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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酒壶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漆树酒,而是普通的水。
漆树酒,在刘敬被关进监牢之前,就已经喂过了,怕的就是他在关押期间会乱说话。而在路上,他一直都是被堵住嘴的,且形势一直都很急,让葛云森来不及分心注意他到底有没有发出过声音。
而之所以现在还要再当着他的面,假装再喂一次,就是为了让他不生怀疑。否则,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不能说话了,那岂不是要引起怀疑?
刘敬不能说话!孙桥在这里看着的意义,还有不让他通过写字的方式来向对方透露真相。
黎明时分,孙桥带着一身血色,领着葛云森、廉冲两人,按照陆准给他的路线图,躲过前所看似很严密的岗哨,进入翟化的防区。
翟化的岗哨几乎没有漏洞,即便有漏洞,也不是一张图就躲得过去的。所以,陆准告诉过孙桥,不需要躲,被抓到是无所谓的。只要见到翟化,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靠着陆准的名头,顺利见到了翟化。孙桥当着翟化的面,亮出陆准交给他的那只翡翠金蟾,翟化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深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陆准喜欢上了这手把件,而且几乎从不离手。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要放在枕边。
翟化自然见过这个,看到它,自然要慎重。
“听说是大人让你来找我的?跟我进来吧!”翟化点头道,顺便递了个眼色,让其他人盯好那两个陌生人。
跟着翟化进到屋中,两人隔着一张小桌各自坐下,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翟化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弄得这一身血?还有外面那两个人,他们都是谁?”
“这个翟大人就不用管了!”孙桥说道,“三爷吩咐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天我将人送过来的事情,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下面的人更要管住嘴巴。”
“封口没问题!”翟化马上说道,可话锋一转,提了条件,“我可以命令下面封口,也会保证没有人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但你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否则,我会自己去问大人!”
这应当算作是威胁了,但孙桥并不害怕。
陆准给他看过那本花名册,上面有每一个人性格的描述,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翟化。
此人性格冲动,不合群,除了练兵什么都不会,人际交往方面简直跟白痴一样。但对陆准是忠心耿耿,虽然有些时候即便在陆准面前也控制不住他那倒霉的脾气,但却是这些百户之中,陆准最为信任的人。
他只听陆准一个人的话,其他人,休想命令他。
一只翡翠金蟾,可以换来面对面的交谈,却换不来信任。孙桥早就知道,翟化一定会追问,但是他却依旧不能说。
“您去问三爷那是您的自由,三爷肯不肯告诉您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小人可以预料到的。小人只是按照三爷的吩咐做事情,您没有必要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所以,我拒绝告诉您。”
翟化盯着孙桥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行,可以!你行!既然你说不能跟我说,那就算了。不过,你总得告诉我,这几个人要关几天吧?”
“关几天要看三爷的布置进行的是否顺利,顺利的话,最多,不会超过三天。但是这三天之内,要把他们两个分开关,而且,不能让任何人跟他们交谈!”
“哦?要求还挺多!”翟化冷笑道,“这难道也是大人的吩咐?”
“是,这些都是三爷的意思!”孙桥坦然的与翟化四目相对,笃定地说道,“小人只是负责将三爷的话带到,至于您听与不听,那就是您的事情了。但是小人要多提醒您一句,如果让三爷知道您不听他的吩咐,以至于坏了事情,那您可未必能够吃罪得起啊!”
“威胁我?”翟化哼了一声道,“如果真的是大人的吩咐,我自然会听命行事的。姑且先分别关起来吧!等天明之后,我自会去找大人对证!”
目的达到,孙桥告辞而去,匆匆回到陆宅的时候,他被守门的杜维诚拦住。
“孙先生,你这满身是血的,进去要干嘛?”杜维诚上下打量他一圈,道,“如果不是什么急事的话,先换身衣服吧。三爷估计还没起,替你通禀,起来也要时间的。”
孙桥却摇头道:“不必了,我这就直接去见三爷。”
杜维诚本就是一时的好意,见对方不领情,也不再坚持,放他进去了。
明知道今晚会有事情发生,陆准这一夜就没睡得踏实过。孙桥找上门的时候,他正用左手端着一杯茶,在院子里晃着摇椅望天,等着看日出。
见了孙桥这副样子,他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你啊,你啊,这大清早的,吓唬我干嘛?弄得浑身是血,我刚刚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孙桥就是故意让陆准看到他这个样子的。
他要证明自己不只是个文人,有些事情,陆准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办。
不知道陆准有没有收到孙桥的这个隐晦的暗示,他将手上的盖碗放在桌上,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凳子道:“来,坐,坐下说。”
“是!”孙桥答应一声,坐了下来,“三爷,今晚您想要达成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已经达成了。葛云森、廉冲被关在翟化那里,小人特意嘱咐过,要分开关,不准任何人与他们进行交谈,免得影响到他们的心境。另外,石大宝在牢中应当是被当场格杀了,阳九手下的线探黑子折返回去,就是为了避免他会将事情说出来,现在看来,必定是万无一失。接下来,您看什么时候通知焦文桀,我们已经找到人了呢?”
“我们?为什么会是我们找到?”陆准摇摇头道,“动动脑子!如果是我们找到的,前脚杀了人,后脚就找到,焦文桀会怎么想?发现的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我们的人,而必须是后所的人!”
“后所?”孙桥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不一会儿,他恍然大悟道,“小人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杀人的地点在北坡,那里是后所的地盘,所以,一定得是后所的人发现!”
“我让你看着他们,把人埋得浅一点儿,就是这个人道理!”陆准撑着扶手稍稍坐直了身子,看着孙桥的眼睛说道,“南都,在很久以前,像方山、牛首山、紫金山,这样的地方,都是狼的地盘!即便是现在,山上也有不少的狼,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怕人,白天不会随意到人喜欢活动的地方去。这些家伙,把埋得浅的尸骨拖拽出来,掏内脏吃掉,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至于怎么让后所的人发现被野兽刨出来的尸体,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吧?”
陆准笑得很真诚,真诚到孙桥觉得自己不能够拒绝他的吩咐。
“是,小人会将事情办好,一定让他们发现的比较意外!”孙桥站起来说道。
第212章 坡下弃尸()
等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煎熬。
所以在焦文桀拜托各路当然算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关系,到处找他的外甥的时候,陆准等待着这件事情的已知的结果,却也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三天的时间,说来很短,实则很长。
陆准始终忙碌,却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宅中。因为邓承平醒来了。
在得到他醒来的消息之后,陆准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床前。
“感觉怎么样?”陆准低下头,关切的询问,目光带着愧疚,不愿意与邓承平相撞,但也不能将目光停留在他已经从膝下失去的腿上。
邓承平同样露出愧疚的神色,低声道:“对不起三爷,卑职给您丢人了。”
左千户所自认拥有孝陵卫最出色的精兵,而陆宅的亲兵更是精兵中的精兵。他们一向眼高过顶,认为自己武艺超群。因此,被对方打败、生擒,对于邓承平来说是侮辱,但他更觉得,这是在给所有的陆宅亲兵脸上抹黑。
陆准笑着伸出手去,按着不安分的邓承平躺回床上去,安慰道:“不怪你,你做得很好了!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嘛!不怪你!是我陆准对不起你!”
“三爷,您别这么说”邓承平注意到,陆准的目光到底还是落在了他那双废腿上,触及的一刻,内疚顿时更浓了。
陆准听罢安慰似的笑了笑道:“别以为腿废了你就能躲得过,腿废了老子也不会放过你!好好养伤,我等着你,你在我这儿,还有大用!”
直到陆准转身离去许久,邓承平脸上依旧留着浓浓的喜色。
他还年轻,他很怕自己就此没有用了,会被抛弃。但陆准的话,无疑是给他打足了信心。陆准还用得到他,不管要用他干什么,终归是还有用就对了!
三天之中,陆准想了很多,最终决定等邓承平的伤好了之后,让刘贺带一带他,日后孝陵卫之内的情报,就交给他负责。至于刘贺,陆准暂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样安排。
不过,随着刘敬的尸体被发现,陆准也就静不下心思去考虑了。
“唉哟!老三,你说这邪门儿不邪门儿!多晦气啊!”后千户所正千户蒋镛在发现尸体之后,就急匆匆的来陆宅找陆准了。他惊魂未定,满身都是泥巴,也不肯去清洗更换衣物,一定要拉着陆准,说起他自认为邪门儿、晦气的事情。
就像陆准知道的那样,蒋镛是个御下很松懈的人。他自己就比较懒,懒得训练,更懒得督促下面的人训练,唯一积极一点儿的事情,除了种地之外,或许就只有打猎这么一项了。
所以,后千户所巡逻的地方,向来都是外面人来皇陵内盗伐树木、偷葬死人等等最喜欢选择的地方。而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他的人一般是远远察觉了,都不会上前去管的。
一来,敢到皇陵内涉险的人,大多胆子大,也有所准备。以后所弁兵的训练程度来说,弄不好,非但抓不住人,反倒会被对方伤了。
二来,蒋镛懒,他们也懒,他们可不想浪费精力去抓人。反正他们也不靠这个活着,干好农活,种好地,那才是一家老小的指望!
这一次蒋镛出门,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听说北坡出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狼,晚上,月光好的时候,好几个巡逻的弁兵都说自己看见了,还听到了狼叫。
蒋镛听了,这个兴奋呐!赶忙就准备着晚上去猎狼。
结果,什么叫打不着狐狸还闹得一身骚?蒋镛非但没有猎到他想要的那匹狼,反而刚刚远远看见,还不等他搭上弓箭,就在路上一头从土坡上掉下去,正正好好压在一具尸体上,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要是古尸还好说,骨头都烂了,蒋镛也未必会害怕。因为紫金山风水好,这一片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的人葬在这儿。虽然太祖选陵墓的时候,掘了不少的坟头儿,但漏网之鱼还是很不少的。尤其是北坡和孝陵卫前后左右四个千户所驻扎的地方!
蒋镛从小生活在孝陵卫,真是古尸,他未必怕。但刚刚死去估计也就两三天,滑滑腻腻的尸体,真是把他吓坏了。
他一害怕就没主意,只得来找陆准询问该怎么办。
陆准被他搅和起来,便知道事发了。听他讲过关于白狼的事情之后,不禁笑了笑。
蒋镛以为他是嘲笑自己,便反驳道:“你别不相信!我亲眼看到的!那就是一匹狼,纯白色的,一根儿杂毛都没有。我还听它叫来着!要不是这倒霉催的,我肯定能猎到!”
猎到?猎到个鬼哟!
陆准知道,那白狼九成九是孙桥装神弄鬼搞出来的,不知道那什么东西假扮,非得月色好的时候才能看到。至于狼叫,听到狼叫很正常啊!而且,也不排除是产生的幻觉,一个人说听到了,其他人也都觉得自己也听到了。
别说,这装神弄鬼的,还真挺好用。就连陆准自己都不禁有些好奇,孙桥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这些人通通都上了当的。
不过,当着蒋镛的面,陆准并未将情绪透露出分毫来。
“行行行,你厉害!”陆准敷衍地说了一句,摇头抱怨道,“不过,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个死人吗?活着的时候,咱都未必怕他,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那是你没看见!”蒋镛反驳了一句,忽而觉得不对,又撇嘴道,“好好好,你不怕!你什么都不怕!管他死的活的你不怕,那你陪我去看看呗!”
“你不是害怕吗?还看什么?”陆准明知故问。
蒋镛瞪大了眼睛道:“我就是害怕才来找你的!我想了,那个地方,莫名其妙就出了个死人,我要是没碰上那当然算了,可我当时摔下去,就正好和他面对面!我觉得是冤情的!走嘛,老三,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