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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华阳夫人对秦廷还有什么影响力?”
纪嫣然含笑横了李良一眼。道:“怎会没有影响力呢?别忘了我们的琴太傅就是华阳夫人一系的人,而她至少可以影响我们的国师大人。清秀夫人现在就寄居在琴府中。刚才清姊便使人来通知你明天到琴府去见清秀夫人哩!”
李良恼道:“你清姊没告诉她我早尽了力。储君断不会因此事对楚用兵的。”
次日李良参与了早朝。
朱姬亦有出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李良坐在她对面不远,有心关怀,可是看她冷漠看来的目光,知道她一定是受嫪毐的蛊惑,对自己有了很深的隔阂了。
百官集中讨论兴国渠和牵连到的种种问题,特别是财力和人力上的调动,更有数千民户受到影响。须安排迁徙。
李良不在此局中,对此不甚上心,也没有插口,自有吕不韦与其他派系明争暗斗,毫利不让。
好不容易捱过后,退廷时王颔和王陵把李良拉到一边说话,前者欣然道:“幸不辱命,明天国师可带小俊亲到鹿府拜会鹿大夫,详谈聘礼及有关细节。”
王颔道:“昌平君告诉我,上次你们见到仲父府和内史府的人当街恶斗。是吗?”
李良点头道:“两边的人均视我们如无物,好在这次借着擂台赛好好教训了他们一番。”
王陵道:“真是解气!不过,这个都卫统领之职怎也要抢回我们手上。不过却不容易。”
王颔皱眉道:“此事迟些再说,国师那封信送出了吗?”
李良道:“昨天已派人送往楚国了。”
王陵道:“缪毒现正招兵买马,又派人往东方各地招募剑手,因有太后为他撑腰,我们都不敢说话上,这假太监很多言行举动,比吕不韦更要使人生厌。最近便因要扩建内史府,硬把邻宅的土地收归己有,教人气愤。”
李良叹道:“现在储君由于事事均须太后支持。所以怎也要多忍一会了。”
此时瞥见李斯在远处向他打出嬴政召见他的手势,再多谢了两人后。顺带说了滕翼昨天怕吕不韦会乘机发难的疑虑后,匆匆见嬴政去了。
书斋内除了嬴政外。尚有昌平君。李良和李斯施礼坐在下首后,嬴政欣然道:“寡人先让三位卿家见一个人。”
李良等三人大感愕然。
嬴政传令下去,不半晌有人进入书斋,到了嬴政座前施礼。
再站起来时,只见此人年约四十,身形顺长,留着浓密的山羊须,似属智士谋臣一类的人物。
嬴政客气道:“先生请坐。”
众人自是一头雾水,嬴政介绍了李良诸人后,解释道:“这位是齐国稷下名士茅焦先生,乃缪毒遣人由齐请来咸阳,至于茅先生为何来此,寡人请先生亲自道来好了。”
茅焦淡淡笑道:“茅某今趟来秦,非是欲事卑鄙之徒,而是想看看大秦的威势,为何能镇慑东方?”
李斯大兴趣道:“不知先生有何看法呢?”
茅蕉冷然道:“茅某和政储君畅谈半天,仍是一句话,一天吕不韦缪毒不除,秦室休想一统天下。”
嬴政笑道:“寡人本想请先生任职朝廷,但回心一想,若先生肯屈就缪毒,更能发挥作用,难得先生一口答应了。”
吕不韦府已有图先作内应,现在若再有这看来比图先更狡猾多智的茅蕉作卧底,缪毒还能飞出他和嬴政的掌心吗?
同时看到嬴政日渐成熟,开始懂得用间了。
李斯和昌干君立时拍案叫绝。
各人仔细商量了联络之法后,茅焦这才退去。
李良记起蒙武蒙恬,把他们安排在正太年休整训练的乌家私军内,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了出来。
嬴政与他们是国师宫同一期的学员,颇有交情,但想了半晌,却找不到合他们的职位。
李良引导道:“假若我能在擂台上干掉周子恒,都卫统领一缺自是空了出来,无论我们提出任何人选,看来吕不韦都不肯接受,甚至缪毒亦不希望城军三大派系尽入我们掌握之内,惟有在蒙武蒙恬中选其一人,才不会遭到反对,另一人就由他随着老爹作战,那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了。”
今次轮到嬴政拍案叫绝,向昌平君道:“左相设法安排这两个小子来见寡人,待寡人好好鼓励,以安他们之心。”
这次用间,就一次用充足了,嫪毐和吕不韦今后的垮台,他们这些“间谍”人员估计也是功不可没的。
李良离开王宫后,记起了清秀夫人的事,忙赶往琴府去见清秀夫人。
102朱姬的心态()
清秀夫人身穿楚式袍服,宽袍大袖,花纹华美,最引人是缀满宝石的束腰宽带,闪闪生辉,说不出的惹人遐想。
不知是否李良来得突然,清秀夫人没有戴上覆脸的轻纱,终给李良看到她娇美的玉容。
可能因婚姻的不如意,她的容色有点不健康的素淡,但却一点没有损害她秀丽的气质,反使她的风姿有点与别人不同。
她的眼神宁恬清澈,使人感到她是庄重自持,谨守礼法的女子。
只看她反而像个琴府主人一般,来去娴熟,就知道她与琴清的关系不一般。
二人分宾主坐好后,清秀夫人以她悦耳的柔细声音说了几句礼貌的开场白后,感激地道:“琴太傅已经写信把现时的情况告诉了妾身,幸好有国师大人为我们在储君面前说项,使秦楚能不因此妄兴干戈,妾身谨代表敝国感谢国师的浓情厚义。”
李良心中嘀咕,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我来见你呢?表面当然谦逊一番。
清秀夫人淡淡道:“事实上我们早见过面了,是吗?”
李良暗忖此事极端秘密,该不会是李嫣嫣又或李园泄露给她知道,讶然道:“夫人何有此言呢?”
清秀夫人仍是那种淡然自若的神态,道:“今趟请得李大人大驾来见妾身,固是妾身要亲自向大人道谢,还有就是顺带把太后和秀儿夫人嘱妾身带来的两份礼物交给大人。因曾听琴太傅所言,李大人刚由寿春回来不久,现在见到大人,妾身自可把大人认出来了,”
李良颇感尴尬,道:“既给夫人认了出来。李某人怎会否认。嘿!夫人的慧眼真厉害,当时似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竟就认出了我李良。”
清秀夫人露出一丝动人但冷漠的笑意。伸手召来女侍,捧出一个锦盒。道:“妾身起程来前,太后把妾身召进宫去,千叮万嘱不可让人知道此事,希望李大人能了解。”
由于着李嫣嫣的身分地位,他们只能把感情藏在内心深处,实在令人惆怅。忽地警觉到身前此女正仔细瑞详自己的反应和表情,忙岔开话题道:“李相国近况如何呢?”
清秀夫人似是不愿谈李园,轻描淡写道:“尚算托福。李相请李大人若有空间,可到寿春探他,必竭诚以待。”
李良对着这似乎对事事都漠不关心,口气冷淡的美女,再找不到任何可说的话,打响退堂鼓道:“夫人准备何时回楚?”
清秀夫人道:“今晚见过姬太后后,明天立即动程回楚,妾身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且妾身知李大人贵人事忙,不敢再留李大人了。”
琴清不在,李良不便留宿。安排管家好好照顾客人后,返回到国师宫。
李良带着锦盒,回到官署。进入静室,打开一看,原来是件剌绣精美的袍服,心中涌起温馨的感觉。
在这以男性为中心的杜会,女子要幸福快乐真不容易。李嫣嫣就是明显的例子,她虽身分尊贵,但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追寻向往的事物。
乱世女性的命运,仍是操纵在男人的手上。
百感交集时,滕翼使人来唤他。
李良收拾情怀。到了大堂。
滕冀道:“又出事了,刚才在城门处因渭南武士行馆的人由外地运兵器回来。给守城的军官诘问,一言不合。竟打伤了那军官,给周子恒逮着,但缪毒出面,周子恒被迫放人,可见吕不韦现在仍容忍缪毒。”
李良笑道:“倒要看他能忍多久。是了!找个机会通知小俊,他和鹿丹儿的婚事该没有问题,趁着明日有空,我们就可正式去提亲下聘。”
滕翼大喜,忙道人去通知荆俊。
李良道:“有了鹿丹儿,他好该心满意足。你最好管得更紧一点,不要让他涉足风月场所。现在咸…阳龙蛇混杂,吕缪两党的人又斗争益烈,我们最好避免牵涉在内。”
滕翼苦笑道:“我对他不知说尽了多少话,这小子天*风流热闹,兼之交游广阔,要他呆在家中,除非打断他的腿才行。”
李良叹了一口气。
荆俊早晚会闹出事来,但只要没有伤残殒命的情况,其他事自己该可担当得起,点头道:“那只好加强他护从的实力,有起事来不致吃上大亏。”
滕翼道:“若他能成鹿家之婿,地位立时不同。要知鹿公在文武两方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当今秦室有点名堂的将领,谁不出于他帐下?荆俊作了鹿公的孙女婿,任何人想动他,都要先好好想想才行。”
李良又暗忖若鹿公仍在,说不定会反对这头亲事,说到底荆俊仍非秦人。
滕翼续道:“只要小俊不踏足醉风楼,该可无事,现在缪毒和吕不韦正明里暗里以醉风楼作为较量地盘,那伍孚可惨透了。”
李良想起单美美和吕缪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
这单美美确是琴清和纪嫣然外最美的女人,姿色尤在赢盈、鹿丹儿,甚或乌廷芳和赵倩之上。如此尤物,说算没有吕不韦和缪毒,亦是人人想收归私房的宝贝。
但不知如何,自己对她却一点好感都欠奉。可能是受过天龙康敏等女的教训,最怕口不对心的美女。
滕翼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图管家着你待至申时末到老地方见面,他该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李良点头道:“吕不韦怕是要谋反了。”
一个时辰后,李良与图先在老巢见面,后者额际处的发脚花白斑驳,而这变化只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可见他活在很沉重的压力下。
两人坐好后,图先竖起拇指赞道:“国师真厉害,打得蒙骜和吕不韦的人大败而回,今趟最失脸子的是蒙骜,但吕不韦却不敢怪责他。亦把吕不韦的大计部署全打乱了。”
李良知自己猜得不错,吕不韦性情暴躁,并非有耐性之人;怎肯坐看嬴政权势愈来愈大呢?笑道:“他是否准备造反了?”
图先冷笑道:“造反他仍未够斤两。但夺权他却是游刃有余,本来他已牢牢抓紧军政两方面的大权。只要除了你,其他如缪毒这种假太监能成什么气候,王翦和安谷奚又远戍边防。可是他却偏奈何不了你,连王颔现在都靠往你那边去。昨晚他便在蒙骜前大骂你和王颔,非常激动。此人豺狼成性,一点都记不得自己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李良想起一事,问道:“王颔究竟有没有告诉他,鹿公等曾对他和储君滴血认亲。确定了储君和他并没有父子关系呢?”
图先还是首次听到此事,问清楚详情后;色变道:“国师你真大胆,连我都不敢确定储君究竟是异人还是吕不韦的儿子,你却敢去搏这一铺。若真是吕不韦的儿子,岂非把以前赢回来的全赔掉吗?”
李良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真相,叹道:“若我诸多推托,岂非更使鹿公等肯定储君是吕贼的孽种吗?这趟总算押对了。”
图先仍是犹有余悸,好一会才道:“王颔该仍没有将此事告诉吕不韦,因为每次受气回来,他都是骂朱姬多一点。可见他恨的是朱姬没有把他乃真正父亲一事告诉储君。真奇怪。以吕不韦的精明,该不会连自己是否储君的父亲都不知道?而且在他把朱姬送给异人时,早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大秦之主。那又怎会弄错呢?当年他曾亲口告诉我储君是他的儿子。”
李良忍不住道:“但朱姬却亲口告诉我,连她都弄不清楚储君是出自先王还是吕不韦。”
图先哂道:“就算心知肚明,这有野心的女人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若非储君远她而近你,她亦不会像现在般纵容缪毒,说到底仍是权力作祟。”
李良心中一震,首次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朱姬。
若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他定不会像现在般放在心上,但图先早在她仍是吕府歌姬时便认识她的。
朱姬名字里的“姬”字。指的就是她这身分,所以有人称她作赵姬。意思即赵国的歌姬。
当年庄襄王在位时,她能安守妇道。自是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享受富贵和权力,何况异日自己的儿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