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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安金藏着实可恶!要不让六郎好好教训他一番!”张昌宗不失时机地说着。
但是,听到张昌宗这么说的武则天,却没有应答,她看着撒落一地的奏折,大喊着:“宋之问呢!朕不是让他来见朕的吗?人呢!”
她话音刚落,从幔帐后面出现的,不是宋之问,而是张易之。
张易之出现的那一刻,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来到了武则天的身边,武则天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便已然温柔了许多。
“媚娘……”张易之轻唤着,没错,他叫她媚娘,这是武则天特别允许的。
如果是真如安金藏所说,武则天算是有角色扮演的癖好的话,那张易之被要求扮演的角色,绝对不是什么仙人。“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那一天幔帐轻舞,温柔的身影,已经注定在迟迟暮年的武则天面前,已经没有谁能比得过张易之了。
“又是什么人惹你生气了?”张易之问着,紧挨着武则天坐在了下来。
“都是宋之问干的好事!竟然拿剽窃之作来应付朕。”
张易之装模作样地从地上捡起了那些奏折,看了看,仿佛这时候才了解了事情的情况:“原来如此,不过皇上,五郎可记得当日宋之问没来,来的,是安金藏那小子。”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朕难堪!”
“皇上明鉴,那就更不能着了他的道儿让自己生气了,他巴不得皇上您生气呢。”
“这个胡人,这个臭小子!”武则天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条案上。
第129章 吃了哑巴亏()
“不过媚娘,五郎觉得,此事您还是当作不知道的为好,不然又着了安金藏那臭小子的道儿了!”张易之“循循善诱”着。
若是换了别人,这话武则天未必采纳,但是说话的人是张易之。
他温柔地注视着武则天:“况且,如何就知道,是宋之问抄了刘希夷,而不是刘希夷抄了宋之问的呢?”
在出版时间不确定的古代,张易之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武则天若有所思,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宋之问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当然是有数的,再说,如果说这事儿是反过来的,刘希夷抄袭了宋之问的诗,那么那些奏折中写出来的关于宋之问抄袭其他作者的内容又怎么算?
但是,张易之给了她一个下来的台阶。
看着不再说话的武则天,张易之继续在耳边吹着风:“您可是皇上啊,天子呢,您要是说没这事儿,普天之下,谁敢说不对呢?”
武则天轻拍了两下张易之的脸:“五郎说得是,不过是文人间的纠葛罢了,朕理会他做什么?”
幔帐之外,宋之问正瑟瑟发抖等待着张易之的消息,但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张易之的消息。
眼见着太阳渐渐升高,直到午后,又饿又渴的宋之问等来了从里面出来的张易之。
张易之瞥了宋之问一眼:“呦,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五郎,怎么样了?皇上她……”
“你不用去见她了。”
“完了……”宋之问的七魂少了三魄了。
张易之看着他,只觉得好笑,没有立刻说话,直到看到宋之问脸色已经由白变青,感觉脑血栓都要发作了,才说:“皇上不想见你,也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以后老实点儿。”
宋之问一听,仿佛一个快要溺死的人一下子被救了起来,一个劲地给张易之鞠躬:“谢谢五郎!谢谢五郎救命之恩!”
张易之鄙夷地对他笑了一下,走到了他的身边,在耳边轻语着:“小时候,我还背过你的诗文呢,说实话,闻名不如见面。”
同样心中开始不安起来的,还有安金藏,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了,按照女皇以往雷厉风行的性格,怎么到了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就算他可以算到很多东西,也算不到宋之问会去给张易之捧尿壶,当然也算不到,张易之会替宋之问向武则天求情,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低估了张易之在武则天那里的话语权。
刘希夷还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斗室里,如果武则天不追究宋之问抄袭的事情,那么他试图杀害刘希夷的事情,又该从何说起。
形势急转,开始朝着不利于安金藏他们的方向转变了。
这几天,宋之问都称病没有来弘文馆,想来是在躲风头。
而一阵希望之后迟迟等不到结果的刘希夷,原本虚弱的身体,状态急转直下了。
这日,钟离英倩背着药匣和安金藏急匆匆去了五王子府。
把脉,探针,钟离英倩蹙着眉头对安金藏和李隆基说:“他心脉早已受损得厉害,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了……”
安金藏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希夷,默然无语,这个人难道就要这样憋屈地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李隆基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案几上:“听说,宋之问是找了张易之那个面首说情,祖母也知道是吃了那张易之什么迷药了!”
“张易之……”安金藏喃喃着,他在张家的兄弟身上,已经吃了不止这一次的亏了,“去大理寺吧,这笔账一定要清算的。”他知道这是下下策,但就算搭上自己的前途,他也必须替这个人伸冤。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了。
是躺在床上的刘希夷。
“别去了。”从嗓子底,他说出了这三个字,一直疯疯癫癫的他,这时候忽然说话思路清晰得很,“我和你们素不相识,能帮我这一次,应该足够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皇上都没有怪罪他,去了大理寺又如何?咳咳!”说着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此时,那个当初让安金藏看到时候吓得要死的“怪物”,在他眼里,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分别,甚至比那宋之问要顺眼得许多。
他立刻坐到他身边,让他上身靠在自己身上,喂了些水给他。
“刘希夷……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至少,我死的时候风华正茂,一表人才。我不想让后世知道,我是如今的这副模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八个字,忽然跳到了安金藏的脑海里,给了他巨大的不安:“不要说这种傻话!他把你害成这样,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会有报应的,或许是时候不到吧……”刘希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只要我安金藏还活着,我会告诉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那首才华横溢的诗是你写的,是你刘希夷写的!”他很激动,而边上的李隆基年少气盛,拳头重重地砸在案几上:“本小王这就去杀了那宋之问!”
“临淄王,不要冲动啊!”钟离英倩听了,立刻焦急地说。
而就在这时,安金藏觉得靠在自己身上的刘希夷的身体一沉,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般。
“英倩!”他大喊着,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那又冷又湿河滩上,无助地任由一个鲜活的生命从他的身边逝去。
他手忙脚乱地配合着钟离英倩,扎针、按摩,但是,终究是回天乏术了。
满头大汗的钟离英倩对着安金藏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了。
李隆基站在原地,强忍着泪水:“这世上,如何有这等不公的事情!宋之问,这个人,本王替刘希夷记着,总有一天,他会落在我的手里!”
尽管安金藏也很悲愤,但是当他看着李隆基的时候,他始终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必须好好保护:“阿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让刘希夷不至于死在街头,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惠了,皇上大约猜到此事是我做的,并不知你收留了刘希夷,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本章完)
第130章 深夜托付()
控鹤监内,总有人进进出出,那些都是排着队来给张氏兄弟送礼的。如今的张氏兄弟,无疑是当年薛怀义的无敌加强升级版了。至少在薛怀义那时候,武则天还是把他定位在男宠的位子上的,薛怀义和朝臣有矛盾的时候,会站在朝臣这边。但是如今,形势显然大为不同了。
张易之翘着二郎腿,很惬意地坐在床榻上,对于今天来拍他马屁的这些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学习心得?!”他喃喃着,“这词儿,新鲜。”说完,他喝了一口酒,抹了一下嘴巴,对着身边的张昌宗说道,“弟弟,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安金藏,很奇怪。”
张昌宗却不以为意:“哼,一个不入流的校书罢了,也不知道上官婉儿看上他哪一点。”
“弟弟,你还对上官婉儿的事耿耿于怀呢?我劝你心思不要那么活络,还会伺候好皇上最要紧。”
张昌宗听了,烦躁地把围在他们身边的侍者打发了出去,继而关上了门对张易之说道:“哥哥,你总说伺候好皇上,可是……”说着他压低了声音,“皇上还能活几年?五年?十年?到时候你看那些外面的人,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巴结我们。”
张易之笑眯眯看着张昌宗:“那得很久之后的事情呢,先捞了好处再说。”
“哥哥,你一向考虑得比我长远多了,如何这会儿说出这般没有眼界的话来?”
“好啦,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担心了。还有……”张易之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安金藏这个人,你不能小看了他,咱们得防着他,必要的时候,嗯!”说着,他拿起一支毛笔,折成了两半。
“九品的校书而已,除掉他有何难?”张昌宗说着,“上次宋之问的事儿,你来得迟,都不知道之前皇上对安金藏有多生气!”
“但是皇上还是没有杀他,对不对?你见过谁惹得皇上这么生气,却安然无恙的么?”张易之一针见血地说着。
张昌宗听了,才忽而想起了什么:“哥哥你这么一说,倒确实奇怪,那日我见皇上生气,主动请缨说去教训一下那个安金藏,皇上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的确挺奇怪的。”
“皇上讨厌他,但是却不想除掉他。”
“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呢?”张易之挑了一下眉毛。
……
刘希夷死了之后,安金藏心里的坎始终过不去,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狄仁杰。
和控鹤监的门庭若市相比,入夜后的狄仁杰府中,可就清净多了。
安金藏一向认为,一个官员好不好,看他家里热闹不热闹就知道了,如果家里迎来送往的人很多,多半不是个合格的官儿。
从政和其他职业不同,这是个和既得利益走得最近的职业,哦,应该说是事业。
任何事业,到最后拼的都是境界。
古往今来那么多的文臣武将,能被人记住的,也无非那几个。遗臭万年的就不说了,能名垂青史的,不无是把治国放在第一位的。而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舍弃很多东西的——比如不必要的人际关系。
狄仁杰已经七十几岁的高龄,这夜里时候已经不早了,依然在挑灯夜读之中。
对于这么晚过来拜访的安金藏,狄仁杰也没有觉得很奇怪:“金藏,进来坐吧。”
在他面前,狄仁杰仿佛永远是那个值得依赖的长者。
安金藏坐在了狄仁杰对面的席子上,喝着侍者奉上的咸泽泽热茶,心里比喝到嘴里的茶水都还不是滋味。
看着有些意志消沉的安金藏,狄仁杰先开口问着:“金藏今日来找老夫,是有什么难事?”
“狄公,上次我和你说起的刘希夷,死了。”
“哦,可惜了,老夫这几日好好拜读了一下此人诗作,可算是为英才。”
“但是,你也知道,宋之问抄袭的事情,皇上估计就打算这么不了了之了……”
“老夫明白了,你是觉得心里委屈了。”
“只是觉得,古往今来,不公平的事情为何如此之多……”
狄仁杰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边上的一支毛笔,沾了些许墨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金藏,过来拿去吧。”
安金藏起身来到狄仁杰的案几前,只见烛光之下,纸上是力透纸背的四个大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安金藏看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老夫知道你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心中惶惑的时候,就问问自己的心便好,但求问心无愧。”狄仁杰说着,忽然“咳咳”地咳嗽起来。
“狄公,您生病了?”从过来时就心事重重的安金藏,这时候才发现在烛光下,狄仁杰的脸色苍白,比前几日在前朝见到的时候要憔悴了许多。
“在魏州时染了寒疾,至今仍未见好。”狄仁杰说着,又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