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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帮嫣儿姑娘收拾房间之时,听到房间里水煮的咕咚咕咚的冒泡声,味道略带苦涩的茶香,我很喜欢。”
……
左胤每说一句,嫣儿的肩头就有些轻微的颤抖一下,而淼焱的眼睛,就越发古怪。
她瞅瞅两个人的神情,有些啧啧称奇,“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当真不错。”
不过,想到了安排,淼焱淡淡地道:“你乘坐宋掌柜的车辆,到达湖郡,再经巫郡,返回苍南。”
是么,听到这种安排,左胤有些苦笑,一年前还在采药的少年,眼下竟然走过或者即将要走这么多地方,西荒,中庭,南疆,东海,这样子算起来,他除了北地之外,帝国的五处区域,竟然要踏足四处。
一年前的自己,可是完全无法想象这一点。
那个青山城中的少年,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当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左胤的胸襟之中,突然有过一丝激动,犹如山民第一次见到大海,犹如虫子化蝶,第一次飞扬,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只要他伸手,便可以握住天下。
星空与大地的距离,就在他的胳膊之间。
这是一种难以言料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开始升华,是对于远方的渴望?还是自己血液之中的野心?
左胤不知道。
“啪”
“啪”
“啪”
三个茶杯被依次放好,刚刚煮好的茶呈现暗红色,茶引在最里面则变为黑色,有种莫名的静意。
虽然略带一丝苦涩,不过反而加重了回味感,所谓唇齿留香,便是如此吧。
看到左胤稍稍转动了一下茶杯,就直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淼焱笑道:“你啊,都学习了两个月了,还没有学会怎么品茶吗?”
左胤一饮而尽,随即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他轻松地道:“跟着嫣儿姑娘学会了沏茶,不过喝茶就免了,再怎么说也就是种饮料,就像饭菜一样,做饭的时候自然要有各种工序,可是吃饭的时候,开心就好,这个时候还遵规遵矩地限制自己,在我看来就是活受罪了。”
“哦?”淼焱有些笑意,“不知道嫣儿对你的这番话,有怎么理解呢?”
嫣儿瞪了淼焱一眼,随即平静地道:“左胤的比喻,也对,也不对,怎么看待,就看站在哪个角度了,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何必强求一致?”
左胤笑笑,这份包容之心,恐怕能够免除很多争端啊。
嫣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她的梳妆台前,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端过来递给了左胤。
那是一个红木的盒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岁月不仅没有腐蚀掉盒子的材质,反而给予盒子一股难以言料的柔和感,犹如在丝雨之中,邂逅一座百年的塔寺。
嫣儿轻轻地道:“这个盒子,送给你了,里面都是化妆品,数量足以使你用到苍南。
左胤点了下头,他在这些日子,也学会了简单的化妆,至少,可以让人第一眼认不出左胤来,而只会以为只赢渝。
他想了想,笑道:“这个盒子送我,那我的那把刀就送给嫣儿姑娘的,那把刀太华丽了,路上也不容易隐藏。”
淼焱笑道:“好了,一会我替你找把普通的刀来,你俩这下子,就算是互相交换礼物了。”
三个人相视,却有种莫名的笑意。
不过,淼焱的脸上,终究有些阴霾,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崔大都统我们没有见过,不过,听说前些日子,他飞鸽传书给新皇,说苍南依旧忠于帝国,不过对于那个人的身死,崔大都统却只字未提,即使如此,你也坚持要回去?”
左胤想着那个苍南的儒将,轻轻道:“我和崔都统见过几次,如何评判,我不好说,但是终究要回去看看,既然他是吴公指定的继承者,那么我终究选择相信。”
吴公,指定。
两个词让两女有些沉默。
左胤却没有在意,这个时候把茶杯递过去,豪爽地道:“姑娘,再来一碗?”
……
东西收拾好之后,左胤站在梵楼的后门,看着这个这栋建筑,有些感慨。
这里是飞的最远的“麻雀”,在这个据点,只有两个人,淼焱与嫣儿姑娘。
至今为止,左胤依旧不曾知道,杜万里和独孤望两个人是如何让这些“麻雀”忠诚的,他也没有问。
只是看着身后的两个女子,他略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表面看去,没有太多的感伤。
左胤走后,嫣儿姑娘负手靠在门栏上,淼焱松了松领口,露出大片的雪白,在这个临近春天的日子里,依旧显得有些突兀。
她问道:“你们两个,就这么分别?”
嫣儿古怪地看了淼焱一眼,“我们两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只是朋友?”
淼焱的脸上,明显是不相信的神情。
嫣儿有些无奈,“之所以和左胤聊得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在这里,他是我唯一一个可以放心交谈的同龄人。”
“同龄人……”
淼焱的脸上,满是无辜的醋意,“难道在嫣儿你的眼里,我还不算是同龄人吗?”
嫣儿白了她一眼,“所以说,我们就是这样的朋友而已,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我算是老师,教教这个学生怎么化妆,怎么写字,怎么沏茶,如此而已。”
说起化妆,淼焱找到了同性之间的话题,“你教的那些,有用吗?”
嫣儿点点头,“自然是有用的,而且,焱姐,你也开了这么多年的梵楼了,化妆一事,你可比我有经验的多。”
可惜,淼焱还在为刚才的某句话而小生气,“有经验,回过头来,你这不还是变着法子指明我年纪大嘛。”
不过,想到这个喜欢沉默的内敛少年,淼焱巧笑道:“他的未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嫣儿点点头,深以为然。
第一百四十章 公子白头()
北地,燕王府。
燕王府的天武堂,一向为世人所畏惧,传说中,这里凝聚了整个北地的地脉,所以才能培养出一代又一代雄武的燕王出来。
只有亲自踏入这里,才能感受到建筑之中凝固的气意,天武堂由石头叠垒而成,显得厚重无比,而内部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只有武器架与书柜。
武与文,结合之后,才是天武。
这便是北地卢氏的家训。
天武堂里的装饰,只用黑红两色,显露出铁血的冷酷气息。
眼下已经是初春,然而北地的气候依旧寒冷无比,随时有大雪来临,倒春寒的威力,可是让不少人都胆战心惊的。
天武堂之中,生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之中闪烁的细微火苗,映亮了两个人,映得他们的脸庞,有些微微发黄。
燕王卢玄琅,傲然站立。
玄北都统李元青,跪在地上。
卢玄琅的散发依旧不羁地飘荡着,他锐利的双眼犹如狼一般,在炉火之中反射着光芒。
自从他就任燕王以来,北地内部的质疑声一直不断,虽说裘寒朔都统的身死让这些人安静了一会,然而暗地里,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将会怎么样。
眼下的北地,忠于前燕王卢定北的老臣,与忠于新燕王卢玄琅的青壮派,双方之间摩擦不断,这也导致北地自立的决断,一直没有下定。
此刻,天武堂中,卢玄琅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元青,浑身散发出滔滔的杀机,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拔刀砍人一般。
李元青虽然跪着,但是他的头颅,却昂扬不屈。
宽大的身躯,撑开了漆黑的军服,非但没有臃肿感,反而看起来有种强力的意味。
卢玄琅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死寂的沉默,他恨铁不成钢地询问:“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
只是一个为什么。
李元青神色不变,恭敬解释道:“殿下,您是北地青壮派的领头人,然而在北地,相当多的人只是中间派,我们要和那些老臣作对,必须拉拢中间派,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三殿下,这样子,所有的中间派没有选择,只能投靠过来。”
“愚蠢!”
卢玄琅毫不客气地斥责,他的嘴角有着不停地颤抖,“不要忘了,那个黄秋礼是什么下场,你想和他一样?”
李元青点头,“自然记得,然而,黄秋礼是为一己私利而行叛逆之举,我李元青为北地的千秋大业,才行此不得已之举。”
“不得已之举?”卢玄琅冷笑道:“李元青,不要嚣张过头了,眼下你虽然是北地的武将第一人,但很快,就不是了。”
李元青这个时候,才终于低头,“末将明白,由北地的‘迦楼罗’来统领玄北军,我李元青没有二话。”
卢玄琅冷哼一声,中止了谈话,他随即高声道:“带上来!”
“哗啦,哗啦”
脚铐的声音不断传来,由远而近,金属的脚铐摩擦在石质的地面上,发出让人心惊的声音。
随着哗啦声到达这个天武堂的门口,卢玄琅和李元青两个人,都看了过去。
两个月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卢慕楚。
白发,探出。
公子已白头。
卢慕楚充满血丝的眼睛隐藏在白发之中,看起来狰狞可怖,可是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优雅与淡然,嘴角还露出浅浅的微笑,似乎两个月的囚禁,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衣,小腿和前臂都裸露出来,犹如街头吃苦力的汉子。
看到这一幕,卢玄琅不由得有些愤怒,他瞪着押送卢慕楚过来的那两个“破军”的士卒,大吼道:“我让你们把三殿下羁押,不是让你们如此对待!”
燕王发怒,那两个士卒连忙跪下,哭丧着脸解释道:“回禀燕王,不是我们虐待三殿下啊,实在是三殿下自己要穿这种衣服,您发过命令,除了自由,不得对三殿下有所干涉,我们也不敢说什么啊。”
卢慕楚拧了拧脖子,骨骼发出“咔咔”的声音,他随即轻轻地道:“二哥,不怪他们,这的确是我自己的选择。”
在卢慕楚的面前,卢玄琅一直是以哥哥自居,眼下听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卢慕楚依旧愿意称呼他为二哥,这让卢玄琅有些感动,他连忙拉着卢慕楚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楚,你的头发……”
卢慕楚淡淡笑了下,“二哥,没事,只是刚开始有些思虑过多,不过后来自己想想,其实你的出发点,也不算有错,北地以卢氏为首的世家,守护帝国北方这么多年,却人丁逐渐凋零,我们,的确应该喊出我们的声音。”
“哈哈哈……”
听到自己的弟弟如此开明,卢玄琅放声大笑。
得意,自信,与开怀。
李元青的脸色,则有些阴沉,他绝对不会相信,面对杀害父亲的哥哥,这个卢慕楚还能如此淡定。
然而,他越是淡定,越是讨好卢玄琅,李元青的心里,就越冷,他似乎感受到,自己的面前,不是一个白发的青年,而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看似人畜无害,但在适当的时候,这个狐狸一定会露出森然牙齿。
明明屋子里生了火炉,李元青的身子,突然有些冷颤。
卢玄琅想起了什么,对着卢慕楚正色道:“楚,二哥对你一直信任有加,那次北地的刺客之事,我查过,是李元青都统的罪责,眼下,北地要自立,李元青都统的能力还不错,我希望你……”
话还没有说完,卢慕楚就微笑着点点头,“二哥,我明白,只是,就这样放任一个试图杀我的人,终究是不可能,这样吧,李都统留下一根手指,如何?”
卢玄琅满意地点点头,要是他这个三弟什么都不要求,反而会让他起疑心,眼下,一根手指,合情合理。
李元青惨然一笑,随即左手握拳,唯独伸出小拇指,他怒喝道:“三殿下,我李元青,给您赔罪了。”
言毕,这个狂野的中年汉子以右手为刀,一刀斩断左手小拇指。
鲜血,瞬间喷涌出来,十指连心,李元青的脸上,立马惨白一片。
卢玄琅的脸上,却有着开心,为兄弟重归于好而开心。
他攀着卢慕楚的肩膀,轻松笑道:“这些日子,那个苏语晴一直请求见你,现在你的禁闭已经结束,你可以去看看她,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兄弟俩联手,北地的狼与狐,必将发出让天下震惊的啸声!”
卢玄琅说得激动,卢慕楚面色没有变化,他轻轻跪下来,叩头道:“慕楚愿追随二哥。”声音平和中正。
卢玄琅点点头,随即对李元青吩咐道:“你也下去,收拾收拾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