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金藏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钟离英倩,心中的孤独与无助无处躲藏,忽然抱住了仅穿着一身丝袍。
钟离英倩蓦然被安金藏紧紧抱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只觉得安金藏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无声地哭泣。
“英倩虽不知道安大哥遭遇了什么,想必是很伤心的事,难道……”她在这事上,出奇地敏锐,她本想说“难道是和上官昭仪有关?”然而,又不敢说出口,怕是真的,就伤了安金藏的心。
只能这么默默地,就让安金藏抱着,静静地等着直棂窗中透进来的光一点点变成金色。
此时在安金藏的怀里的钟离英倩,如同一根纤细的芦苇,柔韧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折,却是安金藏在这汪洋的沉溺之中,此时此刻,唯一可以依靠抓紧的凭依。
只有在这夜之后,他与上官婉儿之间,欲断还留的爱恋,才算彻底地割舍了。
无论如何,六狐州的数千冤魂背负在他的肩上,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爱,如何抵得过去。
那一个在暗夜中看似温柔如月下墨梅的身影,如今回想来,有太多的看不透彻在她身上。
那雪夜中的贪恋是真的,那眉间为他留下的烙印是真的,然而王朝更迭,前朝后宫,多少人在这动荡中悲惨死去,只有她,上官婉儿,从才人成为了婕妤。
(本章完)
第207章 西域的瓜()
安金藏啊安金藏,你看得多了,几时见过,一个在权势之中混得如鱼得水的人是善茬?
他反复扣问着自己,然而,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李显,如果是韦皇后,甚至哪怕是武三思,他们都有他们可以写下这份密信的理由,唯独你,上官婉儿没有,也不应该有。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指使的!
他像是个闯入了一个迷宫找不到出口的人,企图自己推到那些高高的挡着他视线的墙壁,开辟出一条路来。
然而,武皇不再来了许多日,一切,在他听到了上官婉儿那段流利的古波斯语之后戛然而止。
而除了已经是鬼魂的武皇,他什么人都不能问,甚至是极有可能问出些端倪的太平公主,因为,如果他表明了立场,和上官婉儿素来亲近的她,不见得会站在他这一边。不,应该说是绝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多想直接找到上官婉儿,质问她是否就是当年主笔密信的人。
如果此时,他仅仅是身负着六狐州灭族之仇的少主,他或许会这么做。
但,他现在还是李隆基的密友,他首先要扳倒的那个人,并不是上官婉儿。
他站在太卜署巨大的浑天仪前,用手扣动着这巨大的铜铸仪器,发出沉重的金属的搅动声,看着眼前浑天仪所演绎的黄道赤道、南北之极,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要忍,越是真相近在眼前,越是千钧一发,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
时局之中,只有利弊,没有对错。
此时,若分析利弊,他还不能与上官婉儿公然为敌,在这宫中,权势鼎盛的各方势力中,上官婉儿是可以拉动的一方,如果仅仅是太平公主这一支力量,还不足以和韦氏与武三思抗衡。
天地之极,无时无尽,安金藏,等到这一切平息,再去解开这尘封的秘密吧。
他对自己说着,仿佛在和心里另一个自己做着斗争,终于,在一场艰难的撕扯之后,理性的一面占了上风。
人的心呐,在坠落深渊的时候,总有两个选择,让那个至情至性的自己占了上风,任由山崖的碎石割裂自己每一寸肌肤,壮烈地死去,又或者,让那个理性的自己占了上风,咬着牙,攀住每一个可能停止坠落的石缝,咬碎了牙齿,抠裂了指甲,一点一点爬上去,碾压过自己的爱、恨甚至尊严。
金藏选择了后者,只是他不知道,越是经历这样的挣扎,人就越会渴望达成自己千辛万苦想要达成的愿望,越是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就越不会瞻前顾后,越是一往无前,就越不会在意无谓的伤害,这伤害,不仅是对他自己的,也是对别人的。
那些他入宫之前就埋下的种子,由那件血衣开始在这宫里的人心中种下的不同心事,在这之后的时光里,在悄悄地发酵着。
安金藏始终还记得这些,在茫然离乱之后,他竟然比之前更加专注。
不知不觉,他给了自己太多的担子,现在,他决心要一件一件地解决之前许诺下的事情,尽管这些许诺从来都是在他心中默念,未曾和任何人提起。
仿佛这些事情做完了,他才可以让他成为自己,才可以毫无牵挂地面对那个终将成为他敌人的女人。
他出了太卜署,望着东宫的方向,在那里,有个最容易扰动的不确定因子,可以让这奢靡浮华的光影假象之下的死水泛起波澜。
……
烈日当头,武三思站在长生殿之外,并没有因为酷暑着急走入清亮的殿内,他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这座奢华的殿宇,有种莫名自恋——皇后终究还是离不开他。
武三思和当年的张易之不同,他曾经是有过当这帝国君王的雄心的。
奈何,时运不济。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一开始的纵情享乐,他并没有那么放开自己,那不过是在动荡之后,急于攀附上这新王朝的主人翁的一种非常手段罢了。
然而,时间久了,原来这种无边的放纵,竟然是如此快乐。
他这辈子,为了权力,追逐了一生,钻营了一生,原来放下对王位的执念,一头扎进欲望的海洋,是这么令人畅快的一件事。
只不过,在这个权力的角斗场中,一旦进入之后,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
他是静德王,是皇帝的亲家,是皇后的闺中客,是所有人眼中,韦皇后的政治同盟,当然,也包括安金藏。
“皇后殿下……”在一段时日不见之后,武三思识相地用回了尊称。
在他面前的韦氏,斜倚在床榻上,带着令人玩味的眼神看着他:“天热,你额头上出了许多汗。”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帕,甩到了他的面前,“擦擦吧。”
武三思接过还带着韦氏体温的丝帕,嘴角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谢谢香儿。”他立刻露出了一副无赖的模样。
“过来吧。”韦氏慵懒地说着。
武三思立刻挨着她在床榻边坐下了,摸着韦氏厚施脂粉的脸:“怎么,西域的瓜吃腻了终于想起三思来了?”
“哼,我几时吃过西域的瓜了。”韦氏翻了个白眼,倒也并没有生气,“你知道我不见你是为了什么。”
“是犬子的鲁莽伤了香儿的心了。”这些被“雪藏”的日子,当然够滑头的武三思想明白这事儿了。
“知道就好。”韦氏看了武三思一眼,“怎么说也是我皇家的体面,酒后吐真言,你那儿子要真敢欺负我家裹儿,看我不饶了你们!”
这话与其说是责怪,不若是撒娇。
武三思被说得竟然很受用,厚着脸皮笑着:“这事儿呢,过了好些日子了,今天,三思斗胆呢,说句公道话,训儿那里,三思反复问了多遍了,确实是那安金藏利用我训儿酒醉了,挑衅在先。从前在神都之时,这小子就喜欢搬弄是非,搞出许多事来,香儿可别小瞧了他,三思可吃过不少亏呢……”
(本章完)
第208章 害怕被报复的恐惧()
韦氏摇着团扇,没有推开武三思暧昧手,在听到安金藏这个名字之后,有感而发:“婉儿的男人,总归是不那么容易到手。”
武三思听者有意:“香儿是说我呢,还是那个姓安的小子?”
韦氏瞥了他一眼:“婉儿从未真心喜欢过你,你何必自作多情呢?”
武三思听到这里,心里多有不快的,因为,比起眼前的这个韦氏,对于上官婉儿,是他少有的放了感情进去的。尽管,在现实的利益面前,这份感情,最终也是束之高阁了。
他要的荣华富贵,如今都在眼前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身上,毫无廉耻地,他在她耳边轻声谈吐:“婉儿哪有香儿可人?”
“哼,还说那个姓安的小子,我看你也是花言巧语。”韦氏口中虽然嫌弃着,但是显然对武三思这些违心的话很受用的。
“香儿,安金藏这个人,和相王、太平公主都关系匪浅,又和婉儿曾经有过一段,如今官居四品,若不是真心向着你,可不是个祸患了么?”武三思趁着韦氏高兴,不失时机地说着。
韦氏没有说什么,那晚在长生殿,安金藏明显是拒绝了她,这几年极度膨胀的她,还未曾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但是,她的润儿,还指望着安金藏再让她见一面。
“他让我见着了我的润儿。”韦氏说着,没有想过,这个身边的男人,会和她爱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武三思听到韦氏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惊慌,他当然知道安金藏在韦氏面前都是瞎扯淡的,而且,就算李重润活过来,相比也不会知道他的死,也他武三思能有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李重润自杀的现场出现过。
“香儿,死者已矣,你也是时候放下了。你放不下,懿德太子有如何可以安心去极乐世界呢?”武三思假惺惺地安慰着。
“但是,润儿告诉我,害他的人还活着啊,这叫我如何放得下?”韦氏冷不丁地说着。
而她这话,更加坚定了武三思要除掉安金藏的决心——他当然知道,这话不是什么李重润的鬼魂说的,是安金藏说的,这就意味着,安金藏知道当年的事。
他不知道安金藏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不管怎样,他不可以留着这个祸患。
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太子,那么就从“太子”开刀,武三思早已经知道,上次李重俊放过了安金藏的事情。
李重俊放过了安金藏,但是他武三思不可以。
“听说,前阵子,安金藏被召去了东宫……”武三思意味深长地说着。
果然,这话引起了韦氏的注意:“那个庶出的奴儿把安金藏叫过去干什么?”
“三思只是偶然听说,说是进去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了何事。”
“来人啊,去给我把安金藏叫过来!”韦氏从榻上坐起,高喊着。
一旁的武三思心中鄙夷着:女人家果然是按耐不住。
自从那晚从长生殿遁逃之后,安金藏就心中惴惴不安了,无论是不是韦氏荒唐,总归是他得罪了领导了。严格地说,是领导的老婆,只不过李显这个他的正牌领导的存在感太弱了。不过,他不会让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持续太久。
至少,等到这个时候,韦氏再次传召他去长生殿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长生殿中,武三思好不避嫌地等着安金藏来到殿中。
外面的蝉聒噪地叫唤着,此起彼伏,仿佛不肯放过这宫中的人的耳朵似的。
在炽烈的日光之下,长生殿看起来更加金碧辉煌,仿佛整座殿宇都在发光。
这华美的假象,并不能让安金藏的神经放松半分。
他深深地知道,走进这高大宏丽的大门之后,就是一个生死搏命的角斗场了。
此时,在长生殿中等着他的韦氏,已经不是那晚身披薄纱的御姐了。
无论是她僵硬的脸亦或者是紧闭着的薄嘴唇,都在告诉安金藏,这将是一个兴师问罪的现场。
“臣安金藏叩见皇后殿下、静德王。”不管武三思是不是搞小动作要杀了他,他安金藏的礼数还是要到位的,身在这生死博弈政治角斗中,任何的细节都是可以致命的。
“起来吧。”韦皇后的声音冷冰冰的,和那晚的撩人模样判若两人。
这在安金藏的意料之中,因为高延福已经提前告诉了他,韦氏重新惦记起武三思了。
而自从在李重俊那里出来之后,安金藏就知道,这事儿还远远不会完。
他小的时候胆子很小,在乡下玩耍的时候,有时候会抓到癞蛤蟆之类的生物,那时候,不懂事,在同伴的怂恿下,会拿着木棍把癞蛤蟆拍死,他至今记得那时候的体验,这过程一点都没有快感,而是恐惧,他害怕自己没有对它一击致命,如果它还活着,会化作一个恶魔将他吞噬。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魔。
人同此心,此时的武三思,就是那个没有一棍子打死对方的人,无论他安金藏怎么想的,武三思都必然要再将他置于死地,因为那种害怕被报复的恐惧,只有等到他安金藏死透了,才能得以摆脱。
“听说前阵子你去了东宫?是太子找你卜卦还是问吉日啊?”韦氏盯着他,仿佛不会放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