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膜。
但是,安金藏并不慌张,相反,他早已经知道韦氏会这么说,不慌张,是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挑拨离间的。
他不急不缓地回应着:“皇后殿下,金藏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天诛地灭。”
“呵,好端端的,赌誓做什么。若不是,你这一大早和本宫说这些是出于何意啊?”
“金藏是想说,以皇后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要稍加示好,就可以把这场潜在危机化解于无形了。”
“示好?呵呵,你是要本宫去讨好阿显么?”
“不是讨好是示好,妻子对丈夫的好。”
“你是说本宫之前对阿显不够好么?”
“当然不是,皇后殿下对于皇上的恩情不仅是皇上自己,天下人也是尽知的。只不过,人年纪大了之后,难免需要些关怀,此时皇后殿下若是给皇上稍加关怀,想必皇上对您比从前更加信赖了。”
“稍加关怀?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怎么个稍加关怀法?”
“在臣的家乡,有句俗语……”
“呵,你们家乡倒是俗语多……”韦氏翻了个白眼。
安金藏嘿嘿一笑:“我们家乡人没文化,不如大唐诗文鼎盛,也就是这些好记好说的俗语流出得比较广了。”
“说说吧,什么俗语?”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这倒是句大白话。”韦氏听了竟然若有所思,收起了先前那些刻薄和犀利,不无感慨,“当初我们在房陵,家中没什么像样的菜肴,我常烙些饼子,放在菜汤里给阿显充饥,那时候,阿显常说这饼子汤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安金藏看着,尽管韦氏脸色稍有温和,只是眼中依旧是冰冷坚硬的。
“既然如此,皇后殿下,何不试着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些饼子汤,我想皇上肯定会很高兴。”安金藏不失时机地说着。
……
宣政殿中,中宗像模像样地认真阅读着奏折,只是他眯着眼将奏章放得几乎要碰到自己鼻尖了还是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字,一边嘴里嘀咕着:“这些大臣如何写个奏章都是这般的蝇头小字,真叫人看不清楚。”
“是皇上的眼睛花了。”一旁,韦氏的声音传来,中宗乍一听,有些恍惚,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韦氏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了,带着些许心疼的温柔责备的口气。
中宗听话地放下了奏章,抬头看到韦氏亲自端了一个漆盘,上面放了一个汤碗,站在他的面前。
“听说皇上这两天专心政事,常常忘记吃饭,这样可不行。”韦氏说着,已经蹲下身将漆盘上的汤碗放在了案几上。
中宗一看,碗中清白相间,是在落难时常吃的饼子汤,又看看一旁的韦氏。
只见韦氏难得对他露出笑容:“皇上尝尝?”
中宗尝了一口,不由得动容了:“这,这味道,是香儿做的么?”
“是香儿做的。”韦氏说这话的时候,一开始的曲意逢迎倒也成了真心的感动,那些苦难的日子,忽然涌上心头,这堂皇华丽的殿宇,竟不如那时候的土坯房子温情。
中宗埋头吃着,发出响亮的呼噜呼噜声,全不像个优雅的皇族,仿佛就是个田间地头干活的村夫。
但是这个样子,倒让韦氏觉得有几分可爱了,竟然“噗嗤”轻笑了一声。
中宗放下手中的汤碗,对着韦氏道:“皇后笑什么?”
“皇上这样子,让臣妾想起了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时我第一次与你一同吃饭,你也是如今日这般,喝汤吃饭发出好大的声响,让我好意外,心想说还是个皇子呢。”韦氏说着,掩袖又笑了起来。
中宗也憨笑了:“朕还记得香儿那时候还寒碜我,说这么能吃,难怪这么胖。香儿……”中宗说着,忽而抓住了韦氏的手,“今后朕多想常吃到香儿做的饼子汤。”
……
太卜署中,安金藏匆匆从外回来,钟离英倩早早已经站在院中等着他,只不过,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安金藏一看就知道是武皇又出现了。
“你去了哪里?”武皇面无表情地问。
不知何故,在武皇面前,安金藏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这个……”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武皇已经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还算明亮的夕阳下,只见他的指尖上隐约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武皇继续问着,仿佛是在审问罪人似的。
不过安金藏知道,武皇的讯问不是没有原因。
他尴尬地笑了笑:“嘿嘿,没什么,就是盐巴而已……”
“盐巴?”武皇打量着安金藏,“你一个太卜署令,弄盐巴做什么?”
“媚娘大大,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安金藏反问着。
“哼,之前你和那钟离英倩小丫头的谈话,我可听着。”武皇用力甩开了安金藏的手,“臭小子竟然敢打我阿显的主意!”
没错,这就是安金藏心虚的理由,但是,他也不是那么没有底气,毕竟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母亲,武则天啊,自己也把自己的儿子们迫害得够呛,所以此刻,她来对安金藏兴师问罪,对于安金藏来说,心知她也不会真会如何:“媚娘大大,如果你真听到了咱们之间的说话,应该知道,我也不能拿你的阿显如何吧……”
(本章完)
第235章 中风的前兆()
“你们说阿显的病没有办法了?”武皇一向光芒的双眼暗淡了一下,稍纵即逝。
“在我们的家乡,有外科手术或许可以,但是,可惜我是个无用的书生,并不是一个外科医生,所以……”安金藏依稀记得和钟离英倩的谈话,钟离英倩告诉他,她发现中宗已经有了轻微中风的征兆。
安金藏曾经的一个老领导就是中风死的,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快退休了依然是个科长而已,在加班的时候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那时候,作为新人的金藏还被派去夜间去医院值班照料这位老科长,看着他睁着眼昏迷了一个月终究还是回天乏术去世了。
他还记得医生从手术室里带出来的,从老科长头上取出来的血栓,不过豌豆的大小,却最终要了老科长的命。
已李显现在肥胖的程度,有“三高”的问题是十有八九的了,而脑血栓,无疑是一个定了时的炸弹,在这个无法实施开颅手术的唐代,无疑是给李显宣判了一个即将到来,只不过没有确定日期的死刑了。
安金藏和武皇解释了这个病的机理。他相信,以武皇的理性——这当然是好听的说法,或者叫冷血,应该能接受他的解释。
“稚奴晚年时候患了风疾,常头疼欲裂,恐怕也是如此。”武皇听完说道。
“这个的确是个家族遗传的毛病。”安金藏说道,心里想着,对于这几个皇帝的死,外界那么多猜测,没想到,自己来了唐朝,答案竟然如此的平平无奇,原来不是每个谜底都是让人惊叹的。而他在知道这个谜底之后想起了那个关于中宗与韦氏的传闻——是韦氏毒死了中宗。
武皇盯着安金藏的脸,一切了然的样子,当她再开口的时候,说的话如此猝不及防:“安金藏,我想,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媚娘大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武皇说这话的时候,安金藏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空落落的,又带着惶恐。
然而,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脸上那种绝世无双的自我与傲然渐渐消失了。
他知道,武皇正在离他而去,这次是彻底地离开了。
尽管,有那么多关于她迫害自己子女的传闻,但是,到底她在成为安金藏针对李显的共谋之前突然止步了。
安金藏确信她已经知道了他全部的计划,但无从知晓她对于这计划的看法,毕竟一切都不再和她有关系了。
“安大哥?”面前的钟离英倩,轻柔细语唤着他,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大约真的走了。”安金藏喃喃着。
“谁?”钟离英倩问着。
“武则天。”安金藏郑重地说出了这三个字,“遇见她是我毕生的荣幸。”
……
自那次温情的“夜宵”之后,中宗和韦氏之间的关系改善了许多。
对此,韦氏很满意,因为这样关系的改善,有了立竿见影的实际效果——之前中宗颇有些耿耿于怀的安乐公主私自建造定昆池的事,最近已经不开始提了。
韦氏当然不会忘记这是安金藏出的主意。
长生殿中,安金藏意料之中地被召唤到了韦氏的跟前。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胃?安金藏,你们家乡还有什么俗语,和本宫说说?”韦氏的声音很出卖她的情绪,比如此刻,她慵懒舒展的声音,足以说明此刻她的心情还不错。
安金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丝笑意中带着阴冷,因为这笑不是为韦氏的表扬而开心,只不过心中冷漠想着,他“家乡的俗语”,韦氏将来已经没有机会再听到新的内容了。
“皇后殿下,金藏想,这一句,您应该可以用很久。”
“很久?”
“直到达成皇后殿下的心愿。”
“本宫的心愿,你怎么可能知道本宫的心愿?!”韦氏嗤之以鼻。
“哦,那么,或许说是安乐公主的心愿了。”安金藏并不戳破。
然而听到这里的韦氏,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安金藏,你又想要说些什么?在本宫这里,不要打哑谜。”
“皇后殿下可否容金藏借一步说话?”
韦氏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安金藏躬身朝前走了几步,只低声说了三个字,却足以让韦氏原本死水般的面容泛起波澜,继而她看着安金藏,两个人几乎同时笑了。
“呵,好大胆。”韦氏不痛不痒地说着。
“这在从前,或许是大胆,但是在我朝,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不是吗?没有人说东宫不可以有女主。”安金藏说着,没错,他对韦氏的说的三个字是“皇太女”。
“现在的关键不是东宫的主人是男是女,而是,这人选必须是皇上钦定的。”安金藏继续说着。“为了公主,也为了皇后殿下您,这饼子汤,还得辛苦您继续做下去。”
“这有何难?”韦氏说着,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对于这件事,她竟然是有些乐意的。
而这点愉悦,早已经被安金藏看在眼里,就算不看在眼里,也可以猜想得到。
相比心深似海的武皇,韦氏倒更像是安金藏在做妇女主任期间家庭事业不幸福的强势女性。有时候,不幸福并不命不好,而仅仅是这类女性,自诩强悍却其实太容易受外界影响。
在和中宗置气的时候,韦氏自以为对于这个懦弱的丈夫抱着最深切的仇恨,然而,只需要一点温存的交互,这种所谓的深切的仇恨便立刻成了心底的隐痛而已。
“皇后殿下的期待,只须另外四个字,就可以做到。”安金藏继续说着,循循善诱。
“哪四个字?”
“以柔克刚。”
“话虽如此……”韦氏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真的认为,那一碗饼子汤,就能让皇上对本宫的请求言听计从?你可知道,昨日皇上还说,这本宫做的饼子汤,和在房陵相比,总少了些味道。若是从前,本宫可再也不会给他……”
但安金藏听了,却笑了……
(本章完)
第236章 最后的机会()
“安金藏,你笑什么?”韦氏不满地说着。
安金藏略微吸了一口气:“皇后殿下可认为您做的这饼子汤少了些许味道?”
“这怎么可能,每一碗都是本宫亲自尝过了才给他送去的,饼子汤就是饼子汤,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精来么?”
“不如请皇后殿下今晚试着给饼子汤多加一撮盐,看看皇上是否会喜欢。”安金藏不急不慢地说着。
“加盐?”韦氏嗤之以鼻,“你一个外人,如何知道皇上的口味,再加盐,就太咸了。”
“臣儿时困苦,父亲常常需要劳作,那时候,家里没什么像样的食物,无非些稀饭和咸菜,但是就是那些东西,臣现在想来,依然怀念。我猜皇上与皇后在房陵时少不得自力更生,人一劳动,出了汗,自然想吃咸味的东西,只不过皇后殿下这些年锦衣玉食,口味变得灵敏了,饼子汤自然也就比从前淡了许多。”
韦氏听了默然不语,挥了挥手示意安金藏可以退下了。
那晚在御厨房,韦氏看着刚刚盛出锅热气腾腾的汤,犹豫片刻,还是取了一小勺盐巴,撒进了汤里。
韦氏看着李显尝到第一口汤时候脸上微妙的变化,心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