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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一听到消息就赶忙来告诉你了”吴长志道。
见沈荷如此反应,他有些奇怪,本以为沈荷即使不生气也会表现得伤心或失落,怎么现在看上去这么正常呢?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沈荷淡淡得对吴长志道。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虚与委蛇,只希望,,他走得远远的不要再看见他。
可吴长志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反应怎么会甘心离开?他有些着急得道:“荷花,难道你现在还对他抱有幻想?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沈荷听了只是觉得好笑,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样教训她?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丑陋无脑的沈荷吗?
“吴捕快,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更不需要你操心,请你离开”沈荷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吴长志有些生气,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自己已经三番五次得放下身段来找她,可她怎么就这么认准了黄记安?难道她就甘心做妾?
于是他有些气恼得道:“荷花,他这样对你,你竟然还痴心妄想嫁给他,难道你真的愿意做一个外室?我如果娶你,不会嫌弃你过去那些事情,肯定会给你一个妻位的”
吴长志早就打算好了,沈荷现在有那么多产业,虽然家世一般,但可以先把她娶过来,把包香居拿到手,过上个几年,等她人老珠黄了,又没有父母兄长可以帮衬,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到时候再纳上几个年轻的美妾,她还能把自己怎么着?银子、美人都有了。
想想那个日子,吴长志真觉得如神仙一般。
吴长志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他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今的沈荷已非前世的沈荷,如今的沈荷已不会再痴迷于他,又怎会听他摆布?
第五十四章 传信()
沈荷听了吴长志的话只觉得这个人可笑之极,真是自负自大又自以为是,前世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她正了正神色道:“吴捕快,你放心,不管是否与黄记安成亲,我都不会再去找你,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吴长志不相信沈荷竟然真的对他如此绝情,当时不是千方百计要嫁给他,现在怎么会如此无情了,不过,看沈荷已经有些厌烦,他也不愿再在这里纠缠,便悻悻得走了。
走出门后,他恨恨得想到,等黄记安与汪家嫡女成了亲,看你怎么办,到时候不来找我,你还能去找谁。
沈荷总算耳根清净了,不过,小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刚刚小翠在房中,两个人的对话都听了一清二楚,她早就憋着想出来问了。现在,见吴长志走了,她跑出来问道:“小姐,黄掌柜真的要成亲了吗?”
沈荷点点头。小翠急了:“那小姐怎么办?真没想到这个黄记安表面看上去对小姐那么好,原来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沈荷道:“你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记安也是没有办法,他的家庭毕竟不是平常家庭,有些事情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他要考虑家族利益”
小翠气呼呼得道:“都这个时候了,小姐还替他说话,不行,我要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一定要让他给小姐个交代”
沈荷赶忙阻止她道:“你别去添乱了,我和他无媒无聘、又无婚约,你用什么理由去质问他?再说,你这样大喇喇的跑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难道我是没人要的女人、非要巴上他吗?”
小翠着急得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取了那个什么姓汪的,把小姐晾在一边吗?”
沈荷道:“你不要急,我今天下午已经有了主意,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沈荷刚刚在书斋已经想通了,如果这个男人真是值得自己一生相伴的良人,那她可以不计较名分,不计较他人的流言蜚语,但她也不会去黄家。
她有自己的产业,也有挣银子的能力,到时候二人找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置办一所宅院,她只求能够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身。
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但是,若是这人不值得自己如此对待,那她也不会再纠缠,两人一拍两散、各走各路,没有他,她照样要将生活过得舒适、自在。
想到这里,她走进书斋,将一封书笺交到小翠手中,叮嘱她送到泰和布庄,切记交给黄记安。小翠忙跑去送书笺了。
书笺上只有一句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句诗同样是她在《诗经》中读到的,当时她就被其中表达的情感所震撼,现在,她觉得这句诗如此贴合自己的心情。
沈荷只希望黄记安看到可以明白她的心意,他是她第一个将心相交的男子,虽然遇到了世俗的困难,但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她想赌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黄记安现在苦恼不堪。
自小他禀赋经商之道,在青梅竹马的小如离开后,他一心经营,渐渐将黄家的产业发扬光大,他的父亲、叔公们都对他寄予了厚望,他也从未令他们失望过。
从前,他一直不提婚娶,家里人也没有逼他。可这次,如此急切得订下与汪家的亲事,明显就是已经对他和沈荷的事情有所警觉。
如果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本想两个人先悄悄成亲,等过个一年半载,沈荷诞下黄家子嗣,慢慢让家人接受她,将她和孩子迎进门去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可没想到,家里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竟然在这个月初直接定下了与汪婉仪的亲事。
虽然他与汪家世代相交,且与汪婉仪也感情深厚。但在他心中,汪婉仪只如他妹妹一般,并未有过一丝半毫的男女之情,现在忽然让他将她视为妻子,他只觉得难以接受。
可父亲的脾气,只要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容别人质疑,所以他迟迟不敢向他提沈荷的事情,就是怕没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看来,早提晚提都是一样,父亲是不可能让沈荷进他们黄家的门了。
如果惹怒了父亲,说不定沈荷都会受到伤害,那更是他不愿看到的。而且,汪家若是对沈荷下手,虽然他可以保她一时,却不能时刻都防范,万一他们做出什么伤害沈荷的事情来,黄记安想都不敢想。
当然,他完全可以与沈荷一走了之、双宿双栖,但身为黄家人的责任不允许他做出这种违逆祖宗之事。所以,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对沈荷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如何才能让沈荷不伤心。
正在思索苦恼之时,他的贴身小厮敲门进来,说沈荷姑娘身边的丫头小翠过来了。
黄记安叹了口气,让人请她进来。
原来,刚刚小翠去了泰和布庄,没找到黄记安,便打听伙计黄记安的住处。
到了黄府,小翠并没有贸然敲门进去,因为她知道,黄府的人并不认识她,现在她贸贸然直接求见黄府少爷,肯定会被家丁直接打发走,所以,她悄悄在街边等着,观察着黄府门口的动静。
果然,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她看到了一个经常跟在黄记安身边的小厮,正从门内出来。
等他走到街上,小翠赶忙跑上前去拦住他。
“黄三哥,您要出去呀?”
黄家的家丁、仆役都跟着主人姓黄。黄三进门早,所以得的名字也要靠前,在奴才里面地位也要高点。
看着面前的小翠,黄三有些奇怪,“原来是小翠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小翠笑着道:“黄掌柜在家吗?我家小姐在锦绣坊没看到他,有几件衣服的样子拿不定主意,客人又急着要,所以让我来问问他”
黄三听了道:“哦,少爷今天没去,要不我去转告他一声?”
小翠道:“还是我进去自己给他说吧,我说完了直接去给我家小姐回话”
黄三一想也好,便带着小翠进了府,来到了黄记安的宅院。
黄三将小翠带进门,便告退出去了。
小翠看着黄记安,努力压制下心里的火气,将袖中的书笺交到他手中:“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家小姐并没有让我多说,但是我觉得我家小姐这么好的人不该受这样的委屈,你千万不要让她再伤心了”
小翠说完便告辞走了,留下黄记安一个人沉思良久。
现在,看着书笺上沈荷用心写下的诗句,黄记安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
他辜负了沈荷的一片心意。
第五十五章 开导()
沈荷是一个如此好的女子,无论在外貌、性情、才气,哪一点都不比那些世家女子差。甚至她在很多方面都不输男子,可就是因为家世、背景、世俗的偏见,她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个世间真是不公平。
黄记安觉得,她值得更好的男子来善待他,而他,此生注定与她无缘,只能遥遥望着她的背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想到这里,黄记安有些难过,可又无能为力。他拿出一张书笺,也写下了几句诗,让黄三进来,将它送去交给沈荷。
他知道,自己本来应该亲自去见沈荷,当面将事情讲清楚。可是,他现在没有勇气去见她,他怕自己看到她就会改变主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那样,只会害了沈荷,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他不能如此自私。
沈荷还在书斋中看书,她没料到黄记安会让黄三送信过来,而且如此之迅速。
她也知道他肯定现在承受着家族的多重压力,可是她不认为他是一个轻易认输、放弃的人,她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可是现在,看着手中的书笺,她忍了一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流了下来,慢慢滴在了书笺之上,将那些墨迹打湿了。
书笺上写道: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黄记安说: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可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可惜很少有能终了的。我现在心如刀绞,伤心不已,没有人能了解我的悲伤。静下心来想想,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飞出这个藩篱的笼子。只是,不知道何时,我们注定终将成为陌路,今生无缘相守。
沈荷可以忍受他人的流言蜚语,可以忍受汪婉仪的谩骂羞辱,也可以忍受吴长志弃之如敝履、小人嘴脸,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钟情之人如此轻易得便放弃了这段刚刚开始的感情。
那些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沈荷面前:他与她秉烛夜谈、一起去粥府喝粥,她受伤之际,他为她送来补品、表白心迹,锦绣坊内他拥她入怀、相拥相吻。。。。。。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如今,那些甜蜜和誓言,全都变成了对她最大的讽刺和悲哀!
在面对家族的逼亲之后,他懦弱的选择了逃避,甚至,连一句解释、一个背影都没有留给她,就这样轻易得说出了“陌路”二字。
无论理由是什么,沈荷都觉得难以接受,并且,无法原谅。
她知道,此时她应该坚强,应该笑着给那些人看,她沈荷并非必须依附他黄记安,离开他,她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可是,她的心并不是完全受她的支配,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伤心难过。
此时,小翠在屋外也是心酸不已。她为了小姐不平,这么好的小姐,却总是过得不顺心。不过,她知道,现在小姐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她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走到灶房开始准备晚饭。
小翠正在忙活着,阿牛和余婶他们回来了。
阿牛一进院子就喊道:“姐姐,快看看,阿牛给你带回什么来了”
小翠赶忙阻止他:“小姐忙着呢,不要打扰她”
余婶看小翠的脸色不太对劲,忙问道:“荷花怎么了?”
小翠朝余婶使个了眼色,二人到了灶房里,栓柱见了也将阿牛拦住,带他进了灶房。
小翠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余婶,余婶听了也非常惊讶。
本以为黄记安对沈荷这么好,二人年底就能成亲了,可现在他竟然出尔反尔,可见男人的心真是变得太快,有钱的男人真是靠不住。
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怎么让荷花能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余婶来到沈荷门前,轻轻敲门:“荷花,我是婶子”
沈荷赶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着道:“婶子,你先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