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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抵达临城县,照顾这四批坐骑的任务,便落在了石玉梅的身上。师徒四人有的是钱,石玉梅直接跟店小二要求,包下了一半的马厩,就让这四匹马休息。每日早晚两餐,夜里还有一顿夜料,早餐是石玉梅特地请小孩儿们打来的带着露珠的青草,晚餐是麸子、小米、高粱秆子打碎拌在一起,还有一顿夜料,是豆饼和香油。头一天、第二天,连着吃了六顿饱饭,喝的水是临城县外一眼深井打来的井水,这四匹马的精神劲儿焕然一新。浑身上下的皮毛,就跟要往外趟油一样这么光亮,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一打响鼻“稀溜溜”不像是马倒像是麒麟貔貅。店小二接待南来北往的客是见多识广,见过的官商无数,可见了这四匹马,打心眼儿里挑大拇指赞成,一是赞成宝马配英雄,能骑这四匹马的,想必是了不起的人物;二是赞成石玉梅会照顾马,这四匹马刚来的时候累的都有些脱相了,但不过两个昼夜的时间,现下这四匹马完全就换了个模样。
所以,当那壮汉一路风尘仆仆跑到馆驿前来送信之后,当老少英雄纷纷上马扬鞭之时,这四匹马一到街面上,先引起了人群一阵骚动。
要说,甭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官面地头上的任务,见这马,便识英雄,听这马蹄声、见这马的激灵劲儿,由衷的赞叹,知道这四匹马一旦跑起来,肯定是浑身带风,于是自发的就往路两边避开,让出了供宝马驰骋的甬道。
路途已然通衢,壮汉送来的信息清晰无比,这爷儿四个还等什么啊!他们好歹和那壮汉交流了几句,问清了大概方向,策马上前。
这马儿吃饱了料、饮足了水,精神头也上来了,见主人举起马鞭,心里明白这是让自己快点跑,不用抽打便知奋蹄,一溜烟的便向前,一边跑一边打着响鼻,如同打雷一样。
从临城县的东门到馆驿,寻常人歩撵,要花些时间,全力跑来,也得一顿饭的功夫,此刻骑马,不到一袋烟的时间,竟然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城门。
到了城门要下马通过,这规矩,师徒四人还是懂得的。
距离城门还有不到一里的路程,他们纷纷下马,牵住马缰绳,脚下的步点却越走越快。
“和字,慢走两步!”有人操着一口江湖话,在不远处呼唤。
韩金镛不望,只听这声音,便知说话的是之前夜里那老人,壮汉的父亲。
“老先生,怎么?”韩金镛抚了抚马的脖鬃,让它停步。
“诸位,借一步讲话!”老人用手一指,把师徒四人反而引向了胡同深处。
“老人家,拖不得,再拖,那吴小牛就走远了!”尚云祥有些着急,轻声对这老人说道。
“可是你们就这么盲目的追,知道该走哪条路么?”老人知道这师徒四人心急,赶忙凑上前,小声说道,“我把这出东门之后的路径给你们画一下,你们马上就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这几匹坐骑着实的是快马,有这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撵上他!”
老人一边说,一边蹲在了街边,他随手从地上捡起根树杈,招呼四师徒围拢在他身旁。
“老人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追?”张占魁问道。
“您看!”老人在地上边画边说,“出了东门,只有一条大道通衢,但行不足十里,便是个分岔路,这两岔路一条是大道,是官道,平坦宽阔,但要想抵达‘抱犊崮’,要远上二十多里。另一条道是小道,虽说狭窄崎岖,但走小路更近,不需要绕路便能直达。”
“那吴小牛走的是哪条路?”李存义问道。
“我见吴小牛时,是他刚下船的时候,是时有俩脚夫肩挑重担,跟在他的后面,担子里装的是茶叶,想来他们不会歩撵走着百十里路。”老人说道,“分岔路口有不少等买卖的生意人,他吴小牛到了那里,或者是图逍遥雇一乘小轿,或者是图便捷包一辆牲口拉的轿车。若是包轿车,他肯定是走官道,若是坐轿,那大路小路可就都走得通了!”
“您有没有派伙计接茬跟着他,有没有人能给我们送来更多的信儿?”李存义问道。
“不成了,我们的眼线,只能布到这里,出了城,行人渐少,再跟着他,怕要引起他的疑心,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老人说道,“但这临城县的路径交通,没有人比我更熟,大路小路,我都清楚!”
“依您话里这意思,我们四人要分头行走了?”张占魁问。
“倒也不必!无论是坐车还是坐轿,吴小牛行路的速度,都不会特别快。您师徒四人四匹良骑,肯定比他走得快。我给您出个主意!”这老人说道,“大路通衢,路好走,您先走大路,顺着大路往前飞奔,快马加鞭,别吝惜脚力,估计不出两个时辰,就能行出五十多里路,沿路之上您多加留意,如果没发现吴小牛的踪迹,他必然是走的小路!”
“嗨,那我们不就跟他走岔了么!”尚云祥有些懊恼。
“这您不必担忧,官道行五十里左右,您会看到一株参天的大杨树,那杨树是棵古书,少说也有二百多年的树龄,三人合抱不过来,非常好辨认。”老人说道,“那大杨树,恰好是大路、小路相交的另一个交叉口。如果您走大路没发现吴小牛,那到了杨树下,走小路折返向回,定然能在小路撞上赶路的吴小牛。”
“您给我们这安排,着实的不错。可要是行路晚了,吴小牛找个馆驿住下,我们可就又失了他的行踪了!”尚云祥有些焦急,又说。
“这您不用担心,这几担茶叶,吴小牛是专程为‘抱犊崮’的军师采购的,那‘军师’是吴小牛的靠山,吴小牛断然不敢耽搁行程!”老人说,“或者说,他吴小牛在苏杭时能耽搁,但只要进了临城县,那便进入了‘抱犊崮’眼线控制的范围。吴小牛根本没有胆量,在诸多眼线的监视之下耽搁时间,肯定会星夜兼程,所以,您今天肯定会在这里遇到他!老夫久战此地,势力虽不济,但对周遭却烂熟于心,如您不信,某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行了,老人家,如果不信您,我们便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由您来办了!”李存义点点头,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便按您说的办,咱们这就启程!”
“您先走,我们一众人马随后就到,也是按照先大路后小路的顺序走,就跟在您的后面,做您的二路接应!”老人点点头。
“如此甚好,我们就先行一步了!”李存义乘跨雕按,知道时间宝贵,实在是耽搁不得。
师徒四人无非是与老人微微行礼,然后策马前行。
清人还是马背上的民族。所以,清朝末年,尽管已经有了火车,也有了汽车、轮船,但论起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马。马的速度,也确实是比人跑要快上多少倍,比当时还是新鲜事物的火车、汽车、轮船更可靠,不烧油、不烧煤,喂上些草料、给足了水,这牲口便能给你一段稳当、快速、安全的旅程。
也正是因为马跑的足够快,才有类似“走马观碑”的成语,形容马背上的人,眼力、记忆力惊人。
出了临城县东门,一路前行,单程五十里,李存义、张占魁、尚云祥和韩金镛师徒四人,确实心急火燎的。他们在半途中发现了岔路口,见到了正在等活儿的轿车、轿夫,也向他们询问了关于吴小牛的去向。
可这群等活儿的苦力,一来是怕了“抱犊崮”的势力,二来也确实不是心明眼亮的官人,十几个人里,还真没有人注意到吴小牛的去向。
李存义见这场面气的很,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即便自己拿出些赏银来,也是枉然,与其耽误时间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继续追下去。
索性,李存义连马都没有下,一扬马鞭,一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稀溜溜叫了一声,然后疾驰向前跑去。
直到远远的看到那贼头儿老汉提到的那株参天的古树,师徒四人也没有见到吴小牛的影子,别说是吴小牛,甚至连个行色匆匆、面相可疑、带着江湖气的小贼也再没遇见。
“吁……”大杨树下,李存义勒紧了丝缰,把马停住,他望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占魁,说道,“兄弟,看样子大路上没有他们的人影,吴小牛一定是在小路上!”
“没错,那我们还等什么!”张占魁点点头,“折返小路吧!”
不等李存义跟上,张占魁已经打马扬鞭,向小路赶去。
李存义没有着急走,他抬头望了望,见尚云祥和韩金镛跟在自己的身后,眨眼之间便能赶来,索性挥了挥手,这才再度二次启程。
可天色,便在这追赶间,又暗淡了下来。
小路不比大路,虽然路面依旧宽阔,但坑坑洼洼,各色石子垫地,再好的宝马坐骑,在这样的路面上,也跑不快。师徒四人在这样的路面上行了不久,便又呈并驾齐驱之势。
眼见得日头西斜,月上三竿,师徒四人几乎已经追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
可吴小牛的身影,依旧无处去寻。
都是带着功夫的人,马背上的老少英雄四人,纵然是有些疲惫,姑且能扛得住。可是他们胯下马,驰骋的久了,现在深一脚、浅一脚,却都没有了之前的气派。
张占魁催马催的最急,现下,那马的嘴角处,都冒出了汩汩的白沫子。
“得嘞,看样子咱是没法子骑马了,再骑下去,这脚力就该伤了!”张占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低头瞅了一瞅,见自己的马四蹄都有些打颤,知道这马已经到了极限,无奈只得从马背上跃下,放马到路边的草丛里去啃几口夜草。
其实,李存义、尚云祥、韩金镛的胯下马,也几乎都到了这样的程度。
无奈,大家纷纷下马,一面让马喘一口气,一边自己也歇歇脚,更何况,一路上没遇到吴小牛,此刻即便就在原地,也是以逸待劳。
师徒四人在路边一块嶙峋的石头边坐下,眼看着不远处正在低头吃草的马儿,都是怔怔有些发愣。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仅有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他娘的,这才搁了几天,抬轿子、赶车的苦力们就敢这么涨钱?过去单程不过一二两银子,现在他娘的竟然涨到了三两五,这不是明摆的抢钱么!我他娘就算自个儿歩撵走回去,也不会花这冤枉钱!等我回去,非得派人下山,好好整治一下这帮人!”有人狠狠的骂道,“老子雇他们的车、坐他们的轿,是给他们面子,既然他们不明白这事理,回头我就好好给他们上堂课!”
“我说,掌柜的,甭急了,您瞧,前面有几匹马,正路边儿吃草呢!”有人谄媚的说道,“要不然……”
“嘿!好主意,你小子一路上都傻呵呵的,到这儿了开始冒机灵气儿了,好!好!好!”这人又说道,“他娘的,就按你说的办!”
说话的人抄着一口当地的口音,说起话来夹杂着不少土语,张占魁背对着这人来的方向,只听了个大概其。但韩金镛正朝着这人来的方向,他看的清清楚楚。
深夜里,只有朦胧的夜色,韩金镛的双眼却瞬间烁烁放光。
“我说,这谁的马啊?”这满口脏话、有些腌臜的人,突然发声问道。
“我的!我的!”韩金镛不等师伯、师父和师兄,自己已然站起身,他一边说,一边往这人的身边走,说道,“掌柜的,您有什么事儿?”
“嘿嘿!我有什么事儿!他娘的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月色朦胧,这人只感觉韩金镛缓步走来,他看不清韩金镛的面相,却知道韩金镛是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心道这年轻人或许是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于是心里立刻却涌现出坏点子,他发出了几声阴险的笑声,说道,“来啊,我有个事儿跟你商量商量。”
“好嘞,您别急,我来了!”韩金镛一边说,一边往前凑合,这节骨眼,李存义、张占魁和尚云祥也就都已经站起来了。
可是,谁也没有韩金镛距离这人更近,谁也没有韩金镛,看这人看得更清楚。
即便是月色朦胧、光线晦暗,可韩金镛看的清清楚楚。这人,身高不过六尺,生的齿白唇红、细皮嫩肉,看起来像个大姑娘似的。可是,谁家的姑娘,又都不会像他这样,长了一双眯缝眼,更不会像他这样,右眼眶上一块鲜红鲜红的胎记,纵然是在夜里,依旧格外显眼。
“哟!”距离更近了,这人终于借着朦胧的月光,窥见了韩金镛,他初见韩金镛,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话却道,“我这几十年纵然是没练成什么好本事,可是身上有好本事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