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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出了内院门,走在青石板路上,却碰见了几个穿着三梭布直裰,系着各色汗巾子的伶人,各个都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发都高高地束着,眼眉都吊了起来,为首的一个穿着粉色的杭绸直裰,系着石青色丝绦。远远地看见蕙芷几人,随即避开到旁边的道上去。
蕙芷问佩兰:“这是要做什么?”
佩兰看了两眼,回道:“二老爷在院子里养的伶人,外府办寿想借出去唱几场。怕是来向夫人禀报的。”然后又看着那个穿粉色衣裳的人低声道:“穿粉色那人,就是小年家宴里夫人们都说唱的好的伶人,叫红药。听说二老爷也十分抬举他,吃穿用度与旁人都大不相同。”
蕙芷不置可否,依旧去找秦渊。
远远避开的红药,却对着蕙芷走过的方向,定定看了许久,才跟着几人一同进了园子。
蕙芷进了书房,没想到裴顾也在,轻声道了安,远远坐在下首,然后笑着问:“刚巧就是想来问问裴师兄,明日宴上的口味要偏清淡些,还是浓重些?我听说杨夫人是北地人,恐怕口味吃的重一些,京城里近来却风行淮南菜的清淡味道。。。”
裴顾听她说完,眼睛认真地看过来,道:“清淡些就好,父亲喜素淡,她也就随父亲的口味了。”
自从生母惨死后,父亲就常年饮食素淡起来,杨氏不知前情,只当是他原本就喜欢清素的食物。
蕙芷点点头,又问了几句伤势如何,便要告退。秦渊却又让人上了茶,将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说起苏家的春宴:“。。。几位皇子也会过去。”顿了顿才又说,“裴顾的伤好了大半,我们也过去看看。”
言下之意,是去探听消息。
蕙芷又将江采琼告诉她毒药的事情告知两人,“江师姐说起那毒药,看起来非常地霸道,但她仔细回想,说此药不是一举夺人性命的毒,而是会害地人反应不敏,脑袋迟钝——说白了,如果毒用的多,恐怕人会慢慢变傻。”
说完后,蕙芷的脸色登时变了。
那天唯一见到的皇室子弟,明明只有四皇子宇文怡!可是不论是四皇子,还是他生母周淑妃,这两人一向远离权力漩涡中心,看上去不温不火,对太子或是三皇子,都不是什么大的威胁。太子不可能大动干戈去刺伤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何况四皇子是偷偷跑出宫,行踪十分不明。
难道另有其人?
秦渊却想到了他看到的窗子里那个作妇人装扮的女子。
裴顾手里把玩这那枚白虎玉佩,声音淡淡地开了口,“我动用了白虎卫。。。查出当天宫里的宴席,只有太子一直陪坐到最后。”
两人都朝他看过来,蕙芷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投在那枚玉佩身上。
“皇后向皇帝进言:‘上元节本来就是年轻人们出去玩乐看热闹的日子,何苦在宫里拘着他们’,所以四皇子才能这般轻易地出了宫,三皇子随即也出了宫,不过早早地却回去了。只有太子,一直陪着皇后,说‘节庆便是团聚的日子,儿臣已经成家,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还点了眼,哄的皇后心怒放。就连皇上,都对太子大加称赞起来。”
没想到白虎卫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将宫里的话传出来。难怪父亲听说裴师兄手中有白虎玉佩时,那样的惊讶。
秦渊点头,“这样说来,当日三皇子的去向,就大有文章。”
蕙芷听了几句,就要回去准备宴席,裴顾出言嘱托她:“白虎卫势力牵扯太多,师妹万不能泄露半分出去。”
蕙芷起身点头道:“我晓得当中厉害,师兄放心。”
***
第二天的宴席,宾主尽欢。送走了武威候府的一行人,王氏对着岁纷和蕙芷大加赞赏,开了妆奁匣子各自挑了首饰赏给她们,又道:“过两天的春宴,我是不能去了。你们二叔母带你们出去,一定要谨言慎行。春宴热闹,少不得玩开了去,承安侯府的姑娘,不求出挑,只求稳妥。”
两人各自应了,就回去准备衣裳。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等到了正月二十一这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初春的微风里还飘着冷冽的气息,但院子里的迎春已经稀稀拉拉地开了几朵,府里池子旁的柳枝也若隐若现地抽了芽。
蕙芷穿戴整齐,带着携芳和绿袖出门,留下佩兰看家。
路上同岁纷一起,几人闲聊几句衣裳样子,还未走到二门间的时候,竟又碰到了二叔院子里的那群伶人。为首的依旧是叫红药的,穿着玉绿色的松纹潞绸直裰,系着丝绦,腰间还悬着一枚玉佩,后面几人仍旧是净面的三梭布衣裳,系着绣的汗巾子。
看到蕙芷过来,后面几人都行礼避开,唯独红药上前直直向两个姑娘作了个揖,莫名其妙地转头轻声对蕙芷说一声:“府外人多,六姑娘出门可要格外小心一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盯着蕙芷镶斓边的裙角,眼神格外微妙。
携芳上前言辞生硬:“见了姑娘,哪里轮得着你在这里说话?不过是唱过几出戏,反而越发狂傲起来。”
然后扶着蕙芷就出了门。
言语间还有些愤愤:“红药这些日子在府外唱红了,今日苏家的宴,也请了他去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岁纷轻笑一声:“六妹妹年纪小,出门也少,是应当多多注意。”又回头看着蕙芷,眼里都是促狭,“红药说的也不错——关心自家主子,原本也是应该的。”
“红药的正经主子难道不是二叔吗?”蕙芷浅浅笑道,“出门在外,四姐也应当小心行事才对。”
岁纷转念想到了去年太夫人寿宴的事,轻哼了一声,扭头就不再理她。
几人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周二夫人带着岁平走了过来。寒暄几句,各自上了马车往苏家去了。
岁纷与蕙芷一车,周二夫人带着岁平一车。因为门口的这几句不快,蕙芷上了车只闭目养神,岁纷也憋气一句不提。
车夫驾车驾的好,马车里走的极平稳,平平遂遂地进了苏家的院子。
第45章 动心()
苏大夫人沈氏和苏大姑娘在二门间接待,看到承安侯府的几人走近,俱是一脸笑容,沈夫人率先开口赞周二夫人钗头的金打的漂亮,又说:“瞧瞧,瞧瞧,这才几日不见,三位姑娘又变漂亮了。年轻姑娘们慢慢长大了,咱们做长辈的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她们越长越漂亮,还是该叹气自己也会慢慢变老!”
苏大夫人沈氏穿着檀色团纹立领长袄,墨绿色十幅马面裙,斓边是尺宽的喜鹊报春图。头戴刻幅字的挑心簪子配东珠分心簪,簪上各自镶嵌了猫眼石、红蓝宝,十分华贵;一副团炸珠金掩鬓,耳上垂着红宝石耳铛。立领长袄胸前,还挂着一条镶蜜蜡的璎珞,团金绣,富丽堂皇。
看打扮,就能知道皇商沈家是苏大夫人的娘家。
刻字的挑心簪是年前才在宫里兴起来的,工艺复杂,成品名贵;裙子上的绣纹路,眼尖的就能看出是宫里绣娘的手艺——谁都知道,沈贵妃赏了苏大夫人一名绣娘,手艺配色样样上乘。
说着话的苏大夫人眉眼间一派喜气。
周二夫人嘴角弯的完美,心里却不觉得如此——沈氏才给儿子娶了媳妇,如今是做婆婆的人,大权慢慢往下放,只等着抱孙子做奶奶;可她的儿子秦泽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哪里就要服老?
长房的王氏,不是还老蚌得珠了?
沈氏这话,说地忒不让人开心。
可也不过是心里转过的一个念头,周二夫人又看到沈氏身边的苏大姑娘,也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夸大姑娘长的好,举止有礼又能干,“沈夫人好福气!”说苏大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操持春宴,真是好能干。”
说的沈氏一脸笑容,眼角的皱纹又皱的更深了一些。
如果单单看脸,沈氏也却是该服老的。周二夫人心里的不快,看到苏大夫人的脸,顿时消散了不少。
周二夫人带着三位姑娘去修德堂向苏阁老夫人请安。
苏老夫人五十多的年纪,穿着真紫色的绣八仙过海杭绸褙子,头上还带着一枚靛蓝色抹额,当中嵌着一枚指肚大的祖母绿,边上绣着松鹤纹,手艺精湛,非常精致。
看到几位姑娘儿一般地向她行礼问安,笑地开怀,“你们小姑娘家的自个儿去玩!我老太婆就不留你们喝茶逗趣了,快去快去南苑瞧瞧,瑾娘前前后后布置了七八次,就怕你们不喜欢,快去!”
瑾娘是苏大姑娘的闺名,大姑娘单名一个瑾字,是苏家玉字辈里头最最出挑的一个姑娘。
小姑娘们热热闹闹地出了修德堂,由苏大姑娘带着去了新修的南苑。
一同的还有苏家的二姑娘瑜娘,三姑娘珏娘;诚意伯家的欧阳沐、欧阳棠;沈家大姑娘沈蕊;礼部尚书白家的姑娘白盈昀、盈曦。放眼望去,姹紫嫣红,语调欢快地像春日已经到了一般。
几人出了修德堂,沿着石板路转过竹林,就见到一片数丈宽的湖面,波光粼粼,阳光下十分灿烂;两边各自立了一座亭子,遥相呼应。
“湖那边的叫照水亭,这边的叫映竹亭,都修的一模一样,只是过了照水亭,就是南苑,算得上另一片小天地,安静清幽,和他们都离的远远的。”苏大姑娘翘起手指浅浅地指着两座亭子道,然后带着众人绕湖边走向照水亭。
沈蕊听地有趣,问她:“苏家姐姐说离他们远远,他们是谁?难不成还有别人要来?”
几人进了照水亭,亭子上还挂着薄薄的软烟罗,如梦如幻地颜色,轻飘飘地像浮在空中的一片云霞。
苏大姑娘嘱咐丫鬟上了茶果,招呼几位姑娘坐下休息片刻,然后轻笑着道:“我听哥哥说,今日恐怕那边的几位爷也要过来”朝着西边的方向努了努嘴。
苏家府邸在东城,西边自然就是皇城了。
原来是宫里的贵人们也要来。
话一出口,众位姑娘脸色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苏大姑娘接着道:“哥哥招待公子们在映竹亭北边吟诗作赋,咱们在照水亭南边里玩咱们的,隔着一片湖,并不会打扰,也不会冲撞,省的咱们不小心说笑见冲撞了贵人们。”
还有另一样好处。蕙芷听完在心里默默想,京城里这样的宴席,本来也就是各家夫人为自家儿女们相看的好时机,这样远远地隔着亭子隔着水,尤其照水亭里还挂着软烟罗,姑娘们刚好能相看年轻公子们,而那边的男子则不会一览无余地看到姑娘们的面容。
留有余地,又新奇又得体,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心思巧妙的很。
歇过片刻,众位姑娘去南苑里临照水的阁楼里赏玩一番,又绕着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仔细赏玩,绕了一圈后都累了,又回到照水亭里,重新坐下休息。
隔着湖,已经能隐约看到一群年轻人在映竹亭里对着旁边的竹林,或是作画,或是题字,更有轻声吟诗的,好不风雅。
岁纷想起刚才阁楼里摆的琴棋书画,有些跃跃欲试,还没说话,沈蕊就上前拉住了苏大姑娘的袖子,道:“早就听闻众位姐妹也都是各有才艺,不如咱们也比试笔试?”
然后褪下手腕子上的羊脂玉镯子,“我拿这个做彩头,谁赢了我,这个就送给谁!”
小姑娘们正是争抢好胜的年纪,一听她这么说,也就都七嘴八舌地迎合起来,岁纷见气氛大好,就道:“阁楼里方才正见到有琴,不若搬到亭子里,映着水音听,最是曼妙。”
苏大姑娘看向二姑娘,瑜娘点点头,于是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几件乐器抬到这边来。
映竹亭里,三皇子宇文悯刚刚落笔,做好了一副青竹图,耳边就听见一阵如流水般的琴音。
竟是一曲高山流水。铮铮然高山巍峨,潇洒兮流水清灵。
更妙的是,映着湖光,隔着水色,那琴声就更加动人起来。
他不自觉地顺着琴声来的地方看过去,只见湖对面的亭子里,隔着隐隐绰绰的纱帘,当中坐着一位妙龄少女,梳着反挽髻,鬓边步摇上缀着珍珠的璎珞,月白色的小袄,肉桂色的比甲,配一条银红色长裙,映在软烟罗妃色的光晕中,美艳不可方物。
第46章 差错()
宇文悯随即转身叫了身边跟着出来的小太监去打听,然后请欧阳桓为他这幅画题字。
欧阳桓从善如流,思量片刻便落笔写下。
旁边的四皇子宇文怡却蹲在竹林旁,盯着地面半天,然后对着裴顾招招手,待他过来便问:“岚卿,你说竹笋是怎么生出来的?现在往下挖,可能挖到新鲜的笋?”
裴顾听的哭笑不得。
但是他侧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