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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玉没有吭声,但是无疑就是这般认为的。
若不是因着咳了几场血,情绪波动极大,按照杨演来说,昏迷两天就够了,但是这一次,杨演竟然拿不准时间了,少则四五天,多则一个月都有可能,若是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不论当今圣上会如何,这长乐府的风向都要变几变了。
她见衍玉不语,身子微微坐直,诱惑一般的语气,“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衍玉一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仔细琢磨了一番,本要开口拒绝,但她的那双紫眸却在此时显得分外幽深,神秘,且带着蛊惑人的光晕。
他顿了顿,“你先说来听听。”
平遥在一旁站着,也未加阻拦,他也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能同他们交换的。
她自然不负他们所望,直接开口道,“若是你们将侯爷中毒的根源同我说来,我保证不仅在侯爷昏迷期间,时常陪着他,还会在他醒来以后,不再惹他生气?这买卖,可还划算?”
衍玉没有出声,其实关于陆清离中毒的根源,等他醒来,若是苏拂要问,大抵不会有什么隐瞒,但是若是能因这个换她的一个承诺的话,还是合算的。
只不过若是侯爷醒来可能会责罚他们,但为了侯爷,他们也认了,他们毕竟见识过侯爷在苏拂身上上了多少的心,尤其是现在的苏拂是以前的叶嘉宁。
衍玉踌躇的点着头,便大概讲了讲。
“这关乎侯爷的身世,我不能多提,只能说原定远侯夜并非是侯爷的父亲,而是侯爷的二叔,侯爷的二叔为了夺位,便想将侯爷下毒谋害至死,但是侯爷有幸遇上了杨演的师父,在杨演的师父妙手回春之下,想到以毒攻毒这个办法,便给侯爷用了别的毒,这一用就是将近二十年之久,为了保命,自然有些割舍,譬如侯爷的双腿,以及从十岁起,每年过完年不久就会昏迷几日的毛病。”
衍玉说完之后,她的眸色暗自深了一深,她显然没有想到陆清离的身份这么复杂,但是衍玉所说的只是冰山一角,自然也不会真的将陆清离的身份透漏给她,她便不再好奇这样的事情。
只是又问,“这几日除了昏迷可还有其他症状?”
说起这些,衍玉的面色黑了一黑,还是道,“娘子方才可见侯爷面上的青色?”
她点点头。
听衍玉又道,“这几日,侯爷的身子好像被万虫嗜咬一般,他虽然昏迷着,但仍能清醒的感受到疼痛,因此面色自然是发青的。”
衍玉的意思便是,在陆清离如今平静的面孔之下,那身子却在抵御万虫的侵袭?
听起来便觉得掉了半条命一样。
她正了正脸色,又看向在一旁稍稍俯首,却又不言语的平遥,“你也有事要说吧!”
平遥微怔,稍稍抬了头,一脸郑重的面色,“恕我不懂娘子的意思。”
她又怎会理会平遥的装蒜?
她站起身,走向平遥面前,站定。
她觉得,平遥专门去寻墨竹,定然不是因着这件事。
墨竹以前,会时不时的同她讲些长乐府内的事,不论是民间还是官场,可惜的是,这几日却都停了,她问起时,墨竹却敷衍她最近没什么事发生,但墨竹明显的很是心不在焉。
若论守口,墨竹做的还是不错的,但她既然看出了端倪,就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她只是道,“说吧,长乐府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平遥自然不是她一炸就能炸出来的。
她只是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说到长乐府的时候,平遥并无什么反应,但是上一年,陆清离对长乐府和建州的掌控从未松懈过。
不是长乐府,便是建州了。
她抬头看向平遥,以一副肯定的语气道,“是建州出了事,对么?”
宋泽如今正在建州,大抵是发生了什么端倪,传来信件时,陆清离却不巧的昏迷了。
她话音方落,便见平遥的神色微微一动,果真是建州。
她虽所料不差,但是说起这些,平遥仍不打算说出口。
她已经没了拿能拿他交换的条件,大抵也只能从猜了。
前年,王政和当今圣上便已是不对付,去年,更是请圣上封他为威武军节度使,但圣上因着长乐府称威武军,便赐了王政为镇安军节度使,可王政不满这个称号,私自改成了镇武军节度使。
去年,王政又开始攻打汀州,当今圣上调了漳州泉州的兵五千人去救汀州,后来王政又攻了汀州四十二次,没有攻下,才退军返回。
当今圣上同王政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激化,若是建州再出事,定然比去年要厉害的多。
但王政如今不但是镇武军节度使,还被封为了富沙王,他就算再不满,还能做到什么呢?
想到此处,她的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回过神再次看向平遥的时候,目光比方才要犀利的多,她一字一顿的吐露着自己的猜测,“富沙王该不会是自行称帝了吧?”
她话音方落,平遥和衍玉瞳孔一缩,尤为正经的看向她,脑中却空白一片,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平遥回过神,不由有些自嘲,他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位不仅是重生归来的闽国郡主叶嘉宁,还是两年前站在这里不卑不亢,分析这原定远侯刚归来时侯爷的作为,且一猜一个准,更是顺便猜了一下控鹤都指挥使朱潮的作为。
那时的他还感叹着,面前的那个姑娘真是聪明。
转眼却忘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姑娘。
既然她已经猜了出来,他自然不用再隐瞒,将她才出来的事情又增了几句,“今年二月,原富沙王王政在建州称帝,国号大殷,改年号天德。”
自此,建州才真正的同闽国分离开来。
她将此事放在心中转寰几次,细细琢磨,王政的这个举动将闽国分离,可对于如今长乐府在定远侯府养病的陆清离来说,根本无半处影响。
但也算是有影响,因为当今圣上和王政之间总归有一场仗要打,若是圣上胜了还好说,陆清离还能安稳的做他的定远侯爷,若是王政胜了,怕是闽国的官场又要经历一次大洗牌。
而之前偏向圣上的定远侯府,自然在王政即位之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所以他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最利于他们的决定,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侯爷竟然昏睡了,更糟糕的是,这一瞬竟不知道何时能够醒来。
她在心中转寰,又觉得不对,既然陆清离一早便将宋泽派去了建州,那么心中对王政会称帝应该有了大大的计算,毕竟陆清离不像她,只有在时间都显出苗头时才能看出其中的影响。
陆清离一般都是着眼于大局,在别人一机未动时便能猜出别人下一个举动。
这绝非是她的夸张手法,她相信陆清离有这种能力。
因此,她又推翻了方才的想法。
她纠结片刻,又抬头看向平遥,将心中所想合盘脱出,试着问道,“其实,侯爷派宋泽到建州就是为了促成王政称帝的这件事吧!”
平遥此刻已是不算惊讶了,而是赞赏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猜的很对。
她不明白的是,陆清离促成这件事的好处在哪里?
闽国的区域也就是唐朝一个省份那么大,与别的国家相比,是很小的,可这么一小点的地方,被催生出两位帝王,共同分割,便更显的四分五裂,更何况,这边朝堂之上,还有控鹤和拱宸两都指挥使虎视眈眈。
难不成,他为的就是让闽国四分五裂么?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原定远侯是在太祖时期就立了功,后来后面的帝王为了褒奖才封他为定远侯的,若是他只是陆清离的二叔,那么陆清离的父亲又是谁?
陆清离在闽国同原定远侯以父子相称,很有可能就是掩饰自己的身份。
她脑中一亮,好像又找到了什么亮点一般,猛地站起身,看向她面前的两人,“你们不是闽国人,他也不是。”
衍玉和平遥这会算是震惊了。
他们完全想象不到,她竟然能凭着这点蛛丝马迹就猜出他们的身份。
平遥不敢再想,若是再能多给她提几个醒,她是不是能将他们的根源都找到,毕竟她是闽国的郡主,纵使生身父母都已不在,但闽国也算是她的根。
可她却不以为然,闽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藩镇立国,也就是在这种混乱时期所为。
她看的很是透彻,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不分,且闽国历任的帝王都如此昏庸,百姓哀声一片,就是换个英明的君主又如何?
不过想到这里,她却又有些神伤。
说到底,就算再不满,这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也不忍这里生灵涂炭。(。)
第一百一十章 耍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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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抬起头,若无其事,“我不论你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今日我所听到,所猜测的,我都当不知,反正我所处定远侯府,被你们拘禁着,你们大抵也是不怕我泄露的。”
话虽这么说,衍玉和平遥二人,却是再一次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因着陆清离还在昏迷,他们面色还不是太好就是了。
既然王政在建州称帝的事对陆清离没什么影响,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闽国四分五裂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除了缅怀过去,最多的应该是心底的理所当然。
她站起身,对着平遥和衍玉道,“等世子醒了,便着人告诉我一声。”
衍玉显然比她来之前态度好一些,不由的点了头之后还是沉着声音问了一句,“娘子方才所说可还算数?”
说的自然是她方才答应同衍玉交换的条件,等陆清离醒来之后,绝不会再成心气他。
其实过了这么些时日,她的脾气收敛许多,也渐渐静了心,过往的那些事早该既往不咎,她要做的是看以后。
她从牢里刚出来时,她想着的是寻个答案,如今答案寻着,人也已经看透,还有什么执著的?
这些日在养心院,她大多想的是,以后的她该怎么办?
她绝对不会一直待在陆清离身边,可看这样子,陆清离也决计不会放她走,对于这些,她还是要想些办法的。
还有这具身体本尊的身份,异于常人的紫眸,以及她母亲的那块羊脂白玉佩,则是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且苏拂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父亲的身影。
想到这里,她顿了顿。
回过神再看衍玉的时候,便是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走出耳房,正当出了寝房的门时,视线往屏风内又瞟了一眼,透过屏风,只能瞧见些淡薄的影子。
她微微皱眉,纵使他们之间太多支零破碎的画面,也不希望他承受这般的痛苦。
她出了寝房,见杨演依旧在院外。
她走过去,不顾杨演的冷眼,开口问了句,“依你看,侯爷这次大抵要昏迷几日?”
她这问话,杨演便知她是知道了陆清离昏迷的原因,心中不禁暗骂了衍玉和平遥一眼,面上更显的冷,“这不是小娘子该管的事情。”
被杨演这么一凶,她倒是笑了,那双眸子乌溜溜的看了杨演一眼,分外无邪道,“杨郎中大抵不知道,我素日有一个毛病。”
她这样说着,杨演却白了她一眼,她的毛病,关他何事?
她也不同杨演生气,只是继而道,“我这毛病便是,最爱记仇。不过杨郎中毕竟是侯爷的人,这仇我自然不能报。”话音方落,便见杨演更是不理她,直接去翻捡着药材。
她也不看杨演,从手旁拿起一块药材,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气芳香,味辛,尝起来微苦,辩其切片状的外观,是白芷无误。
这东西应是极为平常的药材。
她将其放下,幽幽道,“但我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告状,若是对杨郎中有所不满,譬如杨郎中对我不敬的事,我倒是要等侯爷醒了讲一讲。”
杨演回过神,很是咬牙切齿,“小娘子人不可貌相,气人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好。”
听了这一句,她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过奖。”
杨演知道仅凭她几句话,陆清离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毕竟陆清离并非是昏庸的人,他气的是,她威胁他,若他不直接告诉她真实情况,那么她就去日日叨扰陆清离。
虽然陆清离不见得不喜欢,但无奈杨演觉得她聒噪,再让陆清离的病情更重,他哪还有脸去见师父?
他黑着脸,不得不答,“最多再有十日。”
这是最长的期限,若是在十日之后还是醒不过来的话,问题便棘手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门外的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