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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夕确认过他的身体状况后才离开。
单景炎本不想走,但父亲发了话,他一向都是听话的乖孩子。又呆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开,不忘推着单聪一起。
单烨眯着混浊的眼,一直追逐着单景炎推着单聪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内殿。
他抖了两下嘴唇,就有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了出来。
其实他对他儿子的期望很简单,毕竟同根连枝,如这般相扶相携,就很好。
这些日子,他总是莫名流泪。
身为帝王,脚踏万里江山,接受世人仰望,表面风光,实则很多时候是故作坚强。大概所有的脆弱到了临死的时候终于集体爆发,有时只是那么简单地一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就仿佛触动了泪腺,一发不可收拾了。
“尤万山,连城回来了吗?”
这两天,尤万山最怕他问这句话,他总是不敢看他过分期待的目光,更怕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他不能欺君啊,于是他只能说。
“皇上,快了,晋王殿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本是快了,不过听闻这两日雪下得太大,大雪封了路,所以他们被迫停在了半道上。可是他怎么敢把真相说出来,若是把真相告诉给皇上,他心中的希望就没了。
“尤万山,你扶我起来。”单烨突地抬起手朝尤万山伸了过去。
尤万山倾身上前,劝道,“皇上,夜深了,您好好躺着吧。”
单烨却十分固执,“你扶朕起来,朕要拟遗诏。”
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十分费力了,他却要起来写遗诏。
尤万山虽然心疼,但是他也知道,正是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拖了,才要写遗诏啊。
他没有劝阻,只能将他扶起来,扶到书桌前。
单烨接过尤万山递来的笔,手却是颤抖的,仿佛连拿笔都已经十分吃力了。
尤万山含泪磨墨,单烨借着风中摇曳的火烛一笔一笔写下。
云七夕出了承乾宫,径直朝着怡月宫的方向去,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大多时候都住在怡月宫里。
在快要走到怡月宫的时候,云七夕眼尖地瞥到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墙角隐隐有亮光一闪一闪。
待她停下脚步仔细看清,这才确定,这亮光是火光,火光前似乎还蹲着一个人。
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
“谁在那儿?这么晚了,烧什么东西?”
云七夕正要走上前去,却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于是脚步又收了回来。
“竟然在宫里烧冥币,皇上这两日病重,你竟然做这么不吉利的事,你找死?”
云七夕看清,走过去的是一个宫女,听这口气,应该是在宫里有一定资历的女官儿。
“对不起,这位姐姐,我,因为今天是我娘的祭日,奴婢才斗胆烧些冥币来祭奠我娘,还请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奴婢知错了。”
这声音一起,云七夕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同时看向已经从一堆燃烧的冥币前站起来的那个身影。
青黎?
“你也是运气好被我碰上,得我提醒你两句,看你也是一片孝心,不去告发你,你要是碰上别人,还不立刻把你拖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那女官儿虽然语气严厉,可还是仁慈地放过了她。
“是的,奴婢知道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多谢姐姐开恩。”
青黎语气极为小心诚恳,可云七夕永远也忘不了她在她的背后突然出现,冷沉的眸中充满杀气的样子。
“赶紧把这里收拾了吧。”那女官烦躁地说完,便走开了。
青黎道一声“是”,七手八脚地把燃烧的冥币踩灭,纸灰都捧作一堆,埋在了一边花坛的泥土里。
做好这一切,她环顾四周,这才提步朝着怡月宫走去。却在怡月宫门口与云七夕撞了个正着。
“今天是你娘的祭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娘的祭日在秋天,青黎,你到底有几个娘?”
云七夕淡淡地语气毫不留情地将青黎的谎言戳穿。
青黎本就是趁着半夜无人出来,没想到会被人看见,更没想到会正好遇到云七夕。
她过分犀利的话让她一时答不上来,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答话,继续往怡月宫里走。
云七夕也跟着往里走,轻笑,“青黎,你随便一出口就是谎言,你的嘴里可还有实话了?”
青黎顿住脚,回过头来,不太友善地盯着她。
“我是说谎了,可是那跟你有关系吗?”
云七夕眯起眸子,丝毫没有怯意,语调很轻松。
“你祭奠的是大燕的仇人,大燕的仇人就是连城的仇人,没关系么?”
青黎冷冷瞪着她,云七夕也毫不畏惧地回视她,雪花从她们眼前飞过,冷不过两道交汇的目光。
“七夕,是你回来了吗?”
直到惠妃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她们才各自转身朝里面走去,青黎回了房,云七夕去了惠妃的房间里。两人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惠妃这两日照顾皇上,担忧着皇上的身体也累了,待云七夕进去,她只问了一下皇上的身体状况,便又把脸侧向里面,睡了过去。
而云七夕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青黎祭奠的人不可能是她娘,会是谁?
她记得单连城说过,青黎是代国人,所以从血统上来讲,她与大燕与生俱来就有着深仇大恨。
越想,云七夕越觉得毛骨悚然。
单烨写这一封遗诏,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当他重新躺回床上时,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毫无生气。
尤万山心里惶惶担忧着,一直守在单烨床前。又不时去挑一挑灯芯,好让烛火把内殿照得亮些。
他所担忧之事他不敢提,但他也已经是活了半辈子的人,知道即便很多事情不甘愿,却也是人力所不能阻止和挽回的。
单烨知道他的想法,气若游丝地发笑。
“你放心,朕还不会死。”
这一夜,单烨没睡多少时间,尤万山也是一夜没有合眼,偷偷地去探过几次单烨的鼻息,生怕他就这么睡着过去了。
还好,他虽然看起来太虚弱,可是那一口气始终还在。
单子隐有几日没来,今日倒是来得早,一跨进来,尤万山看过去时,面有惊异。
不是惊讶太子来看皇上了,而是太子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几日,他似乎也消瘦了不少。
单子隐在床边坐下来,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单烨。
一直闭着眼的单烨听见动静吃力的睁开眼,只能看见眼前一团模糊的影子。
“连城,你终于回来了。”
单烨迷糊的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尤万山心知不妙,偷偷去看单子隐的脸色。
而单子隐的脸上一瞬间犹如阴云密布,眼底划过一道残忍的冷光。
第365章遗诏()
“连城!”单烨还在盯着眼前的人,含糊自语。
单子隐恼怒至极,一把抓住朝着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
“父皇,你看看清楚,我不是连城,是子隐,是你当初亲封的太子。”
“太子?”单烨喃喃重复,脸上的失望那么明显。
也正是看到了单烨失望的表情,令单子隐额间青筋暴起,平日那温润孝恭的表皮已经全部撕下,此刻的他面目狠戾,如一只被激怒,濒临发狂边沿的考虑,捏住单烨的那只手紧得指骨都白了。
而对于单烨来说,身体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知觉了,因为心上的痛早已盖过了身体的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您不要啊”
尤万山惊慌不已地跪下,生怕单子隐一个冲动之下做出犯下什么大错。
“太子殿下,皇上如今意识不清才会认错了您,您可千万别跟皇上置气啊。”
单子隐崩紧了牙关,那如狂风暴雨将至一般乌云密布的脸色僵持了好一阵,才缓缓地转为平静,最后,他所有的狠戾都已经消失不见。
尤万山再抬头看时,他眉头舒展,脸上又挂上了那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笑意,轻手掀开被子,将单烨的手放进被子里,还细心地替他掖好了被角。
“父皇,天儿冷,手就不要放到外面了,今儿儿臣得了信,三弟不日就要回来了,您别老是挂心着,自个儿的身体重要。”
说完,他侧过头来,看着已然愣在当地的尤万山。
“尤公公,着人给炭炉里的炭添足一些,这两日雪下大了,又冷了几分,别让父皇冻着了。”
单子隐面色平静,语气温和,而起先那张近乎狰狞的面孔,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尤万山惊愕地跪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低低伏下身子。
“是。”
待单子隐走了之后,尤万山才悲痛地扑到床前去,料想经过刚才那一番,皇上必定是极为伤心的,可是皇上平静的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瞧着尤万山的心里更是难受了几分。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民间也传出不少舆论的声音。
古代的百姓更关心政治,毕竟什么样的人当皇帝,决定他们能否安居乐业,得享太平。
就连花街柳巷,赌坊这些娱乐场所的人气都减了不少,而京城西边,一个茶楼里的人气倒比平时还旺。
外面是漫天大雪,茶楼二楼上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虽说有些敏感话题讨论得不好会丢命,但是八卦是人的本能,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即便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大家也是忍不住要讨论两句。
此时,一众人的中间,正有一个宽脸塌鼻的男人说得龙飞凤舞。
“据我一个在宫里当差的表弟说,皇上的身体可真是不行了,指不定就是哪一天的事儿。大家说,这晋王殿下要是回来了,太子还能顺利坐上皇位么?”
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插嘴。
“太子殿下可是皇上封的,是储君,自然是要继承皇位的,晋王殿下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啊。”
那宽脸男人像是知道内幕一般,阴笑了两声。
“那可不一定,你看皇上前些日子那告罪书是什么意思?还看不懂么?”
“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很明显皇上护着晋王殿下啊。”
“是啊,说不定到时候皇上就改变主意了呢。”
不远处的一桌坐着几个男人,并没有围拢来参与讨论,但是大家的话却是一字一落地听得清清楚楚。
“向公子,你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若是太子殿下当上了皇帝,你可不也跟着飞黄腾达了么?到时可别忘了咱兄弟几个啊。”
其中一个讨好地提起茶壶给向阳面前的茶碗里续茶,小声地对向阳说。
向阳抿了一口茶,将茶碗放下,面色却并不轻松。
那一群人虽然是闲来无事,胡侃一通,但有些话也不无道理。
皇上为什么写告罪书,让晋王重掌帅印?听闻皇上卧病在床,日日念叨晋王殿下,难道皇上心里果真有什么主意?
若是太子倒了,他还有活路么?
老天爷就像是刻意跟人作对似的,雪一日比一日下得大,尤万山总是站在承乾宫外,苦着脸望着上天祈祷。
“老天爷,求你不要再下了吧,再这样下下去,晋王殿下何时才能回来?”
还有一句话,他只在心里说。
皇上可就快要等不及了。
与尤万山一样,云七夕望着漫天大雪也很焦急。
就算她可以算得上是神医,可是她不是神。
单连城,如果你再不回来,可就真的见不到你父亲最后一面了。
太子府中,单子隐站在窗前,欣赏着雪景,倒有几分惬意。
卫咏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站在窗前的人。
他在看雪,她在看他。可他的眼里没有她,视线未在她的身上停留半刻。
可她还是心疼他,即便他当日在怒州那般对她,毫不留情地将她吊在城楼上,可她此时看到他越发苍白又日渐消瘦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他。
尤其那晚,她看见到他在书房的地板上挣扎,冷汗直冒,难受得要拿刀割自己的手,她恨不得代他痛。
可是她不敢走近他,因为她爱他,也怕他。还因为他的心里没有她。
一件裘袍披在了单子隐的身上,捏着裘袍的那双素手轻轻将裘袍上的褶皱抚平。
“殿下,这风口上冷,把窗户关上吧。”
韦青青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只因穿得比较厚,所以看起来还不是很明显。
单子隐侧过身来,盯着韦青青,视线从她的面颊缓缓滑向她的腹部,轻轻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