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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不解,神色凄凉地摇摇头。阿紫反而脆声问道:“为什么他要求死?他不怕死吗?”
李良对她恶感不大,她只是从小生活在思想邪异的星宿海,对外界正统的礼教,却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他正色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生死还重要的事情,你长大了,慢慢就会明白的。”
阿紫疑惑的抓抓脑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段正淳不甘心,叫道:“褚兄弟退下,我来斗这恶徒!”反手从阮星竹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抢上去要双斗段延庆。
褚万里叫道:“主公退开。”段正淳那里肯听,挺剑便向段延庆刺去。
段延庆右杖支地,左杖先格褚万里的铜棍,随即乘隙指向段正淳眉心。段正淳斜斜退开一步。
褚里吼声如受伤猛兽,突然间扑倒,双手持住铜棍一端,急速挥动,幻成一圈黄光,便如一个极大的铜盘,着地向段延庆拄地的铁杖转过去,如此打法,已全非武术招数。
范骅、华赫艮、朱丹臣等都大声叫嚷:“褚兄弟,褚大哥,快下来休息。”
褚万里荷荷大叫,猛地跃起,挺棍向段延庆乱戳破。这时范骅诸人以及云中鹤、南海鳄神见他行迳古怪,各自矗立一边,凝目看着他。
段延庆这时和褚万里已拆了三十余招,在他身上刺了十几个深孔,但褚万里兀自大呼酣斗。段延庆和旁观众人都是心下骇然,均觉此事大异寻常。
朱丹臣等人知道再斗下去,褚万里定然不免,眼泪滚滚而下,要抢上前去相助,刚跨出一步,猛听得呼的一声响,褚万里将铜棍棒向敌人力掷而出,去势力甚劲。段延庆铁杖点出,正好点在铜钱棍腰间,只轻轻一挑,铜棍便向脑后飞出。铜棍尚未落地,褚万里十指箕张,向段延庆扑了过去。
段延庆微微冷笑,平胸一杖刺出。段正淳、范骅、华赫艮、朱丹臣四人齐声大叫,同时上前救助。但段延庆这一杖去得好快,卟的一声,直插入褚万里胸口,自前胸直透后背。他右杖刺过,左杖点地,身子已飘在数丈之外。
褚万里前胸和后背伤口中鲜血同时狂涌,他还待向段延庆追去,但跨出一步,便再也无力举步,回转身来,向段正淳道:“主公,褚万里宁死不辱,一生对得住大理段家。”
段正淳右膝跪下,垂泪道:“褚兄弟,是我养女不教,得罪了兄弟,正淳惭愧无地。”
众人听到他临死时说“宁死不辱”四字,才明白李良刚才所说的话,知他如此,乃是受阿紫渔网缚体之辱,早萌死志。
武林中人均知“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武功上输给旁人,决非奇耻大辱,苦练十年,将来未始没有报复的日子。但褚万里是段氏家臣,阿紫却是段正淳的女儿,这场耻辱终身无法洗雪,是以甘愿在战阵之中将性命拚了。
朱丹臣放声大哭,傅思归和古笃诚虽重伤未愈,都欲撑起身来,和段延庆死拚。
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这人武功很差,如此白白送了性命,那不是个大傻瓜么?”说话的正是阿紫,她并未明白李良刚才的话意。
段正淳等正自悲伤,忽听得她这句凉薄的讥嘲言语,心下都不禁大怒。范等向他怒目而视,碍于她是主公之女,不便发作。段正淳气往上冲,反手一掌,重重向她脸上打去。
阮星竹护住女儿,举手一格,嗔道:“十几年来弃于他人、生死不知的亲生女儿,今日重逢,你竟忍心打她?”
段正淳一直自觉对不起阮星竹,有愧于心,是以向来对她千依百顺,更不愿在下人之前争执,这一掌将要碰到阮星竹的手臂,急忙缩回,对阿紫怒道:“褚叔叔是给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阿紫小嘴一扁,道:“人家叫你‘主公’,那么我便是他的小主人。杀死一两个妈仆,又有什么了不起了?”神色间甚是轻蔑。
其时君臣分际甚严,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褚万里等在大理国朝中为臣,自对段氏一家极为敬重。但段家源出中土武林,一直遵守江湖上的规矩,华赫艮、褚万里等虽是臣子,段正明、段正淳却向来待他们犹如兄弟无异。段正淳自少年时起,即多在中原江湖上行走,褚万里跟着着他出死入生,红历过不少风险,岂同寻常的奴仆?
阿紫这几句话,范骅等听了心下更不痛快。只要不是在朝迁庙堂之中,便保定帝对待他们,称呼上也常带‘兄弟’两字,何况段正淳尚未登基为帝,而阿紫又不过是他一个名份不正的么生女儿?
段正淳既伤褚万里之死,又觉有女如此,愧对诸人,一挺长剑,飘身而出,指着段延庆道:“你要杀我,尽管来取我性命便是。我段氏以‘仁义’治国,多杀无辜,纵然得国,时候也不久长。”
段延庆带着云中鹤、南海鳄神回转来,看看李良手中生死未卜的叶二娘,先朝他问道:“阁下意欲何为?可摆下道来。我‘一品堂’接下了。”
李良挥挥手,放下手中的叶二娘,指着她说道:“我先前说得很清楚,看不惯她的作为。看在你们王妃的面子上,我不杀她。待我将她的心理隐疾,治好后,自会放她离开。”
段延庆听他说得慎重,沉吟了一番,将铁杖夹在腋下,双手在胸前抱礼,道:“如此,也可。只是可有期限,如何交接?”
“半年内,在下要前去西夏,拜见王妃。你也可以替我传话,带给李王妃。”李良微微朝上一拱手,说道:“到时,定当带她前往。”
两人商定好,段延庆铁杖一点,已到了段正淳身前,说道:“你要和我单打独斗,不涉旁人,是也不是?”他始终顾忌李良,怕他出手相助。
段正淳道:“不错!你不过想杀我一人,再到大理去杀我皇兄,是否能够如愿,要看你的运气。我的部属家人,均与你我之间的事无关。”
他知这是段氏皇家的内部争斗,李良、萧峰等外人,不便插手。听到李良与段延庆的对话,摸不准李良的确切身份。他也不敢随便相邀,请他帮忙。只盼他两不相帮就好。
而段延庆武功实在太强,段正淳自己估计今日多半要毕命于斯,却盼他不要再向阮星竹、阿紫、以及范骅诸人为难。
段延庆道:“杀你家人,赦你部属。当年父皇一念之仁,没杀你兄弟二人,至有今日篡位叛逆之祸。”
段正淳想当堂而死,不落他人话柄。向褚万里的尸体一拱手,说道:“褚兄弟,段正淳今日和你并肩抗敌。”回头向范骅道:“范司马,我死之后,和褚兄弟的坟墓并列,更无主臣之分。”
段延庆道:“嘿嘿,假仁假义,还在收罗人心,想要旁人给你出死力么?”
段正淳更不言语,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递了出去,与他争斗起来。
段延庆、段正淳两人一搭上手,使的都是段家祖传武功。他和段正淳为敌,并非有何私怨,乃为争夺大理的皇位,眼前大理三公俱在此间,要是他以邪派武功杀了段正淳,大理群臣必定不服。用本门正宗“段家剑”克敌制胜,那便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有何异言。段氏兄弟争位,和群臣无涉,日后登基为君,那就方便得多了。
他们深知段家招数其中的变化,屏息凝神,剑招力求稳妥,脚步沉着,剑走轻灵,每一招攻守皆不失法度。段延庆以铁杖使“段家剑”,剑法大开大合,端凝自重,纵在极轻灵飘逸的剑招之中,也不失王者气象。
二十余招后,段延庆手中的铁杖似乎显得渐渐沉重,使动时略比先前滞涩,段正淳的长剑每次和之相碰,震回去的幅度却也越来越大。
两人的真功夫使出来了,将这根轻飘飘的细铁杖,使得犹如一根六七十斤的镔铁禅杖一般,造诣大是非凡。
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举重若轻”,使重兵刃犹似无物,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进一步的功夫。虽然“若重”,却非“真重”,须得有重兵器之威猛,却具轻兵器之灵巧。眼见段延庆使细铁杖如运钢杖,而且越来越重,似无止境,可见他内力了得。
段正淳奋力接招,渐觉敌人铁杖加重,压得他内息运行不顺。段家武功于内劲一道极是讲究,内息不畅,便是输招落败的先兆。
段正淳本没盼望这场比拚能侥幸获胜,他一生享福已多,今日便将性命送在小镜湖畔,却也不枉了,何况有阮星竹在旁含情脉脉的瞧着,便死也做个**鬼。
他生平到处留情,对阮星竹的眷恋,其实也不是胜过对元配和其余女子,只是他不论处那一个**在一起,都是全心全意的相待,就为对方送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至于分手后另有新欢,却又另作别论了。
这次争斗,有李良在,本来可以避免了,因为他风-流后的结晶——阿紫,导致了一场另类的“主辱臣死”的争斗戏码。
0038萧峰对段延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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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庆铁杖上内力不断加重,拆到六十余招后,一路段家剑法堪堪拆完。这时他棒上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铁棒击出时随附着嗤嗤声响。
段正淳鼻上渗出几粒汗珠,呼吸之声却仍曼长调匀,此人**,颇多内宠,居然内力如此悠长,倒也不可小觑。但与段延庆相比还是有着差距。段正淳招架一剑,身子便是一幌,招架第二剑,又是一幌。
李良的收获很大,不仅亲眼看到了,两个“顶级武者”级别的高手生死搏斗,体悟到其中某些招式转换、腾挪间的变数;还收集到了大量的武学功法。
其中不同级别的轻功有10多种,体用小技能如星宿版本的“龟息法”、“星针诀”、“飞锥法”、“碧浪潜行诀”、“惊鳄翻水诀”等有20多种,高阶的绝学“腹语*诀”、“蛇鹤十八打”、“金蛟剪”、“双叶旋风刀”、“披风杖法”、“段家剑”、“一阳指”、“化功*”等有10多种。
李良细细分类整理,融合进入自身武学体系中去,目前只有轻功完成了全部推演,融合进去的轻功,很快建立在整个武学框架中;而体用技能的推演也已经停止在90%处,再也无法寸进,知道已经到了目前的推演极限了;只剩下内功一项还在推演,目前是进度88%,进程完成的速度确是不大,估计在90%处也要停顿不前了吧。
目光转向场内比斗的两人,他二人所使的招数,都是在小时便已学得滚瓜烂熟,便范骅、巴天石等人,也是数十年来看得惯了,因此这场比剑,决非比试招数,纯系内力的比拚。范骅等乍到这里,已知段正淳支持不住,各人使个眼色,手按兵器,便要一齐出手相助。
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格格笑道:“可笑啊可笑!大理段家号称英雄豪杰,现今大伙儿却想一拥而上、倚多为胜了,那不是变成了无耻小人么?”
几人都是一愕,见这几句话明明出于阿紫之品,均感大惑不解。眼前遭逢危难的是她父亲,她又非不知,却如何会出言讥嘲?
只有李良理解她的想法,太单纯了,与这个世界脱节了都。
阮星竹怒道:“阿紫你知道什么?你爹爹是大理国镇南王,和他动手的乃是段家叛逆。这些朋友都是大理国的臣子,除暴讨逆,是人人应有之责。”她水性精熟,武功却是平平,眼见情郎迭遇凶险,如何不急,跟着叫道:“大伙儿并肩上啊,对付凶徒叛逆,又讲什么江湖规矩?”
阿紫笑道:“妈,你的话太也好笑,全是蛮不讲理的强辩。我爹爹如是英雄好汉,我便认他。他倘若是无耻之徒,打架要靠人帮手,我认这种爹爹作甚?”
这几句清清脆脆的传进了每个人耳里。范骅和巴天石、华赫艮等面面相觑,都觉上前相助固是不妥,不出手却也不成。
段正淳于剧斗之际,听得阿紫的说话,当即大声说道:“生死胜败,又有什么了不起?那一个上来相助,便是跟我段正淳过不去。”
看得出来,他为人虽然**,于“英雄好汉”这四个字的名声却甚是爱惜。卑鄙懦怯之事,那是决不屑为的。
他的想法,在现代社会里,只能得到一句赞叹——“傻x”。
在这个世界,却要受人尊敬,何其不同的两个世界呀。
他开口说话,内力难免不纯,但段延庆并不乘机进迫,反而退开一步,双杖拄地,等他说好了再斗。范骅等心下暗惊,眼见段延庆固然风度闲雅,决不占人便宜,但显然也是有恃无恐,无须占此便宜。
段正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