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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他读得那本《诗经》,还是从钟先生那里借来的。
“《诗经》写的是周朝的事情!”韩金镛彬彬有礼的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说道,“确切的说是从周朝到春秋!”
“没错,这书里除了男女情愫,还有什么内容?”钟先生问道。
说实话,韩金镛现在每多站一秒钟,受到的煎熬就多一秒,他的身子左右摇晃,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他原本惦记着回答钟先生的提问就坐下的,但听了钟先生的第二个问题,索性继续回答道:“这《诗经》实际上是包罗万象的,它除了记录了当时的男女情愫,还有劳动、战争、压抑、反抗,还有风俗、祭祀、甚至连天象、地理、动植物也有涉及,可以说是让我们认识当年的一面镜子!”
“不假,你能回答出这些,也算你有一定的阅读体验,坐下吧,孩子!”钟先生说道。
韩金镛这才毕恭毕敬的坐下。
坐下身的时候,他自觉不自觉的向赵德辉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德辉的脸上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骄傲,但是依旧写满了不屑。
“好吧,算你厉害!但这事儿不算完!”韩金镛从赵德辉的脸上,读出了类似这样的潜台词。
“只是问题在哪里呢?”韩金镛自觉不自觉的,用手揉了揉仍有些发酸发胀的大腿肌肉,暗自琢磨着。
他心里有个不详的预感。赵德辉如此的态度,显然是刚刚做了什么让他自感满足的事情。
而且,这事情绝不会是打自己耳光这般的简单。
“来来来,每人一张纸,大家把这《诗经》第一章,《国风》中的《关雎》誊写下来,今天一定要通读背诵,明天上课的时候,我要给大家出一点小题目!”钟先生从自己的书桌里逃出来一摞纸,又朝自己的孙女钟芸递了个眼神,让钟芸把纸分发下去。
钟芸赶忙站起身,按照自己嘱咐的话照办。
“我这就把这《关雎》给大家写在黑板上!”钟先生想要站起身,给大家做个示范。
可他起身的时候,像是被拽了一下,又坐回到椅子上。
“唉?”钟先生自感意外,他皱了皱眉,双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想要再次尝试站起来。
可还是未能如愿。
“呀!爷爷,我来帮您!”见此情景,钟芸放下分发纸张的事情,抢步上前想要扶起自己的祖父。她自是知道钟先生的腿脚不灵便。
可即便是如此,钟先生仍然没法子站起身。
事情蹊跷,韩金镛强忍住周身的酸痛,也站起身来到钟先生的身边,他试图搀扶起钟先生,却发觉钟先生的裤子,此刻已经和太师椅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韩金镛几经努力,始终没有办法把钟先生的裤子与那椅子揭开,这才知道,为什么钟先生始终没法子站起来。
扶手上尚有几滴胶水未干,韩金镛用手指沾了些,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现是淀粉加鱼鳔加熬成的,粘性非比寻常。
“可以啊,这是谁干的?这么下作的招数,拿来戏弄钟先生。作弄一个上岁数的读书人,你就不感觉难为情么?”韩金镛如是说着,却把目光瞧向了之前一直在暗自窃喜的赵德辉。
“小子,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你问谁干的,眼里一直瞅我干什么?”赵德辉一时心虚,嘴里可不饶人,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就算我刚刚嘲笑你身子蠢笨,抽了你一个耳光,那不过也是咱哥们儿之间闹一个小离析,开一个小玩笑,你有必要为此就污蔑于我么?”
“你……”韩金镛想要继续和赵德辉争辩一下。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韩金镛,你要是能确定是我弄的,自管拿出证据来,是咱这课堂里有人看见我弄得,还是你看见了?如果真是如此,你说出来,我自接受钟先生的责罚,老先生说什么也不为过!”赵德辉心里已经十拿九稳,教室里除了自己的表兄弟外,多是些不愿意趟这浑水的懦弱的孩子,自己往钟先生椅子上倒胶水的事情,百分之百不会败露,“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那咱就要说道说道了,咱俩有何仇何恨,你要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混有你姥爷保护你,可我们赵家爷们儿也不是吃素的!”
“蹭”“蹭”“蹭”“蹭”……赵家的表兄弟,陆陆续续的站起了身子,这架势,看样子少不了一番争斗。
“你……你们……”韩金镛听了这话,心里气不打一出来,确实,他没有证据,可是事实眼睁睁就摆在面前,这教室里的孩子们,论人性、论性格、论手段,只有赵德辉能干出这事儿来。
“闹什么闹!争什么争?”钟芸看到小孩儿韩金镛,有可能在即将出现的争斗中吃亏,赶忙摆起了姐姐的架子,她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没用的争论?还不赶紧想法子带我爷爷回卧房?”
钟芸的话,让韩金镛的心里刹那间开朗。——现在确实不是争论谁是始作俑者的时候,而是要让钟先生,快些从这有些丢人、令人懊丧的处境中抽身。
“先生,您自管坐稳,我来帮您!”想到这里,韩金镛竟然卯足一口气,他反过身,双手扣住太师椅的椅子背,让椅背上肩,然后,他屁股底下使劲,往上一撅,抬起了太师椅两支后腿的横杠,身高不过五尺的小孩儿韩金镛,竟然背起了钟先生和他坐的这硕大的太师椅,就这样一步三颤的,背着太师椅和钟先生向门外走去。
“妈的,小金镛,敢跟我过不去!这事儿没完!”临出门的时候,韩金镛分明听到了,赵德辉还在教室里高声恶狠狠的咒骂着。
“爷爷,怎么办啊?”钟芸心中有些不放心,她向钟先生问道。
“什么怎么办……”钟先生万念俱灰,“你们带我回屋,然后,闺女,你跑一趟,去把小金镛的外公王义顺老先生请来……”
“不用我姥爷,我自己也能把他们这帮人揍了!”韩金镛心里不忿,他也愤恨的说道。
“嗨,孩子……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坐在太师椅上,让韩金镛背着的钟先生,拦住了韩金镛的念头。
“嗬!好小贼!来,韩金镛,你不是要把我和我们表兄弟几个揍了么?我赵德辉就在这儿了,今儿我表兄弟再有一个出来跟你动手的,都算我们以大欺小,就咱俩一对一,来啊!”
韩金镛没想到,赵德辉还有胆量跟自己出来,更没想到,赵德辉还在背后偷听了自己说的话。
“好!打便打了吧!”韩金镛听了赵德辉的叫嚣,他把太师椅和太师椅上的钟先生放在一旁的阴凉处,站直了身子。
“别打!”钟芸上前,想要阻拦。
“你别管,姐姐!”韩金镛推开了钟芸意欲阻拦的胳膊,“今儿这事儿,忒过分了!必须要给钟先生出口气!”
第38章 心照不宣()
上一回写到,赵德辉二戏钟先生。他在钟先生督读坐的太师椅上,涂抹了大量用淀粉、鱼鳔熬制成的高粘度胶水。这胶水把钟先生的裤子和椅子牢牢粘在一起,让钟先生失望,让韩金镛恼怒。
且说,这韩金镛的恼怒,也不光是因为这一次赵德辉戏弄钟先生的行为。
往远处说,他们老赵家的父辈诓骗走自己家的良田、瓦房和积蓄。往近处说,自己的师傅,也就是老赵家的娘家舅舅“大刀张老爷”张源,在患病卧床的两三年、死后发丧的仪式中,均没有得到赵家爷们儿的善待。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赵德辉第一次戏弄钟先生。
再加上早晨的时候,赵德辉已经对自己有了不敬。
所以韩金镛的恼怒,也是叠加到一定程度才会爆发的。
箭在弦上,已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即便今天凌晨,在和外公王义顺练功抻筋后,自己浑身酸痛、行为受阻,现在也决计要和这不知轻重、不懂尊卑的赵德辉较量一下,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你别管,姐姐!”韩金镛推开了钟芸意欲阻拦的胳膊,“今儿这事儿,忒过分了!必须要给钟先生出口气!”
赵德辉倒是不理会有些气急败坏的韩金镛,他有些嚣张的站在小孩儿韩金镛的身前,双手叉腰,等着韩金镛出拳。
“来啊,小子!出拳吧!今天我要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以为我们赵家没能人了!”赵德辉满脸的傲慢。
故事说到这里,肯定有人要问,这赵德辉论能耐、论基因、论师承都远远比不过韩金镛,他就不怕挨打么?
咱得说公道话。
学堂里的孩子,一岁的年龄差距,身高、力量,就差了老大一截。赵德辉大韩金镛两岁,心里自然不会把这个矮小孱弱的孩子放在心上。此时的韩金镛,还没有正式习学到拳法,也打不了赵德辉。
“哼……”远远的、轻轻地,赵德辉和韩金镛都听到了这样一声,他俩回头,四下踅摸,发现王义顺已经背着双手,慢慢的踱步,此刻已经走进了学堂门口。
看着架势,不用问,王义顺也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是因此,他才发出了“哼”的一声。
“住手!”王义顺轻声下着命令,“在我的面前,你们两个小孩儿还要继续打么?”
韩金镛看到外公已经来了,自然不敢造次。
赵德辉心里有个敬畏,但这种敬畏只是转瞬即逝。在他内心深处,他的潜意识里,赵德辉始终认为,王义顺即便能为出众,大不了是个赳赳武夫,而自己家是有品级、有官阶、有势力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光棍不斗势力”,这王义顺对自己家,也要退避三舍。
“我说王师傅,您这外孙韩金镛,他没有证据凭空指责我,这事儿您管还是不管?”赵德辉有意无意的带出了些许的优越感,虽然他的个子比王义顺还要矮不少,但即便仰着头够着和长辈说话,他也不怵头。
“现在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么?”王义顺并不理会赵德辉,他随手一指,院子里都是看热闹,等待劝架的孩子,“你们这帮人,还等着看大戏是么?钟先生就在院子里,还不赶忙服侍他换衣服?”
一帮孩子却依旧没有一个动的。
与其说他们不愿动,倒不如说他们不敢动。只在一瞬间,他们就被王义顺冷冷的气势,强大的气场所折服,不知所措瞬间钉在了原地。
还是韩金镛脑子活,他听见外公王义顺的话,瞬间分清了孰轻孰重、主次关系,主动退出了和赵德辉的争斗,再次走到钟先生的身旁。
韩金镛朝钟先生鞠了一躬,这才再次把钟先生和黏住他的太师椅背在自己的背后,亦步亦趋的向学堂侧面的厢房走去。
男女有别,钟芸被钟先生拦在了门外,却放韩金镛进屋。
隔了很长时间,韩金镛才帮钟先生换好了衣服,扶着钟先生重新走回了门外。
钟先生站在门口,看了看眼前这些或是顽劣、或是老实、或是激动、或是不安的学生们,知道再纠结究竟是谁干的,也没有意义,这个问题眼睁睁现在也不会有结果。
于是,他推开了韩金镛手臂的搀扶,慢悠悠的走到王义顺的身前,双手作揖,依旧带着那副老学究才有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劲头,说道:“王老侠,现在还不是武学堂开课的时候,还是让我先把文科的课程教授完吧!刚才闹这么一出,可能中午要稍微耽误一点开饭的时候,我赶赶时间,抓紧时间上课。”
王义顺点点头,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就在有人不安、有人庆幸、有人愤怒、有人不解的气氛中,文科学堂重新恢复了课程。钟先生的太师椅还没有清理干净,韩金镛把自己的座椅放在了讲桌后面,自己从柴房搬出一把板凳暂时将就坐。
钟先生面沉似水、胸襟广阔,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从讲桌前的木头盒子里,双指夹起一支粉笔,在墨汁刷成的黑板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诗经》的头一篇《关雎》写好。
“大伙儿把这抄一遍吧,抄写好后通读熟读,明天上课,要考大家个小题目……”王先生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课堂里,没有人敢说话,都是戚戚促促研墨的声音,有的孩子手快,已经开始铺开纸张开始抄写。
但韩金镛和赵德辉这俩人杠上了,他俩一个脸朝左、一个脸朝右,相互盯着对方,谁也不愿意先把眼神挪开,好像挪开了眼神,就失了优势和气势。面前的纸张上,片墨未沾。
“你俩别较劲了!先做功课!”钟芸知道任由情势再度发展,肯定还要再打起来。于是,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把两个人的视线分隔开来,“还闹什么闹?我爷爷已经不追究了,你们俩还要争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