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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云七夕看了他好一会儿,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声音轻得仿佛来自天边。
“我不是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自来到了这个时代,她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对自己超越古人很远的医术,她一直有一种狂妄的自信,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感到一种空前的无力感。
江山,百姓,是单连城的责任和使命,她自告奋勇地来到灾区,是有心想分担他的责任。可现实如此残忍地给了她一耳光。
若是这一次的瘟疫不可收拾地蔓延下去,她担心的不是她会承受多少骂名,而是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单连城的这一笔?后世之人是不是会骂他无能,甚至觉得先帝当年将江山付错了人?
“等这药熬好了之后,给大家分下去吧,每个人都要喝,不要遗漏了任何一个。”
“好。”童喜乖乖地来到锅边守着药。
云七夕刚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双腿,像是为了这个机会已经守候了已久。
“皇后娘娘,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您让虎子见见爹吧,虎子想爹了。”
虎子是铁柱的儿子,自铁柱被隔离以后,云七夕确实下过令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
虎子娘也跟着在虎子身后跪了下来,直抹眼泪。
“皇后娘娘,孩子的爹是家里的天啊,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见一见吧?”
云七夕轻轻摇头,朝站在一边的戈风使了个眼色,戈风就立刻上前将虎子拉开了。
“你们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在铁柱没痊愈之前,你们谁也不能去见。”
说实话,虎子和他娘的哀求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为了让他们好好活着,她不得不残忍地打断他们的念头。
她套上自制的手套和口罩,径直走向了重症区。
戈风当先一步拦住了她,“娘娘,这里很危险,您不能进去。”
云七夕看了他一眼,执意朝里走,“我不去看他们,难道让他们自生自灭?”
戈风跨前一步再次伸手拦住,“娘娘,您若有三长两短,属下恐不知如何向皇上交代。”
云七夕淡淡一笑,转身正面看向戈风。
“戈风,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他的,征战沙场那些年,他在乎过自己的安危没有?若是这一次,我不能拿出解决方案,任其蔓延,后果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我如何向他交代?他又如何向天下交代?到时我和他是不是要自刎谢罪?”
其实事情的严重性她不说戈风又怎能不知?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她,他不忘!
但她的固执他也是知道的,决定的事通常都不会改变。
戈风不知道如何说服她,只知道僵硬地伸着手。云七夕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推开他的手走了进去。
这重病区的营帐里,只有铁柱一个人。
云七夕进去时,他正斜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精神萎靡不振,眼睛半睁不睁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出神,待她走近才看清,他手里里是一只用草叶编织的草蚱蜢。
“药喝了吗?”她站在不远处问。
铁柱抬起头时略显吃力,看见是她,惶恐不安地想要下床来。
“躺着吧。”云七夕说。
铁柱迟疑了一阵,这才又躺了下去,神情悲伤,声音有气无力。
“喝了,喝与不喝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皇后娘娘,草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死也没什么,草民只是”
七尺男儿说到此处似有哽咽,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完,“只是放不下虎子和他娘。”
云七夕又想起虎子先前抱着她的腿求她时的情景,以及他和他娘的眼泪,一颗心也仿佛突然被揪住了。
隔着并不远的距离,一家人却不能得见,这确实是一种悲哀,但,也是一种无奈。
“悲观的情绪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好好吃药,会有好起来的机会。”
顿了一下,她神情严肃,声音也沉了几分,“假如你真的有事,我会安排好他们母子的。”
身为一个医者,她不该对一个病人说这么直白到残忍的话,可是她猜他应该很想听她这么说,所以她说了,无非是想让他安心。
铁柱听罢,果然释然了不少,感激地看着她。
“那草民便谢过皇后娘娘了。”
看完铁柱刚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的石小六大步朝她走来,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
“你进去了?”
“我不进去怎么了解他的病情?”云七夕平静地反问。
虽然铁柱的病没对百姓们公布,但他们自已这几个自然都是清楚得很。
尤其是看到接二连三的人倒下,人人恐慌不安,都离隔离区远远地,可石小六却偏偏看到她从重症区里走出来,一时情急都忘了身份了。
云七夕倒没在意他的态度,也知道他是关心她,又软下声来。
“没事,我是大夫,该注意些什么,怎样预防,我都知道,不必担心。”
她从他身边离开时,听见他在她身后嘀咕。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云七夕听他这一刻的语气挺孩子气,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回过头来,丢了三个字。
“你不懂!”
是的,他不懂!如果她不累的话,单连城就会更累,她替他累一点,他就会少累一点。
从前,她只知权力与安稳相辅相成,如今,她又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权力的背后除了安稳,还有责任和压力。
今天的水退下去了不少,又打捞上来一些百姓的尸体。可是仍然没有找到阿善。
单聪拄着拐仗站在水边,望着水面,僵得就像一座雕塑。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云七夕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
单聪回头看她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水面上,半响才点点头。
“你说得对。”
铁柱最终还是没撑过去,当天晚上就去了。而这个结果云七夕已经料到了,所以白天的时候她才会对他说那些话,好让他走得安心一些。
消息传出来后,入睡的百姓们全都起来了,明亮的火把遥遥地照着,百姓们远远地围着隔离区,看着两个穿着特制隔离服的人将铁柱从里面抬了出来。
铁柱一被抬出来,虎子娘凄冽的哭声就响了起来,她想冲上去被拉住了。
大家只顾拉虎子娘,没有注意到虎子突然冲了过去。
“爹,爹”
孩子虽小,却跑得很快,边跑边哭,还没接近铁柱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他还要爬起来追上去,就被戈风给抱住了,虎子在戈风的怀里又哭又闹,又打又踢,甚至用手去抓他的脸,可戈风却一直死死地抱住他,没有松手。
在这一刻,孩子的伤痛,完全可以被理解。
在场的百姓无不动容,火光的照映下,悲痛和害怕全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铁柱的尸体,包括他碰过的所有东西都在一个山坳里被焚烧掉了。
这一夜,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虎子在戈风的怀里折腾了好久,直到累了才安生。
次日,云七夕一早便看见虎子坐在小山坡上,望的方向正是昨夜焚烧铁柱的那个山坳。
小小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单,很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抱抱他。
云七夕轻步来到他身后,隐隐听见了哭声,她心中一叹,走近几步,正在考虑说点什么安慰孩子,低头就看到他小手里躺的东西,心顿时一沉。
第399章好像少了两个人()
“虎子,这东西你哪儿来的?”她说着就要去夺。
虎子飞快地将东西藏在身后,怯怯地看着她,支支吾吾。
“这是我,我捡的。”
“捡的?”云七夕满脸狐疑。
虎子手里的是一只草蚱蜢,云七夕清晰记得,昨天她去看铁柱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一只草蚱蜢。
云七夕指着跟随其后的戈风,对虎子说,“虎子,你把这只给我,我让这个哥哥给你编十只。”
虎子使劲儿摇头,并站了起来,大声说。
“我不。”
“给我!”云七夕急了,就要去夺。
虎子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这是我捡的,但是是我爹留下的,我不要给你。”
跑到营帐外,戈风把他抓住了,他挣扎个不停。
云七夕强硬地从他手里夺走了那只草蚱蜢,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火堆里。
虎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虎子娘听见哭声也赶了过来,戈风松了力,虎子挣脱了他,扑到了他娘的怀里。
“娘,她扔了爹给我编的东西,她是坏人,坏女人。”
虎子娘惊慌下捂住虎子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话已出口。
在场有好些人,大家在震惊之下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虎子娘当即扑通一声跪下,哭求道,“皇后娘娘,虎子不懂事,他胡说八道,求皇后娘娘开恩,您,您原谅他吧,虎子他爹已经没了,虎子是我的命啊”
虎子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双眼睛依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瞪过来,竟把云七夕给瞪笑了。
“我以为在你们的眼里我应该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没想到却只是动不动就要人命的活阎王,原来一直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这时单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着云七夕说,“童言无忌,如果皇后娘娘跟一个孩子计较,她就不是她了。”
云七夕扯了一个无奈的笑,回头对戈风说,“戈风,给虎子编十个。”
戈风愣了一下,方点点头,“是。”
“我不要!”虎子的脾气也上来了,在他娘的怀里留着泪,哭着吼了起来。
“十个有什么用,又不是爹的。”
虎子娘抱歉地看了云七夕一眼,云七夕只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她今天的行为无疑是在孩子受伤的心灵里又划了一道,这孩子一定是狠狠的记住他了。
“阿朗!”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激动的声音。
大家同时朝声音源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单聪。
这一下冲击力不小,单聪没站稳还往前冲了一步。
不过,他像是知道站在她背后的是谁,神情也微微地僵住了。
“阿朗!我终于见到你了。”
阿善那双手抱得紧紧地,竟是在他的后背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听着她的哭声,单聪的神色也一下子柔软了不少,缓缓转过身,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可是一直没找到你,我好担心。”
阿善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真的吗?你真的很担心我?你还在找我?”
单聪含笑点头,“当然是真的。”
阿善顾不上旁边有多少又眼光,再一次扑进了他的怀里,把眼泪都往他身上蹭。
“阿朗,我真的好想你,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早就想来找你的,可我又有些害怕,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没想到又遇到了这种事,我都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在阻拦我。”
云七夕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瑞王殿下,我看阿善公主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带她去营帐里,你们慢慢说吧再说了,总不至于要在这里说给我们大家听吧?”
听云七夕这样一说,阿善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红着脸松开了单聪,瞧见他手中的拐仗,表情一痛。
“阿朗,你的脚怎么了?”
单聪无谓地一笑,“没事,进去慢慢说。”
“等一下。”阿善回头朝之前跑来看方向看了一眼,那里还站着好些人。
阿善指着他们,“阿朗,他们也是从水灾里逃出来的难民,当时我们一起逃到了山上的一间破庙里。”
“原来你上了山,怪不得我们四处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我也真是笨,怎么就没想到上山找一下呢?”单聪有些懊恼地样子。
阿善却突然“咦”了一声,小声嘀咕,“好像少了两个人。”
少了别人她可能会不记得,可是那两人给她的印象很深,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我记得我们都是一起下山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阿善带来了一大群人,总的应该有二十来个,单聪让人将他们一一安顿。
阿善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样子有些狼狈,衣服也脏了,脸也花了,可是那脸上的笑容却特别真实动人。
大概也饿了,一连扒了两大碗饭,想来如她这样的公主从不缺衣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