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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她抬起头,语气急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碍事,不碍事……”
“小姐来找温某……”他顿了下,双眼瞅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
“我……有点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温亭劭耐心等她将话说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温亭劭打算逼问时,她小声地开了口,“我……我想我还是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温亭劭追问。
“我没办法……”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小姐。”一旁的蒲临看不下去,决定代小姐发言。“小姐想把婚期延后。”
“为什么?”他皱下眉心。
王娇摇头。“对不起,我……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取消婚约。”
“小姐……”蒲临惊呼一声。
这意外的消息让温亭劭错愕。“在下不明白,婚期已定,媒人也已下聘……”
“对……对不起。”王娇再也无法忍受地想起身离开。
“能告诉在下原因吗?”温亭劭追问。
“请公子不要再追问了。”蒲临再次开口,她扶着小姐往门外走。
当两人跨出门槛时,王娇回头低语一句,“真的对不起。”
温亭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两人离开,从她们主仆口中是问不出话了,原因倒不急,他自然能上王府问清楚,他担心的是王娇心中恐怕有了意中人,因而才想取消婚事。
果真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他走出偏厅,招来曹则。“你跟着王姑娘回府,听听她们说了什么。”
曹则挑起眉心。“老爷吩咐过小的不能离开主子身边,再说现在公子随时会有危险……”
“我说过很多遍了,如果你要听他的,那就别跟着我了,回扬州去吧,他才是你的主子。”温亭劭冷淡地说着。
曹则没再多言,点了下头后,便悄悄的尾随王府的轿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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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刘泰?”沃娜在病恹恹的中年男子身边绕了一圈。
“姑娘可认得他?”堂上的黄起问道。
“不认得。”
“认得,认得的。”刘泰有气无力地说着。“之前我比较胖,这阵子瘦了,我吃不下东西。”他让妻子搀扶着,脸色黄白。
沃娜想了下。“好像有点印象,你生病了。”她打量他青黄的脸面,还有鼓胀的肚子。
“是……求……求姑娘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高抬贵手,又是高抬贵手,我好像听过这句话……”她想了下最后决定放弃。“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希望姑娘能解了他的蛊毒。”黄起出声解释,这女子花样多,性格又怪,如果能私下和解此事,也是美事一桩,若是与她硬碰,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我没给他下蛊。”她对着刘泰说道。“张嘴。”
“啊?”
“张嘴,听不懂吗?”
“是。”刘泰立即张嘴,想着她发了好心要救他。
沃娜皱下鼻子。“臭死了,几天没刷牙。”
“是邻居给的偏方,说大蒜能……”
“好了,别说话,张嘴。”沃娜将一个东西塞到他嘴中。“含着。”
“那是鸡蛋白吗?”黄起在一旁问道。
沃娜瞄他一眼。“你问题真多。”
“不可对大人无礼。”一名差役喝道。
“无礼无礼,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句。”她冷哼一声。
“妳……”
“算了。”黄起对差役摇头,他不想多生是非。
“我给他含煮熟的鸭蛋。”她以手背拍了拍刘泰胀大的肚子。“等一下就知道他身体里有虫没有?”
黄起点头。“原来如此。”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她转头对黄起说道。“我只帮这一次,下次再有什么人说他中了蛊,我不会来了,又没深仇大恨,我给他下什么蛊?”
她示意刘泰将蛋吐在碗内。“看好了。”
堂上的六名差役也全凑过来。
“做什么!”她瞪他们一眼。“挤死了,都退一步。”她由袋内拿出一根银针,将针插入蛋白内。
她默数了五下后,再将银针拿出来,只见银针有一半全成了黑色。
堂上一片哗然。“有毒。”有人喊道。
沃娜不想碰刘泰唾液沾过的蛋,将之递给黄起。“拨开来瞧瞧,蛋黄还在就是没蛊,只是中了毒,蛋黄若是缺了角或是没了,就是有蛊。”
黄起急忙接过,好奇的拨开蛋白,一伙儿人也都凑近。
“还好,蛋黄还在。”一名差役喊道。
刘泰紧张地擦去额上的汗。“还好,还好。”急忙又道:“姑娘,我中了什么毒?求妳救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要来这里。”沃娜冷哼一声。“自己结了仇,赖到我身上。”
“大人……”刘泰求救地望向黄起。
“姑娘……”
“你们不是有大夫吗?叫大夫治。”沃娜说完就要走人。
“姑娘请留步。”黄起连忙上前。“就当做件好事。”
“是他先没做好事,诬赖我,我为什么要帮他?”沃娜一脸不悦。
“我没诬赖妳,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刘泰的汗又开始淌下。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染上这怪病的,看了几个大夫也治不好,也去道观喝了符水,师父问我是不是最近去了怪地方,我想来想去就只去了姑娘的铺子,那个……我的意思不是说姑娘的店古怪,我是说……唉呀,我嘴笨,姑娘别见怪,我是说后来我又再去姑娘的店里请教,谁晓得让个老人给撵出来,我不得已才找官老爷给我作主,姑娘妳可怜可怜我,救救我,我还有一家子要养,上有高堂,下有……下有孩儿……”
“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沃娜瞪他一眼。“这样就哭了,一天看到两个男人哭,真是丢脸。”
“姑娘,妳发好心,救救我家相公。”一直在旁扶着刘泰的妇人也出了声。“我给妳磕头……”
“好了好了。”沃娜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要妳磕头做什么!”她走回刘泰身边。“当我倒楣,下次再诬赖我,要你肠破肚流听到没?”
“是,小人知道。”刘泰擦去鼻水。
“是肚破肠流。”一名差役忍不住笑着纠正一句。
沃娜瞪他一眼。
“好了,别多嘴。”黄起轻咳一声。
“回去用雄黄、大蒜、昌蒲煎水,喝下去以后可以泻毒。”她由袋内拿出一颗药丸。“先泻一天,泻完后,再把这服了就好了。”
“谢姑娘,谢姑娘。”刘泰与妻子差点就要跪下来。
“好了,别给我跪,我又不是死了。”她叮咛一句。“害你的人说不定会再下毒,你自己小心。”
“会再下毒?”刘泰听了都要昏倒了。“那怎么办?”
“外头的东西不要吃,不熟的人给的东西不要吃。”
“是。”刘泰拚命点头。
“好了,我要走了。”沃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人,这样就让她走了。”一名差役问道。“她伤了咱们好几个弟兄。”
黄起要刘泰夫妇回去后才道:“这事可大可小,你若不甘心,你追出去。”
差役们各个面面相觑,都想起了弟兄们的可怜遭遇。
黄起微笑。“有些人是牛鬼蛇神,少惹为妙,那姑娘就是这种,咱们惹了没好处。”
“可是……”
“要抓她,得动多少人才抓得住,就怕事情办好前,先丢脸的是咱们,到时闹得满京城都知道,没面子还是咱们;我不求什么政绩显赫,只求我当差时,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别来,那我就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话毕,他离堂休息,只留下一群差役搔头抓脸,最后也只能自认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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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沿街喊着三更天时,温亭劭正好处理完今天所有的公事,他起身走动舒展筋骨。
来回走了几趟后,他走到窗前望着朦胧的月色,微风吹来,飘进了些许雨丝,他立在窗边思考,疑惑曹则至今未回,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回来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想到白天王娇的模样,他的眉心因沉思而拢上,虽然他与王娇半年前才订下婚约,但这桩婚事他早在五年前,王娇十三岁时就已计画好的。
为了这桩婚事,他甚至与恩师有了裂痕,当时恩师想将女儿嫁给他,但他拒绝了,因为当时他心里早在盘算与王宰相的女儿王娇结亲。
可当时王娇年纪尚幼,而他又即将赴湖北上任,未免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他请了父亲当年在官场上的同僚为他提亲,订下了五年之约,若是五年后他心意不变,那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眼看一切就要水到渠成,王娇却突然要退婚,他皱紧眉心,摇了摇头,明天他得走一趟王府才是。
忽然他瞧见有道黑影朝这儿走来,正纳闷时,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他讶异地挑起眉宇,是沃娜。
她怎么会现在来找他?
“五毛,我来找你了。”没等他开门,她直接推门进来。
“妳怎么来了?”她没撑伞,衣裳与头发都沾了湿。
“你们这里真大,我找你一会儿了。”沃娜盯着他俊美的脸。
“姑娘深夜拜访……”
“我想起你答应我要画画像,所以我就来了。”
他不觉有些好笑。“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画吗?”看来她也不将男女之别放在心上。
“我就想现在画。”她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知道她性子乖张,温亭劭也没多说什么,免得激起她的蛮性,他走到桌边坐下,说道:“那就画吧,那边有干净的布,姑娘擦擦脸,免得受凉了。”
她转头瞧了眼架子上的棉布,却没过去。“我只淋了一点雨,不会受凉。”
他一边磨墨,一边说道:“姑娘请坐。”
她搬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你生气吗?”
“什么?”他转向她,发现她的脸近在眼前,他愣了下,不着痕迹地退后一点。
“阿妹说我现在来找你,你会生气,你告诉我你生气吗?”她瞅着他的脸。
“妳都来了,我生气何用?”
“什么何用,听不懂,说简单点。”
他笑道:“不生气。”
她绽出笑。“所以她错了。”
她原本就是个美丽的女人,一笑起来更为美艳,还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他的心不由颤了下,察觉自己的心在晃动,他立即定下心神,镇静道:“她是错了。”
她笑得更灿烂。
他淡淡问道:“好了,可以画了,他长得什么模样?”
“难看。”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因她的话而勾起嘴角。“详细点,画人像得有特征才行。”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
她皱下眉头,在脑中回想。“眼睛小,鼻子尖,头四方,嘴巴大。”
他失笑出声。
“你笑什么?”
见她不高兴,他立即道:“妳形容得挺好的,这长相是难看。”
她颔首道:“我刚刚就说了,他难看。”
他决定边画边问。“头四方,像这样吗?”
“下巴圆点,眼睛小,再小点,再小点,再小点……”
“只剩一条缝了。”他忍住笑。
“就一条缝,连风都吹不进。”她一脸坚定。
“总有眼珠子吧。”他问。
“谁没眼珠子?”她不悦地瞪他。
“可妳这一条缝里连灰尘都进不了,哪来眼珠子?”他说道。
“他的眼珠子藏在眼皮下。”她指了下线的上头。“他这是在睡觉,你看不出来吗?”
他笑道:“姑娘是在逗温某开心吧,难不成妳这一条缝真是表示他在睡觉吗?”
她横眉竖眼地瞪着他。“他就是在睡觉,我又没认真瞧过他,哪晓得他眼珠子什么模样,人的眼珠子就一个模样,黑咚咚的有什么好说的!”
他莞尔道:“好,算姑娘说得有理,先不管眼珠子了,先画鼻子吧,鼻子什么模样?”
“尖的。”她简短地说。
“鼻头尖?”
“难不成鼻孔尖?”她反问。“有这样的人吗?”
他再次失声而笑。“姑娘说得有理。”
“我当然有理。”
“鼻子多长?”他又问。
“没量过。”
他放下笔。
“为什么停了?”她质问。
“温某不是神仙,这要神仙才画得出来。”再跟她瞎搅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什么意思,你不画了?”她愠道。
“姑娘很讨厌这个人吧。”从刚刚到现在,她的口气都很不好,而且对这男的没有一句好话。
“姑娘也说了,没仔细瞧过他,这样画出来不可能会像的,若姑娘真的想找到这个人,还是请对他长相清楚的人来比较好。”
明知他说得有理,可沃娜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你太笨了,我来。”她弯身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她靠得极近,香味在他四周萦绕,一时间让他失神,这气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是一种奇怪的异香,有点像花香,又有些像果香。
他想问她是不是在调制什么奇怪的迷香,但最后还是作罢,依她的性子,是不会正面回答他的,她喜欢和人唱反调,行事乖张又会使毒,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