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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停住了琴弦,用沧桑黯哑的嗓音说:“回这位小爷的话,但凡有名些的曲子草民都会弹。”说着,他随口报了几支曲名。
实际上,楫离也不太通晓乐曲,但他装模作样地点头道:“嗯,不错,起来,随本公子来。”
墙根下的众人轻微骚动,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又都各自继续晒太阳。这些人蹲坐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讨生活的,随时被人叫走都是正常的事情。
楫离转身往客栈斜对面的大酒楼走去,风倚鸾闷声紧随其后,扮演一位少言寡语的小跟班,琴师急忙抓起面前那几只小铜钱,抱着琴,努力地拖着步子跟在最后,看他走路的身形,似乎已经有三五天没有吃过饱饭了。
楫离来到酒楼门口,此时还没到饭时,所以客人稀稀拉拉地不多,小二见有贵客来,忙迎上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带引着楫离和他的小随从入内,却一伸胳膊冷眼拦住了琴师。
楫离问何故,小二说,此人身上脏,不雅,怕影响其他食客用餐。
楫离说:“本公子要单独的雅间,就想听个曲子。”
小二依然不允。这间酒楼是宽奚城内排得上名号的大酒楼,姿态自然高,楫离虽然穿得看起来挺有钱,但小二并不认得楫离,只当他是某个小土财主家的公子,因此表面上恭迎,心底并不以为然。
楫离回身,随手使了一个净尘术,将琴师全身上下清理得干净,问:“这样可行了?”
小二见楫离会术法,才知道此人非官即贵,不敢得罪,立即换了一副脸面,比方才更殷勤好几倍,把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连忙说:“是小人眼挫,不识公子,小人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勿怪啊。”
“无妨。”楫离冷冷地挤出两个字,便抬步上楼,选了最偏僻的一间雅间,把最贵的菜随便点了几样。
小二殷勤地跑前跑后,擦桌子奉茶,之后又腿脚麻溜地下去传菜,琴师听附近再无其他人,才恢复了原本的声音,笑道:“楫公子果然聪慧,与我心有灵犀啊。”
楫离笑道:“前辈莫要乱用词,说起来,你怎么又换了模样?”
“这是普通的易容术,还是上次的身躯未变。”说着,端墟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便露出那张十分英俊的自捏容貌。随后,他又反抹了一把,把脸变了回去,说:“别一会儿吓到店小二就不好了。”
风倚鸾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在客栈的客房中等我们,却要坐在外面弹琴?别说你是为了晒太阳啊。”
端墟很难为情地说:“这个啊……因为身上没有银两了,住不起店,全身上下就只有这几个铜子,还是方才路人赏的,你们若不来,我就只能去街边买几只蒸饼充饥。”
楫离不解地问:“上次不是给你许多灵石和丹药么?”
端墟嘿嘿一笑,却不解释。楫离只好要了两张素饼给他先垫肚子。
端墟几口吃完素饼,自己净了手,搬过一张小凳子靠墙坐下,开始拨弄琵琶弦,他看似手中随意,但却曲调自生。
风倚鸾从很外行的角度说:“我只见过女子弹琵琶。”
端墟简言道:“乐曲不分男女,琵琶亦无雌雄。”
风倚鸾问他:“你为何也会弹折柳曲?”
端墟一笑,低声说:“鸾姑娘忘了?在悍殇大营中的时候,我曾听你吹奏过一次。”
“只听一遍就能记住?你又骗谁?”
“骗谁都不敢再骗鸾姑娘和楫公子啊。有些人对文字过目不忘,有些人对武技过目不忘,而我则是能对世间的乐曲过耳不忘,听一遍就能复弹。”
风倚鸾勉强信了他的话,又问:“哦,对了,你不是说你中毒了么?”
第144章 公子有请()
端墟苦笑道:“中毒十数日了,本以为差点儿都撑不到此处了。”说话的同时,曲声从琴弦间流泻出来,如深林泉水,如珠玉清音。
“你不是去了久宛国,去见小师妹,之后又回宗门了么?怎么会中毒?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又遇到了安枕阁的人?”风倚鸾一口气丢出了一串问题。
端墟轻声说:“我先回了一趟宗门,把从你们这里得的东西交给了钟疏轩小师侄,随后才出发去往久宛国,也见到了小师妹,只是没有想到……她亲手为我斟了一杯毒酒。”
说到后半句时,他的苦笑中更多了几分凄凉苦楚的味道。
楫离和风倚鸾异口同声地惊问道:“什么?她给你下毒了?!”
端墟说:“是的,小师妹将毒混在了酒中,无色无味,未能查觉,她又假装的十分殷勤,因此待毒发之后才觉察到……若非我脑子转得快,只怕又得当场死一回了。我自封了体内的几处经脉,又以内力真气压制,才撑得这十几日,我一路扮作身体虚弱的江湖艺人,买不到七弦琴,随便买了一把琵琶充数,才算混过几处关卡询查,终于来到了这里。”
他手中弹拨的乐曲也化作了哀婉幽怨的调子,听之令人动容神伤。这曲调若再忧伤一些,只怕当场就能催人落泪了。
风倚鸾说:“小师妹就算不喜欢你,就算烦你,也不能给你下毒吧,这也太狠了,若天下女子都这般对待爱慕自己的男子,岂不是没几个人能活到拜堂成亲了?”
端墟摇头叹道:“数年未见,我也不曾到想会是这样……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楫离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好附和着说:“不提也罢,等菜上齐之后,我便试着替你解毒吧。”
端墟诧异地问:“你方才点的几道菜与解药有关?”
风倚鸾也问:“非得等菜齐了才能解毒么,这有什么讲究?”
楫离揉着脑门说:“我怕店小二随时会进来,所以等菜上齐了以后,才好吩咐他莫要打扰,顺便给此处布一道结界。”
“哦。”
“哦……”
风倚鸾和端墟同时感到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后,端墟才又问:“你们两人身上有没有带着大锭的金银?”
楫离看了风倚鸾一眼,风倚鸾便取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她本以为端墟会伸手拿金子,端墟却继续坐着弹琵琶,并说:“我感觉这附近有人在用精神力窥视我们。”
楫离警觉起来,凝神默坐了片刻,说:“可是我并未察觉到。”
端墟说:“此人修为在你二人之上,但比我低,所以我能轻易探知他的精神力。”话说一半,他又说:“这金子不必给我,我穿着布衣,贸然拿着金锭,会惹人生疑的。鸾姑娘,还请你拿一锭金子,下去换成散碎银两来再给我,顺便去看看,大堂中是否坐着一位老头,若有,你试着请他上来,看他如何应答。”
楫离替风倚鸾问:“会不会有危险?”
端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并未感觉到杀气。”
风倚鸾便点头:“哦,好。”
端墟却又说:“等等,你会不会变声术法?”
风倚鸾说:“不会。”
端墟说:“我教你一个变声术法吧,很好学的,无论男声女声、以及老人孩童幼女的声音都能变,还能学各类动物的叫声,惟妙惟肖。”
说着,端墟便当场教风倚鸾和楫离变声术法,这类小术法都很好学,两人一学就会。
风倚鸾问:“你是从何处学到的这样有趣的小术法?”
端墟用一惯的沧桑语气说:“生活所迫啊,多一种技能,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楫离和风倚鸾一同摇头,表示无言以对。
于是风倚鸾拿起一块金锭揣在袖中,把其余几块依旧收起来,下楼来到大堂。
大堂的角落中果然坐着一个老头,桌上摆着一只鸟笼,老头正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她假装找掌柜的换散碎银两,站在柜台边偷眼看向那位老头,老头并不正眼看她,只用一粒花生米逗笼中之鸟。
风倚鸾待掌柜的换了银两,她将银两揣进怀中,迈着男子的步子,大咧咧地晃着肩膀走到老头面前,用男音说:“这位老丈可是在等人?我家公子在楼上,有请老丈上楼当面一叙。”
仲国相呵呵一笑,站起身提起鸟笼,说:“请。”
小二见老丈起身,正要过来,风倚鸾说:“这桌的帐稍后一并与你结。”
“得嘞,客官您还要什么尽管吩咐。”
风倚鸾便带着老丈一同上楼,同至雅间。
楫离见果真来了一位面生的老人家,便起身施礼,端墟却坐着未动,待门关上了,才冷冷一笑,说:“你是何人,为何刺探我等谈话?”
仲国相不答端墟的问话,却说:“没想到,这世间散落的高士还不少,鸾公主认识的野修不少啊。”
风倚鸾听这一声略耳熟,问:“您是……仲国相,国相大人?”
仲国相说:“既被识破了,我便也不必再隐瞒。”
正说到这里时,跑堂的陆续传菜进来,几人便都心照不宣地同时闭了口,雅间内只剩下了动听的乐曲声。
等菜上齐之后,楫离吩咐小二,无事莫扰,并在雅间内布下了一道结界。
仲国相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既然是鸾公主的朋友,为何不直接向君王引荐此人,却要偷偷摸摸地在此处碰面?”
风倚鸾听到这话一愣:“父王这是忽然求贤若渴了?再一再二地将野修招入宫中,他不怕惹来祸端?”
仲国相说:“圣律虽明令严禁,但那国没有偷偷招揽野修为,只是方法各有异同而已,比如那厌涂国,最常用的便是傀儡符咒,而僖王是想以心换心,以诚相待,不知这位修士是否肯来?”
端墟哈哈一笑,道:“僖王之前已经封我为上大夫了,此次回来,只是想收拾整齐之后便入宫问安,没有想到这位国相大人如此迫切殷勤,倒让某惶恐不安了。”
第145章 琵琶声停人留下()
仲国相紧盯着端墟,用迟疑的语气问:“你是……?你是之前那位琴技高超的端墟,吾君几次念起的那位高士?”
话音还未落,仲国相看着他弹奏琵琶的娴熟手法,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多问了。
端墟随着乐曲的节奏,微微点头。
仲国相又准备开口再说什么时,楫离却抢着问道:“你的毒到底要不要紧,先解毒还是先述话?”
端墟很无所谓地笑道:“一边解毒,一边说话,一边弹曲,三不耽误嘛。”
楫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昨晚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小瓶、符纸等等。
仲国相见楫离要为端墟解毒,便暂时不再开口言语,静静地坐在桌旁。
只见楫离拿起银针,从端墟的脖子上取了一滴血,随后仍像上次替风倚鸾验毒那样,把血收入圆肚透明小瓶中,辅以符咒,仔细查验端墟所中的毒。
“毒从口入,宜取颈项或胸腹之血……你的小师妹应该不会制毒用毒,这应是她从别处得来或者买来的毒。”
端墟点头:“正是,因此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楫离说:“幸好幸好,此毒不算可怕,只是用几种有毒的植物混在一起制成,因此你才能强撑得这些时日,若换了更强力更阴狠的毒,恐怕你真得再复活一次了。”
仲国相听到最后半句话时,双眼顿时睁大了许多,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端墟,那眼神类似于风倚鸾见到了烧鸡和大包子、端墟见到了灵石和丹药一般。
端墟自然觉察到了仲国相眼中的锐芒,但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
他继续对楫离说:“两个月不见,楫公子在药学方面的造诣似乎进境不少?”
楫离也只一笑,不答话,只专心地开始配制解毒之药。他昨晚便已经备好了所有能想到的解毒药草,全都装在储物戒指中,此时就是一间行走的药铺,只需随手取用即可。
仲国相被晾在桌旁,显得略有些无聊,风倚鸾便趁机问:“仲大人,您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啊,走起路来脚步稳健,所以您平时那样老态龙钟的模样全都是装的么?”
仲国相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说:“三分岁月,七分虚实,垂暮是真,弱体不假。”
风倚鸾以手托腮,看着仲国相,觉得这胡子老头说话真圆融,同时,她又觉得这胡子老头也蛮可爱,尤其是他装老作呆的时候,装得可真像。
于是她忽然调皮起来,说:“仲大人,我斗胆问一句不敬的话,我若是要与您比较力气,会不会把你的手腕掰折了?”
仲国相失笑道:“这还不至于。”
端墟弹着琵琶插言道:“鸾姑娘,国相大人怎么说也是四品中阶修为,岂能被你轻易把手腕子掰折了?”
仲国相赶紧趁机接过端墟的话,对端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