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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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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实话实说,半真半假地说道:“要不我和宝哥把后两场做的文章背出来给小官人听听,看看我们的破题和承题还有策论做得好不好。”

    汪孚林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只听秋枫推了金宝一把,金宝张口就来,他只好无可奈何地仔细听着。等到穿过德胜门一路步行到自家门口,金宝和秋枫的第一场四书题和最后一场的策论都已经背诵完,他却是越听越吃惊。策论的题目确实很怪很偏,可问题就在于,金宝和秋枫的两篇文章实在是做得太好了,好到简直让他有些瞠目结舌!就算是古文颇有基础,也同样受过方先生和柯先生特训的他,自忖就这个题目做策论,也未必能够胜过两人。

    难不成是段府尊身边的人泄题?还是说自己身边有人弄到了题目……这怎么可能,段朝宗又不是叶钧耀!

    一直捱到踏入他平日起居的穿堂厅,他才知道外人不会擅闯,这才盯着金宝和秋枫问道:“今天这两篇文章,你们是不是事先准备过?”

    秋枫还打算含糊一下,金宝却已经老老实实地说:“前些日子柯先生方先生让我们做了十篇时文和十篇策论,还特意指点我们精修了一番,其中就有和这两道题目几乎相同的。”

    汪孚林顿时陷入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抓狂中。这是漏题呢,还是押题呢?就算二十押一,这也太准了!这又不是命题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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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府试发案() 
从那些苦等已久的粮商手上买粮食的事,汪孚林给程乃轩和叶青龙打了个招呼,自己却当了撒手掌柜。但金宝和秋枫透露的消息,他却不敢马虎,可柯先生和方先生这一夜竟然没回来!他纵使满脑门子黑线,心里各式各样的念头不断,也只能暂时憋着,总不成为了满足自己的疑惑,让人满世界找人吧?

    汪孚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段朝宗正在秉灯夜读。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一旁陪着他一块阅卷的,还有门馆先生秦师爷。汪孚林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个人,那是因为和当初的空降兵李师爷一样,秦师爷也同样是去年底方才毛遂自荐,成为段朝宗的西席,段公子的老师。只不过他只是个秀才,而不是举人,学问四平八稳,文章也颇为扎实,又不关说人情,又不管府衙事务,段朝宗对人颇为满意。

    阅卷时,秦师爷粗粗看一眼,就能将那些文理上乘的卷子全都挑出来放到面前,这就省却了段朝宗粗评的功夫。至于评判名次,这就完全是段朝宗自己的事了,不会让一个师爷越俎代庖。所以,这天晚上他一直看到三更,次日早堂过后,午堂和晚堂段朝宗全都暂且免》∵了,全副精神都放在自己在徽州的最后一次府试。即便如此,他仍然召来府学的罗教授,两人多费了些功夫搜落卷。这样一直折腾到第三天下午,所有排了甲榜的卷子方才在案头一字排开。

    和县前十一样,这便是府前十了!

    “拆弥封吧!”

    府学罗教授以及同知通判在一旁监督。几个吏房差役上前麻利地动手。可是。拆开府案首那名字弥封的小吏却突然惊呼了一声。见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方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府尊,小的知罪,小的不该大呼小叫,可这第一是……是汪金宝!”

    应考的士子们都有谁,段朝宗还真叫不出几个人的名字来,可是,汪金宝这三个字却实在是太让人熟悉了。因为多亏他有个最名声赫赫的养父!尽管就连提学大宗师也对汪金宝颇为看重了,但此刻他想想人家才九岁的年纪,忍不住也站起身来,去把那弥封的卷子拿了在手。此时知道人是谁了,他就觉察到笔迹固然工整,可终究还是不如年纪大的,颇有些稚嫩的感觉。可那文章就不一样了,大气缜密,他之前根本就没想到是九岁童子写的!

    “府尊……”这一次,小心翼翼开口的则是郭同知。“要不要为了避嫌,把汪金宝的名次压一压?比如放到甲榜第二又或者第三?”

    段朝宗顿时侧头看了郭同知一眼。见其慌忙闭嘴,仿佛生怕犯了自己的忌讳,他捏着那份卷子,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按照规矩,县前十在府试时要提堂,坐的位子距离他这个知府很近,但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巡场,所以竟没注意到金宝的文章如何,这才会险些就这么取了个府案首出来。此时此刻,千般念头在心头翻滚,他甚至想到了此前谢廷杰的岁考泄题事件,可他这次出题并未见诸纸面,而是在府试当日直接挥笔一蹴而就的,怎至于为人所知?

    除非那人是他的腹中蛔虫才可能!这个府案首,究竟应该怎么定?

    段朝宗纠结,罗教授同样纠结,他虽然不能参加阅卷,但在搜落卷的时候,却也带了几分私心,而且拆开弥封发案之前,这名字全都是能够看见的,也有人对他这个府学教授关说人情,恳请能够跻身甲榜。可他几次三番张了张口,最终却依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要知道,之前他前任刘教授前车之鉴还在!

    僵持了许久,段朝宗方才沉声吩咐道:“来人,磨墨,伺候纸笔,本府亲自写今日这发案的榜单!”

    如果说歙县县试只是一年一度一县少年学子较量才学的盛事,那么,徽州府试就是一府六县学子比拼的盛会。尽管这么多年来,歙县拿到府案首的次数最多,但休宁婺源也素来常有才子涌现,小小的绩溪也一样有天资卓越之人,祁门和黟县固然常常要稍逊几分,可突然出一匹黑马也并不是少见现象。但总体而言,一府案首关系到六县士林文坛的比拼,甚至还涉及到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较量,若非糊名弥封判卷,否则每年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已经快临近黄昏,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发案,自然是秉承越快越好,大家安心的宗旨。六县案首都隐隐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如歙县县案首吴天络便是和第二名许山以及金宝秋枫站在一块,他们是县试前四名,年纪最大的也就十三四,虽小的金宝才九岁,自然和那些年纪更大的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对于府案首,吴天络和许山全都没有太大的奢望,用他们那故作小大人的话来说,道试才是重中之重,县试府试只是牛刀小试而已。

    当然,谁都知道,作为县试案首的吴天络,这个秀才名额就几乎相当于已经预定了下来,根本不用多操心。

    可金宝和秋枫就没那么镇定了,两人把方先生柯先生可能早就押中题的事告诉了汪孚林,可汪孚林竟然知道之后就算了,也不安慰,也不解释,他们直到现在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向比较杞人忧天的秋枫甚至低声对金宝嘀咕道:“这万一真的天上砸一个府案首下来,会不会给小官人惹麻烦?给段府尊惹麻烦?瞧瞧当初小官人一个岁考,就闹得那样天大……”

    “而且爹今天都没来。”金宝一边嘟囔一边扫了一眼四周围的人,小声问道,“秋枫你觉得咱们俩会在什么名次?”

    秋枫自己也纠结了。他刚刚才问过吴天启和许山的策论,对于这大半年来全都是被各种案首解元的文章狂轰滥炸的他来说,这两位真的还差点火候,可要说自己和金宝的名次,他还确实有些说不上来。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说话的声音。

    “哟,这就是歙县今年的甲榜?一个个毛都还没长齐吧!叶县尊这取名次的时候,是不是不看文章,直接看的年纪?”

    “年兄,话不能乱说!”

    秋枫和金宝刚扭过头去,就只见那个一脸桀骜的说话青年被人从背后架住拖走,紧跟着甚至连嘴都给捂住了,嘲笑的语句当然也就没有了。再看看其他方向,他们就只见一堆堆的人里,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投来别样的目光,其中最多的便是羡慕嫉妒恨。这时候,就连秋枫都有些发毛了,拉了拉吴天络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吴兄,许兄,咱们要不别留在这儿看发案了,走远些,回头等人给我们报信?”

    吴天络和金宝秋枫熟识,也就是县试以及县试之后的事,此刻他自己也觉得那些目光有些刺人,又或者说碜人,故而犹豫片刻就要答应,许山也在犹豫。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只听不远处一声炮响,竟是发案的过来了!这时候躲没法躲,藏没法藏,吴天络只能打起精神说道:“没事,看完发案我们就走!”

    府试也同样是甲乙榜,哪怕乙榜吊榜尾,一个童生就算是到手了,就算不能免赋役,也没什么特权,至少有了前去参加道试的资格,所以在乙榜的名单贴出时,也不知道多少人蜂拥而去,打算看个仔细。金宝和秋枫身材矮小,看不清前头的光景,只能从人群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分辨一二,倒有些后悔今天吴天络和许山登门一邀约,他们就跟着出来了,忘记多带两个人帮忙。

    “看来我运气不太好,虽是乙榜第三,可终究是掉出前十了!”

    许山身材瘦弱却灵活,这时候已经从前头挤了出来,随即看着面前三个小少年说:“三位名字都不在乙榜,看来前十有份啊!”

    不但许山,不少看了榜的士子,目光焦点全都落在了吴天络和金宝秋枫身上。吴天络年纪最大,本能地用身体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可他正想说两句什么,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金宝,秋枫,我也来看发案了!”

    随着这声音,叶小胖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胖墩墩的他身后还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顿时震慑了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他得意洋洋地扫了其他人一眼,这才轻咳一声道:“只可惜我没能和你们一块去参加府试,否则说不定也能混个童生当当。爹说了,让我明年回宁波去考……”

    叶小胖这絮絮叨叨一说,原本僵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许多。很快,人们就发现,应该会紧随着乙榜张贴的甲榜,竟是到现在还没出来!

    “怎么甲榜还不出来?”

    这样的声音一有人出口,便是此起彼伏。总算人们没有等候太久,就只见最前头的人爆发出一阵喧哗:“段府尊亲自出来了!”(。。)

第二八五章 压榜魔咒(求月票)() 
柯先生一看就知道汪孚林在想什么,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继而又耸了耸肩。

    “总之具体过程,那是老方的不传之秘,你就不用关注了。老方也不是万能的,他拼的只是这点可能性,更何况这次还有我给他搭手。只可惜乡试主考官都是临时定,否则光靠这一手,老方就不愁没饭吃,举人可比秀才值钱多了。想当初老方最厉害的一桩壮举,就是曾经紧盯着一位很可能点乡试主考的翰林整整一年,押中了河南乡试那道四书题,可惜啊,人家是主持河南乡试,偏偏老方没在河南收个弟,否则真的是发达了。”

    倘若那些主持县试府试的县令知府,主持院试的大宗师,主持乡试的那些个主考,知道有人竟然会闲到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从其身边下手,潜移默化打心理战,然后一步步诱导出题,会不会觉得浑身冒冷汗?汪孚林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神在方先生身上乱转,暗想这位究竟帮人干过多少次这种事。

    见方先生不说话,柯先生竟是更加来劲了,又继续翻方先生的黑历史:“孚林你不知道,老方考了个举人之后,其实对科场就没什么兴趣了,偏偏还一再进京,总共考了四次会试,只为了摸清楚礼部贡院那些人事,放题的那些差役是从什么线开始走,还有不同的主考有什么不同的习性……他若是把这功夫放在考进士上,说不定早就金榜提名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先生终于忍不住了,冷冰冰地剜了柯先生一眼,这才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柯兄说得那么神,不考进士是因为不喜欢做官。南明兄之所以会拜托我,也只是我曾经一时玩笑在他面前押过一次道试的考题。此次重操旧业,也是他一再来信相求,我欠他人情。他这次起复郧阳巡抚,看似风光无限,但松明山汪氏也成了众矢之的。这次趁着府试,试探段府尊的态,而且在民间造了一回声势,也算是一举两得。”

    汪孚林终于忍不住了:“二位就有这么大把握。能让段府尊判金宝头名,却硬是压他甲榜之末?如果段府尊真的点了他案首呢?”

    “南明兄之前山居松明山四年,而段府尊上任也就是这四五年的事,他对其的了解岂是等闲?再加上还有神棍老方呢!”柯先生嘿然一笑,竟是走到汪孚林跟前。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所以,努力吧孚林,南明兄说,松明山你这一代往下,可说是小的小,平庸的平庸,谁能想到你突然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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