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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青瑶，不甘心道：“她亲口说的。”
青瑶剧烈地打了个颤，抬眼正好对上白冰的目光。
他似乎有些茫然，眼神涣散地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她脸上，艰难说道：“小凤不会说谎，那你，你也不会说谎”
青瑶终是不忍心看他露出这么让人难过的神情，况且她本来也不想撒谎。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每日都在煎熬，自责，实在不能再多撒一个慌了。
即使撒完这个谎，她几乎就完成了任务。
她吸了一口气，道：“她说的，是真的。”
沉默，久久的沉默。
冰霜覆盖的彩灵山，没有鸟语虫鸣，没有禽兽奔走，万籁寂静。
白冰久久地看着青瑶，青瑶也看着他。
在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不过天色仍是阴沉沉的，因为太阳被乌云遮住了。
白冰苍白的脸在暗沉的天色中似一块沉水的白玉，上面镶嵌的美丽的眼睛光芒闪闪，似有山泉在其中流淌。
青瑶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白冰却笑了，轻轻的，淡淡的，带着点凄然的失望，还有一点微末的伤感。
最后这些情绪都消失了，他的笑容重新变得温润，淡然，道：“你想要，就拿走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第277章 伤离别（）
青瑶除了定坤阵，什么都没要，也什么都没有说，扭头就走了。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是她的脚步却异常地沉重，好像被沉沉的锁链拷住了脚腕，眼睛酸涩难忍，使劲按了按，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走的太过坚决，有些落荒而逃。但从白冰的角度看，似乎有些恨恨了，仿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一件明明很重要，却迟迟未被提起的事。
青瑶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他。
白冰看着她的背影，断断续续地喘了一口气，破碎的呼吸声哆哆嗦嗦地传到耳朵里，他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觉得有点冷。
直到她踩上祥云，马上就要飞走了，他才无意识地朝她伸了伸手，似乎还想要挽留。
可是她还是会走，连头都没回。
小凤走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袖子，他转过头来看她，发觉她的眼眶和她头上的羽毛一样红。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哭什么？”
小凤的眼泪啪嗒一下子留下来，抹着眼泪道：“你笑什么？”
白冰摇摇头，道：“我没笑。”
小凤哼了一声，道：“我也没哭。”
白冰又笑了笑，但是他眼神无光，神情怔怔，像是不眠不休地奔跑了数日，现在已经非常疲惫。
他只好席地而坐，手一触到地面上的积雪，愣了愣才又坐下，闭上眼睛，颓废地垂着脑袋。
小凤心疼到极点，骂道：“你平日欺负我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被人欺负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窝里横是不是？”
白冰将头垂得更低，脊背弯成一道弧形，轻轻地喘着气。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小凤惊讶地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血色飞快地褪去，皮肤几乎透明了。
小凤惊呼道：“你怎么了？”
她刚要给他输送灵气，白冰抽回手，无力地摇摇头，道：“无妨，不过是冰锥太冷了。”
他从怀里摸出那把冰锥，看了看，然后插到旁边的雪堆里，叹了口气，道：“她不会回来了。”
小凤咬着嘴唇，气愤地看着冰锥，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团丹田之火，冰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一滩冰水。
小凤这才觉得舒了一口气，道：“她有脸回来，我就把她打出去！”
白冰无声地苦笑着，盯着冰锥化成的水渍，越看越觉得冷。他渐渐地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简直成了狂笑。
小凤被他的疯态吓了一跳，拼命地摇着他的胳膊，道：“你停下！你停下啊！不就是走了一个石头仙吗？她留下还指不定怎么害你呢！”
白冰的笑声止歇，笑完了以后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茫然四顾，却只见严霜覆盖的树木花草，冷冰冰的雪地。
彩灵山风景不再，那个在林间欢呼跳跃的人也不在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地塌了一地。手下的积雪在融化，树上的寒霜化成冰水流淌下来，深埋地下绵延数里的灵脉发出喀喀的声响，它挣脱了冰层的束缚，重新抖擞精神，喷薄出无数温热的灵气，滋养了彩灵山的万事万物。
大地在复苏，树叶和草叶缓缓直起腰来，焕发生机。瀑布和山泉重新流淌出甘甜的清水，泠泠水声在山间响起。
不用太久，离开的山禽走兽就会重新回来，他们会继续在山间奔走，嬉戏。
只是，合欢树却没有活过来。在冰雪消融的一刹那，花和叶子突然全都落在了地上，和满山坡的梅花一起，枯死在万物复苏的时节。
小凤呆呆地看着周围的景物徐徐变回原样，回神后却发现白冰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山门上，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衣袂翩翩，银发飘飘，挺立的身体仿佛要反抗什么似的，带着一种孤勇之气。
小凤打了个寒颤，道：“你想通了？”
白冰没有回答她，反问道：“我虽为神，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啊？你可别想不开，好女人天下多得是，再找一个不就得了。再说，你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非要找个人让自己心里不痛快？咱们就在这彩灵山上浪荡度日，岂不是更自在？”
白冰轻轻地笑了，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再也找不到她那样的人了吧。罢了，小凤，我要走了。”
小凤问：“你去哪里？你不会扔下我，去别的世界了吧？”
白冰摇摇头，从山门上跳下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我一无所知，所以想去看看。我还会回来的。”
小凤哭丧着脸，道：“你可别这么说，我怎么听了心里毛毛的。你以前说走就走，几百年都不回来，现在这么正经跟我道别，好像哪里不对”
白冰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总算真诚了些，他仗着比小凤高出一截，轻而易举地将手按在她头上鲜亮的羽毛上，道：“我真的会回来的，这次答应你。”
小凤怀疑地看他一眼，道：“真的？我可提醒你，你要是丢下我，也找不出第二只血统纯正的神凤了。”
白冰道：“我知道。”
第278章 惊心（1）（）
“青瑶，这次能拿回定坤阵，你功不可没。往日你犯的错，可一笔勾销。若是你想参加征讨大军，本尊会破格允你随行。”
清虚仙尊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声如沉钟，神采奕奕，眼睛放着兴奋的光芒。
十一位仙尊列坐其后，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激动，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彩灵山上，手刃魔头。
除了玄机仙尊和扶风仙尊。
玄机面沉似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对将要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兴奋。
但是扶风仙尊知道，他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里。他比任何人都要热切地期望魔头早日伏诛，但他天性谨慎多疑，在得知魔头竟然是仅存于世的神后，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因为他知道，对付神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扶风仙尊面有忧色地看着玄机，深吸一口气，又看向跪在下面的青瑶，忧色更重。
果然，青瑶在听完清虚仙尊的话后脸色一白，愕然抬头道：“仙尊，征讨大军是什么意思？”
清虚仙尊道：“降服魔头是大事，仅凭几人之力万不能行，征讨大军即是在仙族中选拔优秀的人才，随我们出征，为战斗助力。你可有兴趣？”
青瑶不由地膝行两步，后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道：“他不是魔头。他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的。”
清虚仙尊骤然拉下脸来，满脸不快道：“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他说好话吗？”
其他仙尊也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一人道：“征伐魔头是仙族一等大事，破格许你这灵力低微的石头仙入队已经不易，你还不叩谢？”
青瑶梗着脖子看着他，众目睽睽下，她竟也不怎么害怕了，道：“青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荣耀的事。阿他对我情深义重，我却拿了他的东西，套了他的话，实在不怎么磊落。仙尊从小就教导青瑶，知廉耻，重情义，青瑶这番做法，实属无奈。”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清虚仙尊，众人皆知，这个教导青瑶知廉耻重情义的仙尊，就是清虚。可是清虚自己是不是知廉耻重情义，都还犹未可知。
清虚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身边一人已等不及先“呵”了一声，道：“好个知廉耻，重情义！做了就是做了，还要给自己狡辩什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哈哈！”
“你！”清虚一声怒喝，拧头看向说话的人，眼看就要动手，扶风仙尊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越过清虚，面向青瑶招了招手，道：“你上来。”
众人皆被她的动作吸引住了，暂时放下不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青瑶愣了愣，终是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台阶上，对着扶风仙尊行了一礼，道：“仙尊有何事？”
扶风仙尊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口袋，示意她拿着。青瑶接过口袋，捏了捏里面的东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扶风仙尊沉声说道：“里面是青祜的散魂。他死得太过惨烈，怨念颇深，故而没有完全魂飞魄散。”
她侧过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玄机仙尊，和其他几个仙尊，又道：“望你能帮他度化怨念，重修魂魄，早日往生。”
青瑶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口袋，眼眶红了红，而后退到台阶下，对着扶风仙尊郑重地行了一礼，道：“谢仙尊。”
扶风仙尊也看着她手里的口袋，语带惋惜道：“青祜天分颇高，勤学上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为了降服魔头自愿献祭，此等忠肝义胆，仙族的人不会忘了他，望你也牢记他做出的牺牲。”
青瑶捧着口袋，重重地点点头，眼泪已经滑落脸庞，再行一礼，告退离去。
她走出议事大殿，胸口似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泪水，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芳华在那场大火中逃过一劫，找人传了好几次信想要见她，可是她因为青祜的事心中有愧，迟迟不肯去见。今天芳华更是直接守在了她的住处，不见到她不罢休，所有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一见了。
不过好在扶风仙尊刚刚把青祜的残魂给了她，一会儿跟芳华见面应该不会太伤感。
这样想着，她走上了通往仙府的大路，靴头不经意间扬起一捧灰土，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走到一年前白冰初上仙界造成的废墟上了。
因着白冰上次又放了一把火，废墟的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连仙府都烧了一大半。
可是此刻，废墟上却并不是一派生机断绝之景，数不清的仙兵正在废墟之间的空地上操练，为了不久后的征伐做准备。
青瑶叹了一口气，将帽兜扣在脑袋上，正想快步走过这段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哎哎，你听说了没有？这次选出的仙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叫封泽。”
“什么凡人，人家也是正经修炼来的，不过还不到成仙的水准。”
“不是仙人？那他怎么上的天，如何能在仙界立足，还选上了仙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他的体质阴寒，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水全都冻上了！”
“还有此事？”
“当然，这可是下界办差的人亲口说的。更离奇的是，他的家族有一个世代相传的法器，是一种至阴至寒之物，叫离心锥。听说啊，除了他以外，世间找不出第二人能握住离心锥，更别提发挥法器的威力了。”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选他就是为了克制魔头吧！”
“是呗。要不谁能甘心被那小子压过一头啊！那个封泽还不到百岁吧，连金丹都没有。”
“没办法啊，谁叫人生的好。仙族这么多人，竟然选不出一个至阴至寒体质的人。”
“你成仙太久，都快忘了修仙的规矩了吧！他这种体质的人，根本不适合修仙。这次不过是运气好，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崭露头角。不过我猜，到时候他肯定活不了，那个魔头那么厉害。”
“能换魔头一命，也算值了。要是我能行，我都乐意换。那个魔头杀了咱们这么多人。”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