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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皱眉道:“敌暗我明,若要防备暗算有些困难。”
杜商道:“某自有妙法。此次定要李靖自食恶果!”说罢,他从囊中取出一面小小的旗幡,向着空中连摆了几摆,登时有一团黑云平地升起,将张须陀这百余人马尽都笼罩其中。
张须陀等人在黑云中向外望去,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视线丝毫不受阻碍。
杜商有些得意地道:“某这乌云掩月幡所化黑云可以隔绝外界视线,从里面向外看却不受影响。”
张须陀大喜,当即下令突击,一马当先从一面门旗下闯了进去。
战马从门旗下穿过之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现出一片足有千步方圆的空地;而身后则一片宁静,战场上震天的厮杀之声全都消失。张须陀一呆,回头看时,却见身后的门旗已经消失,而裴元庆、杜商和一百亲卫一个都没有跟上来。
“张帅不必再找了,你那些下属另有去处。”李靖一人一马凭空出现在张须陀前方百余步外。
张须陀大怒,催马挺枪向着李靖冲去,但诡异的是任凭他如何催胯下的这匹千里神骥狂奔,都不能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半分一毫。
李靖看着张须陀不停催马,心中暗暗发笑,他布下的阵势是“八门锁神阵”的简化版本,名为“八门金锁阵”。阵内自成空间,有时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却又千里之遥。如果他不想让你近身,张须陀便是从白天跑到黑夜,也是不可能到他面前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
张须陀看着始终难以接近的李靖,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愤然勒马遥指怒喝道:“李靖,你若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与老夫分个胜负。以妖术惑人算什么好汉?”
李靖摇头失笑道:“张帅半生戎马,怎地说出如此话来?以你我的身份,这些激将的话便不用说了罢?”
张须陀脸上的怒色当即收敛,冷冷地道:“李靖,你既然将老夫困住,想来不会缺少取老夫性命的手段。尽管动手罢,千万不要说出什么劝老夫归降的话来!”
李靖叹道:“张帅何必如此固执,须知那杨广……”
张须陀厉声打断他的话,慨然道,“陛下纵负天下人,却不曾负张须陀。今日老夫有死而已,你不必再说,否则便是看轻了老夫,也令老夫看轻了你!”
李靖心知此人心知坚如金石,便也不再劝说,只得在马上拱手道:“李靖虽不赞同张帅的愚忠,却不得不佩服张帅的节气。但愿来世你我不用在相逢于沙场,李靖就此送别张帅。”
八门金锁阵之内暗藏八相变化,李靖心念一动,张须陀身周十数丈之内顿时化作一片紫红色火海。
张须陀在火焰中出一声长笑,似乎全然不觉痛苦,霎时间人马俱已化为飞灰。
李靖叹息一声,张手望空一扬,平地一声雷响,八座门旗凭空消失,在他周围倒了一大片昏迷不醒的人马,赫然正是裴元庆与张须陀的一百亲卫。
李靖身边的十多个亲兵尚不明所以,只觉迷迷糊糊似做了一场大梦,醒来时冲来的敌人已经倒在地上。直到李靖下令说“将这些人拿了”,他们才急忙下马上前,用绳索将这些人逐一绑了。
看着渐渐被自己兵将压制困住的裴仁基仍在竭力指挥隋兵反抗,李靖在马上扬声喝道:“裴将军,张须陀已死,令郎也为本帅所擒,你何必还要负隅顽抗。令这些士卒无谓流血!”
裴仁基大惊,举目往来,果然已看不到张须陀的身影,儿子裴元庆则昏迷不醒地被绳捆索绑。再看一看身周士气瞬间跌落谷底的兵将。他满脸哀痛之色地长叹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当得掷在地上。
张须陀兵败身死,裴仁基父子投降,荥阳对于定世军来说已等若不设防一般,当天轻而易举地将其攻下。
破城之后。李靖一面出榜安民,一面却令弟子秦琼为主将,尉迟恭、罗士信为副,率精兵五千奔袭离荥阳不远的洛口仓。
秦琼等三将率兵兼程而行,先于荥阳失陷的消息传到前赶到洛口仓,趁着守备的隋兵松懈骤然突袭,一举将攻入仓城。
李靖大军随后赶到,检查了三千个巨大粮窖,清点出其中贮藏的总数过两千四百万担的粮米后,当即传令开仓放粮。赈济四方饥民。由于杨广暴政,中原百姓饥馑已久,闻讯后无不欢呼雀跃,纷纷赶来洛口仓领取粮米,其中多数人就势投入定世军麾下,使得定世军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军民合计已达几十万之巨。
不过此时定世军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急剧扩张的领地和人口,于是暂且收敛了兵锋,暂改为防守之态。
消息传回朝中,主事的官员急忙将此事奏报杨广。但奏章上呈后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音。上奏者唯恐耽误大事,千方百计找人打听,才得知杨广虽然看了奏折。却是毫不在意地将其抛在一旁,只因他眼前所有的精力都关注在另一件大事上——开凿运河,南巡扬州。
不过数日,朝廷果有旨意传下,令征调百万民夫,开凿运河贯通南北。此令一出。登时便有无数如狼似虎的胥吏役差闯入百姓家中抓丁拉夫,期间顺手牵羊、敲诈勒索的阴暗污滥之事更是随处可见。被抓的役夫到了工地之后,面对的便是永无止境的繁重劳役,能挨到运河开通生还回乡者十不存一。
在运河开凿过程中,以开河都督护麻叔谋为的一班贪官污吏又趁机上下其手,故意将河道设在沿途富户的宅院、祖坟之上,借机勒索大横财,稍有违逆者便加以抗旨罪名横加杀戮。
等到运河开通,杨广又命人在河道两岸遍植杨柳,而后乘坐大龙舟沿河南下,随行船只多达数千艘,满载后宫、诸王、公主、百官乃至僧尼道士。行船途中,杨广下旨征的拉船的纤夫有十八万人,更别出心裁地征集民间美女千名,皆令身着白衣,以彩带挽自己座驾的大龙舟而行。重重靡费荒淫之举,难以尽述。
这一条运河,使得本已天怒人怨的杨广彻底到了万民所指的地步。此时李靖已经完成了对领地内各种资源的整合,亲笔起草布了第二封讨伐杨广的檄文,声言此残民独夫一日不死,天下一日难得安宁,号召天下英雄同举义兵,共赴扬州讨伐暴君,誓言便是只有定世军一路出兵,也绝不令暴君生离扬州。
檄文一出,八方风云齐动。不管是否真心替天行道、吊民伐罪,总之天下各路义军纷纷响应,尽都派出精兵强将赶赴扬州,一路之上攻城拔寨,与大隋各地留守的兵将打得热火朝天。一时之间,大隋的天下刀兵四起,遍地烽烟。
瓦岗山上,李靖聚集众将,点检三万人马,也准备南下扬州。他先将一支令箭交给尉迟恭,正色道:“敬德,此次为师仍命你为前部先锋。有一件事情你需要牢牢记住,这一路的城池关隘为师已使人探听清楚,其他城关倒还罢了,唯有临阳关、虹霓关和东岭关颇为棘手。三关中第一关临阳关的守将尚师徒号称‘四宝将军’,不仅武艺绝伦,更有异宝傍身。你到了关下只管安营扎寨,等到为师率大军到时,方可出兵见阵。”
尉迟恭素来敬畏师尊,虽然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不敢现出轻慢之色,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接过令箭,躬身应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随即便转身出去点兵。
秦琼望着尉迟恭的背影,有些担心地对李靖道:“师尊,敬德他性烈如火,只恐你越说尚师徒厉害,他越要与其斗上一斗。”
李靖笑道:“无妨,敬德若是与尚师徒交锋,虽不免吃些苦头,却不会有性命之忧。这黑厮近来颇有些骄狂之气,借此机会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四宝将军()
尉迟恭领了李靖的将领,率三千精兵先往扬州进发。⊙一路之上攻必克战必去,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这一日来到临阳关下。
尉迟恭安营下寨之后,便有往关前挑战之意,身边的一员副将提醒说临来时元帅有令,到了临阳关不可轻易出战,要等元帅大军到后再做处置。尉迟恭虽然不耐,却不敢公然违反师尊之命,只得强捺着性子等候。
岂知第二天一早,一支人马从临阳关内杀出,堵着尉迟恭的营门叫骂,口口声声要反贼出营受死。
尉迟恭闻报大怒,再也顾不得李靖的将令,提枪上马领一支人马杀出营门。到了阵前,见隋军阵中一员白面长须的大将,顶盔掼甲,跃马擎枪,气度极是不凡。他催马上前喝道:“对面是隋将可是临阳关总兵尚师徒?”
隋军将领也催马来到阵前,沉声答道:“不错,正是本将,你又是何人?”
“本将军乃定世军先锋尉迟敬德。”尉迟恭傲然答道,“如今杨广无道,虐害天下苍生,我恩师定世安民大元帅号召天下英雄同讨暴君。本将奉命兵发扬州,一路关隘反手而下,正可见杨隋气数已尽,人心尽失。此刻我大军到了临阳关下,你还不速速献关纳降以顺天道人心,难道还敢逆天而行阻挡义师么?”
尚师徒听了这一段长篇大论,不怒反笑,摇头道:“尉迟恭,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声。战阵之上凭得是各自的武艺,你若胜得本将这杆枪。临阳关自然任你收取,何必学妇人般呶呶不休?难道你的名声都是靠这张嘴赚回来的不成?”
尉迟恭大怒。仗蛇矛直取尚师徒。
尚师徒摆枪招架,和尉迟恭连斗了十数回合。
交手之后。尉迟恭心中暗暗一紧,只因尚师徒的枪法绵密阴柔,看似守多攻少,但每还刺一枪,都是又疾又狠,实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另有一件事甚是奇怪,也不只是什么原因,自己胯下的这匹乌骓马似乎有些畏惧尚师徒的坐骑,每到两匹战马相对冲锋之时。乌骓马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只是这一点误差,自己的枪法之中便出现了不小的破绽,几次都险些为对方所乘。
“此战只宜速分胜负,若是拖得长了,只恐对我不利。”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之后,尉迟恭忽地将肩膀一摇,背后斜背打将钢鞭飞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向着尚师徒的头顶狠狠砸下。
那尚师徒却似没有防备,只是仰头看着那钢鞭落下,脸上却现出一丝哂笑。
尉迟恭脸上已露出笑意,但转瞬之间笑意便凝固在脸上。只见那钢鞭落到尚师徒头顶三尺之处后,只在空中风车般旋转,却怎都落不下去。
尚师徒大笑道:“尉迟恭。你这雕虫小技焉能伤我!”
尉迟恭面红过耳,收了钢鞭后挺矛又来和尚师徒缠斗。
尚师徒见尉迟恭战马冲到近前。忽地用手在自己坐骑的额头轻轻一拂。他这匹战马生具异象,额头正中生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肉瘤。肉瘤上又长着三根钢针一般的硬毛。尚师徒的手指在其中一根硬毛上拂过,这战马却立时感到痛彻心肺,当即张口发出一声虎啸龙吟般的大吼。
随着这一声大吼,尉迟恭的乌骓马浑身战抖,四蹄一软卧倒在地上。尉迟恭没有防备,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身高体重有披挂战甲,当时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起身不得。
“尉迟恭,受死!”尚师徒一声大喝,催马上前挺枪便要刺下。
尉迟恭在危急关头,忽地想起师尊在出兵前曾送了一道符印让自己藏在头盔里,还嘱咐说若遇急难只要双手抱头大呼一声“师尊”,到时自有灵验。眼看尚师徒的枪锋已经刺到咽喉,尉迟恭不及细想,急忙将双手抱在头上,口中高呼一声:“师尊!”
喝声出口,尉迟恭的身形凭空消失,尚师徒的一枪刺到了空处。
便在尚师徒稍稍惊愕的时候,定世军中的副将却似早有准备, 一声呼喝中率领军兵火速返回大营,紧闭营门安排弓箭严防死守。同时尉迟恭那匹乌骓马也悄悄爬了起来,撒开四蹄跟随大队跑回营中。
尚师徒回过神来时,能够得到的便只剩下尉迟恭扔在地上的那杆丈八蛇矛,只得暗道一声晦气,唤军兵上前抬起蛇矛,怏怏地回了临阳关。
转过天来,李靖亲提大军来到临阳关下,扎还营寨之后,先锋营副将来向李靖请罪,说起主将在战场失踪,至今生死未卜的事情。
李靖微笑道:“无妨,算算时间,那黑厮也该回来了。”
他话音方落,便有营门官进来禀报,说是尉迟先锋回营。
李靖下令传进,不多时尉迟恭一头闯进帐来。
帐内众将看到尉迟恭此时的模样,也顾不得此处为军机重地,登时爆出一片哄笑。
原来此时的尉迟恭蓬头垢面,狼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