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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十,十传百,闻讯而来的人更多了,不敢靠近,远远地围了一个大圈子,低声议论纷纷。
秦暖虽然带着帷帽低头跪着,周围的情景却是暗暗观察在心,她算是明白了这位郡主为何对自家大门前的事情不闻不问。
茉莉儿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娘,郡主是不是不在家啊?”
秦暖叹气道:“即便是郡主不在家,王府多的是管事的人,大门口发生一点动静都会有人来管!这么大的动静却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必然是郡主下令不许管的!”
茉莉儿急哭了:“啊?郡主不管?那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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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大白天下()
秦暖看茉莉儿眼泪都急出来了,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郡主会管的,但不是现在!”
主仆俩低语时,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袍裾飘飘地走到了场中在秦暖身旁站定。
茉莉儿瑟缩着,又往秦暖身边挨了挨,满心都是惊惧:读书人是最讲规矩的,而且是最爱管事儿的,不会是来斥责她们的吧?那就惨了……
打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仕子,天蓝色的起暗花绸袍,腰间挂着白玉环佩,气宇轩昂,看起来是个家境很好而且少年得志的小郎君。
这人并没有去看秦暖主仆,而是面向王府站定,拱手深深一揖,朗声道:“某乃扬州城东叶家子,名瀚,字远之,永和六年举人……”
人群中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么年轻,去年就中了举,真是了不起啊!
“某家中有一幼妹,文静淑娴,待字闺中,侍奉父母,恭敬兄长,家人皆视若掌珠。某家有一表姨,一直想为其子求娶吾妹,但因其子品行不正,某父母一直不允。却不想那母子居然买通吾妹身边的一个贱奴,偷了吾妹所用之物,然后上门宣扬吾妹与其有私,并以此逼婚!”
说道这里这位叶举人眼睛都红了,“父母大人一时为之蒙蔽,以为吾妹行为不检,辱没门风,爱之深而责之切,将吾妹一顿打骂!吾妹无法辩解,羞辱难当,又有与吾妹议亲之人家前来退亲,吾妹当夜便悬梁自尽,留书一封,以死明志!”
“事后,虽然真相大白,可人死却不能复生,吾妹亡时才刚及笄啊!”说到这里,叶瀚哽咽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此事已过三年,老父老母每每思及此事,依旧心痛不已,泪流满襟!”
听到这等惨事,周围的人群又起了一阵私语,都有恻然之色。
叶瀚说完自己妹妹遭遇,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原本以为此事只是个别,没想今日又见!万幸这位秦家小娘子性烈,不肯受恶人摆布,前来为己鸣冤!不过才三年时光,小小的扬州城中,某便看见两起此类事件发生,还不知民间还有多少打落牙齿和血而吞的可怜之人!可偏偏此事又不能对簿公堂,被污闺秀难以自辩清白!”
“此等污人清名陷害闺中弱质之风不可长,否则,天下闺秀,人人自危!郡主乃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又代领一藩,望郡主为蒙冤之人主持公道,为天下闺秀求一个清明安宁!”
叶瀚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都共鸣,谁家没有个姐姐妹妹和女儿的,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是绯闻是热闹,若是万一自家摊上了,那就是人伦惨剧啊……
和叶瀚一同来的几个仕子,一起拱手向王府齐声道:“望郡主为蒙冤之人主持公道,为天下闺秀求一个清明安宁!”
百姓们总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只要有人带头,很容易被感染得群情激奋,此情此景之下,立刻都起了同仇敌忾之情,似乎此时不出头,下一个受害妇女就会轮到自家姐妹或者闺女了,立刻也纷纷大声呼喊起来:“求郡主做主!”
“求郡主主持公道!
“……”
茉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住了秦暖,“大娘,这下好了!呜呜……这么多人……呜呜……帮我们说话!”
这样群情汹汹的大场面,还自己做主角,秦暖前后两世加起来也是第一次遇到,前世的爸妈将她护得很好,生怕她遇到一点点引起情绪激动的事情,今生在静悯仙姑去世之前,她也一样在秦氏的照顾下活得安宁自在。
秦暖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此时也是满脸都是泪,抱着茉莉儿泣不成声。
两个小娘子抱在一起哭,更显柔弱单薄孤苦无依,周围的民众愈发同情不已,那羊家的老夫人太过分了!
于是五年前的那场公案,又被许多人拿出来说,那老妇人原本就是有前科的……
王府内。
恢弘庄严的王府分成内外两部分,后府是王府内眷居住,前府是王爷办公会客及举办各种仪式的地方。
王府前院的外书房,是郡主处理日常公务批改公文的地方。
上首当中是一张宽大的几案,下首东西两侧各设着两张坐榻,铺着精致的绣花软垫,榻前设了小几。
羊昀坐在中间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案后,埋头批改着广陵郡王下辖的各县送来的公文,这些公文都是些什么学政啊、某名儒提出了某个建议啊、某地有座著名建筑物需要修葺、还有某乡出了某某孝子贤妇应予以嘉奖之类杂七杂八的事情。
藩王虽然地位高,但是能管的实事却并不多,财政以及刑名诉讼等地方实质性事物,藩王并不能插手,最多能有个监督之名。
羊昀笔走龙蛇,批改的速度很快。
书房门外,一个容颜明丽的紫衣少女,斜倚着雕栏,一只玉手托着一个小小的瓷罐儿,一只手从瓷罐中拈出一颗玉米粒儿,扔向檐下站在小木横上的翠毛鹦鹉,鹦鹉拍着翅膀,敏捷地升头接住玉米粒儿吞掉。当然也有接漏掉的时候,这少女便一抬手,一颗玉米粒儿就砸到了鹦鹉的头上。
“疼啊!”鹦鹉拍着翅膀大叫了一声。
少女咯咯一笑:“笨啊!”
鹦鹉眨着圆溜溜的鸟眼,也叫了一声:“笨啊!”
檐下又响起起女子清脆的笑声,不仅是那紫衣少女笑了起来,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也笑了起来……
这位逗鹦鹉玩的紫衣少女,便是原本应该在书房内批改公文的广陵郡主。
羊昀举笔叹了口气,又认命地继续埋首于厚厚一叠公文,这都是攒了几天的啊?
门外的广陵郡主似有发觉,放下了小瓷罐儿,抬步走进了书房,一旁的丫鬟对着鹦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鹦鹉立刻将头一缩,藏到了翅膀底下,甚是滑稽,丫鬟则收起小罐儿,悄声没息地离开了。
走进房中的郡主李猗笑问道:“子曜何故叹气?”
羊昀抬眉无语,你把好几天的公文都攒下来给我卖苦力,还问我为何叹气?
李猗嘴角一勾,“可是担心门外跪着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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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顺水推舟()
羊昀放下笔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她!不然,那老妇也不会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去!”
李猗撇嘴:“可是你救了她一条命!若不然,此刻她恐怕下场更凄惨!既得到好处,必然会付出代价!”
羊昀从书房正中的大案后走了出来,在李猗对面的一张几案后的榻席上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郡主当真不管么?”
李猗懒懒一笑:“这种事儿也要我管?那以后人人有样学样,真冤假冤都来这里跪上一跪,我这王府大门不成了菜市场么?还有,那广陵县和扬州府的县令府尹还不恨我夺了他们的权才怪!必定会上折子参我一本!那我才是有冤没处升!指不定就被流放到岭南或者漠北去了!”
羊昀低头浅浅饮了一口茶,眉毛都没抬:“郡主,门口聚集的民众已经够多了!”
李猗哼了一声:“一个小小民女,竟敢如此在王府门口生事儿,聚众喧哗!来人——”
门口立刻就有侍卫应声。
李猗命令道:“去把那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给我拎进来,杖二十!”
“郡主!”羊昀不得不出声制止。
李猗瞥了他一眼,“急了?”
羊昀“……”
李猗又朝门外下了一道命令:“叫他回来吧!”
此时,王府大门外的喧哗声大了起来,远远地都传到了书房这边。
一个侍卫奔进了书房的院子,在屋前站定,大声地汇报了王府门口的最新状况。
羊昀又浅啜了一口茶:“郡主,现在可谓群情汹汹。”
李猗瞥了他一眼,“那叶家子在城东,如何这么快就得知这事儿,同仇敌忾地跑到这里来助阵?”
羊昀摇头,“失亲之痛,自是刻骨,自然同仇敌忾!”
李猗轻哼一声,“你倒是为她想得周到,可是却不想想这样很让我为难么?”
“唔!”羊昀差点被茶水给呛住,抽出帕子按了按嘴唇边的水迹,幽怨地看了一眼李猗,难道这件事不是你乐见其成的吗?难道你不是最大的赢家吗?居然还假惺惺地说什么“为难”?
太矫情了!
腹诽归腹诽,羊昀只得认命地、加轻言细语地向郡主解释着她原本就明白的事情:“此事虽然不大,却引起民愤汹汹,郡主不过顺势而为,况且,此事涉及闺阁私事,不宜见诸公堂,于情于理都由郡主来主持最为合适!”
说完,轻咳了一声,呃~刚才被茶水呛了一下,嗓子有些不舒服。
羊昀又继续道:“京城之中,宋尚书家那位嫡长孙女,以貌美才高,静淑娴雅而闻名,听说,前不久韦太后给赐了婚,夫家是忠顺候家的嫡次子。”
宋家这三十几年来的上升势头一直很旺,当年宋家的老家主宋文茂,只是礼部的一个五品官,自将妹妹嫁给了羊太傅做续弦后,虽然没有借着羊太傅升官,但是名声却慢慢显扬,加入到了比他更高一级的贵族社交圈中,不然一个五品小官儿,又非名门之后,出身庶族,在权贵与豪门满地走的京城中,啥都算不上,没人会正眼瞧上一瞧。
而且宋家的女儿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又特特请了名师教授德容工言琴棋书画,都很有些美名和才名。
在将妹妹嫁入羊家之后,宋文茂又成功滴将女儿嫁到了韦家,那时候韦太后还只是先帝的妃子,但儿子很出色有望成为皇位继承人,但面对着各位兄弟的虎视眈眈,急需各种外力支援。宋文茂那时候已经成了礼部侍郎,而韦家儿子多,正好进行各种政治联姻,而且那时候,羊太傅还没有干出在朝堂上大骂太皇太后的事儿。
如今宋文茂已经成了礼部尚书,女儿的夫家已经成了皇帝的舅舅家,可是两个儿子却不出色,家族的上升势头已经弱了下来,好在孙女却完全地继承了家族女性美貌,而且聪慧异常。
忠顺候家是开国候,如今开国已逾百年,许多开国勋贵已早没落,而忠顺候家当初不算一流显贵,百年后的今日也亦如从前,弟子们的官职不算高,也不算低,门风严谨,根基极是稳实。
宋家的这个嫡长女,因着姑姑是韦太后的侄儿媳妇的原因,有幸在太后面前露脸,太后最喜欢美貌而又聪明的小娘子,宋家如今已是韦家的忠实队友与部下,这样的小娘子自然要抬举的,于是便赐了婚。话说,貌美聪慧的小娘子是多好的联姻棋子啊!
忠顺候家的嫡次子如今在金吾卫任职,相貌和品行在一众权贵家小郎君中都是极其出众的,是众多夫人眼中的好女婿人选之一。
羊昀嘴角一弯,对着李猗道:“郡主的折子送到京城之后,忠顺候的心情,想必会非常愉快!”
李猗一抿嘴眉眼弯弯,这是可以想象的,忠顺候的心情当然愉快,愉快得就像大夏天吞了一只苍蝇!
原本那位宋氏女是素有贤名美名的,所以忠顺候府也乐于接受这桩婚事,可是若是传出她的姑祖母和姑姑这样卑鄙无耻地陷害一个小娘子,必然会让人怀疑宋家的门风和家教,而后必然就会有人重新提起五年前的那桩公案,那桩公案当年在京城之中被人着意淡化和掩饰,所有的责任都被推到了那个妾的身上,当然也没谁去注意两千多里外的一桩妻妾之争。如今旧事重提,必然没那么容易去掩饰,大家谁不是人精?
于是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大概还会想起来当初宋家的那位老姑奶奶也是因为“贤良且又貌美”出名,然后才能有幸嫁给羊太傅做继室……嘿嘿,“容颜妍丽、静淑娴雅”当初那位也是这样的美名哦~
嘿嘿,“静淑娴雅”可以不可以理解为心机深沉呢?“容颜妍丽”可不可以理解为擅长勾/引人呢?
啧啧,宋家的女儿都是有前科的哦~
韦太后给人指婚可是要为自己拉助力的,这回可指出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