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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陆骏还没离开，门口进来管家宋福，他对陆骏行礼道：“少爷，老爷让您和大掌柜一起回家议事。”
“正巧我要回家，我们大家一起走吧。”陆骏心情愉悦道。
一路无话，几人一路回到陆家大宅，宋福领着几人去了陆骏的书房。
推开门，正见陆从广拿着一本书看着什么，见几人进来，也只是点点头。
都是自家人，自然不需要客气什么，陆骏和宋大掌柜先坐了下来，等着陆从广说话。只是陆骏好奇，怎么选在自己的书房议事呢？
刚刚坐下，书房门又被打开，李烨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是小跑过来的，随后宋福也跟着进来，把书房门关好。
陆从广看他来到，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本，在几人面上扫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前些时日我在病倒之时，就隐隐有了个想法，这些日子下来，让我这个想法更加清晰了。”
他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但语气却很坚定：“从今日起，陆家与钱庄大小事务，皆由我儿陆骏断决……”等于把陆家家主之位传给了陆骏。
“爹！”陆骏心道果然，所谓父子连心，这些时日陆从广对他不管不问，他心中也隐隐猜到些，只是这有些突然，而且也有些不太合适：“您老人家还在呢，儿子岂敢越位？”
陆从广哼了一声：“你越位的事情还少了？”
“这儿子不也是事急从权吗？”陆骏有些赫然，他仗着陆从广对他的溺爱，很多事情都是先斩后奏。
这次从府衙借银倒还罢了，小时候他不愿科举，而是一门心思的上新学，为此哭过闹过。更有甚者，新学毕业之后，他放弃了直接步入仕途的机会，又回到老家来。
若说陆从广心中没意见，那是不可能的，谁不望子成龙，希望子孙光耀门楣？陆骏所选择的道路，他本意是反对和不赞成的。
只是陆骏自小就表现出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老成，且做事条理清晰，陆从广只他不回乱来，也就由着他了。
陆骏心中当然也知道陆从广的想法，但是他的灵魂来自后世，清楚的知道历史的发展进程，虽然历史和他熟知的历史完全两个样，但大势总是一样的。
他想成为历史的弄潮儿，趁着大势，为这个时空的华夏子孙铺设一条宽广的大道。事实上，高宗中兴之时，已经为华夏子孙重新选了一条道路。
只是在历史的惯性下，这条路越发的难走了。
其实在国朝，通过官场才能最大限度的施展自己的抱负，只是陆骏仔细观察了许多年，官场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上有天子，下有百姓，中间有满朝文武百官，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不清，谁在里面都不容易脱身，想要做些什么更难。除非因缘际会，有张江陵和神宗皇帝的那般师徒父子一样的关系，才能做一些大的变革。再不然，如高宗皇帝一样，扶大厦之将倾，重开天地，随便他作画。
陆骏虽是穿越客，却也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走官场他没那个精力去处理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会浪费大把的时间在官场上，更不会把改变民族气运之事寄托于可能性很小的皇帝身上。
而选择做一个商人，虽然挑战性依然很大，但综合比较起来，陆骏觉得这条道路更好走点。
真是图样图森破，以后现实教训，将为陆骏结结实实上了一场什么叫官本位社会的课！
房间里有些沉默，好一会陆从广才拿起手中的书，问道：“我儿，这可是你写的？”
“是儿子写的。”陆骏看了眼，是自己写的笔记，主要是记录前世的回忆，以方便查找，当然是要改头换面一番，大多都是给自己一个提醒。
这样的笔记有许多，他把这些分门别类归置好，而陆从广手中拿着的，则是工业革命一些介绍。
“以你所述，这工业社会果真如此强大？”
“是。”陆骏不假思索道：“其实从身边之事也能看到些许端倪，见微知著，父亲定然能看明白。”
其他三日都不慎明白，所谓的工业是指什么，不过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却让几人很是兴奋。
“嗯，百十年前国朝就有蒸汽机，以你所述，这蒸汽机用途广泛，只是在国朝一直没有好好发展起来。”陆从广也是从笔记中看到的，只是转述：“你思考有几方面的原因导致的，其实这贷款利息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是的，前期的蒸汽机实用性不强，价格昂贵，想要用机器代替人工，投入是巨大的，而民间贷款利息又高，几乎吞噬了所有利润，自然没人肯去投资。
这样一来，就导致蒸汽机使用的少，去升级换代、研发新的蒸汽机的动力就小了很多……这就是个恶循环，贷款的利息虽然不易为人发觉，却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实际上，真的如儿子设想的，能够用贷款撬动工业革命，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大到无法想象的市场。”
“我儿有如此雄心，为父自当支持。”陆从广叹了口气，合上笔记，看了下房间里的其他三人，严肃道：“也请诸位支持。”
“是，老爷！”三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道。
虽然简单，甚至只在几句话间，陆家家主之位就完成了交接！
第十一章 现实很骨感（）
一切伟大的目标，分解下来其实是很简单的任务。
恒丰从钱庄改成银行之后，将会承担民族大运、陆氏崛起、知府的期望等等重任，但是这些重任最核心的任务，就是发展贷款规模。
钱庄和现代银行的一个根本区别，就是赢利点不同。
钱庄的赢利大头是金、银、钱相互兑换所产生的手续费，另一个收取存款保管费也是一块主营业务。高宗中兴以来，工商相对前朝比较发达，票号相继出现，钱庄和票号合作分润汇水，也渐渐成了钱庄重要的利润来源。
其他收入还有火耗（不止是官府有）、同业拆借等收入，贷款收入在钱庄收入中的占比其实很小。
一个原因是贷款利息高，很少有人去贷款。另一个原因就是国人思想上很不习惯欠人钱，这和西方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另外，大部分钱庄只坚持商业贷款，对个人的贷款是很少的，几乎没有。而大明虽然工商发达，但也只是相对，和后世还是不能比，依旧没有规模，小农经济依旧能很好的形容现阶段大明的工商环境。
虽然有蒸汽机，虽然有历史的改变，但是……
而现代银行的主要收入点就是贷款利息的收入，相较于钱庄的小规模，现代银行大了不知几百倍的体量。当然，银行的影响力也不是钱庄能比的！
现在摆在陆骏面前的难题就是，没人来贷款！
或者说，八丈河镇上的贷款，已经饱和了！
因为在此之前，陆骏吸收了镇上的存款，就已经放出去近两千两的银子出去，却已经接近饱和，这是陆骏不曾料到的。
所以这一万两银子，除了小部分给储户们取走，大部分还躺在他们家的银窖里睡觉呢。
充满了雄心壮志准备大干一场的陆骏，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第一天，来得最多的是之前的贷款客户，问能否减免利息，让陆骏给拒绝了，可以提前还款再重新贷款，减免利息就免谈了。
第二天，贷款客户少了，来的最多倒是存款客户，一天下来倒是有百十两银子进账。
第三天，只有几个来用银子兑换制钱的。
第四天……
十天时间，有八个来问过贷款的事情，真正谈下来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之前的老客户，真的想办法把之前的贷款还了，又重新贷的，为的是少点利息。
所以这十天的成就是，总共贷出十两银子，期限是六个月，预计半年后的收入是五钱银子。
还不够陆骏请恒丰大小伙计吃饭的钱！
这天阴雨天，陆骏在柜台里实在坐不住了，招呼一下宋义就出门。宋大掌柜看他离去，没说话，吧嗒吧嗒继续抽着他的旱烟，烟雾缭绕中，也看不清神情。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宋义见陆骏也没个方向，就问道。
这阴雨天，路上不好走，到处是积水，出来没一会，叫上就已经湿透了。宋义自然不敢叫苦，但是这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也不是个办法。
“去对河居！”陆骏招呼一下，就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八丈河镇算是大镇，大小街二十多条，对河居在靠近驰道的一条街上，因为驰道两旁不允许老百姓建房屋，所以驰道上的过往客商想要打尖住店，还都要拐到镇子上来。
从镇中心走到对河居，也要十多分钟，等走到对河居，陆骏和宋义两人身上差不多都淋湿了。
“陆公子来了，您要来点什么？”对河居的小伙计，也是少掌柜的胡尚文急忙来招呼。
看到二人身上淋湿，又忙递过来两条干净的抹布给他们擦拭，陆骏不免高看了这位小胡掌柜一眼。
“你父亲在吗？我找他谈点事情。”陆骏问道。
对河居名字起的虽然好听，但是说白了就是个小饭馆，比地摊稍强一些，真正的员工就俩人，掌柜兼大厨，也就是老胡同志，再有一个就是这个小伙计兼少掌柜，小胡同学。
说起来，胡尚文和陆骏还是同龄人，当年一同入的学堂，只是在他们十来岁时，胡尚文的母亲染病，不能再操劳，胡尚文只能缀学帮着自己父亲打理店铺。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胡尚文越来越像个伙计跑堂了。
“在后面呢，您先二楼坐，我去喊父亲。”胡尚文咧开嘴笑了笑道。
现在不是饭点，也没什么客人，陆骏就到二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一会，胡掌柜风风火火跑了上来：“陆公子您找我？”
虽然他客客气气，但是语气中已经有些拒人于外的意思。
陆骏稍一想就明白过来，这是怕自己来让他贷款的，不由得苦笑一声，还能混到这份上？
“胡掌柜忙不忙，不忙坐下说。”陆骏面上古井不波，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
“这……”胡掌柜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有事您说。”
“胡掌柜别紧张，就是找你聊聊。”陆骏看胡掌柜一副警惕的模样，先笑了笑道：“子仲没事也一起坐下来。”
子仲是胡尚文的字，只是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我还是……还是下去看看吧……”胡尚文看了看父亲。
“你把柜子锁好也一起上来。”胡掌柜闷声道。
“是……”
很快，胡尚文就跑了上来，胡掌柜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若我记得不差，子仲和我同龄，今年也有一十九岁。”陆骏倒是先和胡尚文聊了起来。
“是的，难得陆公子还记得这些。”胡尚文有些吞吐道：“只是陆公子还是喊我……尚文好了……子仲这个字，早就不用了。”
读书人一般都会取字，但胡尚文早就不读书了。
“呵呵。”陆骏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这几年我离家在京城读书，对家乡诸事了解甚少，不知子仲可有婚配？”
“未曾。”胡尚文摇了摇头。
“陆公子可有好的人家为他介绍？”胡掌柜突然来了精神，眼神里也迸发出希望的神采，感情他以为陆骏是来说媒的。
“胡掌柜真是说笑，我还光棍呢，又怎有好的人家介绍给胡兄呢？”陆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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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男人就怕没梦想（）
几人干巴巴的说了几句话，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陆骏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而胡氏父子也不是多话之人。
“我也不兜圈子了。”陆骏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胡掌柜的一副拒绝的态度也让他打消旁敲侧击的想法，沉吟片刻才道：“我来的目的想必胡叔叔也能猜到，就是来问问胡叔叔是否要贷款的。”
“不需要。”胡掌柜立刻把头摇成卜楞鼓：“俺现在这样挺好的。”
“真的吗？”陆骏轻笑一声：“就这二层的两间门面房，还多年没有修缮，一年也就苦巴巴的挣个十来两银子？”
“这……自然也陆公子的大手笔没法比。”胡掌柜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其实以胡叔叔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