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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不会再去烦你。我这就走，冷静。”
江灵又怎么会冷静下来。
她的天都塌了，性命算的了什么？
那些天真无欺的岁月，到头来竟是一场空！那个亦父亦师的人，那个体贴关怀的人，全都在利用她。她这些年来的倾心相交，此刻全成了笑话，她还如何冷静？
她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带着惊恐的眼神，抖着手抓住了清流的袖子。
“清流，我问你。我会喜欢白冰，是不是也是你们的计划？”
“这？”清流刚愣了愣，江灵马上拔尖了嗓子大吼道：“你说啊！”
清流凝重地看着她，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一口甜腻的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溅在了江灵的肩膀上。
江灵惊骇地松开手，清流便栽倒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快说话！不要吓唬我，清流，呜呜呜，清流”
清流的脸如鬼面一样苍白，嘴角上的血迹猩红刺目，让江灵更加惊惧。
“清流，你说说话，你受伤了吗？我替你叫红药姐姐，你等着！”
江灵欲要起身，突然觉得袖子一紧，低头一看，清流正抓着他的衣角。
他的双目紧闭，纤长的眼睫毛划出一道柔软的弧线，单薄的嘴唇白如冬霜，却嗫嚅着，想要发出一些声音。
“清流！”
“别喊，让我靠着你。”
清流的声音细得像是针尖坠地，江灵吓坏了。清流何时有过如此虚弱无力的时候？
她将自己的肩膀填在他的肩膀下，将他托了起来。
“清流，你可好些了？”
清流的声音又传来了，仍旧非常轻微。
他说：“我没事，不要担心。”可是话刚说完，又吐出几口鲜血来，将眼前无人踏足的雪地染成了腊梅图。
第123章 柳暗花明（）
江灵小声地哭泣，胸腔嗡嗡有声，将清流颠得头晕眼花。
他握住江灵的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说道：“不要哭，我真的没事。”
江灵哭得更厉害了，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哭个不停。
“你要是再哭，我就真得不行了。”
江灵略微一顿，改为抽噎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吐了好多血。你还笑！”
江灵下意识地举起拳头，想像以前那样，若是清流惹了她，她一定要动一动手才罢休。可是一看到清流如纸片人一样靠在她的肩膀上，忽然觉得下不去手了。
清流对她，实在好得让她恨不起来。带她一起玩，一起吃喝，她说一句想出去游历，他就带她去了草原。过去这几年的种种，总不可能事事都是假的。可是若是设局的话，她又不能确定了。
清流轻咳了两声，掩住嘴说道：“这些事压在我心头，让我十分悲苦，久而久之，就积压了不少毒火。今天吐出这两口血来，倒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江灵抽噎了一下，似乎又要哭出来。
清流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那个命定的开局钥匙。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只知道要顺势而为，不要分毫刻意。所以我敞开了心，打算接纳你。”
“你当时扎了两个蓬乱的发髻，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的，像个可怜虫。可是偏偏你脸上的神情又怕又好奇，还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让我颇感意外。”
“你越来越大，越来越美，我经常看着你发呆，但是你不知道。我想，我做了多么混蛋的事，若是江灵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恨死我。我怕你恨我，所以迟迟不敢透露分毫，直到我发现你对白冰的情谊超脱寻常，才不得不干预。虽不知我阻止你喜欢他会给当前的局面带来多大的变数，不过肯定对你有好处便是了。至于白冰，命数似乎有意偏向了他，料想我此举不会改变他什么。”
“江灵，不要喜欢白冰。他，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可以平视的人。你喜欢他，会伤心的。”
听到此处，江灵忽然觉得心尖上颤了颤，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中滑下。
清流淘气地伸手接了她的泪，艰难地坐直身子，垂眸看着手里的泪，仿佛那是一颗珍宝，值得他小心呵护似的。
“不要哭啦！哭了就不美了。”
他抬手擦去她眼下的泪水，温和地看着她的脸，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姜少华这小子竟然有这样的福气能娶到你，我要替你多难为难为他才好。”
“呜呜呜，你不要这么说，我才不要嫁给他。”江灵又开始抹泪了。
清流柔声劝道：“不要任性了。他是你的好归宿。嫁给他，离开这里，过自己的日子。这里的一切，全当成一场梦吧！”
江灵欲要反驳，清流伸出手指竖在她的唇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想不开，这事也不急。总归要你自己愿意才好。”
话被堵在口中，江灵无意识地又抽噎两声，点了点头。
江灵扶着清流慢慢走回狐狸洞，还未到洞口，就看到红药抱着剑立在洞口，冷着脸看着他们。姜少华亦站在她身边，一脸关切的样子。
他一看到江灵的身影，便奔了过来，接过清流后，反倒先问江灵如何。
清流摇摇头，不顾自己的伤势仍调笑道：“见了情人就要忘了恩人。”
姜少华赶紧告饶，真诚地解释道：“我听红药说江灵有些不对，才先问她，清公子莫怪。”
清流嗤笑一声，道：“真是个傻小子！快扶我进去。”
四人在狐狸洞中坐定。
清流调息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比以前红润了许多。
他睁开双眸，忽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朝后面缩了缩身子。
“都看着我作甚？我果然有倾世之貌，男女通吃了吗？”
红药冷哼一声，冰冷冷的视线依旧看着他。
姜少华也习惯了清流的语气，没有别开视线。
江灵却更加热切地看着他，甚至又往他身前挪了挪，有些急切地问：“你好些了吗？”
清流郑重地揉了揉胸口，略微皱了皱眉道：“好像还有些难受，我得去歇会。”
“狐王。”
清流不得不睁大了眼睛，心虚地看着红药。
红药说：“狐王，你若是有什么打算，不妨对我们明说。”
此言一出，江灵和姜少华也坐正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清流瞄了他们两眼，心想，这俩傻孩子，白白劝了他们一通，竟然伙同了红药来逼问我。
红药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贴心地替他开了个头，颇有几分替狐王考量分忧的忠诚模样。
“狐王，你对江灵和姜少华说的话，我也略知一二。你又想将狐族托付于我，让我甚是不安。还请狐王指点几句，让我等心里明白。”
“是！”文定一直在距离这里最近的洞口竖着耳朵偷听，一听到红药说到正处，便窜了出来，挤在红药身边，迷茫地问道：“狐王，你想抛下我们吗？”
清流扶额叹息道：“文定，听说你近日经常往真龙寺旁边跑，修炼可有大成了？”
文定缩了缩身子，藏在红药身后。
“文定并不擅长修炼，狐王何必为难他呢？小狐狸们未长成，成年的狐狸多是文定这样，狐王当真忍心抛下一众孤儿寡母？”
清流汗颜，整了整领子，拿出狐王的威严说道：“红药，你的气势越来越有王者之气了，我看这狐王的位置，你来做最合适。”
“红药不敢。”红药硬邦邦地拱手做礼，眼神依旧放肆地看着他，竟然是一点都不怕了。
她忍了这些年，只想常伴狐王身侧。若是连这一点私心都不能得到满足，她还要惧怕什么？
齐照死后，她这一条命就已经赔偿给他了，代替齐照为狐族披肝沥胆粉身碎骨，她一点也不怕。怕就怕，有人不知道偷偷图谋着什么，竟然将这一种狐老狐小抛下不顾！
第124章 交心之谈（）
清流眯着眼睛看着红药，半晌没说话。
江灵吸了吸鼻涕，看看姜少华又看看清流，说道：“让他歇息一会儿吧！”
清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猛地点了点头。
姜少华看看清流的脸色，面无表情道：“清公子的伤势看上去无碍，歇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清流心里咯噔一声，果然，红药的视线又扫了过来。
“狐王，你做的安排关乎在座的所有人，我们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打算。就算你想把江灵和姜少华送走，将狐族交给我，也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是不是江灵？”
江灵忽然被点了名，还有些怔怔。
“我不知道。我脑子还有点乱。”
清流贴心说道：“我们都需要歇息。”
红药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放过了他。
红药冷峭的脸似挂了冰霜，说道：“若是你只这样撒手不管，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烂摊子？什么是烂摊子？红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狐王吗？”
红药却理都不理，起身离开了。
姜少华叹息一声，也要走，清流却拉住他的手，又将江灵的手拉住与他的手叠到一起，不顾江灵就要发作的脸色，嘻嘻说道：“你们二人这两日多多在一处，培养培养感情。”
“清流！”
“清公子！”
江灵忿忿离开，姜少华也摸着鼻尖走了。
夜里，清流悄悄地从榻上爬起来，依旧踩着树梢往静湖去了。
他的心情轻松地像一只飞鸟，恨不得绕着静湖飞几圈才能平静一些。
白冰懒洋洋地从湖里走出来，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禁挑眉问道：“你找到良人与你相配了？”
清流干笑两声，盘腿坐在了冰面上。
他说道：“今日的事，我倒要谢谢你了。”
白冰看了他一眼，亦盘腿坐下，道：“谢我作甚？”
清流坦然道：“若不是你先伤了她的心，我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让她答应嫁给姜少华。”
“她答应了？”白冰似乎有些惊讶。
清流看了他半晌，似笑非笑道：“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白冰不语，清流又说道：“她还没有答应，不过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白冰无声地笑了笑，道：“怪不得你这么开心。”
清流松了一口气，咕咚一声仰面倒在冰面上，四肢大张，冲着漫天的星子喊道：“老子终于自由了！”
白冰摇摇头，站起来欲走，清流却翻个身趴在冰面上看着他道：“别走啊！我还有话说。”
“说吧，我听着。”白冰驻足说道。
“坐下说，话很长。”
“最迟明年开春，我就会把江灵和姜少华送走，狐族一众老小，我也有了交代，到时候他们也会离开这里。所以，我的顾虑全都没有了。啊，真是一身轻啊。”
“和我有何干系？”白冰没有感情地说道。
清流撇撇嘴，道：“这一千多年来，我真是受够了，怕了。我并不是什么能担当大任的人，偏偏摊上两件最要命的事，一个是你，一个是狐族。”
“狐族的事，还有一丝转圜余地，但是你，唉，我同情过你，想助你脱离苦海，后来又觉得你待在静湖里，或许更好”
“你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白冰打断他道，“可是你总喜欢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故而忧心劳累，修为不涨。修炼，亦是修心。”
清流笑了笑，道：“知难行易。若是这次我侥幸活下来，以后的日子或许会洒脱很多。”
话到此处，两人沉默了，脸色都有些冷淡和忧虑。
白冰忽然开口道：“你可以走。你在或是不在，对全局的影响并不大。”
清流讶然抬头，眯着眼道：“我已经在局中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他竖起手指指指天空，道，“不会放过我。若是非要在受罚而死和为朋友而死之间选一个，我清流当然会选为你而死。”
白冰的脸上挂上银灰色，看着他道：“朋友。”
清流嘿嘿一笑，道：“我是这么认为的啦，你怎么想，我可不想操心。或许你觉得我这样的小狐妖还配不上做你湖仙的朋友？”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了。
白冰亦笑了，道：“湖仙是谁？”
清流先是一愣，忽又更大声地笑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才勉强止住笑声，道：“时间过得真快。以往的千年，每一年我都焦急地盼来冬天盼秋天。自从江灵来了以后，反而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白冰亦点点头，道：“有的决定只需要一瞬间就够了，剩下的事，不过按部就班。心里有了指望，日子自然过得快了。”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