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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别较劲了!先做功课!”钟芸知道任由情势再度发展,肯定还要再打起来。于是,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把两个人的视线分隔开来,“还闹什么闹?我爷爷已经不追究了,你们俩还要争斗什么?”
韩金镛听了钟芸的话,知道这样在争斗下去,也没甚意义,到头来不过是再要扰乱课堂,到时候恐怕钟先生还会更生气,于是低头开始写。
钟芸的这番话,对赵德辉,也是个不错的台阶。他深知自己这么一闹,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到头来恐怕自己的父亲怪罪下来,还要挨一顿板子。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就坡下驴”,于是也识趣的低下头,开始抄写功课,不再张扬嚣张。
课堂上的气氛,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是,这事情真就这么了结了么?
当然不会。
吃过午饭,经过午休。下午时分,武学堂开课。
王义顺一反往日慈祥的常态,面容冷峻严肃的出现在大伙儿面前。
“都给我把队伍排好!排整齐!谁也不许乱动!”王义顺不容反驳、不容置疑的说道。
大伙儿头一次见王义顺是这副模样,又都知道这老人不好惹,于是只好照做。
“上午的事儿,我刚刚找钟先生问了问,也有了个耳闻!”王义顺说道,“你们这群孩子,都在顽劣的岁数,有些恶作剧之心,自然也不是不可。但你们选错的对象,你们如此对待一个已经上了岁数的读书人,就不感到自己的无知无能么?”
孩子们听了王义顺的话,有些已经低下了头。
但赵德辉的头高昂着。
“有本事做这事,就要有本事扛。今天在这儿,我只问你们一次,是谁做的?”王义顺说道,“自己站出来,我绝不会为难你!相反,我王义顺还会敬重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这话说完,韩金镛又和赵德辉对上了眼神。
赵德辉当然不会自己从队伍里站出。
“嗬!好!没人站出来是么?”王义顺问道,“那你们有没有人要指认,这事儿究竟是谁做的?你有真凭实据,拿出证据来,我佩服你是个爱憎分明、有担当的学生!”
依旧没有人从队伍里站出,更没有人发声。
有些目睹了事情发生全过程的人,此刻更是心理敲起了小鼓。
他们明知自己可以讲出真相,但不敢发声。
“好啊!孩子,我佩服你们,你们之间有些小义气,互相有个小保护,这也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但你们这义气用错了地方,你们既然不懂尊师重教,我今天便教给你们该如何尊师重教!”王义顺手持一把教鞭,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前两天通过赛跑,刚刚分出了甲乙组,一组跟我练武,一组继续打基础。今天,两组并一组,我们继续练基础!但你们这些孩子甚是顽劣,不给你们上些手段,你们自是不能安分守己了!今天的武学堂课程就是‘跑步’二字,但你们都给我跟上队伍,谁也不许偷懒,谁跑的慢一步,就要问问我手中这根教鞭!”
撒出了队伍,这场持续了两个时辰的跑步练习正式开始。
这队孩子,吸引了津郊青凝侯村里人的目光。大家都对这整齐划一的步伐,这领头的王义顺,由衷的伸出大拇指,赞许老镖师训徒有方。可是时候不长,大家发现了问题。王义顺慢慢从队伍的前面跑到队伍的最后,专盯着跑得慢的孩子。谁跑得慢,他不容分说挥手就抽动教鞭,在这孩子的屁股上狠狠抽一下。孩子吃痛,龇牙咧嘴不敢怠慢。
这次跑步,考究的不是快慢,而是耐力。第一个挨打的,竟然是韩金镛。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浑身酸痛、筋骨疲惫,步子不由自主的就越迈越小。可是刚溜到队尾,他的屁股上就重重吃了一教鞭。他不敢怠慢,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跑去。
从日暮跑到日落西山,从日落西山跑到夕阳西下,从夕阳西下跑到夜幕降临。往日里早该结束的武学堂课程,这一日仍然在持续。见孩子迟迟未归,有的家长到文武学堂等候,却发现孩子们仍然在跑。
有的孩子实在是跑不动了,屁股被教鞭抽打出了血丝。
我这说的是谁?对!我说的是赵德辉。如果不是作弊,他不可能成为甲组习武队伍中的学员。但如今王义顺盯着队伍,他再也没法子作弊使小聪明。别的孩子往日的日常都有些基础,即便累了落在队伍后面,挨了教鞭,怕疼咬紧牙关,权且跟的上队伍。唯独这赵德辉,终究是体力有限,他每每落到队尾,屁股上就挨一棍。他咬紧牙关,眼里噙满泪水,面红耳赤,竭尽全力想跟上。可身子不会说谎,体力要靠每日的实练,他没有这基础,挨得板子最多。
月明星稀,夜色撩人。这次武学堂的体能课,终究是结束了。
孩子们个个精疲力竭,屁股生疼,跑回武学堂后,便坐在地上。像赵德辉这样屁股挨打多的孩子,不敢坐下,只能趴在地上。
看到孩子的苦态,有的家长知道王义顺严厉,不敢多言;有的家长心疼孩子,口中却要找找平衡。
“哟,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屁股怎么都流血了?”说这话的是赵俊彦,眼见自己的独子受伤最重,他打心眼儿里疼得慌,“王老侠,孩子习武自是习武,锻炼自是锻炼,您此等的体罚,或是要把孩子练坏、累坏、打坏的!”
“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点苦都吃不了,谈什么长能耐?”王义顺把教鞭扔在地上,说道。
“哼!真若如此,我们不练了!”赵俊彦说道。
“啊?不练了?我王义顺的课程,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王义顺假意恼怒,顺手一掌,打在院落里人腰粗细的椿树上,这椿树微微摇晃,叶子掉下来不少。这一掌自是一出,再多家长有怨言,也不敢再明言了。
“不!爹!我练!我自是要继续练下去的!我的学业,您别给我做主!”赵德辉忍住疼痛,捂住了其父赵俊彦的嘴。
“晚上回家,屁股疼的,自己琢磨琢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们的父母听,让他们也给断断,看是我这老武夫王义顺为人太过严厉,还是你们这群学生太过顽劣,不懂得尊师重道!”王义顺借着朦胧的星光月色,四下里望了望,“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明天一早,我在这大门口等着,谁要迟到,每人再挨三教鞭!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下手重,下手狠!”
孩子们陆续由家长领着回家了。韩金镛屁股上挨了几棍子,自也是有些疼痛。他揉了揉屁股,紧紧跟在王义顺的身后,返回柴房,一路无话。
但其他的孩子,把在学校不敢讲出、不愿讲出、不能讲出的话,真真切切、原原本本的和家长们讲了。家长们听了孩子的叙述,都对王义顺的作为伸出大拇指,认为王义顺这教育学生的方式,虽说是残酷了些,但还算有一定道理。至少,让孩子明白了是非。
唯独一个家长是个例外:
赵德辉趴在床上,露出流着血的屁股不住呻吟。乃父赵俊彦,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忍不住的心疼。
“儿啊,你怎么这么傻?把这事儿认了,又能怎么着?总比挨这顿板子强啊!”赵俊彦说道。
“可是我要真认下来,就理亏了啊!”赵德辉攥着小拳头,忍着疼痛,浑身颤抖的说。
“理亏又如何?有理又如何?”赵俊彦说道,“孩子我告诉你,咱家就是理!”
“爹,您说的是真的?”赵德辉听了其父的话,一下子有了劲儿,屁股上的伤痛好像都轻了一些。
“自然是如此的,你问问,咱这青凝侯村里,在咱这卫南洼周边,有谁敢跟咱老赵家作对?有谁敢这么欺负咱老赵家的子嗣!”赵俊彦扶了一把赵德辉,让自己的儿子好好躺平,继续给他上药,“我的乖儿子,即便你做错了,也不能这么心狠手辣的责罚你!你这顿打决不能白挨!爹我看着心疼,自会给你找个公道回来!养好了伤,孩子,你继续闹!”
第39章 肺腑之言()
之所谓言传身教,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调皮捣蛋、折腾老师的时候,家长们应该对孩子有个明晰的教育的。家长们应该让孩子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应该对孩子轻蔑老师的行为有个惩戒。
但在赵俊彦看来,这样的惩戒有些略显多余。
赵俊彦非但没有惩戒顽劣的赵德辉,反而鼓励他,继续作弄钟先生。
这又是为什么呢?
赵俊彦一边往赵德辉的屁股上抹着药膏,一边说出了些肺腑之言。
“儿子,人言一十八岁成年。你今年一十三岁,还应在天真烂漫的年纪。”赵俊彦说道,“但一十三岁,也应该明白些一十三岁的道理。要搁在往常,在别的场合,你犯了如此的错误,我非但不会给你抹药,还要在你屁股的伤口上,再添些新伤!”
听了父亲的话,赵德辉嘬了嘬牙花,他既是感到疼痛,也是为父亲的这番言论所震惊。
“尤其是,你作弄一个腿脚不利落、德高望重的读书人,这更是为我的家风不容!”赵俊彦说道,“钟先生什么人?他不是落榜的秀才,不是没有功名的贡生!他是不屑与官场中人为伍,自己放弃了做官的机会!这样的人,朝廷是永远尊重的。你爸爸我是什么人?你爸爸我就是官场中人,爸爸就在朝廷里面混,爸爸也仰慕这般阳春白雪、刚正不阿的饱读之士!”
“那您为何还这么说……”赵德辉感觉到父亲在给自己屁股上药的时候,加重了些许气力,赶忙摆手示意,他说,“爹,那您为何还让我继续闹下去?”
“自然不是因为他钟先生!”
“那是因为韩家?”赵德辉又问,但他刚问完,屁股就被重重扇了一巴掌。赵德辉疼的龇牙咧嘴,屁股上结痂的伤口中,又有血迹渗出。
“傻小子!因为韩家?你斗得过韩家么?你斗的过韩家,你赢的了那老王头儿么?”赵俊彦说道,以后,我断不许你说出如此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赵德辉问道。
“傻孩子我告诉你,我为的是文武学堂,为的是我老赵家先丢地、又丢房,失去了舅舅的庇护,又失去了该有的尊严,为了这个!”赵俊彦说。
“合算我爸还是因为跟老韩家、老王家结下的梁子……”赵德辉心里想到,可是他乖巧识趣的没有说出口。
“既然现在情势如此,我们只能接受,我们既然只能吃个哑巴亏,那我们就把这滩刚刚澄清的水,再度搅浑。怎么做呢?你这连续两次折腾钟先生,让我有了个好主意!”赵俊彦说道,“傻小子,只要你能够想出主意来,把那钟先生折腾到心灰意冷,不愿再做你们的老师,你爹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那又是为什么?”赵德辉问。
“因为这十里八村,能教书育人的饱学之士、饱读之士,只有钟先生。只要钟先生走了,这文武学堂就塌了半边天。找不着合适的教书先生,文武学堂就失去了‘文’字,变成了把式场子,到时候,我们便能以‘把式场子’容易扰乱治安的借口,把它关掉。”赵俊彦说掉。
“关掉把式场子,那宅子不是依旧是他老韩家、老王家的么?”赵德辉对别的事儿满糊涂,但是沾了钱、沾了占便宜,他脑子可够用,这些年,除了淘气捣蛋,他净从他父亲赵俊彦这儿学习买卖经了,怎么样赚钱,他脑子里可有主意。
“好孩子,你能想到这一层,证明是我老赵家的人!”赵俊彦笑了,“孩子,虽然那宅子的牌匾,挂的是他‘王氏’,可这原单的田产地契,这原单的宅基地的凭票,可一直还在咱家里了!是,你舅姥爷、我舅舅,也就是那‘大刀张老爷’张源,说过把宅子还给他们的话,当时咱们爷们儿也都在场,还有不少的见证人,可是空口无凭,只要单子在咱手里,咱就始终是那宅子的主人。现在不过是暂时借给了他王老头。”
“这么说,即便我不闹,等到这王老头过些年一老一死,这宅子也依旧能物归原主啊!”赵德辉问道。
“话是没错,可是你愿意咱家的宅子始终让别人沾着么?你愿意把咱家的宅子交到他老韩家、老王家人的手里么?你愿意让村子里其他穷人家的孩子,分享这宅子么?”赵俊彦问道。
“让其他穷人家的孩子用咱这宅子读书,自也是无妨。如果这宅子上的牌匾是‘赵氏文武学堂’,而不是‘王氏文武学堂’,我倒觉得不妨。但只要有他老王家的痕迹、有他老韩家的痕迹,我就觉得不高兴。我断然是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