宵夜的阿蔓。
阿蔓满脸欢喜地在厨房里和一众丫鬟婆子们说的热闹。
“六姑娘安排江娘子调理夫人的身体呢。”
“江娘子医术高明,夫人真是有福气的人啊。”
“阿蔓多拿些宵夜回去,给屋里的几位姐姐们也用一些,厨房里出了诺儿的事,若不是段妈妈几位审查清楚,我们厨房里可怎么能自保呢?”
七七八八地一阵嘈杂,非常热闹。
绿柳低着头进去,正遇到阿蔓提着装好的食盒出门。
阿蔓年龄小,眼睛也尖,一瞥就看到她手上的几块红,“绿柳姐姐手上莫不是烫着了?我娘那里放的有治烫伤的膏药,再好用不过,我去拿一些给你。”
说罢不等她接话,就将食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一个转身,动作十分灵活地拿出了一个白瓷小瓶。
等阿蔓出来的时候,绿柳已经将取来的燕窝补品等交由厨房的小丫头熬制。
绕是小丫头声音小,也能听见不满的嘟囔声。
“厨房里如今都正忙着,每日份例里的补药都极好,林姨娘不吃,偏叫人过来腾了灶再做她的吃食,不是乱折腾又是什么!”
然后被别人乱扯着话题一句带过,眼神手指尖指指点点地对着她。
阿蔓出来就不动声色地将绿柳拉到门外,拿药膏细细地抹在她红红的手背上。
药膏凉丝丝的,贴合在因为热烫而显得刺痛的手背上,十分的舒服。
绿柳头一低,眼圈就更红了起来。
阿蔓为她上好了药,将药膏塞到她的袖子里,提着食盒就走。
细长的道路上还能听见她的声音:“这药膏子,姐姐每日涂上三五次,用上三天,保管能好全了。”
绿袖抬起手,低头轻轻一闻,还能闻到药膏上清淡的香气。
天色渐暗,淡淡的味道让人心里熨帖十分。
诺儿被关在柴房里。
天黑了下来,冬日里本就冷,白天又下了大雪,冻的她浑身发抖,无处取暖。
天冷的日子,夜色来的就特别地快,不一会,整间屋子都被一阵黑暗笼罩,乌黑地像沁了墨一样。
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窗户外面却因为映着雪光,亮晃晃的。
诺儿已经冻的嘴唇发紫。
这样关着,恐怕不等审问,她就会先死了吧?
那么弟弟言哥儿,以后会怎么样?
她阖上眼帘,眼睛干涩地一滴泪都流不出了。
“吱呀——”
直愣愣的一声,柴房的门却不知怎么地被打开了。屋子里有了这一扇门映进来的雪光,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乌沉沉的发黑了。
映着雪光,仿佛进来了几个女子。
诺儿不晓得,是来问话的?还是来结果她的?
她睁不开的眼,慢慢阖了上去。太冷了,这里,她就要被冻死了,还能怎么问话?
要杀要剐,随便她们吧。
至于言哥儿。。。她忍着的喉咙干涩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沫,言哥儿啊,这辈子姐姐不能供你读书,下辈子,下辈子我们不要投生到这样的人家来吧。
父亲早丧,母亲为了拉扯弟弟而卖掉姐姐。
这样的人家,哪里是能好好养孩子的地方。
但愿下辈子,托生到一家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愿吃穿不愁。
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了,隐约中好像被人拉扯起来,不晓得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诺儿在梦里觉得浑身都暖暖和和的。
身下是软软的床,鼻尖是淡淡的馨香和药香,一睁眼,素纱宫灯闪着鹅黄色的光晕,仿佛进入梦中一样。
耳边传来一阵声响,“姑娘,她醒了。”
以为自己死了又活了的诺儿,才一个激灵坐起来抬头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六姑娘?
六姑娘身边的携芳递个她一碗白粥,她这才晓得饿,不由分说吃了一碗,形容狼狈地擦了擦嘴角。
“你若是趁早说出那人的下落,府里的侍卫说不定能找到你弟弟——”
“我说!”
思量了一个下午的诺儿,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口。
那人只现身过一次与她联络,之后都是随着给厨房送果蔬鸡蛋的车进来。
“府里内外把关都十分严格,又怎么能用送菜的车来传消息?”
“那人每次都将纸条子捻成细捻,塞到装鸡蛋的篮框子下面的缝隙里,再打破鸡蛋酱纸条子糊在下面,等闲不会有人去找那里。而且鸡蛋破了也极其正常,奴婢在厨房里与众人不算和睦,又不入等,清理篮子菜筐的事都是我做,一直也没有被发现过。”
“你又怎么与他联络?可知道是哪个府里的人?叫什么?”
佩兰问地连珠炮似的。
“都是他送消息给我,我并不知他是谁,只是他找到我家里将我弟弟骗走不知道安置在哪里,却说我若是不放心,只管去城南的土地庙里,在土地神像后面放上消息,不出一日,他定然会递消息给我。
“他手上还有我弟弟练大字的纸,奴婢认得弟弟的字!”
他说若是成事,就许她弟弟摆脱贱籍,供他读书上学。
果然,侯府的暗卫在城南一个破土地庙的石像下面,挖出一道小门,内有一个石头垒成的暗室,在里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言哥儿。
第30章 归来()
年初二的大雪落了又化,等化成了地上积存的一汪水的时候,上元节就热热闹闹地来了。
早晨皇宫里,冷寂了多年的坤宁宫里莺莺燕燕,一阵脂粉香,腻的让人这心里都发慌。
袁皇后由身边得力的宫人们仔细梳妆打扮。
金丝的狄髻,点翠的掩鬓,长长描就柳叶眉,淡淡扫出真国色。朱色中单,蓝色翟衣,金丝织就得翟鸟栩栩如生,分毫毕现。
最后带上重重的,二龙戏珠凤鸟朝阳的凤冠,用点翠做底,镶嵌数量繁多的红蓝宝石,珍珠做穗,工艺精巧复杂,直晃的人眼缭乱。
装扮后的袁皇后,虽然年愈不惑,姿容却依然当的起荣耀秋华的称赞。
袁皇后看着镜子中那久违的装扮,勾了勾唇角,面色带喜,心底里却也无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几年了?
是五年,还是六年?
坤宁宫状如冷宫,已经许多个年头了。她甚至一度认为,这身装扮,再回不到自己的身上。
若不是她叮嘱太子派人仔细关注沈家的一举一动,皇帝也不会对贵妃这么轻易起疑。
过了上元节,宫里采选秀女的通文就要递下去了,承安侯府送进宫的这位三姑娘,想必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了。
沈贵妃的手,伸的也太长了。皇帝一定会嫌恶手伸的太长的宫妃。这是她在宫里多年,才慢慢悟出的道理。
是嘛,这天下是皇帝的,若是枕边人对政局人事指手画脚,即便是后宫之主,也有被冷落的一日。
“宠妾灭妻”这个词儿,搁皇帝身上,好像没有哪个御史敢言的。
皇帝若是做出这样的事,那必定就是中宫“德仪有失”。
袁皇后端正着步子走的十分娴雅,身上佩戴的禁步,珠环玉佩随着稳重的步伐发出有序的声响。
威仪与姿态,端庄与淑雅,将天家的威仪一展无遗。
仿佛皇后往这里一站,步子一迈,就立刻让人肃然起敬,收起慢待之心。
后进宫、低位分的宫妃尤其如此,仿佛一直漂浮在后宫的心,慢慢被收拢臣服了下来。
皇后虽然不管六宫事物,可到底也是后宫之主,瞧瞧这步阵,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既稳重又自然,一点不曾生疏。
坤宁宫中原先还嬉闹说笑的众妃嫔,具是安静了下来,待皇后坐定,行礼参拜。
袁皇后眼角一抬,就看到了沈贵妃一脸恭谨的神色。
沈贵妃也的确一脸恭谨,可却装了满满一心不甘心。
再差那么一段时间,她就能将皇后一举压在脚下,废后废太子,她将取而代之!
可不过是过了个年,袁皇后竟然能死灰复燃,重掌凤印!
她可还是清楚的记得,当时皇帝笑着对她说:“贵妃最近十分地操劳,身体眼见地虚弱了很多,后宫诸事,原当由皇后主管,贵妃辅助便可。”
然后是流水的赏赐和多日的恩宠。
可掌在手里的实权却硬生生地被掰了下来!
谁能甘心?
袁皇后当然知道沈贵妃满心的不甘心。
这人呐,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就再难放下了。沈贵妃代理宫闱没有五年也有三年半,这么多年自己的辛苦操持,却要白白脱手,任谁都不会甘心。
可就是她掌权的时间太久,就刚愎自用,一叶障目了。
她袁氏再不济,也还在皇后的位置上坐着呢!沈贵妃再尊贵的位置,也不过是个妃!
说难听了,不过一介妾室。
妄想将手伸到朝堂伸到勋贵后院去,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
袁皇后这么一想,仿佛多年的郁气都散了一半那般,极其和善地对众人道了平身。
她当日棋艺不精,被沈氏钻了空子,沉寂多年。可凭着她对沈氏的了解,她知道沈氏一定不会收住心小心行事。
她等的就是沈家猖狂、目无尊上的时刻。
皇天开眼,好歹叫她看到了这一日。
宫妃们见礼,并无大事,不过例行公事说道说道各宫的宫灯准备如何,妃嫔们是否准备好了上元节晚宴的灯谜等等后,一群深宫妇人,就开始聊起京中的事情。
“说到年节下各府的事情,臣妾倒是听说了一件奇事。”静昭仪拿帕子掩着嘴角柔声说道。
众人都听见她说的话,眼神便都投了过来,连皇后都眼中闪现着些许好奇:“快说来听听,多时不曾听过京中勋贵间有何奇事了。”
静昭仪慢条斯理:“竟是承安侯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儿子就要娶媳妇了,她倒是好福气,又有了喜脉。”
“本宫倒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袁皇后嘴角弯出一个满满的弧度,转头问沈贵妃,“承安侯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贵妃说,是不是?”
沈贵妃一听到静昭仪提到承安侯府,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哥哥找那个秦府的姨娘,实在是忒不靠谱!要不然她也不会安排人与秦府的下人联络。
一个怀了孕的妾室,对她的计划来说,不过是侯府里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没想到她仔细安排下去的事情,借那妾室滑胎,将罪魁祸首栽赃到承安侯的嫡女六姑娘身上,再不济,屎盆子扣到承安侯夫人头上也有效用。
没想到那人也忒是不够靠谱,不仅被人发现了不说,更像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砸出了承安侯夫人有孕的事出来!
这样一来,王氏在府里水涨船高,妾室滑胎的事情,竟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她怕被人查出来,早早地将联络秦府的人手结果了,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在今天问她这样的事情。
难道袁皇后知道了什么?往常平日里,袁皇后哪里会和颜悦色地如此和她说话。
心里念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也是分毫不显。
沈贵妃眼睛微微睁地大了些,捏着帕子掩着嘴角。她年纪本就比皇后、淑妃等人小一些,这样一来显得她,娇俏可爱,又仿佛惊讶的很,“妾身竟是不知,承安侯夫人竟能以这样的年纪老蚌得珠。”说来又幽幽一叹气,“也不知道,妾身将来会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也能得个孩子傍身。”
丽嫔杨氏只笑言:“竟是不知承安侯和夫人这样鹣鲽情深。”
帝后离心多年,丽嫔杨氏平日里惯是“以色侍君”有姿色没脑子的人,这番话,也似是说的意有所指。
坐在旁边的淑妃周氏笑盈盈地端起青瓷的茶盏,用盖子轻轻拂过杯子上的茶沫子,和颜悦色道:“贵妃还年轻着,将来定能再生个孩子。”
沈贵妃听到那个“再”字,心里又气闷了一番。
这个淑妃!整日里端着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话里话外竟也全然都是刀子。阖宫上下,哪个还能不知道她多年前肚子里那个被皇后狠心下手,才没能保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