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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赋税征收,中间有空子可钻,只要交足了县里定下的数额即可。因为收成好,这些大族就可向普通老百姓多摊派些,从中再吃卡拿扣,手段狠的,甚至自己家都不需要再交税,还能多出许多来。
然而这次县尊大老爷换了心思,不止他们从中牟利的可能没了,甚至自己还要吐出来些,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所以才有了秋收之前的风波。
这些日子,几位大族的当家人都聚在一起,分析宋知县为何要这般行事,对自己等人可谓是没有半点尊重,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何故没听他知会一声?
为此,心里免不得存了些怨气。
“松年兄,要我说哪有这么多顾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新阳县终究是我们这些大族的天下,岂能让宋知县断了我等的根基。”说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横眉怒目,一脸的煞气,乃是卢家的家主卢俊义。
国朝话本流行,卢俊义之父当年也爱话本,尤爱《宋江方腊传》中的人物卢俊义,所以给自家儿子取了个同样的名字。
还别说,这卢俊义却和画本中的卢俊义颇有些相像,同是大族子弟,又都好任侠,精通武艺、弓马娴熟,一样的壮气凌云、慷慨激昂、疏财仗义!
松年乃是施家家住施敏山的字,其人已是花甲之年,却看不出半分老态,身材瘦小,却别有威仪。声音不急不缓,如春风细雨般说道:“象升且宽坐,想来县尊不会如此无智,我等且静观其变。”
若是真能静观其变,又何故把大家都请来?名为喝茶,实则也是探听消息,商量对策。
施敏山又对一旁的中年人说道:“志庵,可曾从长君侄儿哪里问出些什么?”
这中年男子乃是顾长君的父亲顾塍,闻言苦笑道:“松年兄不是不知道那不孝子早已离家在外多年,想不到现如今竟然和宋知县搅在一起……”
顾塍叹息一声:“前几****让人传话给他,谁知他竟然不予理会,在我再三的逼问下,他才说道,那报纸本乃游戏之作,找上宋知县也只是为了增加名气罢了,谁知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卢俊义心直口快,斜睨了顾塍一眼道:“莫不是你怕连累了自己儿子才如此说得?”
其他人也有此想法,俱是看向顾塍,听他如何解释。
“大家不要看我,此言没有半分虚假。”顾塍有些无奈:“至今我都没见到他,招他前来都是避而不见,我却比你们有气!若非……若非是他已分家令居,我早已打上门去!”
当年顾家因为顾长君的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满城皆知。若非顾长君一意孤行,只怕顾家还要再填一位进士,到现在或已主政地方了。
谁知他怎么鬼迷心窍,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反而做了许多在他们看来颇为另类的事情。至今十来年,在他们看来一事无成的顾长君,从当年新阳县大族中的新星人物早已变为了他人口中的笑谈,不少人还那他当起了反面教材来教导自家子弟。
施敏山劝慰道:“志庵也不必如此……长君侄儿……唉,不说也罢,可还有另外一个人,志庵可曾打探清楚?”
那日陆骏与顾长君一同去求见宋知县,此事瞒不住有心人的打探,这些时日以来自然把陆骏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塍略带惊异的语气说道:“那人唤作陆骏陆子良,八丈河镇人氏,此子当真是了不得,县尊大人走下这步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棋,只怕也和其有关……”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所有关于陆骏的消息和众人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年他和我那不孝子倒是有一拼,弃了科举之路,不过却不见其父母有所阻拦,倒也怪哉,如今却让他做出来这好大一番事业。”
深吸了口气,顾塍继续言道:“莫要看他只在下面乡镇厮混,于县里无甚名声,但身家却早已赶得上你我中的大多数人,这只是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
“其本人影响力在周边乡镇早已是声名鹊起,且因其工坊里的工人多数是周边乡镇的,靠着他的工坊吃饭,诸位可以想想他依靠那三四百之多的工人能影响多少人了,简直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前段时间他组织招工,一下子吸引到了三千人之多去应试,且俱是青壮……”
“三四百的工人?”在场的诸位都是面面相觑,对这个数字是震惊不已,他们自问自家也是本地的世家豪族,但一家老少加上下人能有二百来人就了不得了。
他们却是把工人和自家是下人搞混了。
“志庵莫不是弄错了?”说话的乃是黄家家主黄维年,五十上下,身材肥胖,大腹便便。
“这个小侄倒是可以作证,顾世伯所言不假。”周家家主却忽然插言说道:“小侄有个本家,在八丈河镇也算是当地的大户,前些日子来拜见我,倒是提起过此事……只是小侄当时没有在意罢了。”
众人俱是看向周家家主周彦,二三十岁,和顾长君年纪相仿。在众人中乃是小一辈的人物,不过却无人干小瞧他。当年其父病亡,周家陷入内乱,年仅十六岁他却是手段高明,不止化解了周家分崩离析的局面,更是利用此机会让周家势力更进一步!
之后这许多年,凭借其聪明才智,让周家顺风顺水的成为了本县仅次于施家的第二大族!
第四十六章 新阳乡绅(中)()
如今整个大明,工人达到三四百人的作坊可谓是没有,这不止是人员难以招募的问题,还要涉及到管理方面的内容。
超过五十人规模,若是没有好的管理制度,就极其容易引发混乱,造成败亡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在坐的各位家主,虽然其家族的产业大多在土地上,但也有其他产业。
最不济其家宅也有百十人需要管理,自然清楚人越多越不容易管理,也越容易出错。
所以听到顾塍的话,是不太相信那来自乡下的小子手下能有那么多人,更不信他能管理的好。
但是周彦在旁附和,不由得他们不信,且是八丈河镇的本地人氏亲口所言,应做不得假。
“嗯,这陆骏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报纸想必也是其搞出来的,长君侄儿怕也是受他蛊惑罢了。”施敏山略有些惊叹道。
“是,小弟也是如此想的。”顾塍点头说道,他把陆骏夸得快要上天了,就是把仇恨值拉到陆骏身上,等日后两方斗法,自家儿子也能少受点牵连。
他虽然对顾长君很是失望和伤心,为此父子二人几成路人,但终究是自己的血脉,现在他一人在外打拼,颇为不易,每每想起他也是颇为神伤。
知子莫若父,他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有点书呆子,对事情太过乐观,根本不适合和人勾心斗角。这些年顾长君能够开间书坊安稳度日,其中也有他默许妻子暗中接济。
“再不简单,我等还会怕了他一个毛头小子不成?”卢俊义扬声道:“我等联手,能控制县里大半的资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占尽了地利人和,不信他还能翻了天。”
“哪怕县尊在其背后支持,也是无法借用官府的力量,因为整个县衙都不会配合……”说到这里,卢俊义问向黄维年说道:“维年兄,县衙一方你可有把握?”
黄维年此时半躺着,听到卢俊义问他,只是把头抬起来说道:“县衙里倒是不需要担心,他们也明白此间的利害关系,知晓该如何做。”
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维年兄还是多费些心,多多拉拢他们才是……县尊虽贵为百里候,但也需要爪牙为其效力。毕竟他占着大义,真要以势压人,保不准这帮人会反水。”
“知道了……”黄维年颇有些不耐,他自来看不惯卢俊义一身的江湖气,平日里二人也是明争暗斗。他们两家是本地大族中唯二没有族人入仕的人家。
其他家族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人能踏入仕途,不敢说金榜题名的荣耀,但总也能混个贡生出身,然后出任县丞、同知之类的官职,不敢说能为本家带来多少的势力,却能稳固其本家的基业。
而黄、卢两家则不然,黄家和县里胥吏关系紧密,其家族中人也多有任职吏员,家中产业也是多赖于此。
卢家是商人出身,但赚的钱都用来买地,几代过后自然成了地主豪强。
两家也有培养子弟参加科举,但均是无成,说起来也是让人无奈。
施敏山适时的说道:“这两日抽个时间,我做东再请他们过来,一则问问县衙里的情形,二来则是坚定其心。”
“这个我来安排。”黄维年对施敏山的态度要好很多,直起身子来道:“不能总是让松年兄破费,这次就有我来做东好了。”
请人吃个饭,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多大的事,施敏山也不和他客套,转头对卢俊义说道:“象升,最近发生多起械斗,一次却比一次激烈,这个你要控制好度,不可出了人命。”
“这个某知晓,松年兄放心吧。”卢俊义点头说道。
“哼!”黄维年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更不可公报私仇。”
卢俊义神情一滞,随后朗声道:“冲突中个把人受伤,本就是免不了的,至于误伤你家的管事,某早已赔礼道歉,那次指挥之人我也有责罚,维年兄何苦抓住这个不放呢?”
前两日发生的一次械斗中,导致黄维年家中的一个管事受伤,而且伤势挺重,据说被人打断了双腿,今后都无法再站立行走。巧的是,指挥那次械斗的人,之前和黄家正好有仇怨,其父当年也是被那名黄家管事打断了双腿,这就有些说不清了。
加上那名管事的妹妹正是黄维年宠爱的侍妾,这两日在他耳旁哭哭啼啼,让黄维年不胜其烦,对卢俊义更是没有半点好脸色。若非有宋知县在旁虎视眈眈,逼得他们坐下来抱团对抗,此刻两家怕是也已经斗了起来。
“好了好了,此事过后再说。”施敏山打圆场说道:“良聿,想要成事,这钱财是少不得的,不知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良聿是周彦的字。
听到施敏山问起了钱财,他却有些皱眉道:“这个却是有些棘手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几人不由得有些惊异,当初周彦可是主动提起此事,那时他可是自信满满的。
上次几人聚首,分派任务,其中的顾塍负责调查报纸以及陆骏一事,黄维年则是负责沟通县里的一班胥吏,卢俊义指挥械斗,给宋知县以压力。
而周彦因为他周家的生意多,负责调配钱粮,倒不是准备和宋知县硬碰硬,真刀实枪的去抗衡,而是另有谋划。他们虽然是乡绅士族,但说穿了也是为了钱财才会选择和宋知县做对,岂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想要成事,这金银是少不了的,当初几人商议时,也只是提议大家各自掏出些钱财来支持这件事。但周彦的一个提议,却让几人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联想道周彦的才干,他们越想越觉得此事可成,就一致同意了周彦的提议。
却不想本以为是毫无悬念的筹银一事,却有了些变故,等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原以为凭借我周家的关系去借银当是没有多大问题,谁知连续找了许多家都言说自家无银……”
“这怎么可能,可是良聿透露出了些许风声给他们知晓,他们怕担干系才不愿借银的?”卢俊义直言说道。
“这个小侄岂干随便与人言说?”周彦正色说道:“后来我打听才之道,原来他们的银子都存在了钱庄,所以才不愿相借……”
“钱庄?”
“是的,一个月前,县里新开了家恒丰钱庄,允诺些许优惠,他们便把金银存在了钱庄……对了,我打探过,这恒丰钱庄也是陆骏搞起来的。”说到这里,周彦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恒丰钱庄开业就吸引了大批的客户,县里的商户无论大小几乎都有开户,无论是主动的,还是他们推荐的。
初始商户们还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但是渐渐的,发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用起了恒丰银行进行交易,不止是便捷,更是能在需要资金时很快获得。
“恒丰钱庄?倒是隐约听过……”黄维年想了想说道:“想起来了,子昌倒是向我提起过。”
第四十七章 新阳乡绅 (下)()
黄子昌和黄维年乃是本家,也是得益于黄家的支持,黄子昌才能占了钱业公会的会长一职。
恒丰钱庄开业之后,隐隐透露出的巨大威胁让黄子昌有些寝食难安,他还找黄维年商议过,只是那时黄维年不甚上心,甚至对黄子昌这位本家有些轻视。认为他是越老越胆小,一个乡下的钱庄在县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