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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横十三州-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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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枭本能的抬头,只见屠门易向他递出一张十万两银票,老实巴交的面孔下却发出冰冷的声音:“跑路去吧!”

第54章 上善伐谋() 
拿了屠门易的银票,魏枭满脸的悔恨与不甘心,但成王败寇是自古的定则,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拖拖拉拉的弱者姿态,没有停留,往东而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了,只是到很多年后他才警醒过来,这一切,每一环都是司空鸣布的局,文人杀人不用刀,是为诛心啊!

    魏景明知道这个消息后,对魏枭的叛逃先是失望,继而是如瀚海波涛般的愤怒,魏枭是什么人?他既没有善于谋略的头脑,又没有能制敌于拳脚的功夫,为何能以武学上登堂入室的身份成为魏家四虎之一?

    魏景明没有娶妻,他在老家曾有过一名相好,当年二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魏景明却不辞而别了。因为魏景明家里很穷,争强好胜的心里作祟,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女子,便只身来到了这鸣城,誓要闯出一片天地,然后回去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

    待得魏景明有了些成就回到故乡之时,才得知那名自己朝思暮想深爱着的女子已经因为难产而死了,她未婚而孕,自然是被当作了那偷汉子的贱人,到最后连座像样的坟都没有。

    她难产生下的孩子正是这魏枭,看着自己死去的女儿与刚刚出生的魏枭,魏枭的外公外婆是悲痛欲绝。就算孩子不干净,可生都生下来了,老人们又能怎么办?难道真如那些狠心的人一般,将才出生的孩子丢到林子里喂狼?百般无奈之下,魏枭的外公外婆只得硬着头皮与村里人的白眼将他抚养长大。

    魏景明回乡后见到孩子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眼睛鼻子与她母亲如出一辙,而嘴巴耳朵有自己七八分的神韵。他没有说破当年的事,以这孩子聪明伶俐为由,收了他作为义子,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如何不知道?他可就是这孩子无情无义的亲爹!从此以后,魏景明就开始教导魏枭生意上的本事,事无巨细都让他跟着自己慢慢的学习。

    可这孩子始终是不得精髓,让魏景明总是恨铁不成钢的责打他,久而久之魏枭就在心里对自己的干爹产生了深植与心底的害怕与恐惧,他并不知道自己是魏景明的亲儿子,铁打的魏家流水的下人,以为自己有一天犯了大错就会如其他人一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失了赌坊,魏枭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跑路。

    而此时的魏景明瘫坐在书房,眼神呆滞而悲伤,茶水在一旁由炙热放到了冰凉,他始终都没有喝一口。他自知这半生以来做了很多恶事,可他并不怕有一天魏家树倒猢狲散,也不怕有一天会墙倒众人推,就怕现在这般,自己唯一的亲人离自己而去,怕到最后自己都已被挫骨扬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此刻他的心凉如腊月食冰,寒得透骨。

    而此时的褚怀明,正在接待从交州远道而来的帮手。他邀来的帮手是谁?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夜倚天冉海峰,“远浦深通海,孤峰冷倚天。”就是说的这位人物,这是一个喜好收集奇珍异宝的怪人,因为同是夜行人,所以经常与唐门打交道。

    他曾与喜好文玩字画的唐宇辰在扬州洞庭湖畔大打了一整夜而不落下风,唐宇辰可是唐门罗酆六天之一,这冉海峰的实力也就可见一斑。后来追其原因,二人只是为了一幅前朝的倚天夜松图而大打出手,最后呢此画被分为了两半,画中十八棵松树各得一半,唐宇辰得了势低的一半,而冉海峰得了势高的一半,所以从此他在江湖上便有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诨名——夜倚天。

    按常理来说,这等我行我素逍遥自在的“贼”岂会为官家所用,只因此人垂涎郡守府那红白玛瑙巧做双鱼龙花插,此物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文玩珍品,造型可谓独具匠心,就如其名,此物选用红白双色玛瑙做成双鱼式,鱼口张开,空腹而可有实用。二鱼身尾相连,红白分明,双双呈身体向上跃起的状态。鱼身不仅有鳍还有双翅,口外雕火珠,表明是鱼龙。鱼尾部开叉形成器足,身侧凸雕灵芝多个。下配以紫檀红木雕海水纹座,海水浪花翻卷,两只小水螺浮在浪尖上,二鱼身置于座上,似两条刚从水中跃起的欲跳龙门的锦鲤。

    此等珍品,冉海峰觊觎已久,好不容易探听到了消息,它藏于朱提郡守府,这才起身前往,却被这褚怀明撞了个正着。褚怀明不但没有喊来郡守府护卫,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此物送与了冉海峰,冉海峰高人风骨盗亦有盗,拒绝了褚怀明的好意。

    并留下一句话,若有朝一日用得着他冉海峰,尽管派人去交州迷魂凼去找他,他把事办妥后再来收取这红白玛瑙巧做双鱼龙花插作为报酬,这句话褚怀明可一直记在心里,褚怀明可不是什么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自然不会对金鸣玉石之物有多大的珍惜,况且从小他的父亲就教导他“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这种以物御人的手段,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兵家上善伐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司空鸣用唐门弟子来遮住褚怀明的目与耳,使得他一直处于被动,那么褚怀明就必须搬出冉海峰来打破这个僵局。如今魏家玉堂赌坊被已屠门家用计所夺,那就正印证了他之前的推断没有错,司空鸣正想用那鸣城的大小家族去分食魏家。

    而此时,司空鸣被方家所制,褚怀明也搞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能选择派冉海峰去屠门家探听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说不定能找出整盘棋反攻的转机,看似要后司空鸣一步,后发却未必不能先制,这也不乏是步稳棋。

第55章 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司空鸣的《元会运世》一共四层,第一层为世,讲究在一息之间体内内力奔涌三十个小周天,一个小周天即内力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

    平常武夫内功心法修炼,一息循环一个小周天已实属难事,更别提这近乎天方夜谭的一息三十个小周天,所以被王丹霄这等超一流宗师唤作神功,自然是有它的超凡脱俗之处。

    王丹霄交与司空鸣的《元会运世》只有上半部,有运与世两层,目前司空鸣只达到了第一层世,而运比世难上了几十倍,书上所言,要在一息之间达到十二世,方是达到了世的门槛,一世一息三十小周天,一运就是要一息之间三百六十小周天。

    如此,司空鸣实在不敢想象下半部元与会究竟会达到何种恐怖的境地,疾吹而铁围飞,微嘘而须弥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的自己一息已能近三百小周天,想要继续向上爬,就得搞清楚师父的过去,顺藤摸瓜寻找那另外半部《元会运世》蜘丝马迹。

    司空鸣躺在床上,听着阴沉了两天的天空终于迎来了雷声,轰隆隆动人心魄,司空鸣打开窗户,让从山巅彼端而来的风吹进这间狭小的屋子里。

    司空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此时可是将那满院的狼藉收拾妥当了?

    对于父亲司空渐鸿,司空鸣始终是敬佩有加,他从小就教授自己与哥哥学习儒学的经典,以至于司空鸣离家十年,仍不忘成为一位温柔敦厚的君子,自己从小就有着淡泊名利的胸怀,想必父亲也是如此,甚至要更加的志洁行芳。

    父亲与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司空鸣有十年逆境的经验学会了做人的机谋算计。而父亲因为从一开始就一直身处顺境,所以对这些肮脏厚黑的东西知之甚少,也就难免在生意场上吃了大亏,但他仍旧在这样的逆境中强撑着司空家六七年时间,以他儒学的造诣心中肯定对自己感到忏愧羞愤,不知道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了多少次,实在是不容易。

    司空鸣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刚刚回到鸣城,说出自己要帮忙时,父亲虽然面容沉静从容,但是他的眼睛却燃烧着内心无法藏住的火焰。虽然他拒绝了,但是他何尝不希望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帮他分担肩上的担子啊!

    选择在官场上、生意场上勾心斗角,就意味着自己要活得绝对的清醒,也就是说从此将变得孤独,犹如猎豹般等待并且伺机而动,需要智慧,更需要坚持。这对司空鸣一腔侠义热血来说是一种煎熬,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自己的心情对于这司空家偌大一群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风雷继续着,司空鸣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坐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向不知道多少层乌云才能堆叠起来的灰暗天空。

    煌煌的雷声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司空鸣过去打开房门,方睿武胡子拉碴的邋遢模样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壶酒,拿着俩杯子,声音如洪钟,笑着问道:“喝一杯?”

    面对这个应该是与父亲一个年纪的镇南将军,司空鸣哑然,让开了房门让他进来。

    酒,是鸣城随处都可以买到的烧酒,并不值钱,味道也不算出众,但是方睿武却对这个并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酒爱得深邃,大小战役后他都会独自喝上一壶。

    二人推杯换盏的对话间,司空鸣得知他此行回鸣城,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帮父亲方俊豪找回方家的脸面;二是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方泽林带去军中,让他真正见识见识战场的残酷;三就是来邀请司空鸣加入他的镇南军。

    司空鸣自然是拒绝了他,方睿武也不恼火,告知他若有一天改变想法了,可随时去镇南军中找他。

    下人端上了几个菜,二人继续喝酒畅谈,一来二去间,似乎去除了年岁的鸿沟,两人相谈甚欢。

    言语总有令人刨除芥蒂的力量,从军的方睿武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人,比起自己的哥哥方睿文“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左辅右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志向,他更来得纯粹些,只是想着那些南蛮子少来找膈应,便是乐事。

    司空鸣嘲讽着说了一句:“你可真他娘的没出息!好歹你也是个镇南将军,厉兵秣马杀进南蛮去啊!”

    方睿武却是哈哈大笑,直言说自己怕死在南蛮,一个经常亲自带兵上阵杀敌的镇南将军说出怕死这种话,恐怕是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而司空鸣却信了,他亲自上阵是为了国家大义,他怕死是因为家有老父,下有痴儿。司空鸣也说出了自己的宏愿,愿有一天能负刀走遍这泱泱天下十三州,见识见识三山五岳二十四宗门,上凉州去与凉地刀客们较高低,去东海与巨浪搏天命,最主要的想把师父年轻时走过的地方全部走一遍,侠行天下,乘少年!

    “那还真是个好志向!”方睿武微醺的说道。

    司空鸣只是笑笑,然后端起酒杯。

    一杯接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

    兴起,方睿武唱起了益州南关的民谣:“南关,南关,锐士三千!战乱,战乱,明枪暗箭!男儿血海尸山!护我百二河川!”

    方睿武声音浑雄厚重,为了伴衬他,司空鸣拍着几案打起拍子,没有急管繁弦,没有钟鼓和鸣,却正有那铮铮男儿的血性。

    一时间,不大的几案上,摆的似乎便不再是酒菜,而是嬉笑怒骂,浊世真情,人间游梦,滚滚红尘。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一壶酒很快便喝得干干净净了,方睿武也离开了这间画地为牢的小屋。

    曲终人散剩下的便是独自一人的孤寂,举杯销愁愁更愁,是每一个举杯人都感受过的缺憾,醉意跌宕间短暂的愉悦,与酒意稍褪后的心灵痛彻,都在散场后感受得格外清晰。

    不合时节的大雨拍打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偌大的人世间突然间变得逼仄污浊,司空鸣竟一时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真正的立足之地。

    聆听风雷骤雨。

    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第56章 彼时风动,此时心动() 
雨下得很大,淅淅沥沥莫名让司空鸣感到很烦躁不安,他昏昏欲睡,躺在床上将要入寐而还未入寐,唐明贞的声音突然传来。

    “对不起,司空芷被杀了!”

    这简短直接的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在司空鸣耳旁炸响,猛的翘坐起身,向着声音来处望去,他多希望这只是将要入梦时的幻听。

    一道惊雷照亮这个不大的房间。

    门大开着,看守的两个甲士在门口瘫软在地上揉作一团,唐明贞真真切切的站在床头,带着那熟悉的黑铁面具,在雷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异常。

    司空鸣慌慌张张的边穿衣服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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