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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珏虽然人小,但声音却很清脆,一字一句都表达得很清楚。那一双眼睛特别亮,虽然他是单子隐的孩子,却无法让人把对单子隐的恨转嫁到他身上。
云七夕视线一抬,便望见了站在不远处云揽月。
她如今再不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妃了,这样热闹的场合,她沉默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云七夕接过衣服,才发现这衣服上还绣着字。
“福泽绵长。”铃兰凑过来,低低地念道。
云七夕很诧异,“铃兰,你认识这四个字?”
铃兰吐了吐舌头,像是泄露了什么天机似的,一溜烟就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拉走了单珏。
阿善的一双儿女,以及向飞家的向铮,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他们很快玩到了一块儿去。
正当一派其乐融融,单宝珠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干呕了起来。云七夕仿佛猜测到了什么,起身走过去。
“宝珠,你不舒服?我帮你把把脉。”
单宝珠忐忑地将手伸给她,一时间现场挺安静的。
把了一会儿,云七夕淡淡一笑,看向云冲。
“宝珠,你有喜了。”
“真的?”惊呼的不是宝珠本人,而是苏玉婉。
要知道,云冲娶了单宝珠这好几年了,一直就没有动静,当母亲的自然是急,这乍一听见好消息,自是激动。
“当然是真的。”云七夕笑着说。
单宝珠一听,飞快地看了云冲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一夜热闹而喜庆。
次日,铃兰说想念云朵了,缠着云七夕非要带她去。
云七夕好不容易让铃兰与她亲近起来,这个要求不过分,她也就尽量满足她。
在南阳江边下了马车,她却眼神滞住了。
七夕号的甲板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竟是楚凌云,而他的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
第450章从没拥有过的人谈不上失去()
“大哥哥。”
铃兰雀跃如同一只被放飞的鸽子,一瞬间挣脱了云七夕的手,朝着楚凌云奔了过去。
楚凌云弯下身,宠爱地望着她,向她张开双手。
让铃兰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哥哥,铃兰好想你。”
云七夕曾经问过铃兰,她说她就见过楚凌云一次。只见过一次,就能让小家伙一直念念不忘,她虽觉得神奇,又觉得是必然。正如她此刻再见到他,没有半点儿陌生感,就好像他一直都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凌云,你什么时候来的?”云七夕问。
楚凌云松开铃兰,站起身来,看她的眼神是一种久违的眼神,毕竟于他而言,已是五年了,只是却依旧温和如初。
“昨天来的,本是来参加小皇子的满月宴的。”
云七夕有些诧异,“那你怎么不进宫?”
楚凌云笑了笑,“我想想还是算了,五年前,我打了单连城一拳,估计他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大哥哥,你打过我爹?我爹打架很厉害的,你打不过他吧?”
明明楚凌云说的是他打了她爹,可这小家伙这会儿担忧的却是楚凌云打不过她爹。这么小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太扎心了!
“铃兰,你不是要找云朵玩吗?快去吧。”云七夕决定把铃兰支开。
可铃兰拉着楚凌云不肯撒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是来见大哥哥的。”
云七夕瞪着眼,完全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被五岁的娃娃给忽悠了。
还是楚凌云温和地劝着她,“铃兰乖,我让这个小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他对身边那个小男孩说,“楚煜,你带着小公主去玩,注意安全。”
楚煜点点头,“是,父王,我会小心的。”
铃兰倒是听楚凌云的话,这会儿就去找来了云朵,跟着楚煜下船到岸上去玩去了。
他姓楚,又称凌云为父王,他难道是楚凌云的孩子?
想起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楚凌云就说过他会接受他母妃的安排,娶妻生子,五年过去了,有孩子不稀奇,不过这孩子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岁了呢。
云七夕没细问,楚凌云也没说这件事。
“你说你五年前你打了他?”云七夕问。
楚凌云笑看着她,“你该不会要为他抱一拳之仇吧?”
云七夕也笑了,“当然不是,只是好奇。”
楚凌云望着远处,思绪也仿佛飘了很远。
“那时候他走遍天下到处找你,甚至到西凉来找到我,我才知道你不见了。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太生气,就揍了他一拳。”
单连城从前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为了找她,竟然还去西凉找过楚凌云?
云七夕的眼睛里升起了一层雾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楚凌云解释这五年的去向,实在太复杂又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这五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考验吧,有时候人在拥有的时候,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在乎的。”
楚凌云淡淡抿了一丝苦涩的笑,望着微波粼粼的江面,“从没拥有过的人谈不上失去,但也一样很清楚自己心里是在乎的,一直在乎。”
他这话意有所指,五年了,他依然没有放下。
云七夕望着他依然俊美的侧颜,心里溢出一股酸涩。
五年了,单连城憔悴了,无夜成熟了,从前还抱在怀里跑的孩子如今都满地跑了。五年改变了很多东西。
只有楚凌云,就好像连岁月也不肯在他的身上留下半点儿痕迹,他依然如当初那般俊美,天下第一美男子依然当之无愧,依然温柔又体贴,他的王妃一定特别幸福。
当然,如今她与单连城失而复得,重新在一起,她觉得她也是很幸福的。
楚凌云轻轻吐了口气,笑道,“其实我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回来了,我实在按捺不住。如今看到你好好的,一点儿也没变,又儿女成双,我就放心了,可以安心回去了。”
云七夕鼻子有些发酸,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无论经历过什么,最终都会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爱过的,恨过的,失去过的,得到过的,最终都会过去,久而久之,也就尘封了。”
楚凌云回过头来,与他温暖的目光静静对视。
“就算尘封,也还在心里,别人不知道,可是心知道,因为心是自己的。”
云七夕喉咙哽住,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转眼间,铃兰都快五岁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啊,你生她那一天的惊心动魄,还仿佛在昨天一样。”
楚凌云将视线投向岸边那几个小身影,云七夕也跟着看了过去。
“小哥哥,帮我把这个摘下来。”铃兰指着树上的李子对楚煜说。
楚煜比铃兰高一个头还多,点点头,“好。”
他正要爬树,铃兰又叫了一声,“等一下。”
她望着树上的李子,狡黠地眨眨眼。
“小哥哥,你背我,我自己摘。”
楚煜莫名脸一红,“还是我帮公主摘吧。”
“我自己摘的跟小哥哥你帮我摘的,自然不一样的。”
“那好吧。”楚煜红着脸躬着身子,铃兰爬到他背上。
她的动作倒是灵活,可她还是够不到,后来她索性抱着树干站在了他的背上,才勉强够到了几个,顿时笑得好灿烂。
她从楚煜的背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往船上跑。
“大哥哥,大哥哥,铃兰亲手摘的李子送给你。”
楚凌云笑着接过一个,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是铃兰这么辛苦才摘到的,那也应该给你一份啊。”
铃兰想想也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回到楚煜面前。
“小哥哥,你也有功劳,你也应该吃一个。”
楚煜有点不好意思,从铃兰手里接了过来,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们在七夕号上吃过了午饭,楚凌云就要带着楚煜回西凉了。
铃兰拉着楚凌云的手,不肯让他走。
“大哥哥,这么快就要走,就不能多陪铃兰一段时间吗?”
楚凌云安慰她,“铃兰,大哥哥以后还会来看你的,你有爹和娘陪,还有弟弟,还有好多好多的小伙伴儿,不是吗?”
说完,他又低声在铃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铃兰才终于没有再纠缠,眼泪汪汪地朝他挥手。
“大哥哥,你以后一定要来看我。”
云七夕铃兰那样子,倒真是伤心了,赶紧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楚凌云把楚煜送上马,自己也跨了上去,又回头望了她们一眼,才终于策马离去。
“乖,别哭了,大哥哥不能一直陪着你,他也有他的家人啊。”云七夕劝着铃兰,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每个人都必须得陪着自己的家人吗?”铃兰懵懂地问。
云七夕点头,“那当然啊,就像爹和娘,你还有恒儿,我们就是一家人呢,所以一直互相陪伴。”
铃兰又问,“你爹和娘是怎么成为一家人的呢?我和恒儿都是娘生的,爹也是娘生的吗?”
云七夕险些崩溃,“当然不是,因为娘当年嫁给了爹,所以娘跟爹就成了一家人啦。”
铃兰圆圆的大眼睛亮了亮,“那我要嫁给大哥哥,这样我就可以跟大哥哥成为一家人了,他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是不是?”
云七夕愣住了,她好像把她女儿给带偏了。
“这不太好吧?你不能嫁给大哥哥。”云七夕说。
铃兰一听嘴巴一瘪,“为什么?”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才可以成为一家人。”
“我很喜欢大哥哥啊,大哥哥也很喜欢我啊。”
她好像又错了!
古代更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喜欢的人,完全不符合古代的观念。
但是铃兰是她的女儿,她希望她能嫁给喜欢的人,因为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可她要怎样告诉她,这种喜欢与她对楚凌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回去的路上,云七夕看到开门迎客的沉香阁,竟然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无夜坐在小几旁,面前放着一杯茶,而对面的那杯茶还有冒着热气,应该是刚沏好的,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
铃兰一进去就被那些好看的图案和首饰吸引了去,自顾自地跑去看去了。
无夜与云七夕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无夜提及,拓跋洵和木锦萝的墓前的那棵松树都已经很高了。他还说坊间有人把他们的爱情故事编成了戏曲,听说很受欢迎。
为了互通两国文化,北狄的私塾开始教授汉语,让年青人和孩子学习汉语文化。
“你难道还是一个人吗?”云七夕试探地问。
无夜笑了笑,“一个人,不过好像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正在聊着天,却突然有两个女子走进了沉香阁。
“小姐,您慢点儿!”
云七夕看出来了,这位小姐眼睛看不见,但是长得非常清秀,而且看穿着,应该是官家女子。
那盲女突然张口问道,“请问可以帮我打个耳洞吗?”
第451章盖着棉被做的事儿()
关于耳洞的故事,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如今回想,却清晰如昨。
当初因为一个耳洞,她走进了沉香阁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无夜,那时候她并不认为会与他有什么牵扯,更不曾想到,他代表的另一个民族,而这个民族与她有关。
云七夕见无夜的目光落在那盲女的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便低声问,“你认识她?”
无夜笑着摇摇头,“不,只是这位姑娘,自沉香阁重开以来,每日都来。”
一个看不见的姑娘,若说她每日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挑首饰,有些说不通吧?
那盲女迟迟未等到回答,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当然可以。”云七夕突然代无夜朗声回答了。
无夜略显尴尬地看了云七夕一眼,站了起来,对那盲女说,“姑娘是我们沉香阁的老主顾了,帮姑娘打个耳洞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坐过来吧。”
盲女顿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本就水嫩的脸蛋儿这会儿红扑扑的。
“那便有劳公子了。”
她被丫环扶着坐好后,隐隐搓着衣角,表情里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紧张。
亦如当初给她打耳洞的手法,无夜拿着一颗珍珠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按揉。
云七夕也轻步走了过去,一来想见证打耳洞的过程,二来也想仔细打量这女子。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