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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行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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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时不忘拿眼光瞟了几眼云伯真,见其也只是当听到绿枝破了相这才稍微动了下嘴角,刘嫂觉着这怕是要成了,也不禁心中得意,继而又说道“本来这三公子不纠缠绿枝了,可这天杀的裘员外可是不乐意了,觉着绿枝破了相若是还服侍二小姐必有损门面,就要打发这绿枝去配个小厮,想那二小姐也是个善人,又觉着绿枝服侍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不忍绿枝落得这般下场,便悄悄拿了些银钱给绿枝兄嫂,凑足了钱把绿枝赎了回去。”说着又自顾自倒了杯水。

    “云夫子,这绿枝可是个清白姑娘,虽说家中给她说过几门亲事,可都黄了,一来女方中意了,可男方一听这姑娘破了相又不愿意了,也有男方愿意的,可这绿枝眼界高,觉得男方大字也不识一个,便又拒了,故而熬到如今如今都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眼见就要二十了,一家人急得了不得,可又拗不过她,也只得做罢。”

    刘嫂见自己说了大半天云伯真竟是连个表态也没,刚才还觉得希望来了,这回又觉得希望渺茫,也不经使劲拽着手中的帕子,又急忙说道“云夫子啊!要我说这绿枝虽说脸上多了几道疤,克也不算是太难看,又是这样一个烈女子…”刘嫂一人滔滔不绝,只把这绿枝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直到日落西山,这云伯真才从嘴里蹦出了句话“此事便有劳刘嫂了!”

    刘嫂听到这几个字就觉着是仙音一般,大大吸了口气,端起座上的水便灌了下去,生怕云伯真又一个反悔,忙道“好咧!我这就去办!”话未说完,人已到了门外。

    云伯真望着刘嫂离去,又想起了张氏,顿又觉心中惆怅万分,只转身取了一壶酒出到门外,望着夕阳渐渐隐入山中,云霞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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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噩耗至阴阳两隔() 
南国的冬日让云伯真无限感叹,没有诗中所言的萧条孤寂,也没有万里冰封、千里雪飘,便是冷风也谈不上彻骨。以前他只道四季如春委实有些夸大,如今才知读万卷书更应行万里路,才能不被困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才能真正认识天地。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又不失热情,它轻轻抚过碧潺的溪流,抚『摸』过半青的苍山,抚过苍茫的大地。

    这一日,一位粗衣皓首老人自云伯真家中迈出,云伯真手提着一只『药』匣子紧跟在身后。这皓首老者名曰张博,年轻时本是一火居道士,后不知为何成了个行脚大夫,时常见其在各村游走、寄居,虽是一个行脚大夫这医术却也不赖,附近乡镇皆有声名,且所收诊金极少,故而极受村人爱戴、村中诸人也极乐意这老者来家中小住。

    “云夫子,无须再送了,老朽不几步即到了。尊夫人的胎儿甚好,无需忧心,只是切记平日莫要太过『操』劳、忧思…”

    “如此便多谢大夫了!”云伯真揖首道。

    柳绿枝见云伯真面带喜『色』送那老者出了家门,却是心中不禁黯然,“我与夫君成亲已是五月有余,平日里夫君连笑意少有,只近日听我有了身孕这才变作今日这般爱怜,看来夫君更在乎的只是我腹中的胎儿,”绿枝想到此处,久久不能释怀,以致于手中的针扎了手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指递到口中。

    一晃又是三个月,此时绿枝腹中胎儿已是近六个月大了,转眼已是季夏(农历六月),夏日炎炎,鸟雀避暑,蝉鸣愈噪。绿枝挺着肚子坐在家中,面上笑意连连,这几月来娘家诸人常来探视,左右邻人也不时来云伯真家中看望,刘嫂更是常来,这一来便常常是一日,每每说些育儿养子相夫之事皆令绿枝羞赧不已。云伯真虽对张氏情深痴情,也懂得分寸,不似初时听闻将为人父时的激动,这数月来照料绿枝母子也是极为上心,兼之心中有愧,平日里也花些许时间教绿枝些诗文歌赋、云家史事,聊以解闷,打发时光。绿枝也是乐在其中,心中暗暗祈道,“若是如此度过一生,此生也是无憾了。”

    南方秋冬不显,便是如今到了九月了仍是四处青翠,不见一丝秋日气息,景致尤好。夕阳渐斜,云霞满天,染遍苍山古道。今日绿枝突来兴致,欲出门赏日落美景,云伯真也不愿拒绝,便一手扶着绿枝出了门来。

    “夕阳无限好…”云伯真见着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尤是苍茫,不禁沉『吟』道。''云行记4

    “夫君,夕阳无限好,就是因为近黄昏,因为即将逝去才更显珍贵美好。”绿枝见云伯真面有戚『色』,又『吟』此诗,故而打断道。

    “嗯…”云伯真听此,也不辩解,只心道“景语皆情语。”

    夫『妇』二人见夕阳已老,便欲回去,却见不远处村口马蹄飞扬,乃是一人骑了一匹马背对夕阳奔来,夕阳之下染成了金『色』。

    “吁…”马上之人使劲拉住缰绳,距云伯真夫『妇』不远处即停下来,此时才看清来人,乃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微散的精瘦汉子。未待马儿停稳,马上之人便一跃而下,向云伯真揖首道,“敢问可是谏议大夫云伯真云大人?”

    “不敢,区区草民,当不得大人之称。”云伯真回了一礼,心中却是极为疑『惑』,暗道,“自己隐居此处,已多年不问朝政,虽然朝中树敌众多,如今退隐庙堂已不对他们造成威胁,便真是要赶尽杀绝也应该几年前便动手了,断然没有留到今日的道理,究竟是何事?莫非…”

    不容云伯真多想,那汉子又道“云大人在下此来乃是受人之托,为了禀告云大人北疆戎国暗通西夷蛮国,骤然兴兵发难,如今已占了宋国西北方吴、落日,卧虎、高城四郡…”云伯真听到此处,即使是早有预料仍是震惊不已,本以为起码也要待宋帝驾崩,新旧交替之时敌国才会发难,不曾想竟这般快,心中暗道,只怕宋帝已是日暮西山了。想到此处又是心惊,此时又听那黑瘦汉子接连说道“敌国攻城,西北侯奋然领兵抗击,兵败战死于高阳城下…”

    “西北侯…西北侯…你说什么?赵兄战死?你,你再说一次”,西北侯正是赵贞受云伯真牵连后被贬出京城镇守边疆后的封号,宋帝有七子,只赵贞因受云伯真未曾封王。云伯真双目圆睁,一双手死死揪着那汉子的衣领,不住颤抖。

    “西北侯兵败战死高阳城下。”那汉子再次大声说道,鼠目之中『露』出许些笑意。

    “噗…”云伯真闻言双目一翻,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一下把绿枝吓了个半死,只扶着云伯真哭着道,“夫君,你别信他,你别信他…”绿枝初时听到那汉子喊自家丈夫为大人时便是心惊不已,不知自家夫婿原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此时又见云伯真吐了鲜血更是手足无措,只得这般劝说道。

    那汉子见自己几句话就将云伯真气到口吐鲜血也是暗自得意,又想到上头给的任务便又说道“哎,可怜四皇子为国战死沙场,却不曾想妻儿子女竟落得那般凄惨下场。圣上病重,皇太子代理朝政,有朝臣向太子进言,四皇子守城不力,致使西北四郡失守,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故而必须惩处,皇太子念其本为兄弟,心中不忍,又有朝臣进言,四皇子任西北侯之时不理政务,声『色』犬马,受贿贪污,生活糜烂,致使西北四郡失守,最后四皇子畏罪『自杀』,而非战死,又有军士拿出许多证据,此事惊动重病中的圣上,圣上下旨除了四皇子的西北侯职位,王妃、世子皆受牵连流放千里!哎,听闻王妃世子皆在流放途中身染重病,已不治身亡,真是可怜啊!”那汉子说完一看云伯真,只见云伯真四肢急颤,面『色』苍白,再一看已是晕死过去。旁边的女子也是只顾哭个不停,待见云伯真晕死过去,更是惊慌失措,只大声哭喊道“夫君…”

    村中人一听到,近些的便急忙赶了过来,那黑瘦汉子见有人来,也不慌张,想到事已完成,便一跃而上马背,绝尘而去。众人不知所以,见着情势危急,急忙七手八脚把云伯真和绿枝扶回住处,又有一人大步跑去村长家去请住在村长家中的行脚大夫张博。

    云伯真躺在家中,昏『迷』不醒,绿枝兄嫂也连夜从邻村赶来陪在绿枝身旁。村人早已散去大半,绿枝兄嫂陪在绿枝身旁。绿枝双眼红肿,哽咽不已,拿着手帕子不住檫眼。绿枝大哥见绿枝这般伤心难过,想起适才那皓首大夫对自己夫『妇』说的话,“云夫子气急攻心,兼之早有沉疴,体内又似有旧毒潜藏,此次受此大刺激引发沉疴旧毒,只怕…还是早早准备的好!”一时柳青(绿枝兄长)夫『妇』也是无语,心伤,绿枝二人成婚一年未足便遭此横祸,鼻尖也是一酸,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妹妹,莫伤心了,你这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你再哭也济不得什么事,莫若把身子养好,好好照顾妹夫。你便是不顾妹夫和自己也得顾着你肚子里的啊!若是妹夫醒来见到这般惨景该当如何。”绿枝嫂子王氏红着眼劝道。

    “妹妹知道,哥哥嫂嫂也尽早休息吧!将近子时了。”柳绿枝说着泪水又如洪水决堤。

    次日,村中陆陆续续又有人前来探视,见云伯真仍旧未醒,不多打扰便离去。直至晌午云伯真房间才有动静。''云行记4

    “夫君,你终于醒了!”双眼浮肿的绿枝抓着云伯真的手,泪水不断。柳青听着房里的动静也忙从厨房里赶了进来。

    “云夫子,你可总算是醒了。”柳青喜道。因云伯真年纪大过柳青,又是个学问人,故而平日里柳青见着云伯真都只称云夫子。“绿枝昨夜一夜未睡啊!,你醒来了,她也能好受一些了。”

    “近一日夜未进水米,先喝碗粥吧。”这时绿枝嫂子端了碗粥进来。

    云伯真喝了小半碗粥便摆手不再喝,脸『色』仍旧苍白,只是比先前多了丝血『色』。许久云伯真也只闭目不言语,几人便让其好好休息,绿枝这才放下揣着许久的心。

    云伯真这一病又是旬日,却仍不见好转,反更显清瘦憔悴,精神恍惚颓靡,旬日来也甚少言语,绿枝几人见此忧心难过不已,却又丝毫办法也无,不知如何劝起。

    这一日却把绿枝几人唤入房间,绿枝一听自家相公唤自己喜不自胜,只道这是将好的征兆,然绿枝兄嫂却极为担忧。云伯真又拜托兄嫂二人去寻了村中宿老前来,柳青夫『妇』也是疑『惑』,但也照办了。

    “今日烦请诸位宿老前来,实在冒昧,还望原谅则个。”云伯真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几位老人见着昔日的英才俊杰,今日却全换了个模样,双眼深陷,浑浊无神,脸颊深凹,脸『色』苍白浮虚,也知是不好。几人都是稍带感伤,只安慰道,“若有事情我等几个老人能尽力的必定尽力。”

    “如此则多谢了。”说着又欲起身拜谢,被众人忙止住,“伯真字继德,本京城人士,生于京城官宦之家。云家三百年世代为官,历代皆以为民造福、为君分忧为己任,只是及至先太祖父之时,家道渐落,及至先父之时云家已是一脉单传。”云伯真说到此处又喘了几声粗气,脸『色』愈青。

    “余幼时丧父,未及十三家慈又逝,自此孤苦一人。余幼发奋读书,以期光大门楣,继承先祖遗志,重现云氏三百年荣光。宋宝光二十三年,余以弱冠之年状元及第,一时传为京城佳话。吾『性』耿直,不入党派,为众官所恼,余却不以为然。然期(ji)年,宰相向圣上推荐,受任谏议大夫,一时风头无两。余感宰相其德,于政务更是上心,也只怪当年太过年少,生『性』轻狂,不识收敛,锋芒毕『露』,终致触怒圣上。此时宰相却是落井下石,若非好友西北侯相助只怕我早已是一堆枯骨。西北侯却为我所累,被贬出京城,戍守西北,以致身死。”云伯真哽咽道。

    “其后我夫『妇』二人避居此处,本以为…”云伯真连泪水也流不出了。屋中众人闻言也是大惊,初时皆知这云伯真必不是寻常人物,却也不曾想竟是这般了不得的人物。不容众人多想,云伯真又虚弱地说道,“如今天下不久必将大『乱』,只怕到时又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此事诸位还是早做打算。”村中老人听到此处心惊不已,村中先祖便是逃避战祸才流离至此落脚数百年,如今又听闻战火将至,如何不心惊?

    “余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只是可怜绿枝身怀六甲,入云家之门未及一年便要承受丧夫之痛,吾心深感不安。”绿枝早已泣不成声,在场诸人也是伤感不已。“余去后便让我与淑合葬,绿枝亦不必为我守节,可再嫁,只是吾儿…”云伯真哽咽不已,“还望诸位宿老多多看顾,他日绿枝再嫁时还望诸位宿老做个见证,莫要让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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