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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龄。
左胤在马上,看着崔九龄,面色复杂。
崔九龄在大帐门口,看着左胤,一脸淡然,以及小小的惊讶。
接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他突然发现,当初那个白常之的弟子,竟然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当真是提升迅捷。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怒喝道:“左胤!见到现在的大都统,为何不下马?”
左胤充耳不闻,他的眼中,现在只有崔九龄。
他仔细地端详着,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崔九龄面色如常,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虬髯大汉住嘴。
大汉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甘,却对崔九龄很是信任,最终沉默起来。
而随着左胤的打量,时间逐渐流逝,周围的人,也是越发的急躁,不少人则心情紧张。
这个少年,究竟在打量什么?
杨子瞻在崔九龄的身后,看着左胤,神色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这个自己曾经教授刀术的少年,达到了今天地步。
造化弄人啊。
自己当初对于白都统选择了左胤有些不满,现在看起来,白都统还是眼光独特。
“踏!”
左胤翻身下马,两只脚重重踩在了地上。
而随着左胤的下马,他的身后,一百火虎骑军尽皆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心中一紧。
这个左胤,在短时间内,竟然能够凝聚一百火虎的战心,甚至让他们敢跟着自己却面对崔九龄。
这份凝聚力,当真可怕。
左胤看着崔九龄,最终还是拱手道:“苍南,左胤,觐见崔大都统。”
这个自称,让有心人有着莫名的感觉。
左胤的自称,只是加了个苍南,看来是提醒崔九龄,不要忘了身份啊。
崔九龄面色如常,只是点了点头,清雅地道:“回来就好。”
说罢,转身返回中军大帐。
其他统领大都打量了左胤一眼,随即返回大帐。
那个虬髯的大汉哼了一声,进入营帐。
接下来的讨论,才是关系到整个苍南的去路,甚至天下去路的决断。
杨子瞻将要进帐的时候,给了左胤一个安慰的眼神。
左胤对着杨子瞻轻轻点头,只是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什么,他向着杨子瞻身后看去,却发现了一个目光阴沉的人,他身着火虎的赤红轻甲,年纪大概有四十左右,尤其让左胤侧目的,是他的腰间挎着一柄漆黑的镰刀。
沈牧凑到左胤的跟前,“鹤逾白,小心点。”
左胤回头,对着身后的诸人宽慰的一笑,随即勇敢地踏入大帐之中。
随着左胤的进入,周围原本围观的将士,也都知趣的散开,给中军大帐留下足够多的空间。
进入大帐的第一眼,左胤就看到了在里面安然坐着的林秀文,后者正在慢慢品茶,似乎没有注意到左胤的到来,看起来安静平和。
大帐之中,崔九龄站在最里面,他的两侧,依次有五个人,崔九龄介绍道:
“山部,原王巡都统的副将,相柳。”
相柳正是刚刚那个虬髯的大汉,崔九龄刚刚介绍完毕,他就怒喝着道:“左胤,你小子他娘的放尊重点!在你面前的,是吴公钦点的苍南军大都统,刚刚你军营之中纵马,还无礼地没有行礼,你个混球想造反不成,嗯?”
左胤面色如常,似乎对于相柳的这番挑衅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看着接下来的人。
崔九龄用眼神示意相柳止声,接着道:“山部,铜墙一营营长,夏天无。”
夏天无虽说名字听上去有些清新,然而他面容愁苦,看上去就像时运不济的老学究,他对着左胤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崔九龄继续道:“火部,白常之都统的副将,杨子瞻。”
杨子瞻是手把手教左胤怎么使刀的,他也是左胤在苍南军中结交的第一个好友,眼下杨子瞻对着左胤轻轻笑了笑,算作回应。
崔九龄伸手,指着那个目光阴沉,腰间佩戴镰刀的人,介绍道:“火部,火虎一营营长,鹤逾白。”
鹤逾白直勾勾地盯着左胤,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犹如看上腐肉的乌鸦,让左胤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最后一个,就是还在品茶的林秀文。
“林部,代理都统,林秀文。”
听到崔九龄的介绍,林秀文抬起头来,看着左胤,目光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介绍完毕,崔九龄淡然道:“说吧,吴公是怎么死的?”
左胤扫视着全场,他打量着眼前的这六个人,相柳,夏天无他都没有怎么见过,至于鹤逾白,则有着模模糊糊的映像,说不上熟悉,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罢了。
而崔九龄,他也是在当年练刀的时候见过,却没有怎么详细交谈过。
唯二的同龄人,就是杨子瞻和林秀文了。
左胤开口道:“吴公被赵破奴欺骗,喝了毒酒,在离开汴安城七十余里处遇袭,遇袭之时,整个亲卫营都没有一战之力。”
“放屁!”
相柳第一个就吼了起来,虬髯怒张,他伸手右手,指着左胤骂道:“你小子他娘的别血口喷人,赵破奴是前任的火虎都统,现在是帝国讲武堂的院长,他为什么要背叛吴公!”
左胤冷眼看着相柳,保持沉默。
相柳倒也知道分寸,没有进一步相逼,其他人,看着左胤,似乎都很感兴趣,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沉默。
沉默。
左胤只是看着这六个人,最终沉声道:“事实如此。”
只有这四个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年明月()
在场的六个人神色有些凛然,相柳原本还想说什么,和他同属山部的夏天无拍了拍相柳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相柳冷哼一声,随即负手而立,端得是气势雄浑。
杨子瞻看到场面有些冷寂,赶紧帮左胤打圆场,他提问道:“参与这次袭击的人,都有谁?”
左胤毫不犹豫地道:“大部分人,都是精锐高手,但不是军人,更像是散养的门客,其中有一个”代号三“的老人,可以操纵青色的气息,让吴公如临大敌。”
几个人,看向了崔九龄。
崔九龄捋了捋胡须,不缓不急地道:“应该是金牌朱衣卫,‘三’是暗中保护圣上的人员。”
鹤逾白看了看左胤,又看了看崔九龄,目光如恶狼一般,凶狠地开口:“如果左胤所说的是真,我鹤逾白,恳请大都统准许我带兵北上。”
说罢,鹤逾白直接单膝跪地。
杨子瞻大惊,“鹤营长,你疯了?”
崔九龄背负着手,右手拳紧,又放开,又拳紧,又放开,如此反复,末了,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左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左胤点点头,“没有了,不知崔大都统怎么看?”
崔九龄看着他们六个人,点头道:“左胤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几个都出去吧,左胤留下,我要问些事情。”
对于鹤逾白请求北上,崔九龄没有回答,这让鹤逾白的目光,更加阴沉。
相柳,夏天无,鹤逾白,杨子瞻,林秀文开始往出走。
相柳经过的时候,还不满地冷哼一声,夏天无有些无奈,赶紧把他拉走,末了还回头,对着左胤歉意一笑。
杨子瞻拍了拍左胤的肩膀,低声道:“不用担心。”
鹤逾白则阴沉着看了左胤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即走出大帐。
最后离开的林秀文,显然还没有打算直接离开,他正视着左胤,笑道:“‘麻雀’们已经陆续回巢,接下来,可能会用到。”
左胤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林秀文显然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打算,他轻笑一声,走出了营帐。
此刻,只剩下了左胤和崔九龄两个人。
崔九龄看着左胤,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左胤,突然开口问道:“你不相信我?”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左胤也没有拐弯抹角,“信,也不信,我相信吴公的相人,虽说在赵破奴那里栽了一个跟头,但我相信不会有第二次错误,所以对于吴公钦点的继承者,我对于崔都统,是相信的。”
崔九龄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湖面,看不出底下的波澜,他略微扬起下巴,示意左胤继续。
左胤双腿分开有肩宽的宽度,傲然道:“不相信,是因为吴公死后,崔都统您身为清河崔氏的族人,又是苍南的大都统,帝国的世族,必然会对您拉拢,而我对您,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您在这种拉拢下的选择。”
这就属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眼见话题挑明了,崔九龄也没有生气,只是右手从他身后桌子上的棋盒之中,拿出了一枚黑色的云子,在不断的摩挲着。
看着黑色的棋子在崔九龄的手指间翻转,左胤保持着沉默。
崔九龄沉默一会,开口道:“你先出去吧,关于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还讨论不出来,只是,你应该知道口风吧。”
左胤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剩下一个人的大帐之中,崔九龄拿出棋子,左手执白,右手执黑,互相厮杀。
眼睛晦暗不明。
出了大帐之后,左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门口不远处等他的林秀文。
看到左胤出来,林秀文略歪歪头,不咸不淡地道:“走走?”
左胤点头,看到远处的杨子瞻露出关切的神色,左胤歉意的一笑,随即跟在林秀文的后面,向着不知所终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苍南的将士们看到有些弱不禁风的林秀文,都是悚然一惊,随即很快的散开,只不过看到左胤的时候,不少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个个探头探脑的打量着。
两个人,倒也没有在意这些外界的打探。
到了营地的演武场,左胤看着这熟悉的空地,熟悉的军旗,熟悉的枯草,有些感慨,他在这里练刀接近半年,眼下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才返回来,如同在外面受尽苦难的游子返回家中。
林秀文看着四下无人,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天下间,真正的读书人,算上我,也只有两个人,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秀文似乎对此很是自负,不过他既然提出来,左胤顺着他的话问道:“记得,另一个人是谁?”
林秀文突然嘴角笑着,有些冷酷,有些向往,“元嘉年间第一谋士,北伐第五人,‘书生’洛秋蝉。”
左胤的瞳孔一缩,他清楚的记得,在他离开苍南的时候,李太白曾经说过,促成北伐的有五个人,当时吴靖很想知道第五个人过得如何。
他看着林秀文,疑惑道:“如果这个洛秋蝉真是北伐的第五人,为何我没有怎么听说过,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汴安城之中?”
林秀文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不屑地道:“因为,恐惧。”
恐惧?
林秀文看着左胤的脸,解释道:“北伐结束之后,帝国的外患短时间基本没有,原本借着北伐培养出来的新兴军事权贵,可以扫除世家门阀的势力,但是这个时候,一直在南边相安无事的异族突然叩关,帝国无法,开始让吴靖统领重兵前往,而同一时间,洛秋蝉也神秘的消失,自此不见于帝国的诸多文献之中。”
左胤点点头,却还是不明白,“为何消失?”
林秀文看着天空,“因为当年在先扫除门阀,还是先抵挡异族的问题上,洛秋蝉与先皇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先皇的意思,让吴靖带兵南下,卢定北带兵坐镇汴安城,由洛秋蝉主持对于世族的削弱之策,洛秋蝉是想直接开始,可惜,后来欧阳致远一道奏折,打消了先皇的念头。”
“什么奏折?”
林秀文的嘴角,有着嘲讽之色,“欧阳致远的奏折,说是奏折,其实足足有超过二十万字,上面详细的罗列了北伐之后,帝国国库的亏空情况,粮食贮存的削减情况,战死及伤残士卒的安抚情况,还有各种杂项,欧阳致远最后写道:刚刚经历了战乱的国度,急需要稳定下来,让民众恢复生产,这个时候削减世族,无异于动摇帝国的根基,先皇看到这份奏折,思虑了一天一夜,最终停止了对于世族削减的念头。”
左胤点点头,“欧阳致远的缓兵之计不错。”
林秀文哼了一声,“没错,这就是真正的阳谋,这也是欧阳致远的可怕之处,他用了几乎无可置疑的事实,打消了先皇的念头,或者说,他也是看到了先皇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才敢于如此上奏,后