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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义顺听了李飞云的话,不禁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镖头也有个不错的人选,要和我商量?”
“嘿……自是不假!”李飞云笑了,他点点头,“我多多少少已经听到您老想要金盆洗手的消息了,这次前来,一来是要和您确定一下这个消息,二来也是想听听,您对镖局子里这些年轻人的态度。可是,您提的这些青年才俊里,唯独没有与您交好的陈二陈冬明啊!您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老镖师听了李飞云的话,不禁打了个哑谜,他摊开双手,无奈的笑了笑,“陈二这小子,能耐自是没得说,只是,他这些年多在我的庇护下走镖,尚无自己挑头保镖的经验,万一……”
“师傅,我看您是怕他人说您临老临老还要拉帮结派,在镖局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吧!”李飞云问道。
“自是不假!”王义顺见李飞云已经道破自己的心事,没必要再隐瞒,耿直的点了点头。
“实话实说,我观察陈二已经许久了,知道他这身能耐,他的脾气和他的人品,他缺的就是个契机,有了契机,这小子早晚能闯出名堂来!”李飞云断言。
“这话却也不假,陈二的铁砂掌已经有了七成造诣,单刀练的也不错,只是,他少有江湖经验,头次挑头保镖,就担当这样的重任,我怕他自己也嘀咕!”王义顺说道。
“您也说了英雄出少年,干什么不历练一下他呢!我看,您用单刀,他也用单刀,您拳脚武术惊奇,他的铁砂掌也不错,如果您确定了去意已决,将来就由他来接您的班,我看倒也是可以的!”李飞云说道,“只是不知您老对我这个想法,有什么意见。”
老镖师陷入了沉思,他左思右想,权衡再三,终才问道:“单子上要求了启镖的日子了么?”
“没有,但那边托人来信,计划本月十二日启程。”
“既然如此,他十二日启程,我十四日金盆洗手,按这个顺序来。”王义顺说道,“他临行之前,我再详细给他说说沿途要注意的事情,他一走,我便金盆洗手。”
“您洗手之事倒不必着急啊,我给您安排安排,这个仪式和排场一定要大,表彰您这些年给镖局子卖的力气啊!”李飞云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他深知自从父亲开起镖行以来,讲贡献,王义顺的贡献最大,讲名号,父亲去世后,王义顺的名号撑着顺发镖局,所以断然不能轻易的办这场金盆洗手会。
“嗨,孩子,咱爷俩儿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啊!我是仰慕你父亲的能耐,才来奉天找他,才留在镖局子里辅佐他,他离世后,才继续的帮衬你。我王义顺这一辈子,不图虚名,图的就是有知心人,能说知心话,能共图知心事。这些年,我虽然劳累了些,但干事情心顺。老了老了,就想安安逸逸的养老,不想再扰动江湖。”老镖师说道,“咱就找个饭庄子,摆几桌酒席,请些交好的兄弟镖局,请一些照顾咱生意的老主顾,就好了!”
“这么说来,师傅洗手之后,不打算留在奉天了?”李飞云从王义顺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不待回复,竟然张口问道,“难不成,您不仅打算金盆洗手,更打算告老还乡?”
“嗯嗯嗯!”王义顺点点头,“实不相瞒,老夫我这一辈子,内人去的早,没有子嗣,独独有一女,此女嫁在直隶天津的西郊,前两年给我添了个小外孙,这几年光景好,已经给我盖好了养老的房子,我准备洗手之后,就回乡享天年啦!”
“哎哟……”李飞云听了这个消息,倒有些出乎意料,他沉默了半许,才说道,“您老洗手之事,权且可以定下,这还乡之事,能否再考虑考虑。您在奉天有产业,镖局子里的大事小情,又还仰仗着您,说归齐,您老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长,您老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我还希望您老多一些参谋,多给我出一出主意呢!”
“嗯,孩子,你敬老爱老这个劲头,我是十分赞许的。只是,光景不同了,如今需要的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在这个光景下开创新的局面,像我这样的老人,虽然空有些经验,但已经跟不上这发展啦!”王义顺说道,“孩子,我说话,直来直去,你别不爱听,我自忖我的能耐,在镖局子里排不上第一,也能排的上前三。”
“这自是不假,您在镖局子里就是排第一,您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李飞云断言。
“是啊,话是如此。可我刀花耍的再漂亮,来个洋鬼子端着洋枪,在一丈开外开枪,我又能奈之何呢?”王义顺反问,他站起身,在屋里踱起步子,走到李飞云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孩子,时代不同了,接下来,镖局子这碗饭不好吃了,你要想还有发展,需要的是这儿,而不再是像过去几百年上千年一样,刷胳膊根玩命喋血啦!”
这话让李飞云陷入了沉思。
“孩子,姑且就这么定了吧!我十四日金盆洗手。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让陈二保这趟镖,那我在他临行之前,再跟他交待交待,但要说的话,不过也就是老生常谈。”王义顺说道,“未来还是在你们这年轻人手中,将来脑子活一些,别固守着旧脑筋,自然还有大鸿途!”
事情姑且这么定下了。十二日,陈二启程。十四日的金盆洗手大会,也就在眼前。
但老镖师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场金盆洗手大会,还会闹这么一出。
第14章 搅局难期()
奉天中街,第一个胡同,打头的这间门面房有四层,这四层的门面房前出廊个、后出厦,顶子是圆形的,粗糙汉白玉堆砌的石台是八角形的,栏杆围成的却是正方形。在门面房的正门口,墨色油漆在牌匾上写下三个篆体大字“望友楼”,不知是出自谁的笔墨,但写的格外苍劲。
门脸房背后,是一个庭院,庭院有一道天井,正午时分,阳光会射穿天井,照耀在庭院的正中间。
这个节骨眼,如果在阳光照射的范围中,摆上一个红铜铸造的水盆,那么这个铜质水盆,会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黄金的光泽。
在奉天,这就是所谓“金盆洗手”所必备的场景。
武林里的老师傅、练家子,没有人真的要拿黄金铸成洗手盆。他们无非是想在作别江湖之前,获取最后的一丝存在感。
当正午时分,洗手之人把他那双曾经在江湖上扰气血雨腥风,沾满了鲜血和人命的双手,按在铜盆、浸泡在冰凉的水、沐浴在阳光照耀的时候,他的存在感和人生成就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抵达高峰,然后又迅疾跌落低谷。
所以,不是每个习武之人,不是每个浸淫在江湖中的拳手、拳师,都有机会能够目睹或者自己切身尝试“金盆洗手”的。
“金盆洗手”之人,首先你要是上三门的身份,要行的端走得正,谁人提起来你,都要伸出大拇指表示信服赞扬;其次,你身上要有特别俊的能耐,让同辈、晚辈乃至是长辈由衷的信服;第三,你还得行走江湖,在江湖中久经沙场,——你在江湖行走的久了,难免要与匪人贼寇动干戈。如果你能如同游戏人生一样,游戏在沙场,并且一路幸存下来,那你的人生中必定会手刃不少的敌人。
“金盆洗手”的意义,就在于,当你洗手之后,过往江湖中积累下的恩怨,均将从你的人生中一抹而去。即便过去你行走江湖时的仇人来找你了,那你也可以用“金盆洗手”这个说辞闭门不见。到时候,自会有你的徒子徒孙,那些继承你衣钵、继承你事业的人,替你了却这一份恩怨。如果你的徒子徒孙胜了,那他们的人生中,或许会多了一份仇恨,这个仇恨到头来记到他的头上;如果徒子徒孙在比试中败了,甚至说在比试中命丧当场,那也是只能怨他自己出师不到学艺不精,自会有人再会为他报仇。
是时,十四日巳时三刻,陈二陈冬明已经保着前往和田的镖队,启程近两日,顺利的话已经抵达了山海关附近。王义顺身披一件丝绸质地的红色大氅,如同自己大婚一般,站在奉天中街的“望友楼”门口,拱双手抱拳作揖,向前来见证自己“金盆洗手”的朋友们致谢。
这是一场既要讲面子,又要讲排场,更要讲情分的仪式。
年轻的镖主李飞云,像是陪伴着父亲一样,陪着王义顺,站在望友楼的门口,向前来见证“金盆洗手”仪式的江湖中的朋友、老主顾致谢。
尽管老镖师王义顺不愿意大摆“洗手宴”,但李飞云连日来广撒请柬,关外各处各城的大镖局子,陆续都得到了消息。镖主们大多派了自己的亲信,前来参加这样的一个仪式。有几个镖局子,和顺发镖局交好,和老镖师王义顺有交情,镖主甚至放下了自己手头的杂务,亲自前来参加。
“辛苦辛苦……”“里面请里面请……”“照顾不周多有得罪……”李飞云陪着王义顺,竟然把自己这些年听到过的客套话,在饭庄门口这里说了个遍。
“这个,王师傅,王老爷子,我的老前辈,我的老叔……”李飞云绷直身子站了半许,此刻他的腰背有些僵直,他一边捶打这自己的腰部,一边说道,“尚未至午时,一切都还有商量有回环。我知道您去意已决,但如果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愿意做些尝试。老叔,要不然您再考虑考虑‘金盆洗手’之事?”
“嗬哈哈哈……”王义顺笑了,这些年以来,这是他笑的最轻松的一次,“孩子,你的心里我全都明白。依我看,你这是怕在江湖中落下你李飞云容不得老镖师的名声!放心,一会儿我自有交待。”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李飞云反问。
“我的意思是,确确实实是我自己准备辞去这一身的辛劳的,与镖主您没有关系。”王义顺说到这里,有些留恋,他扭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聒噪的“金盆洗手会”仪式现场。脑海里,满是自己参加李飞云之父李勋“金盆洗手”仪式的场景。他知道,这样的场景,对江湖而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如今,终于留到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又还有何留念。
王义顺拿出一把铜钱和散碎银两,陈大伙儿不关注之时,悄悄掖进了店伙的褡裢口袋中。
“小兄弟,今儿来的人多贵客多,你得多花些心思,好好的招呼,千万不要慢待了大伙儿。”久走江湖,王义顺自然明白这样的场面需要注意什么,趁着仪式还没开始,他多给店伙计一些小恩小惠,以期店家的更加有针对的招呼。
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摆了一张太师椅,面朝正厅。两侧,各有十张八仙桌,每桌坐满了八名宾客。
这场“金盆洗手”大会,总共招来了160多名江湖宾朋。
正抵午时,李飞云和王义顺携手揽腕,走进正厅。160宾客,纷纷抱拳拱手敬贺。他俩分宾主位,分别坐在正席的主次位置。
“各位先生、各位老师、各位达官,我是顺发镖局的镖主李飞云,按理说,这场‘金盆洗手’大会,本该找个老成持重、大家都认同的老前辈来主持,我应该是在台下,向老达官爷致敬。但达官爷王义顺,自幼看我长大,我又不才,继承了承受了家父的产业,成为这顺发镖局的镖主。王义顺老爷子提携我,这才让我来主持这个仪式。”李飞云抱起双拳朝大伙儿做了个揖,这才说道,“今日有幸,能够为我们顺发镖局里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王义顺老达官举行‘金盆洗手’仪式,我自是兴奋不已。”
来宾们纷纷抱拳拱手作揖回敬,口中道:“哪里哪里,少镖主年轻有为,你来主持最合适。”
这态势,让李飞云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再次双手作揖,继续说道:“自先父蒙江湖朋友支持,建起这顺发镖局之日起,王义顺老先生,就是我们镖局的顶梁柱。这些年,他不辞辛劳,东奔西走,在南七北六十三省都闯出了名堂、闯出了名号,大伙儿认同王老先生的名号,这才给我们顺发镖局面子,才照顾我们顺发镖局的生意,这我作为年轻人,作为顺发镖局的二代镖主,也是有耳闻的。要是没有王义顺达官爷,我们顺发镖局的买卖,也不会一年比一年好,干到如今这个规模。”
“这是……这是……这是……”台下观礼之人,纷纷点头称是。
“那我们接下来听王义顺老达官爷说几句吧!”李飞云转身朝向王义顺,伸手做了个引导的姿势。老镖师王义顺这才站起身,向四方拱手施礼。
“镖主特意的客气了,老身不过是个舞刀弄棒的老江湖,哪堪这等高的评价!”王义顺一边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