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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捏造了众多罪名,把我硬生生赶出了沈阳!对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还用讲什么规矩?”
范澈从来不曾想到,一直都老实巴交的范斗一晃数年不见,竟是突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登时气得直发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撂范斗,自顾自先走到一边角落,随手将一个箩筐一掀,继而就提着头发把一个被牢牢绑住的女人给拖了出来。借着火把的亮光,他就只见范斗神情大变,这子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嘿然笑道:“怎么,看到你的老情人,子就哑巴了?想当初是我棒打鸳鸯,所以这次我给你们俩破镜重圆的机会!”
眼见那正面对着自己的女子披头散发。容颜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春洋溢,而是带着几分枯槁和死意,范斗只觉心如刀绞。忍不住厉喝道:“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我不是说了,让你们破镜重圆,做一对短命鸳鸯!”范澈说到这里,突然拿刀架在女子的脖子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带了个尾巴来!在后头偷窥的那家伙,给我出来,否则这贱人就没命了!”
范斗心里猛地咯噔。等回头一看,最初还没什么动静。可片刻之后,一个人影慢慢从阴影之中现身。正是和自己同屋子的钟南风,子就愣住了。和此人分在一块本来就是凑巧的事,他怎都没想到,和自己连句话都不耐烦说的对方竟然会这么跟出来,如今却遭到这样的连累。眼见对方步履沉重地走上前来,他登时有些急了,扭转头就冲着范澈大吼道:“他只是管闲事的人,和他没什么相干!”
“既然跟了你出来,那就相干了。”范澈直到对方沉默着走到范斗身边停,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怪就怪他自己管闲事!现在,你给我听好,我呢,不想随随便便杀人,所以给你个机会,你和这个管闲事的仁兄,老老实实让人绑上,不许出声,不许反抗,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贱人,到时候栽赃你旧情复发找她复合,却被严词拒绝后杀人,那时候你不但要挨一刀断头刀,两个人的名声也一块全都砸了。”
钟南风自从现身之后,就一直在计算自己和范澈的距离,最终气馁地发现,凭借他的武力,要越过那么远的距离救人根本不可能,顿时有些后悔没叫上别人。此时此刻,看到五六条手拿绳子的大汉往自己二人围逼了过来,他暗叹英雄没做成却要做狗熊,嘴里却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确定那是你老相好,没认错人?为了救一条无辜人命搭进去咱俩也值得,可要不是你要找的人,那就亏大了!”
看到那女子冲着自己拼命摇头,范斗嘴唇哆嗦了,最终还是苦笑道:“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认错人……钟大哥,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一定还!”
话音刚落,钟南风就只见两根绳子熟练地往自己脖子上套了过来,三两就把他绑得结结实实,这子登时心中悲叹。以后还?看这架势今天就要没命了,以后怎么还?明知道他们是汪孚林的人,而且还借住在那位李千户家里,却还把他们引诱到了这,没有内应是不可能的,说不定那李千户就是内应!
等到两个人全都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又各自被一团破布堵住,范澈方才子移开了刀,随即大笑了起来。紧跟着,他用刀背拍了拍身前那女子,神情怨毒地说道:“好,很好,接来我就成全了你们!明天一早,你们就会出现在抚顺关外,到时候任凭你们是谁的人,知道真相之后少不得唾弃你们,因为,你范斗想要和老情人旧情复燃,因为辽东无处可逃,所以就拐了她,再请了个帮手打算逃出抚顺关,到女真人的地盘双宿双栖,结果却被女真人给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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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卑鄙无耻!
范斗只气得一双眼睛变得赤红,若非嘴被死死堵住口不能言,只怕一向不怎么善于言辞的他能骂出无数脏话来。钟南风更是一颗心猛地一沉,奈何这会儿不但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更有刀子架在脖子上,他用力挣扎了两下,却只觉得那绳子勒入了肉中,那懊悔劲就别提了。
看到他们两人这般光景,范澈却只觉洋洋得意,等发现身前那虚弱的续弦梅氏一下子发疯似的挣扎起来,他登时哈哈大笑,蹲下身来用手指捏着那早已变得尖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给过你做当家太太的机会,可你呢,偏偏不领情,非要和我犟!我告诉你,你男人从来没那气量,更不是那种会小意哄人的没出息货色,十天半个月我能等得起,但一年半载我就烦了,更何况如今是三年五载都过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去陪你的情郎一块死吧!”
刚刚范澈挟持自己,让范斗和他的那个同伴放弃抵抗的时候,早已绝望的梅氏拼命摇头,可知道对方寡不敌众,见他们都落入了范澈手中,她也无可奈何。可是,听到范斗死了还要背负一个莫大的罪名,再也难以得到清白,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迫跟的是怎样一个衣冠禽兽!她一千个一万个后悔自己一直都只是拼命拒绝这个男人,而不是为了顾忌家人一根绳子吊死,又或者干脆虚与委蛇,然后下毒杀了他!
这几年来范澈没少在梅氏那受气,却因为堂兄范沉以及好几个长辈知道他当初娶亲那些龌龊名堂,私底下多有警告,他一直都没能休妻,现如今一石二鸟解决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以及那个仇人堂侄。他甭提多得意了。尤其是看到那一对无缘的鸳鸯用激愤憎恨的目光瞪自己,却拿自己无可奈何,他更是忍不住继续冷嘲热讽了起来。只听他说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到最后连床上那点阴私都拿了出来,却不想背后猛地传来了一声厉叱。
“说够了没有。真以为你那点自以为聪明的心思没人知道?”
范澈闻言一愣,下一刻,他就只听到一声尖利的破空声,紧跟着,拿刀架在范斗脖子上的一个亲兵就捂着手腕子发出了一声惨哼,紧跟着,四周围骤然亮起了更多的火把,随即便是一个个人影从各处墙头窜出落下。眼见势头不对。他慌忙想要提刀抓住梅氏当人质再说,却不防一向娇娇怯怯的梅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是奋力用脑袋对着他一顶,将他猛地撞了开来,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块鸽蛋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正中他脑门,直接把他砸晕了过去!
眼见得范澈这个主心骨倒了,四周围那些举火把的亲兵也好,绑人的手下也好,一个个全都慌了手脚。之前是他们占绝对优势。如今却是形势比人强,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丢下了刀,顷刻之间几个人丢刀的丢刀。跪下的跪下,却还有人硬挺着叫道:“我家老爷是副守备的表弟……”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用连鞘的刀一下子砸翻在地,继而就听到了一个冷笑声:“别说他是李千户的表弟,就算是嫡亲的弟弟,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险些杀伤三条人命,这也不是等闲罪名!”
此时此刻,新来的这拨人中。已经有人用水袋里的水泼醒了范澈,后者悠悠醒转时正好听清楚这话。更重要的是分辨出了这个声音,一时面色大变。当即声音颤抖地叫道:“赵守备,你和李千户之间有恩怨,那是你们的事,何苦抓着我这个局外人?而且就凭你一面之词,也未必能扳得倒我,须知我沈阳范氏可不是好欺负的!”
“沈阳范氏确实不好欺负,竟然帮着叔叔去夺侄儿的未婚妻,传扬出去也不知道那位颇有名声的范尚书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听到角落中一声低哑却阴损的揶揄,范澈登时面色剧烈抽搐,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叫道:“赵守备,如若放过我这次,我愿意从中为你和李千户说和……”
“谁要你说和?”受了李千户大半年鸟气的赵守备一下子现出身形,却是全副盔甲,森然怒色,见范澈梗着脖子还要说什么,他就一字一句地说道,“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可不止是我这个守备看到听到,苑马寺卿洪观察也看得清楚,听得清楚!恃强逼凌同族侄儿未婚妻下嫁,又把侄儿驱赶出宗族,这是你们沈阳范氏乌七八糟的家务事,旁人是难以插手,可你今天所作所为,看到听到的可不止一双眼睛,两只耳朵!”
苑马寺卿洪观察?
听到这个名词,虽说没看到那位洪观察人在哪,可范澈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档子事惊动到了更上层的大人物,归根结底,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拜的是李晔的山头,而李晔在抚顺关根深蒂固,更是在裴承祖等人战死后一手遮天,估计是自以为厉害,对这位新来辽东不久的苑马寺卿洪观察都阳奉阴违,这才使得自己被盯上了!
就在范澈几乎悔青了肠子的时候,他陡然只听得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眯起眼睛凝神细听,待发现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听那光景仿佛足有二三十骑人,如果真如自己所料,怎么也能够和赵守备以及洪观察掰掰手腕子,他便扯开喉咙叫道:“李千户救我!赵守备和洪观察编造罪名要拿我是假,想要牵扯你是真!”
李晔大晚上的匆匆点了些人过来,正是因为汪孚林那边陡然之间闹出来说是走失了人。而最让他意外的是,不见了的除了范斗,还有不知根底的钟南风!因为还多了个外人,情知这万一闹大不好办,再加上为了拖延时间,他立刻自告奋勇带人出来找。谁知道按照标记赶到这里后,他就听到了范澈这扯开喉咙的嚷嚷声。意识到前方等着自己的竟然是赵守备和洪观察,他恨不得拨马便走。再不管这趟浑水!
然而,来都来了。范澈那个蠢货更是一嗓子叫破了这些,再加上他这些人刚刚那马蹄声也瞒不得那两个聪明的,李晔不得不阴着脸带人现身。赵守备他自然不怕,但苑马寺卿他却不得不忌惮三分。如今这本该去盖州上任的洪济远丢下本职,却来到这抚顺关调阅抚顺马市的资料,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压下了心底翻腾的情绪,李晔一马当先赶到了地头,却只见一向瞧不起的赵守备正在几十名兵马簇拥下昂首挺立。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讥诮,而刚刚范澈口中的那位苑马寺卿洪观察却并未现身。他心头微微一松,想到了赵守备狐假虎威的可能性,谁知道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半夜的,用自己的妻子诱人出来自投罗网,又用自己的妻子要挟别人束手就擒,最后竟欲将人杀害丢弃在抚顺关外,栽赃他们是意图奔女真的叛贼,若非正好被赵守备窥见夜间动静。叫我前来查看,便是三条人命!李千户,听说此等丧尽天良的人却和你交往甚密。他刚刚甚至说是你的表弟,又口口声声叫你救他,你说他该当何罪?”
看到那个从昏暗处徐徐走出来的人影,李晔不得不丢开仅有的一丝侥幸,立刻义正词严地说:“律法如山,自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范澈登时急了,慌忙大叫道:“表哥,你可不能这么说……”
李晔气得立时大喝道:“给我闭嘴!”早知道这家伙竟然如此阴毒,而不是单纯整整人就算了。他何苦看在一向颇有往来的份上牵扯其中?
眼见得这抚顺关城中几大头面人物打擂台,才被松绑不久的钟南风揉着手腕和肩膀。眼睛不停地斜睨面前那少年,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想当初在北新关时。可不也是这么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把他们戏耍得团团转?什么样的锅子配什么样的盖,也只有汪孚林这样做事着实让人咂舌的,才敢娶这么一个随时随地从天而降的媳妇,刚刚那丢石头的人不就是她吗?就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突然只听到耳边传来了小北的吩咐。
“钟南风,反正你肯定是自己跟来的,相公不可能吩咐你什么,接下来要是他们问你,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我急着回去看看什么情况,你看着点范斗,别让他做傻事,我先走了!”
小北发现范澈之后竟然来的是带了一批人的李晔,就觉得很不对劲,此刻急匆匆嘱咐了两句,就立刻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那三位要紧人物身上,悄悄借着夜色溜了,也没顾得上洪济远和赵守备发现她消失时会是个什么光景。可潜行出去走了好一阵子,她不免懊恼没弄上一匹马,这两条腿跑起来实在是累人,心里又担心汪孚林趁着自己不在闹什么幺蛾子。
好在她记性好,身手又敏捷,一路上避开了几拨巡行的兵卒,总算看到自己之前翻过的那道李家的后墙,她心头一喜,解下腰间一条特制的腰带,用包裹了布条的铁钩子往上一扔,不一会儿就顺着绳子轻轻巧巧爬上了那高高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