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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猗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丁银立刻一手接过空碗,一手将一颗蜜枣儿放到了她唇边。
秦暖在旁边看得直发呆,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轻盈准确又体贴,若是秦暖自己来做,决计做不了这样好,首先她的力气便不够,且她又没伺候过人,也做不到这样细致周到。
李猗喝了药,没有马上躺下去,就靠着引枕眯着眼睛坐着。
丁银看着她坐了一会儿,道:“花夜说了,这上午的太阳晒半个时辰便好,我送你回屋去躺着吧!”
说着,起身弯腰,一手放在她背后,一手放在李猗的膝弯下,将李猗整个地打横抱了起来,向屋内走去。
秦暖忙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屋。
丁银将李猗抱进里屋,妥妥帖帖地放到床上躺好,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她合上了眼睛,呼吸轻缓,似乎要睡着了,这才转身离开,自己在一旁的高背椅上坐下来。
这期间,秦暖一直看着他。
丁银跷起长腿,伸了个懒腰,斜睨了她一眼:“小丫头,你老这样盯着阿叔我干嘛?”
秦暖正要张嘴,又想起床上睡着的李猗,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丁银站起身来道:“你若有话要说,就出来!”
说罢就迈步走出房门。
秦暖见李猗睡得安稳,便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丁银已然坐下,拿着一个苹果,边啃边说:“有气话赶紧一气说完,别老闷着阴一句阳一句的!”
秦暖的火顿时又冒了出来,刚刚蓄积起来的一点好感又被冲荡干净,气哼哼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丁银噗嗤一笑,“就为这个啊,至于么?昨晚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又怕你半途醒了受惊吓,就顺便点了你的黑甜穴,干脆让你好好休息一顿,这样好心好意的,你还生气啊?”
秦暖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狡辩!那茉莉儿呢?”
“茉莉儿呀,她当然不能跟着你,她得回扬州,这样别人才会以为你也回到了王府呀!我跟她说了你得陪着郡主一起换个隐秘的地方养伤,这样才安全,让她跟着年百花和烟罗他们一起回扬州,回到扬州直接进王府,对外面就说你也伤着了呗!”
秦暖哼了一声,这情况跟自己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丁银说道这里,呵呵一笑:“没想到你醒了后,倒是这么快就能猜出来,还很能沉住气,不错不错!”
果然就是他在捣鬼了!李猗受着重伤,是没精力管这些身外之事,花夜也没那些心眼儿,这里就这么三个人,安排一切事宜的自然就是丁银了!
秦暖磨了磨牙问道:“陪姑姑来这里的,就只有我和你,还有花小叔么?”
丁银白她一眼:“你还想要多少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秦暖愤愤地瞪他一眼,这货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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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59章 两幅地图()
不过,还有些情况她没弄清楚,只能继续问他:“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姑姑的手下么?”
丁银答道:“不是!”
秦暖一愣,随即又听他说道:“这村子里住的是王府暗卫的家属!”
原来如此,难怪秦暖所见的那些小孩以及小莲等都很普通,只是王府的暗卫这么少,才十来个人么?
她刚刚露出些迷惑的神情,立即又被丁银鄙视了:“小傻子,做暗卫,有家眷亲人牵累的人毕竟是少数!”
秦暖愤然,自己只是一时间没想到而已,他就算不说,自己也会想到这一层的!
“小心眼儿!”秦暖用鄙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丁银咧嘴一笑,“自己小心眼儿,便总看人家也小心眼儿!”说着咔吧咔吧地咬着苹果,一副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的模样。
秦暖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搬到这个院子里来住!”
丁银眉头一挑,道:“也好!”
毕竟他是男的,花夜也是男的,守护病人的事情,有些还是不方便。
丁银随手一指:“花夜住了东厢房,我住西厢房,你就陪在正屋里住,我一会儿给你搬张床进去!”
这还差不多!秦暖点点头。
实际上,需要秦暖做的事情很少,除了一些极其贴身的女子事宜之外,其余的照料人的事情,不论轻重粗细,丁银都能干得妥妥帖帖,思虑得也非常周到,不论是秦暖,还是花夜都自认不如。
两三天后,李猗便能下床了,自己可以慢慢走动,需要秦暖搭把手的事情就更少了,她只需做个小跟班,看着李猗就行了,最多有时候需要念念书给她听。
至于让丁银学狗叫的事情,秦暖和花夜都是容易心软的人,眼见着丁银是个出力最多、干活最多的人,提了一回,便不再好意思坚持让人家学狗叫。
过了近十天,李猗看起来已和常人无异,天气好时还会到外面湖边散散步。
庄子中的人,并不知道李猗的身份,不过也并不好奇她的身份,遇到时,也会打声招呼,就如同小莲家寻常的亲戚一般。
倒是小莲有时候会同她的小伙伴显摆一下:“看,我家表姑姑漂亮吧!”
小伙伴们自然是十分认同的,李猗便笑眯眯地摸一把炒熟的野山栗子给他们吃。
这野山栗子炒熟了味道极好,比后世秦暖吃过的糖炒栗子还要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儿小,剥壳极其麻烦,尤其是里面的那层皮太难剥了,也亏得这些小朋友们只要是好吃的就喜欢,并不怕麻烦。
秦暖和李猗以及花夜都是很怕麻烦的懒人,宁可不吃也不肯剥皮的。
丁银倒是不怕麻烦地很愿意给李猗剥壳去皮,然,他埋头细细地剥好了一堆栗子肉之后,全被花夜一把撸走了,理由是李猗没痊愈,只能少少地吃几颗,多了积食。
于是丁银只能愤愤然,看着花夜捧着一把干干净净的栗子肉吃得眉开眼笑。
此后,丁银也不剥栗子了。
秦暖终于忍不住问李猗:“姑姑,为什么要在这里养伤?扬州城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是不是不安全?”
李猗笑眯眯道:“不是扬州城不安全,而是这里方便!”
这里方便?
秦暖不觉得这里比起扬州城,哪里方便些?还得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呢!
李猗揉揉她的头,道:“从这里去微山县方便!扬州城出出进进的不方便,还那么远!”
去微山县?
微山湖秦暖倒是知道,在山东境内,也就是如今的河南道内。
河南道的中部,如今是主战场,东面是以蔡希德为首的叛军,西面是朝廷的军队,以段秀实为首。
去哪里干嘛?按位置来说,那正处于最乱的拉锯战区域内,难道李猗要暗戳戳地去插一手?
可是她的伤还没好呢!
李猗往软榻上一靠,从腰间的绣花荷包里拈出了一张白绢地图扔给了她,“这是微山县和沛县一带的地图,仔细瞧瞧,再过两三天,我们就去那里!”
秦暖虽不明所以,接过地图还是细细地看了起来,随即她十分奇怪地发现,上面没有微山湖,那么大个湖,总面积上千平方公里呢,她不可能看错,于是忍不住问道:“这上面没有湖?”
“什么湖?”李猗闲闲地道:“那一带的郡县地势低洼,有许多小湖小湾,你问哪个湖?”
秦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细细地看图,她忽然就想起来,微山湖原本是没有的,乃是因为宋明以后,黄河不断决溢才慢慢形成的。
这个时代,这微山还真的是个有很多小山的地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
秦暖又问道:“我们去哪里干嘛?”
李猗睁开眼睛得意一笑,又从荷包里面拈出了一张丝绢图扔给她。
秦暖看着这幅图,似乎也是一副地图,可是弯弯曲曲的线条极多,很是繁杂,又略略有几分眼熟。
果然她就听李猗问道:“你不觉得眼熟么?”
秦暖点点头,然,她确实想不出来,这是哪里。
李猗眯着眼,“啧啧”两声道:“你还真是心大!这么快就忘了!这是那两块玉环上拓印下来的呀!把两幅图交叠到一起,就这样啦!”
她说得简单,秦暖知道这个过程肯定没这么简单就做好了,不然,怎么那么多年头,也没人弄出来?
秦暖看着这幅图看了半天,终究没看出名堂来,只知道这是一个地形复杂的区域,大概还有暗藏的危险或者玄机。
李猗笑眯眯地收起了两幅图,道:“到了地头,对照着地形实物大概就知道了!”
秦暖又问道:“花小叔也一起去么?”
李猗答道:“他明天就回扬州!我带你和丁银去就好!”
“那你的伤还没好透呢!”
李猗依旧笑眯眯:“不要紧,花夜做了很多药丸,我带着吃就可以了。”
看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至于现在所居的这个地方,虽然应该是扬州郡境内,却大概是靠着苏北了,所以李猗才觉着从这里离开方便。
秦暖最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花小叔知道你要去那边么?”
李猗长眉一挑,叮嘱道:“当然不知道!你也千万别说!”
秦暖估摸着,李猗又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骗了花夜回扬州去。
………(未完待续。)
第260章 仇家宇文氏()
果然,第二天,花夜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对着李猗千叮万嘱地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后,被丁银送走了。
与此同时,丁银也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主要是抹去几人在此生活过一段时间而留下的痕迹。
又过了一天,李猗丁银秦暖三人坐上了小莲家的牛车,天刚亮就离开了小村子,去附近的县城里。
实际上,她们在县城外一处僻静的小林子边就下了牛车。
这里停着一辆马车。
小莲的父亲简大叔赶着牛车离开了,李猗带着秦暖上了马车。
丁银则自觉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他也确实像一名车夫,粗布大棉袄,头上带着包住耳朵的老羊皮毡帽。
车厢内还有一个人,在她们上来之前,这人是半躺着的,斜倚着车厢,半眯着眼睛,端着酒杯往嘴里倒,看到李猗上车来,他才坐直了身体,放下酒杯,叫了声:“郡主!”
音色低沉,懒洋洋地带着一股软绵绵的有气无力感。
秦暖晃一眼看,原本以为这位是个老大爷,因为他有着一头银发。
等到在这人面前坐下来后,顿时就茫然了,不知道这人是老还是少……
修长的眉毛是灰白色的,眼珠子是浅棕色的,皮肤很白,却是光滑又紧致的,没有半丝皱纹,五官轮廓深隽好看,怎么看都不似一位老人家。
秦暖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头发上,一根杂色毛都没有,银发顺滑地披在脑后,老人家的银发很难白得均匀,且大都是干枯没光泽的,也绝对不是这样丝丝分明又质地润泽的。
这人显然是天生就长成这样子的。
白化病?
不是,白化病一眼都能看出病态的不正常,白化病人即便长得好看,也显示不出好看来。
秦暖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这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将手中握着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斜睨着秦暖,依旧是懒洋洋有气无力的语调:“小娘子,你这样盯着我看干嘛?”
秦暖被人质问,顿觉自己的失礼,走神之际猝然开口,一急之下说出的话便成了:“老人家,是小女子失礼了,请恕……”
她话一出口,又觉不对,又自己立刻打住了话头,还没想出下半句呢,李猗已经捂着胸口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重复道:“老人家……”
似乎这三个字分外好笑。
哼,胸口会疼,还要笑成这样!
那人将酒杯一放,神色淡然道:“小娘子的确失礼得很!我是你外祖母的朋友,按辈分来说,你应当称呼我宇文爷爷!”
宇文?
秦暖顿时心中一凛,顿时就想起了秦氏告诉她的,宇文家是他们家的仇人,自家的外祖父就是被慕容远引来的宇文家的人给杀死的!
仇家姓氏的人!且不知道这人参与了杀害自己外祖父的事件里面没有。
大概秦暖吃惊之下,神色凛然得十分明显,那人看到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似有些高兴起来,绽颜一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