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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冷笑一声:“你想假扮李重润不成?”
“有何不可吗?”
“你想让本公主引荐你?”
安金藏坏笑了一下:“金藏也不是公主第一个引荐到后宫的人物不是么?”
“不过我贸然说你能借血通灵,未免太过刻意了吧?”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公主是否还记得天授年间,神都太极宫中闹鬼之事?”
“窦德妃的鬼魂?后来不是说是户婢韦团儿装神弄鬼么?”
“是,虽然之后事败了,但这效果还是有目共睹的。”安金藏说着。
“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要公主立刻直白地说要引荐我,只需要公主偶尔想韦氏提及我有这个本事就可以了。她到了需要找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的。”安金藏眼神清澈地看着太平,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最有主意的时候。
太平却不确定,疑惑地说:“你这么有把握她肯定会来找你?”
“是,静观其变。”安金藏回答着。
两人正说着,竹林小院的拱门之外,一个侍者轻敲了一下悬挂在门上的木牌。
这是太平公主的意思,在这个竹林小院之中,他们谈话时不得有任何人靠近,若是有事,就敲击下拱门之下悬挂的木牌,只有太平同意之后,才可以进来。
听到木牌敲击的声音,太平声音洪亮地对侍者说着:“进来吧!”
侍者这才微微躬身,紧步向前到他们跟前:“公主,外有访客。”
“嗯?来找我的?”太平问着。
侍者抬眼看了一眼安金藏:“不是,是来找安校书的。”
“找我?”安金藏有些意外,“谁知道我在这里?”
“来人自称是太医署医正钟离英倩。”侍者回答着。
安金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可没告诉钟离英倩自己在太平公主这里,而能想到他在这里,并且单枪匹马找上门来的,这个人,绝不是钟离英倩本人。
一旁,太平公主颇有微词:“怎么,一向守口如瓶的金藏君,竟然对一个女医正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走漏了消息么?”
安金藏没有否认,因为这事儿没法和太平公主解释,只好应着:“英倩不是外人,可以信赖。”
说着,立刻起身,问侍者:“人在哪里?我立刻去见她。”
“正在前厅候着。”侍者说着,转身带路。
安金藏和太平公主不约而同地到了前厅,远远地,看到钟离英倩背着手,专心抬头看着墙上的字画。
“这幅顾恺之的《秋江晴嶂图》,连我都没有见到过,原来一直都悬挂在你家前厅。”钟离英倩没有转身,先对已经走到她身后的太平公主说道,说完才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安金藏一听口气,就知道不对劲了,但是太平公主自然不知道,不由得一双杏眼翻了个白眼:“好大的口气,本公主藏的宝物,又何止这《秋江晴嶂图》,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见了本公主,怎么还不行礼?!”
一听太平公主这么说,安金藏反而慌了,眼前这个人可不是钟离英倩,而是武皇啊,她太平公主的老妈,如果行礼,太平公主可真是要五雷轰顶了,于是,立刻对太平公主说道:“额,英倩她最近身体不大好,咱们这是在私人的地方,给我个面子,给英倩免了这个礼数了好不?”
太平公主还没发话呢,安金藏已经看到他对面的武皇嘴角一咧,眼看着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了,他立刻踏出一步,上前抓住了武皇的胳膊,拽到一边,小声叮嘱着:“媚娘大大,我知道公主是你闺女,但是现在在她眼里,你就是太医署的一个小医正啊,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您可别和她计较了,不知者不罪对吧?”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武皇脸上的表情,但是只见武皇脸上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让安金藏心里不安了起来:“媚娘大大,你想干嘛?”
刚说完,武皇忽然反过来,一把紧紧挽住了安金藏的胳膊,把脸往他肩膀上一靠,故意大声地说:“安大哥,之前咱俩都住一起了,如今怎么撇下我独自搬到公主这里了,我也要一起住过来!”
安金藏没防备她忽然来了这么一招,而且是在太平公主的面前,只能说武皇可真是放得开。
但是,他可是下不来台了,又不敢推开她,只能任由她这么紧靠着,不敢动弹半点。
只听到不远处的太平没好气地说:“呵,咱们的金藏君倒是挺风流。”
“哎,你别这样,公主还在这里……”安金藏只能无力地说着。
“那,我能住过来么?”武皇不依不饶地说着。
“罢了,既然金藏君说你是自己人,本公主不是小气的人,一切听金藏君自己做主。”太平爽气地说着,随即绕到安金藏面前,看了看“腻歪”的两人:“金藏君素来机敏,可别在女人这件事上栽了跟头。”说完就拂袖而去了。
安金藏有口难言,实在想说,自从来了唐朝,在女人这件事情上,他可的确没有少栽跟头,尤其是在武皇这里。
看着太平走远了,武皇才放开了安金藏,露出本来的傲然神态:“自从太平嫁给武攸曁之后,我还真没来她这里过,想不到竟然建得不输后宫。”
“喜欢排场这件事情上,不是像您么……”安金藏说着,想起了那恢弘的明堂,更遑论什么集仙殿、长生院了。
“呵,太平像我的地方何止这些。”武皇说着,只是这话里,安金藏听不出是褒是贬。
“她可是您最宠爱的女儿,您要是住进来,不怕被她瞧出什么破绽么?”安金藏最后挣扎着问,希望武皇能后悔。
但是,武皇是从来不后悔的,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本章完)
第179章 胡椒粉()
“我不和你一道住,如何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我的江山,可容不得你胡来。”武皇说道。
“额,您太高看我了,就我那点小打小闹的本事……”安金藏说着。
武皇瞥了他一眼:“说是你谦虚好呢,还是虚伪好呢?你自己干了哪些好事,你不会不记得吧?”
安金藏低头转向一边嘀咕着:“那也没有您干的好事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安金藏很怂地笑着。
……
本来,因为“拥护”中宗有功,加上李显又倚重太平,中宗刚继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太平也是太液池边的盛宴的坐上常宾。只是在太平公主替张柬之求情之后,便很久没有去了。
李显是个最没志气的,虽然太平各种找借口不出席,但是他还是会坚持不懈地派人来邀请她。
终于,这一次,太平没有说不,终于答应参加了。
参加筵席的这天,太平公主盛装华服,准备就绪,安金藏端来了一碟粉末到太平公主面前,笑嘻嘻地说着:“就委屈公主了。”
太平公主看了一眼碟子里白灰色的粉末,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之间她对面的安金藏对着碟子用力一吹,吹起了满碟的粉末,全飘向了太平公主的脸上。
太平只觉得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只钻入鼻腔,眼睛更是被辣得生疼。
“阿欠!阿欠!”太平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猛打着喷嚏,“安!阿欠!金藏,你搞什么鬼?!”
“公主别担心,就是胡椒粉,只是想让皇后有个由头来问您咱们上次说好的事,回头看到您双眼红肿,您可一定要说您哭过了哦!”安金藏虽然好像在说正事儿,但看着精心打扮的太平公主这会儿止不住地打喷嚏,钗环凌乱的样子,还是难免觉得幸灾乐祸的好笑。
“你!这笔账……阿欠,本公主记着!阿欠!”太平涕泪横流,断断续续地说着。
……
春风渐暖,太液池边柳树新芽初绽,鲜嫩黄绿,即便在夜色中,也格外亮眼。
那一碟子胡椒的威力,让太平到了后宫,还是一副刚刚痛哭流涕过的模样。
尽管生气,她还是依着安金藏的建议,在一众兴致勃勃的列席者中,神情落寞地坐了下来。
这样黯然的姿态,显然和平时趾高气扬的太平公主大相径庭,果然引起了李显和韦氏的注意。
“皇妹,怎么见你不大高兴,是有何心事吗?”李显果然关切地问着太平。
太平想起了安金藏在她临行前和她说的话:“若是皇上皇后问起,千万不要马上就说,要显得欲盖弥彰,强颜欢笑的说没事。”
于是,太平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的回答着:“谢皇上关心,太平没事。”
这当然越发引起了李显边上韦氏的关系,果然追问着:“眼睛都哭肿了,如何是没事呢?可是家中有什么变故么?”这话问得,当然不算真心,只不过在这样的场面之中,试图显得她作为一个皇后高人一等罢了,女人的计较心常常在让人费解的地方中显露一二。
对于韦氏的关心,太平自然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微妙,而今日,她不是来和她怄气或者拼地位来的,她今日是来给韦氏心里住着的那鬼魅投喂令她满足的饵料来的。
“并没有什么变故,只是……”太平欲言又止,把头瞥向了一边,从衣襟中抽出锦帕擦拭着自己其实干涩的眼角。
然而,这在韦氏看来,当然是悲从中来的哭泣,仿佛是为了要可以揭开太平的伤疤似的,她依然不依不饶地问着:“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不妨与我们说一说,你是皇上的妹妹,有难处,我们定当尽力帮的。”
太平在心中冷笑着,哼,说得好听。但是,脸上依旧一副哀怨神情:“既然如此,太平便说了,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太平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李显和韦氏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太平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哦,还有公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事了?那倒是真要让本宫好好听听了。”果然,韦氏脸上略带笑意地说着。
“前几日从家中翻出一件旧的金钗,上面还留着旧时血迹,是从前那位驸马某日不小心划伤了手留下的。多年之后,不曾想到,竟然还留着,斯人已去,不免让人哀伤,偶然间向人提起,遇到位能借血通灵的胡人,竟然真让我与那人说上了话,多年未曾想起的往事陡然都涌上了心头,故而……唉,让皇上和皇后见笑了……”太平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听完这话的韦氏却笑了:“确实匪夷所思,那借血通灵的事,多半是有人有心利用公主思念之心罢了。”
“起初,太平也是将信将疑,只是当年我与他之间的事,竟然都一一对应上了,才觉得又离奇又让人伤心呢……”太平说着,点到为止,“如此欢乐的筵席,可不能为了我的事扫了大家的兴……”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这一杯,太平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头,真一口喝了下去。
经待命了很久的乐工们,终于可以开始鼓乐吹笙,演奏起来。
舞姬翩然起舞,席间觥筹交错,仿佛太平的事,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插曲,淹没在这一派欢腾的气氛中。
……
酒席散场,太平微醺着回到了公主山庄,径直走向了竹林小院。
小院之中,安金藏自然还在等着她的到来。
“本公主一切都按你说的做了,只是,我看皇后也并未多在意此事,倒是我,众目睽睽之下,做了回傻子,在他们眼中,我定然是个被人愚弄的怨妇了。”太平说着。
安金藏听了,却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对着太平公主说道:“公主放心,我定当把你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怎么找?”
“没记错的话,再过几日,就是懿德太子的忌日了。”安金藏微笑说着。
(本章完)
第180章 烧出来的字()
长安的南郊,祭台高筑。祭酒主持着懿德太子的祭祀活动,这是近年来,祭祀懿德太子最隆重的一场。
东宫之中,也是少有的忙碌。
因为,按照惯例,这种祭祀,在任的太子需要主持献祭事宜。
祭祀在古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于献祭这件事情,太子李重俊显得格外上心,已经认真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有余了。
祭祀需要一早进行,前一天晚上,李重俊索性一晚上没有睡,反复练习着献祭的过程。
只是眼见着天渐渐亮起来了,但是迟迟不见有人送祭服过来。
“你去祭酒那里问问,祭服到底好了没有。”李重俊终于忍不住,打发侍者去问了。
在等待侍者回来的这段时间,李重俊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